长青有些懵,连连点头:“好。”
故行之把碎屑收进怀中, 道:“这居住环境自然要更好些,我瞧这屋里池子太大, 湿寒气重,给他换间干净点的,天气冷了, 过一两个月还可能下雪,他再一个月就要待产,要保证环境舒适宜居。”
长青愣着:“……好。”
故行之抿了下唇:“像今日这种事,断然不可再发生了。”
长青点点头,那个恩承,只是个玩物罢了,居然还有这种毒蝎心肠!
等事情结束,必定叫他没有好过!
故行之看人真被自己糊弄过去,便点点头:“那小的先出去了。”
“行,恩澍,你送他出去,顺便去取药。”
恩澍赶紧把人领出去。
等周围的人一走,长青来到洛甚床前,瞧着人虚弱的模样,他竟是有一瞬间失神。
他从未想过,洛甚会有大着肚子的模样,至少在这次回宫前,他对洛甚的印象,依旧是那个傻里傻气的太子。
谁知回去不过多久,这个傻里傻气的太子,肚子里就揣了别人的崽。
他伸手过去,摸上洛甚的脸:“你倒是……傻得天真,就这么被趁人之危了。”
洛甚不太高兴地皱了下眉头,又不想睁眼瞧人,干脆往被子里缩。
他这一缩,便叫长青不满起来:“为什么总是躲着我?我待你不够好?倘若你乖乖把皇位给我,会有这么多的事?”
他摸空的手握成了拳头,心里冷笑,曾经长青还想过,等自己当了皇上,一定给洛甚舒服的生活,如果可以,每天下朝便过去陪洛甚。
洛甚那么傻,怎么能叫他接触外面的人?
你看,接触了故行之,就被骗去揣崽。
长青像在看个走上歪路的小孩似地看着洛甚。
“早知道你也能接受男人,这肚子的种,早该是我的了。”长青那只手按向洛甚的肚子,洛甚吓了一跳,赶紧睁开眼。
“长青!你在做什么!”
“你终于醒了。”长青微微一笑,“怎么,不装睡了?”
洛甚揪着被子,把自己裹成蝉蛹,愤怒地瞪着他:“朕就知道,你恨朕的孩子,那个恩承,是你派过来的吧?”
长青黑着张脸:“我才没让他碰你,你孩子流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洛甚移开目光,不高兴道:“谁知道呢?”
“你!”长青着实被他这句话气到了,“总之,我不会再让他有过来的机会,你给我好好在这待着,好好活着!”
洛甚被吼得耳朵疼,不高兴道:“你别吼我,我肚子疼。”
长青一听,气场就焉了。
“那……”
“我肚子疼,可能没法写信了。”洛甚委屈着,“朕明明这么配合你了,你还想害朕,朕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他说着,闭了闭眼睛,作出虚弱的模样,又把长青气得够呛。
但方才故行之的话还在耳畔,他虽然讨厌洛甚肚子里这孩子,但也怕孩子死了,他无法赢过洛甚。
毕竟他再如何都是皇家的人,不是犯了什么大错,首选都是他和洛铭,只有借他打掉洛铭,再用他的身体大作文章,叫洛甚的威望尽失,长青才能借着那份圣旨登上龙位。
在此之前,他无法动洛甚分毫。
但,现在洛甚受伤,不给他写信,他要怎么办?
长青勉强压下怒火,耐心问:“过几天,能不能写?”
洛甚别开脸:“我不知道。”
“再给你十天!”长青咬牙。
洛甚依旧不吭声。
“十五天!”
洛甚眼睫动了动。
长青气得心脏都在疼:“至多给你十五日休息的时间,你要再闹,我便鱼死网破!”
洛甚睁开眼睛,虚弱着说:“也不知道是谁害我这么惨的,还给我设时限,十五日就十五日,到时候,我吐着血也给你写,行了吧!”
长青被反击得更气,忍不住抬起手便要打下去。
恰在这时恩澍推门而入,轻唤了一声:“王爷。”
长青动作一顿,回头。
“柳丞相来请见。”
长青眯了眯眼睛。
这柳丞相当初还不想管长青,是因为去埋伏洛甚的柳娥突然书信给他,说洛甚不是个男人,他居然不好女色,对洛甚一顿痛骂,柳丞相才信了长青几分。
毕竟在柳丞相看来,世界上没有人不喜欢他的女儿。
既然连他女儿都这么说了,那洛甚一定真的是不好女色。
自那以后,柳丞相主动给他提供帮助。
不过,长青至今都没有告诉柳丞相洛甚已经失踪,而且人就在这府中。
谁让柳丞相曾背叛过他,他总该留点手段才行。
不过今日怎么会过来?
长青好奇,他抬步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吩咐恩澍:“继续把他眼睛绑起来,给他换间屋子,再把门锁了,十五日后,等他把信写出来再说。”
恩澍赶忙应是。
洛甚见人走了,便坐起身。
恩澍关上门,取出一条眼带朝他走过来,边走边道:“柳丞相这次过来,听说是要就沙河镇县令重新管制双儿一案,要和平王商讨。”
洛甚眼睛眨了下:“闹得很大?”
“当然,毕竟双儿地位低下已经不是一年两年,几十年如此,若要将他们的地位提高,这其中牵扯到的官员可不少。”
说到这一点,恩澍便有些激动:“不过啊,平王为了打压皇上,自然不会让这个议案通过。”
所以,真正的斗,现在才开始。
洛甚乖乖让人给他绑上眼带,顺口道:“这几天再多盯些。”
“是。”恩澍说完,突然反应过来。
他不过是个被威胁共谋的下人,怎么这会儿却主动和洛甚交流?
恩澍将眼带一拉,立刻打了个死结:“我只是和你合作,并不是真要帮你的意思!”
洛甚无所谓:“反正都差不多。”
恩澍:“……”
双儿并非物品,却总是被当成隐晦的玩物提供给各大官员,作以“贿赂”的商品,其中牵扯到的官员不计其数。
此次各地得到洛甚亲笔信,要求彻查一事,更是叫他们担心不已。
洛甚若是不去私巡,他们还能轻拿轻放,但洛甚亲自去了沙河镇,心里多少有数,他们总得找几个替死鬼。
长青道:“这不简单?若是皇上令其调查,结果发现,要怪罪的是故行之,你看他还要查吗?”
柳丞相一愣:“这和故大人什么关系?他们不是两相生厌吗?再者故大人又没有龙阳之好。”
他还想着嫁洛甚不行,把女儿嫁给故行之呢!
皇权和兵权,他总得握一个!
结果长青却笑着冲他道:“柳丞相你可真只看了表面。我问你,皇上还在皇宫时,天天住皇宫的,是你,还是我?”
柳丞相感觉莫名其妙:“那也不能妄加揣测吧?”
“皇上好龙阳,宫中找不到男宠,可偏有故行之住在那,照顾皇上的衣食住行?”
“这……”
长青又道:“故行之那么骄傲的人,你见过他对谁这样?当初他被先皇赐辅佐大臣之位,他嫌弃成什么样?依他的性子,你觉得他为什么会接受?”
柳丞相被问懵了,稀里糊涂的,感觉好像还真是如此。
“但就算如此……”
“等他们查到最后,发现主持买卖双儿的人是故行之,叫皇上知道了,就两种可能。一,他碍于故行之身上的兵权,捏着鼻子认了,不声张,自然也不会继续往下查。二,他大怒,给故行之赐罪,只要大家断得快,事情也就此结束。”
“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但是要实施起来极为困难,而且我听闻,现在沙河镇已经掀起一股风潮,召集双儿学习知识,并主动和其他外镇交流,这情况……”
长青压了压眉头,倘若大家对双儿的态度改良转好,那么等他曝光洛甚怀孕一事,效果则会大打折扣。
他皱着眉头:“不能让双儿有和我们平起平坐的机会!”
柳丞相面色沉重地点点头。
他随后又聊了些对策,等从宅子里出来时,天色差不多都暗了,柳丞相紧了紧衣服,往回走。
因为坐马车过来太招摇,所以他一路都是走过来的,回去时藏在人群中,也不会明显到叫人生疑。
不过他临到丞相府时,在门口却被几个婶娘拦住了。
“欸,这是不是柳公子爹啊?”
“是啊是啊,长这么像。”
三五个婶娘凑过去,笑容满面地拉住柳丞相:“哎呀,果然和柳况那小子一样的俊!”
柳丞相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皱起,不满地推开人往后让了让,心生疑惑,柳况什么时候招惹这么多老婶娘?
他问道:“各位婶娘,请问找本相何事?”
“没找你没找你。”一人笑道。
“路过,看到你和柳公子长得很像,便随口问问。”
“欸,柳公子快待产了吧,你是他爹,怎么不去慰问慰问?”
柳丞相倏地皱眉,怒了:“胡说八道,什么待产!你们别在这信口开河胡言乱语,我儿是男子,待产什么!”
众婶娘见他怒了,也露出一脸莫名其妙。
“怎么,男人不能生子?”
“前些日我明明在沙河镇见过他,他确实怀着大肚子,你不信,去沙河镇问问?”
“对对,我这里还有那日给他画的画像呢,他说很喜欢!”
其中一名婶娘拿出随身携带的画卷给柳丞相看,那画得七八分像,分明就是柳况本人,连他腰上柳家祖传的玉佩都画出来,不可能是信手胡画。
柳丞相一看,脸都绿了。
“还好是去了我们沙河镇,碰上官老爷行善,还说可以给他上户,提供最好的接生婆呢!”
“对对对,我们这次出来呀,就是应官老爷说的,叫什么,和大家解释解释,双儿呀也是人,不能区别看待,拒绝买卖双儿!”
“既然正好遇上您,就和您提醒一下,虽然看您不太高兴,不过毕竟是您的孩子,这待产了,总得去看望看望。”
柳丞相气得脸色僵硬,眼瞧着再说下去,他就要打人了,故夫人赶紧道:“行了,那我们也提醒了,您想去就去,不想去啊,就当我们没来过,姐妹们走吧!”
说罢,赶紧开溜。
只剩下个柳丞相还站在原地。
冰冷的风缓缓吹过,扫到半空中一朵落叶飘荡,啪嗒一下打在柳丞相脸上。
第70章 备逃 喊他小娘公
柳丞相回去, 马上给柳况写了封信,不过柳况本人已经跟着故将军前往其他地方视察,人并不在沙河镇, 收到信的人是故将军安插在镇上的影卫,擅模仿字迹, 诱柳丞相出京城一聚。
收到信, 柳丞相见人并没否认,气得又是一阵心梗, 毫无怀疑便驱马车离京。
长青听到这个消息, 第一时间去拦住柳丞相, 但对方压根不理他:“你别拦着我,我要去看看那个逆子!”
什么时候,居然变成双儿了!
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明明刚生下来是个正常公子哥啊!
柳丞相脑子糊涂, 根本想不到这其中不正常的地方。
他天天防着自己儿子把别人闺女肚子搞大,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儿子的肚子被人搞大了。
气血上头, 他压根没听见长青说什么可能是个陷阱,便一把将人推开,叫车夫快点上路。
长青踩了个踉跄, 刚稳住身体, 抬头迎面扑来一片灰尘,马儿扬蹄跑走,他吃了一嘴的土。
旁侧恩澍忍着笑道:“王爷, 接下来要怎么办?”
长青黑沉着脸转身,怒道:“找人盯着柳丞相, 再派人去查查看,现在在微服出巡的人到底是谁!”
洛甚人明明在这里,却依旧借人在外改布新令, 那人是谁?哪来的胆子敢做这种事?
只要抓到了那个人,出巡的谎言不攻自破,再者,还能借这个机会打压故家。
长青翻身上马,眼中燃起熊熊大火:“本王回去找洛甚!”
长青瞧着人骑马回去的背影,在心中担心了洛甚一秒,随后便转身离开。
被担心着的洛甚人还在府中晃悠。
他前两天借自己身体不适,叫长青给他配了把轮椅坐着出去晒太阳,今日休沐的关系,故行之一大早就能待在他身边陪他。
洛甚心情极好,虽然在有人地方不能摘下眼带,但没人的地方,就可以拉着故行之蹲下来揉揉他的腰,再趁机偷偷亲过去。
至于亲到哪里,完全玄学。
有时候亲到脖颈,有时候亲到耳垂,偶尔不巧亲上嘴唇,就会被压在椅子上攻城掠池般吻得呼吸不畅。
好不容易才被松开,洛甚用力深吸几口气,从衣领往下看去,那锁骨被撑得格外明显。
他人本就瘦,孩子撑大了肚子,显得则更瘦,又窝在这里,虽说闹腾得别人比他更烦,但故行之心里清楚,洛甚只是怕他担心罢了。
“阿甚,我们……”
“洛甚!”
故行之一句话没说完,突然被长青打断。
洛甚循声转头,不满地扁了下唇:“长青,你又找我做什么?”
长青被这不毫不欢迎的语气激得更怒:“洛甚!你别以为你是在这玩的!”
他快步走过来,一把推开故行之,伸手揪起洛甚的衣领:“你偏要和我作对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