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姜迟会答应地那么爽快,楚凌讶异地瞪大了眼睛,却见姜迟将他枕头边放着的一摞戏本子一一收了回去。
“既然这些你不想看了,放着也是碍事,就扔了吧。”姜迟一边收拾着书一边道,在看到一本灰蓝色封面的半新的书时,动作稍顿。他拿起那本书,往里翻了翻,不禁笑了。
楚凌觉得奇怪,偏过头去看,正见姜迟手中拿着的是之前那本龙阳短袖的画册,立刻脸红了起来,别扭道:“你看这本书干什么,不是要扔了吗?”
把那本画册稳稳放在楚凌枕边,姜迟笑道:“其他的扔了就扔了,这本要留着…”顿了顿,他加重语气强调:“有用!”
“无耻…”楚凌默默骂了一句,抓过那本书塞在了枕头底下,红着脸赌气道:“我是不会看的,你也不要想着用那里面的…”
“哈哈。”姜迟被楚凌害羞的模样逗笑了,忍不住轻轻掐了一下他红的跟柿子似的脸颊,道:“害羞了?”
“……”楚凌扒拉开姜迟的手,道:“没有。”
“呵——”姜迟轻笑,抱着一摞书起身,道:“稍后我让小桃送书给你,不过别看太晚。”
“嗯。”楚凌刚要点头,突然发觉姜迟说的话有些奇怪,于是问道:“你今晚不回来了吗?”
“积了两天的折子没有批,今晚怕是要在御书房过夜了。”姜迟说得有些无奈,见楚凌一直看着自己,他扬了下眉毛,“怎么,想要我留下来?”
“……”楚凌默默翻了个白眼,往上扯了扯被子,闭眼眼睛道:“你走吧,我要睡了。”
“睡吧。”姜迟道:“等你把伤养好我带你去大营走一趟。”
“大营?”楚凌再次睁开眼睛,暂时的疑惑之后他立刻明白了姜迟的目的。
阿婆的儿子王大壮战死疆场却得不到应有的补偿,发放的军饷被层层克扣…这种事往小了说无非是国库里面的库银少了些,往大了说却是足以动摇军心让将士们激愤的大事。
只是楚凌不明白,为何姜迟要带着自己去。本以为姜迟会解释,没想到对方明明看出了自己的疑惑却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
“唉…”楚凌轻轻叹了口气,从出宫到现在短短两天时间,楚凌却觉得过得比两年都要长,再次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他才发现自己心里还有很多舍不得。
不过好在秦善及时送来了解药,而且姜迟始终没有放弃他。如果昨晚姜迟没有拿那些威胁的话激他,楚凌心想也许自己根本撑不到解药送来的时候。
“你若死了,让我怎么办…?”
姜迟的话犹在耳边,带着几分心疼和无助。
“你会怎么办…?”楚凌翻了个身儿,缩在被子里喃喃。他想起了那个梦境,一片雾霭中的红衣女子还有那位极尽沧桑的男人,不知怎的,心开始有些疼了。
***
姜迟丝毫没有夸张,两日下来大臣们上奏的折子足足堆成了一座小山,占据了大半个书案。
看着面前的奏折,姜迟头痛地按了按眉心,心想如果历史上那些谋朝篡位的人早知道做皇帝要批阅这么多奏折,经常整夜来不及睡觉的话,估计是打死也不会造反的。
“呵——”低笑一声,姜迟觉得自己也算是苦中作乐了。坐下来拿了一本奏折批阅着,拿过朱砂笔,准奏的折子就在上面画圈,被驳回的折子就在上面画叉,偶尔还需要在上面写几句批注和意见。
批完所有的折子时已经到了五更,又该上朝了。疲累地揉着额角,姜迟换上朝服去上朝。
大臣们已经在殿上等着了,昨日姜迟没有上早朝却没有提前通知他们,估计所有人都白跑了一趟,心中怨气颇深。
看到殿上站着的众人明明困得睁不开眼睛却还要强打精神勉强站着,姜迟难得为自己不按时上朝而感到了一丝丝愧疚。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太监总管小李子扯着尖细的嗓子喊道。
“臣有本奏。”开封府尹陆何上前几步,将笏板挡在面前低头道:“臣有本奏。”
“陆爱卿所奏何事?”姜迟正襟危坐,等待着陆何的下文。
“回皇上,昨日长安街头有人拦住臣的轿子,说是要进宫见您。”
“哦?还有此事?”姜迟挑了下眉毛,道:“他为何要见朕?”
“因为他要告御状。”陆何回道:“而且他所要状告之人是潮州知州王安之,臣担心他贸然闯进宫惊扰圣驾,就暂时把人给扣下了。”
“告御状…”单手支颐,姜迟默默重复了一遍,想起昨日回来时无意中听到的争执声以及街头那个被官兵强行摁在地上的青衣书生,姜迟猜测那人应该就是陆何口中告御状的人。只是告御状的人很多,几乎每天都有那么一两个,而且往往事情并没有严重到要姜迟亲自处理的地步,如果他事无巨细全部经手的话会活活累死,是以好多事都交给了下面的大臣。
“陆爱卿,身为开封府尹,这种事情朕相信你能处理好。”姜迟道。
“臣已查清那人是潮州人士,名叫曹寻,是一名讼师,这次他是代表了当地的几千名农户来的。”陆何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姜迟汇报。
原来潮州水运发达,货物往来都是通过船只运输,每走到一个关口或者码头,官府都要收取一定的税金。原本举国上下皆是如此,然而潮州知州王安之不仅在两岸增加了多处关口提高了税金,而且在当地实行“踢斗”的测量方式衡量米粮的重量,往往两石粮食经过官差“踢斗”之后就只剩了一石,落下的那一石就进了官差的腰包,百姓们却敢怒不敢言,只得默默吃了这些闷亏。
农户们越是软弱当官的越是肆无忌惮,在税金翻了两倍之后,终于有人忍无可忍。潮州最大的船商萧氏船行的大少爷萧同年轻气盛,吃亏不得,直接将那官吏的恶行状告到了潮州知府衙门,谁知却莫名其妙的入狱了,在狱中害了场大病一命呜呼,再没能出来。
是以,最终萧家请了曹寻出面,拿着状纸进京面圣,要状告潮州知州王安之徇私枉法官官相护,为萧家为百姓讨一个公道。
姜迟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潮州离京城甚远,若不是陆何上奏此事,恐怕他永远不可能知道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百姓们生活疾苦。
鬼才相信萧同是在狱中“害病”身亡,定是被那些无良官差滥用私刑折磨而死。
无论是擅自征税还是滥用私刑,身为朝廷命官这些都是重罪。姜迟以为姜国在自己的治理下风调雨顺,百姓福乐安康,没想到才两天时间他就见识了克扣军饷滥用私刑这种事,一张俊脸早已气得铁青。
看来,不想个法子好好整治一下朝中的官员,他们真的不会将律例放在眼中。
“皇上,仅凭曹寻一面之词并不能认定王安之有罪。”淮南王姜盛道,他面色红亮,发色花白,腰杆挺得笔直,虽然已经年到花甲却依旧精神奕奕。
目光移到姜盛身上,略一停顿,姜迟笑道:“三皇叔说的是。”
“皇上,现在臣当如何?”见淮南王准备插手此事,陆何道。
“陆爱情,人你先收押着吧,过几日朕再好好审问。”姜迟道,“不知到时候三皇叔是否有兴致听审?”
“哦不不。”姜盛摇着头,老狐狸似的眼睛透着精光,道:“本王老啦不中用啦,这种费心力的事情皇上就不必问我啦!”
“哈哈!”姜迟笑声爽朗,眼中却是冰凉,道:“既然如此,以后皇叔上朝就坐着吧,下次朕命人抬把椅子给您。”
“呦呦呦,老臣惶恐!”姜盛喊着惶恐,脸上却笑得一脸老褶。
姜迟佯装客气,道:“自朕登基以来,皇叔全力辅佐,呕心沥血,一把椅子而已,您坐得起!”
坐着上朝的自古以来只有皇帝,别说是年龄大怕累要坐着,就是瘫了站不起来该站着上朝的也要站着上朝。姜迟当着众臣的面说赐椅子给姜盛,无疑是在向众臣宣布姜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既然如此,老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姜盛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了几声。
姜迟微低下头,将自己冰冷的目光隐藏在了一片阴影之中。
吴国的事看起来似乎是结束了,但姜迟知道远远没有,现在又多出军饷和漕运两件案子,似乎是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PS:看得高兴了不要忘记收藏,最重要的是留言,不然只有【短小君】!
【哼唧】【哼唧】【哼唧】爱你萌~么么哒~
第31章 番外六·错位的爱
双脚被束缚,每一次动作都让沉重的锁链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哗啦”“哗啦”,仿佛在嘲笑着他所遭受到的种种屈辱。
早已经麻木,身体也好,心也好,爱恨也好,都已经不属于他了。
属于他的只有越来越临近的,可以看得到的死亡。
不记得被关在这间漆黑幽深的屋子里有多久,只是每日那人都会按时送来三餐给他。
对方机械而又木讷地给他喂食,他则机械而又木讷的进行吞咽,仿佛一切本该如此。
然而,他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对方也曾是明媚的少年,而他自己也曾有一副铮铮的傲骨。
如今发展到这种不死不休的地步,究竟是谁错了,又错在了哪里?
当冰凉的发簪刺入心口,灼热的血液泉涌而出,他笑着喃喃。
“你从不欠我什么,而我…如今终于也不再欠你了…”
……
“你不后悔么?”女子转弄着青瓷碗,碗中是尚带着热气的鲜血。
曾经过往幕幕重现,他微微眯眼,望着对方涂着丹蔻的指尖流转着莹润的光芒,仿佛碗中的热血,笑了:“我不后悔,开始吧。”
“如此一来,也许你们的结局还是不可改变,你愿意赌一把?”女子边说,边缓缓将碗中的鲜血倒入一个看起来有些诡异的暗红色金属瓶中。
“会改变的。”他神情冷淡,黑沉的眸子里却是满满的坚定。
“哦?”女子“咯咯”轻笑,道:“你为何如此笃定?”
“因为我们已经…两不相欠了。”他道,灰白色的头发在微风中飘动,扰乱了早已模糊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PS:说好的没有留言就【短小君】哼唧,哼唧~
不过感谢小天使的营养液,加更一个小番外~
这是很重要的线索~很重要,很重要!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别忘了留言(笑cry)
第32章 智商感人
月色如水,入夜微凉。
宫灯初上,龙涎香的雾气在书房内缭绕,丝丝缕缕,些微缠绵。
姜迟穿着件黑色绣着金龙的宽大锦袍,因为是初夏,天气已经有些热了,是以他将领口随意地拉开了些,露出一小片蜜色的肌肤。横竖此时不用会见大臣,倒不怕失仪。
御书房服侍的小太监给他研磨着上等的徽墨,姜迟俯案认真处理着公文。
这时“吱嘎”一声轻响,御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姜迟抬头,正看到楚凌披着一件月白色的外袍,站在门外。他探着头往屋里看,清秀的小脸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怀中抱着的是之前姜迟给他的几本书。
“我能进来吗?”楚凌道,虽然推开了门,但他的双脚始终没有踏进御书房。
姜迟对磨墨的小太监抬抬手,淡淡道:“你先退下。”
“啫——”小太监应了声,放下手中的墨,低着头从楚凌旁边走了出去。
楚凌往旁边退了一步,给那个小太监让了路。这是他第一次来御书房,而且没有经过姜迟的同意,从心里来说,他还是有些担心姜迟会赶他走的,毕竟书房重地,他一个离国人的确不适合进去。
果然,姜迟的脸色似乎沉了沉,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还书。”楚凌直视着姜迟的眼睛,勉励不让自己的气势弱下去,心里却有些发虚。
“肩上的伤好了吗你就下床?”姜迟又道,语气里有些不高兴,不过更多的是关心。
楚凌一愣,才发觉自己误会姜迟的意思了,胆子就莫名其妙大了起来,他挺了挺腰板儿,道:“好的差不多了,而且伤在肩上又不是腿上。”
“就你理由多。”姜迟笑了,对楚凌招招手,道:“过来!”
楚凌大步走进去,想把手里的书放在姜迟身后的书架上,在经过姜迟身边时却一下被人揽住了腰就势拉进了怀里。
“啊!”猝不及防,楚凌一屁股坐在了姜迟的大腿上,他挣了挣却没能挣开,只得道:“你干什么啊,快放开。”
“我说…”姜迟不撒手,下巴抵在楚凌右肩,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这几天没去凤梧宫,你是不是想我了…”
“我没空!”楚凌道,抱紧了怀里的书,“除了睡觉养伤,其他时间都用来看书了!”
“呵——”姜迟咬了下楚凌的耳垂,“睡觉啊…那梦到我没?”
“……”楚凌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梦中的红衣女子以及沧桑男子在他脑海猛地划过,他不确定男人究竟是不是姜迟,但梦中撕心裂肺的痛意确实真真切切的,让他恐慌。甚至,他有时会觉得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不论象征着什么或者预示着什么,都让他无能为力。
“想什么呢?”姜迟捋了捋楚凌柔顺的发丝。
楚凌回神,趁姜迟松手的空档儿一个旋身离开了他的怀抱,笑了笑,他一边把书放在书架上,一边道:“没什么,这两天伤口有些痒,我总是忍不住想要去抓一抓,又怕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