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像是......”谢倦也欲言又止,他与贺北都在心里默默认为,除却吸功大法,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便是持有河图洛书碎片者所做,效仿长歌楼楼主生前那般,靠吸人精血与真气来增进自己的武功。
“像是什么?”银辰有些好奇。
谢倦冷然道:“没什么,目前凶手不明,说什么也是乱猜测。”
贺北问起银辰:“你这位小兄弟生前可招惹过谁?”
“招惹的多了......整天跟个恶霸一般。还妄想娶我弟弟,就他,配么?”银辰与这郭家少爷顶多算是酒肉朋友,不算很熟,两人的关系经常时好时坏。更何况银辰知道郭家少爷觊觎他那病弱的弟弟,更加打心底里不喜欢。
“嗯。”贺北将那块白布盖上,面色沉郁着,银辰瞧着他那阴婺神色都觉得浑身一冷。
贺北思索,此人暗地里杀害郭家少爷的用意究竟是何。是不是镜花宫所为他不知道,但定也脱不掉干系。
杀死郭家少爷只是那人背地里抛出的第一个幌子,至于后面跟着什么妖鬼蛇神,他只能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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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住城主府的第三夜。
夜已深,城主府门口的官道上,灯火明晃晃一片,肃然并立着两行黑甲骑兵。
贺北与谢倦也穿着劲装也御马在队伍前方。
如果不出意外,今夜过后,贺北与谢倦一大早便能看到前来迎接他们回剑庄的徐棠。
但是前方有黑骑兵来报,说徐棠一行人被困在了春雷山附近。
春雷山是到达惟城的必经之路,镜花宫的人将他们围困在春雷山山下一条较为艰险的山道,听说镜花宫将春雷山附近的村庄全部侵占将村民作为人质,让徐棠他们不敢轻易反抗,进退两难。
银砚定然不会坐视不理,上报云顶之巅以后,派遣三百铁骑前去营救。
贺北想,镜花宫做这些不就是为了引他出现么。
去春雷山救援的路上,贺北与谢倦谈道:“镜花宫起初抓我还以为我是个软柿子,如今我跑了,他们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怎么不去抓北府的可君,是没有信心对抗人家的万剑归一?真当我是个宝贝了……今夜必定是一场恶战。”
夜色将贺北的英挺容颜描摹地更加富有冷意,似皎月般无暇。
谢倦深深看了贺北一眼,只说二字:“保重。”
“既然镜花宫要引我去我就如了他们的愿。他们必然有大招攥在手中,我倒是很想看看究竟是什么能让他们这般猖狂着三番五次挑衅。”贺北抬眸望了一眼星辰稀疏的墨空:“徐老头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可不希望他早死。”
贺北说的是玩笑话,谢倦的心却又悬空一分。之前他没有真正体会过江湖的凶险,如今经历一场又一场劫难,算是明白,既然入了这洪流,便要做好时刻献身的准备。
贺北轻笑一声,将眉宇间的阴霾扫开几分:“谁找谁的死还不一定。”他挥起长鞭狠狠抽打几下,快马猛然长嘶,扬起一阵飞尘。
黑骑领队望着两位乘着快马。年纪轻轻的少年,心中赞赏他们,看到他们为救师长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半点惧怕的模样,魄力与气势相当利害。
快马行有半个时辰,贺北便看到远处火光四起,镜花宫与徐棠带领的五十名真武盟高手正互相对峙着,中间隔着一条山道,两方阵营的气氛都凝结着,僵持不下。
几百名村民被镜花宫的教徒捆绑在一起,正森严看守着。当徐棠看到惟城派来的救援已到,心中顿时又有几分底气,但镜花宫手里握着太多无辜村民的性命,他依然不敢轻举妄动。
“漾绝那狗东西呢?”贺北跳下马来,直冲冲来到两方阵营对峙的中间山道上。
“几天不作妖就不行是吧?”贺北的出现打破这僵持的局面与寂静的氛围。
徐棠瞧着贺北的大胆言行,愕然一惊。连忙给贺北使了一个厉害的眼色,低声怒骂道:“滚回来,不要命了?”
祁年也道:“师兄,快回来!”
徐棠身旁是祁年,贺北与谢倦没想到年年也跟着来了。
贺北想,祁年自从那年山下经历羞辱之后便没再也没曾下过山,此次定然也是特意为了来接他与谢倦吧。
贺北反而将声音抬高几分。“漾绝,狗东西。是不是想我了?”贺北的声音回荡在两山之间。
谢倦也因为贺北的行径心惊胆战着,他走到贺北身边与他并肩站着,拽拽他的衣袖,想把他往后拉拉。贺北的眼神明亮,身躯巍然不动,像是铁了心要与镜花宫杠着。
“你留下,他们走。”漾绝的声音从春雷山间幽幽传来,拖拽着回音。
“好。”贺北立马答应。
漾绝依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你先过来。”
贺北对身旁的谢倦道:“师兄,等我。”
谢倦握住贺北的手腕:“别冲动!”
“大侠救救我们。”
“大侠救命!”
“大侠,行行好......我还不想死。”
被捆绑起来的村民们用包含希望的目光看向贺北。
贺北晃一眼过去,看到了被绑的村民里还有红豆与南国。
红豆在南国怀里畏缩成一团,泪眼婆娑。南国与贺北对视时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贺北说春雷山有土匪是真的,只是这土匪不是寻常土匪,是魔教,比土匪还要可怕。也没想到贺北居然是正派人士,此时竟然要以命换命来救他们。
“寒川,先别去,一定还有其他办法。”谢倦想不到贺北若去了将面对的是什么。“或者我和你一起。”
贺北看向谢倦的目光是独有的温柔,他握起谢倦纤细的手腕,俯首低头一吻:“师兄,乖,等我。”
谢倦背对着众人,贺北在他身前,加上夜色昏暗,他人看不到两人的小举动。
谢倦的心依然没有底。
和谢倦交代完,贺北朝前快走几步,徐棠看贺北的架势像是要来真的。他冲上前去一把拉住贺北:“不行,你不能去!你爹要我把你完完整整带回去,你怎么冲着去送死?你几斤几两自己不知道?”
贺北的从容让徐棠觉得他陌生。他感觉贺北不像是善意使然,换做谢倦他可能觉得是大义凌然,但贺北这般,他总觉得有些......疯。他猜不透贺北的动机,这孩子总在做着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贺北淡然道:“死我一个,换这么多人命,挺值的。你没听到吗,他要的是我。”
“总要有一个人打破这僵局,不是么。”
“他们稀罕我,就让他们稀罕去。”
贺北甩臂膀挣脱掉徐棠的束缚,超前飞跃几步。徐棠想再往前跟着,却被镜花宫的教徒交叉的□□所拦住。
漾绝的声音再次传来:“不相干人等别跟着,否则他们一个都不留。”漾绝指的是那些村民。
徐棠不再敢往前,眼睁睁看着贺北那抹倨傲决绝的身影朝无边黑暗里前行着。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冷,大家要注意保暖鸭,啵唧
第043章 人傀
“疯小子......”徐棠一脸恨。
幸好贺岸与两位堂主正带着真武盟一批弟兄从春雷山后包抄过来, 这个事情徐棠没透漏给除真武盟之外的任何江湖组织。
“大师兄,二师兄他......他不要命了吗?”祁年心情复杂,他想着贺北竟然如此不怕死,这还是他那个好吃懒做、天天怀着侥幸心理的师兄吗?
祁年最后总结:“出风头也不是这么出的......我不想这么年轻就没了师兄啊.....”
谢倦望着贺北离去的方向静默着伫立半天, 眉头未曾舒展开一分, 面若寒霜, 他看上去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紧张。
“先救人。”徐棠打破这寂静。
镜花宫的人如同影魅一般,纷纷禀退于黑暗之中,留下被捆绑在原地、正瑟瑟发抖的一众百姓。
徐棠带领着一帮人上前替这些无辜百姓松绑, 准备疏散带他们暂时撤离此地。
南国抱着红豆,看到谢倦以后朝他走来:“小兄弟,原来你们是真武盟的人。”
真武盟的江湖名号盛大,南国还是有所耳闻的。
谢倦浑身都透着寒意:“嗯,快带着孩子先离开此处吧。”
“你那师弟是个真男人......这年头, 长得好看也是错, 你说这魔教头头对你师弟真是紧抓不放。”南国一直以为镜花宫宫主是因为美色才特意只要贺北的。
“他们要的是我师弟的命。”谢倦握紧拳头, 眼眶蔓延着血一般的薄红。
南国还是忠心祈祷:“小兄弟,希望你师弟能平安回来。”
谢倦全然没有把南国的话听进去,只觉得这寂静长夜成了一捧流沙, 时间在一颗一颗的流,流不到尽头,漫长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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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挺骚包的, 走哪都带着你的宝座。”贺北望着昏暗里, 暖黄烛火下的漾绝。
漾绝斜靠在他那金玉制就的华贵宝座上, 脚下一左一右跪着两位白干细净、年纪尚小的小男侍, 正在给他捶腿捏脚。
漾绝半眯着眼睛, 神情舒适, 贺北看着就想走过去揍上两拳。
“你在这里享受,把我们的人在外面耍的团团转,真有你的。怎么,白子你之前也亲眼见到了,没了,要么你把我杀了,你试着从我骨灰里提炼提炼,看能不能炼出二两白子。”
漾绝微睁眼眸,嘴角勾起一抹略显阴邪的笑:“小北,别总是死呀活的,不是还有另外一种方式,以身祭子,你现在是白子的容器,也能做本座的容器,我们双修,你也享受,本座也享受,本座舍不得杀你,不如我们一起修炼,对你好我也好。”
贺北鄙夷道:“双修?你,也,配?”
漾绝身子往前一倾,神情更加玩味:“本座稀罕你呢,惯着你,让你在上头,你说呢?”
贺北冷笑一声:“大晚上的还真做起春梦来了,老子对你没兴趣。”
漾绝笑道:“论腰身,论模样,本座不必你那师兄差吧?你那师兄还是个童子鸡,跟本座没法比。”说罢,还将自己衣领往下拉了拉,微敞开,露出半截瘦削的锁骨。
贺北脸色一黑:“别,我嫌恶心。”
“你这孩子,怎么就说不通呢。本座也是心疼你,不想你死。”漾绝缓缓直坐起身来,一双赤瞳深谙下去,轻佻之色也消失殆尽。
“行,别废话。动手吧,漾宫主,让我看看你的莲华鬼抄练到何种程度。”贺北的眉宇间也凝起杀伐之气,将体内丰盈的真气聚在指尖,身似离弦箭,蓄势待发。
漾绝拍拍手掌,故作恍然:“莲华鬼抄?名字起的不错。本座一直没想好起什么名字。”
贺北没想到这一世漾绝还没给他的邪功命名,早知道他刚刚该说一个□□神功、妖男心经之类的。
漾绝把脚底下的小男侍一把抓到怀里,用嘴巴蹭了蹭小男侍的耳畔,小男侍红着脸又惊又怕。
他漫不经心道:“现在杀你还太早,还是想尝尝滋味。”
“啰嗦。”贺北暗骂一句,他用拇指微微扭转食指上的金戒,转眼就凝起一阵强烈的疾风,远看如同一道金色漩涡,直直朝漾绝侵袭而去。
漾绝把怀里的小男侍往身前一挡,小男侍口头鲜血,竟是替他生生挨了这一招。
“这么迫不及待,我今日就让你跪在我身下,舔。”漾绝显然是被惹怒了。
漾绝将怀里怀着重伤的小男侍扔到一边,猛然站起身来,他的面目变得狰狞,指尖凝起一抹红光,三五下在空中绘出一面虚空的红莲幻影,再挥掌一推,将这朵莲影朝贺北袭去。
贺北在空中如同一只翩蝶翻飞而过,敏捷躲开这道红莲幻影,红莲幻影击打在他身后的磐石上,磐石与磐石后的那棵小松树被同时懒腰折断。
贺北能感觉的漾绝在这几天的时间内,功力突飞猛进。
贺北道:“漾宫主,最近吃什么灵丹妙药,功力增长地如此迅猛。”
“想知道?从了我,我告诉你。”漾绝又拟出一朵红莲,这朵红莲的威力是上一朵的双倍分量。
贺北从腕间,伸出十几条细若发丝般的金线,将漾绝袭来的这多红莲切割成千万粒粉末碎影。
漾绝微微有些诧异:“金魄魂丝......你拿魂丝做武器。你的傀儡呢?”
“迫不得已,还不是你将我的剑取走。”
贺北骨节分明、修长纤细的十指在空中似拨弦般灵动,这样一双完美的玉手像是在缔造什么绝世珍品,他牵动着魂丝,朝着漾绝纠缠而去。
少年锋芒毕露,傲视前方,浸润在山风呼啸间,有着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嚣张气焰,他蔑视天地,蔑视仇敌,好像什么都放不在他眼里,猖狂至极。
漾绝将身后的龙骨握在手中,有了武器的加持,红莲一朵接着一朵绽放,而后朝贺北袭去。
贺北却将这一朵又一朵红莲踏在脚下,震碎成光尘。
贺北一步步踏着,最后直接踏上漾绝头顶的那方空气,漾绝仰着身子躲过,他瞅着贺北从他头顶穿过的鞋底,眸中涌现一股不甘之意,这踏在头顶的一脚若不是他用内力阻挡着,头颅早已被踩成粉末。
贺北向漾绝投去极具羞辱之意的目光:“这叫,步步生莲。”
“你的天赋着实让人惊叹。正常人就算以身祭子,也不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让自己的功力如此突飞猛进……你是人吗?”漾绝真正感受到了危机。
“我很好奇,你靠什么来滋养你体内的白子?”漾绝想,贺北迟早有一天得通过吸收他人得精血与真气这种逆天叛道,违背世俗道德的方式来滋养白子。到时候,贺北还不是会沦为像他一般供世人唾弃的魔教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