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人间[古代架空]——BY:冰痕

作者:冰痕  录入:02-12

  戴雪想了想道:“我于武学孤陋寡闻,不知这种武功,但这‘无影剑’都杀的是些什么人?”
  施君道:“一年来‘无影剑’行踪不定,杀了至少有二三十人,东南西北都有,但据事后调查,都是和幽冥山庄有过瓜葛的人,大半是以前冷焰的门下。”听他一说,戴雪的眼睛骤然睁大了,呼吸也急促起来,一种直觉浮现心头,却说不上来。施君看他脸色不对,问道:“雪儿想起了冷焰有什么厉害的仇人吗?”
  “没……没有,”戴雪迟疑地摇了摇头,难道竟是他?见施君眼里的探究意味,戴雪慌乱地转开了视线,咽下了后面的话。
  随后几日平安无事,眼看就要进入山东境内。一日午间,一行人正在山间行走,本来晴好的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黑沉沉的乌云密布,不久狂风大作,卷起沙石枯枝,扑面而来。接着暴雨倾盆而至,豆子般大的雨点夹着狂风呼啸,泥泞的山路处处积起了雨水,戴雪等人骑在马上,无法避雨,转眼都变成了落汤鸡,马蹄过处,溅起的泥浆染得衣襟斑斑点点。
  这时,远远地看到山侧有一座破庙,戴雪道:“大哥,我们去庙里避雨可好?”施君点点头,催促门人前进,待到了庙门,却先跳下马,再将戴雪抱下来。戴雪心头一暖,离岛后一路同行,他对自己照顾得可谓无微不至,这些年对他刻意冷淡,一心一意念着萧晖,不知他察觉到没有?想到施君的好处,戴雪不禁隐隐地生出些愧疚。
  这破庙占地不小,只是年久失修,后殿坍塌了一半。施君抱戴雪进去,见地上积了厚厚的灰尘,正命人扫出一块空地好换衣休息,忽然一名弟子“啊!”地惊叫了一声,一只手指着墙上,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身子颤抖不已。施君奔过去一看,虽然破庙内光线昏暗,但灰墙上画着的一柄血色利剑仍清晰可见,那红色极为鲜艳,尖锐的剑尖似要滴下血来。“无影剑?!”施君一惊,下意识地顺着剑尖的方向看了过去,后殿的瓦砾堆下,赫然竟是两具死尸!
  戴雪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那尸体俯面向下,施君踢了一脚,将其翻过来。一见到死者的面目,戴雪“呀!”地出声。那死者年纪尚轻,但面目扭曲,显是死前极为痛苦。施君以为戴雪受了惊吓,忙用手遮住他眼睛,道:“雪儿怕了?别看了!”
  戴雪挣开他道:“这人我认识,以前是幽冥山庄的。”施君“哦”了一声,便又将另外那人翻过来,戴雪点了点头,“他也是。”
  “那看来正是无影剑了?”施君蹲下,仔细检查那两具尸体,果然身上并无一处伤痕血迹,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更看不出是哪一门派的武功。施君道:“尸体尚未僵硬,应是死了不久,难道无影剑此时就在附近?”
  戴雪听若未闻,转过头去,凝视着那血色的利剑,冷冷的剑锋象是插进了自己心底……
  突如其来的事件搅得众人早忘了避雨之事,好在那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了大半个时辰,就已雨过天晴。施君一想到墙上血剑,便如芒在背,虽说人在江湖,刀尖饮血自是家常便饭,仍是毛骨悚然,这无影剑杀人无形,实在恐怖!只望早一点离开此处,正要出发,戴雪却道:“这两人也算与我有过同门之谊,今日既惨死于此,总不能暴尸野外,得将他们葬了。”他虽深恨冷焰,但这些门人为虎作伥,到底也是身不由己,而时过境迁,见他们今日死于非命,不免有兔死狐悲的心情。
  草草掩埋了尸体,施君催促赶路,傍晚时分出了山区,到了仓州。施君找到最大的一家客栈,仍是包了一间独院。安顿下来,在前厅用过晚饭,两人回到卧室,打开门,点上灯烛,赫然便见正对门的墙上又画着一柄血剑!
  “又是他?!”施君环顾屋内,门窗俱是完好,室内物品也丝毫没有动过的迹象,这无影剑是人是鬼?若是人,以其武功,自己万万不是对手!施君想起白天所见的情形,只觉背后一阵凉风飕飕,回头看原是一股风无声无息将门吹开了,侧耳倾听,门外却毫无动静……施君思前想后,与他无怨无仇,难道是因为戴雪曾是幽冥山庄的人?无论如何,总不能束手待毙,施君盯着那血剑足有半柱香的功夫,终于开口道:“这里不能待了,我们走!”又道:“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吩咐下就来。”说完匆匆出门。
  戴雪一言不发,见他出去了,忙关上门,打开窗户,轻轻纵身跃出,外面是个小花园,天色已晚,假山花木投下重重的阴影,戴雪低头弯腰,在阴影中腾挪跳跃,很快来到院墙边。院墙只有不到两人高,戴雪这几年虽从未用过武功,轻功倒还未落下,翻身跃出院墙,辨明方向,直往城外跑去。

  七十 水落石出

  戴雪跑到城外,旷野苍茫,也不知该到哪里去,见北面二三里处有座小山,一口气跑到山顶,双手拢在嘴边,用尽全力叫道:“萧晖!萧晖!你出来!你……出……来!”戴雪一连叫了几十遍,但除了远远的回音,寂静的夜里没有任何别的声音,戴雪急得差点哭出声,难道不是他?不!不可能!冷静片刻,戴雪想起一事,从怀里摸出一件如鞭炮似的东西,用火折子点燃引线,后退几步,只听嗤嗤作响,一团火球腾上半空,啪地炸开,在黑色的夜空中幻变成红色的烟雾……原来戴雪离岛之前,想起萧晖当年送的信号烟雾,便学着自己做了两个备用,没想到今日果然派上了用场。
  不知过了多久,烟雾早已散尽,戴雪忽发现地上多了条影子,一条人影,天上冷冷的月光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戴雪只觉得呼吸已经停止,心脏也不再跳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条影子,看了很久很久,仿佛只要一眨眼,那影子就会消失无踪……终于,戴雪极慢极慢地转过身来,五步之外站着一名青衣男子,再慢慢地抬起头,对上那一副毫无表情的面孔,戴雪轻轻地笑了,笑容象月夜下盛开的昙花,飘散在夜风中。戴上了人皮面具么?就算你化成了灰,我也会认得你啊!
  两人静静地对峙,天地万物在这一刻似都已静止。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你果然没有忘记对我的承诺,成了名震天下的剑客……一阵难言的喜悦与满足充溢了戴雪的胸间。但为什么你要追杀幽冥山庄的人,难道你还不能释怀过往的一切么?戴雪不想开口打破这宁静,一切语言都已变得多余,只是贪婪地凝望着萧晖,期望能在他脸上找到别后经历的蛛丝马迹,但那张戴了面具的脸没有任何表情,那眼睛呢?戴雪刚一接触他的目光,那眼中寒光凛然,如两柄利剑射向戴雪!戴雪不由一哆嗦,往后退了两步,道:“萧晖,你……你画那剑在墙上,是……是什么意思?”一出口却大为后悔,自己并不是要来质问他的。
  “凡是见到那记号的人,都得死!”果然是那熟悉的声音,但不知是不是因为长久没开口说话,萧晖说得很慢,象是一粒粒的钢珠从口中蹦出来,一字一顿,如宣布一个众人皆知的决定,语气毫无起伏,却不容商量。
  戴雪惊道:“施君和你无冤无仇,你恨的人是我,为什么要杀他?”
  萧晖眼中怒意顿现,象是一头受了伤的野兽,但声调仍是平淡无波,重复了一遍:“见血剑者必亡!”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戴雪急得大叫一声。萧晖停下了脚步,背对着他。戴雪道:“萧晖,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杀就杀我,我求你放过他吧!”
  萧晖的衣衫似动了动,没有转身,再开口时,声音却冷得象亘古不化的寒冰。“你想要救他也不难,只要你胜得过我手中的剑!”
  戴雪咬了咬嘴唇,虽说三年来自己远遁孤岛,只求避开他永不再见,但梦里相逢又何止千次?没料到真的见了,又会再度拔剑相向。戴雪一时只觉前尘如梦,那些恩怨也罢,误会也好,能不能解得开又有什么要紧?反正自己最大的心愿已了,能再见他一面,能知道他已重新站起来,今生又再有何求?既然他还这么恨自己,倘若自己死在他剑下,他心里会不会好过一些?会不会从此放过别人,也放过他自己?
  “好!看招!”戴雪应了一声,他久已不使剑,何况出来得匆忙,更未带兵刃,往怀中一摸,只摸到那柄贴身藏着的匕首,戴雪抽出来,朝前一扑便扎向萧晖的后心。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功力,便是竭尽全力也不可能伤得了萧晖一根汗毛。果然萧晖轻轻一让,已侧身反手托住了戴雪手腕,看到他手中的匕首,萧晖的眼色变了变,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你用这个就想杀了我?”萧晖似是嘲笑,抬头看了看天空,林梢上一弯半圆的月亮,“你若想救他性命,七日后,你到断魂崖上,我等你决战。”说完一松手,咣当一声,戴雪手中的匕首落地!萧晖更不回顾,足尖一点,几个起落,已消失在山林夜色之中。
  戴雪跌坐在地,怔怔地望着萧晖远去的身影,他明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又要约在七日后决斗,是何用意?忽想起三年前自己救出他时,他曾说过,只要他活着一天,就会恨自己一天,而自己也曾对他说,要他伤好后堂堂正正地比过。也许,到如今也该有个了断了……
  戴雪起身正要回城,忽见对面的树影里走出一个人来,却是施君。施君面上寒霜笼罩,戴雪心头发毛,不知他可看到了刚才那一幕?果然施君道:“你偷偷摸摸跑出城来做什么?刚才那人是谁?”
  戴雪知他既然已看见,瞒也无用,自己瞒了他三年,现在萧晖武功已臻化境,也无须再惧谁怕谁,便坦然答道:“他是萧晖。”
  “萧晖?”施君皱起眉头,疑惑不解,“他不是死了吗?”
  “不,那是我骗你的。”戴雪迎着施君狐疑的目光,硬着头皮说下去。“他没有死,冷焰并没有杀他,后来我带莫无伤去幽冥山庄救出了他,他虽然受了很重的伤,但还是活了下来……”
  “啪”的一声,戴雪的脸上已吃了重重一记耳光,施君一掌将他打倒在地,手指着他,气得浑身不住颤抖,原来一切的前因后果竟是如此!“好你个戴雪!你瞒得我好苦!这几年我对你一片真心,你把我当成猴子耍!”戴雪扑倒在地,面颊火辣辣地疼痛。施君待他向来温柔,别说动手打人,就连大气也不曾吹过一口,今日却是被气得不轻。但这一天戴雪遇到太多的事,哪有心情与他分辩?只听施君又冷笑道:“我当你性情冷淡,原来是心心念念地想着旧情人,可笑我还带你回中土,将你送到他面前!今夜和旧情人幽会了,明日是不是要和他私奔?”
  戴雪迟疑了一下,狠狠心道:“他约了七日后在断魂崖上等我。”该断的,干脆都断了吧!了无牵挂,方是干净!
  “啪!”戴雪话刚说完,施君又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接着是一阵拳打脚踢,戴雪只是抱了头,蜷成一团,任他踢打发泄,毫不反抗。施君打了一阵,忽听到身后轻轻一声咳嗽。施君心头顿时泛起一股森森寒意,有人来了?

  七十一 否极泰来

  施君不由住了手,转过身去,一青衣男子正站在三尺开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腰间系着一柄长剑,从装束上看,正是刚才与戴雪会面之人。萧晖?但相貌却又不是。施君只觉浑身寒毛倒竖,他神不知鬼不觉就到了身后,如果不出声,而是刺上自己一剑,这会哪里还有命在?施君忽想起那墙上的血剑,失声道:“无影剑?”
  萧晖冷冷地看了他片刻,沉沉开口道:“你现在即刻回去,带着你逍遥岛的人滚回东海,永不许再上岸一步!以后要让我再看到你的人,那就……”他话音未落,施君只见眼前蓝光一闪,头皮一凉,伸手一摸,竟已被他齐着发端削去了半边头发!再看那人长剑仍好好地系在腰间,身形也似在原处一动未动,竟不知他是何时出剑,何时又还剑入鞘?
  施君吓得魂飞魄散,萧晖几时练成了这等神功?身手之快,当真是匪夷所思。想要拔腿就跑,双腿却不听使唤,筛糠似地抖个不停,几乎要瘫倒在地。萧晖又喝道:“还不快滚?” 施君说不出话,也忘了再去管地上的戴雪,抖抖索索地转身走了几步,走到十数丈开外,方回过神来,逃命般地飞奔而去。
  戴雪眼中含泪,一直呆呆地看着去而复返的萧晖。等到施君走了,戴雪才发现自己滚在地上,满身血污,狼狈不堪,忙手足并用爬起来,正要向他道谢,却见萧晖目光中尽是鄙夷,不禁愣了愣。萧晖冷笑道:“原来这就是你三番五次要维护的人?”
  象是心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尖锐的碎片刺得戴雪阵阵疼痛,大约萧晖并没听到施君开始说的话,不过在他的眼中,现在的戴雪就是这样自甘下贱吧?可不是吗?戴雪吸口气,低低地象是自言自语:“他对我有恩,我不想他因我而死……萧晖,既然你允许他返回东海,那血剑便不作数了吧?”
  虽然萧晖在数尺之外,戴雪仍感到他身体倏然一僵,眼神顿时变得凌厉,冰冷的话语似要把四周的空气都冻住。“血剑如血誓,誓出如山。你想和他回逍遥岛?除非你胜得过我手中之剑!七日后断魂崖上若不见你,逍遥岛上便不会再留活口,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转身就走。
  戴雪低唤了一声“萧晖!”萧晖步伐略滞,却不停留,转眼山顶只剩了戴雪一人。
  月亮不知不觉已升到中天,戴雪抬头看那半轮明月,七日后,月亮就该圆了吧?自己这一生,欠了的,还了的,太多太多,竟象是一团乱麻,怎么都理不出头绪……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他曾问过自己,有没有想过放下仇恨,重新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那时他的怀抱好温暖……到现在,一切都太晚了吧?只剩下他眼中的坚冰……报仇报恩,都太累太累,多希望能安安静静地合上双眼,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哪怕再也不会醒来……好在七天后,就该是结局了。既已亲见他的盖世武功,再无挂念。剩下的,若死前能求他放过施君,算是还了施君的情……戴雪眼前忽然又闪过父亲临死前不瞑的双眼,不孝之子未能报仇,也早该去向父亲请罪了……眼角似有冰凉的液滴滑落,戴雪伸手拭去眼泪,振作一下,一步步挪下山去。
推书 20234-02-12 :行到水穷处[古代架》:简介:(入库时间2022-02-12) 他是荆轲,怀刃入秦功败垂成唯留易水悲歌;他学貂婵,周旋帝王兄弟之间欲当雄师百万;纵千万人,吾往矣!名将之后楚翔为了挽救大周国覆灭的命运,毅然决定只身去结束战争,面对强大的敌国皇帝符陵,他能否完成这一艰难的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