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清宴阁,陆乾珺脸色变了变,正打算绕路过去,姜容却停了下来。
“咱们去那边逛逛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陆乾珺对上姜容那双平淡的眼,黝黑的目光有些波纹,他怕姜容会怀疑他,好在姜容没有执意要进去看看,只往里望了一眼,就随着陆乾珺往别处走了。
“太后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朕不会选秀女,也不会纳妃,有你一个就足够了。”
“陛下不必如此。”姜容抽出了自己的手,“我知道陛下处境艰难,有些事纳妃便可解决,陛下何必选择劳心伤神的方式。”
大臣们好不容易培养出的女儿,只等着入宫为家族谋划,陆乾珺却一个都不娶,他们怎么可能甘心。
前世姜容喜欢他,所以对他纳妃的事很在意,这辈子怕是姜容半点也不在乎他了,还要主动将他推给别人。
想到这里陆乾珺心里有些酸胀,他知道是他活该,更加觉得要守好重生的秘密,不然让姜容知道自己和他一样重生了,怕是连看也不愿看他一眼了。
现在姜容对他态度还算和缓,恐怕也是觉得他没有记忆,将他和前世那个无情无义之人分开了的缘故。
一日很快过去,天色渐暗,二人用了膳就到了入睡的时辰。昨夜洞房花烛,姜容却睡了,今夜陆乾珺是要补上的。
说来姜容感到奇怪,陆乾珺对他的态度有些怪异,按理以陆乾珺的性格,昨夜见他睡了,必定大发雷霆,觉得自己不被重视,或许是最近陆乾珺一直有些奇怪,不像前世那个脾性乖戾的男人,以至于让姜容有些“恃宠而骄”了,想到此,姜容有些讥讽地勾了勾唇角。
正在更衣的陆乾珺见到,以为姜容遇到什么高兴的事,忙问他,“容儿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姜容转头看陆乾珺已经脱得只剩里衣了,垂了垂眸,起身洗漱去了。
二人都不喜旁人伺候,所以阿楠佳音他们都被允许早早歇息,内殿无人,陆乾珺找出之前早让太医配置的脂膏。
上次姜容说他技术不好,可能有些故意的成分,但他也明白恐怕自己真是技术不好,毕竟前世只顾自己舒爽,没在意过姜容的感受,那么娇嫩的地方被自己粗鲁对待,想来也是痛极。
太医说了双儿与女子不一样,他不知道女子如何,只知道双儿确实如传闻一样,在床上总是娇娇弱弱,承受不住太多,陆乾珺这辈子好歹算是了解过,也逼迫自己改了粗鲁的□□习惯,希望别再给姜容留下阴影。
他又记起上次姜容和阿楠,恐怕姜容会愿意和双儿做的原因,就是同为双儿,能顾忌到彼此的感受,不像男人一样大开大合,粗暴没情趣。
脂膏被他攥在手里都要化开了姜容才洗漱完,陆乾珺接过姜容手上的布巾擦拭着他一头长发。
每当姜容出现在他眼前,陆乾珺内心总是复杂万分,却又有化不开的柔和。
他喜欢姜容纤瘦的身子,细腻柔软的触感,抱在怀里好像整个人都软了,闻着姜容身上的幽香,陆乾珺心跳慢慢变快了。
“容儿,我……”他是知道姜容不愿意的,但是存了一丝希望,轻轻蹭了蹭姜容的侧脸,陆乾珺声音有些哑,“昨晚你睡了,今天是不是该补一个洞房给我?”
问出来的同时陆乾珺眼眶有些红,他不可抑制地想起姜容和别人,明明是只属于他自己的,却已经和别人亲近过了。
他嫉妒,又难受,偏偏再也舍不得强迫姜容做什么。
没怎么挣扎的被陆乾珺抱在怀里,姜容手指动了动,又放下了。
从决定入宫,姜容就做好了迟早会有这一天的准备,想到冬知,有些事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既然必须要做,何不选个让自己舒服的方式,姜容在扶风楼见过很多,出嫁前柳苑甚至送了他一本春宫图,加上阿楠时不时在他耳边念叨几句,姜容对这种事也没那么避讳,懂得多了自然也就不在乎了。
坐在陆乾珺腿上,姜容慢慢转过了身面对着陆乾珺,眉眼终于泛着些陆乾珺所熟悉的柔和,声音也难得的带了几分感情,陆乾珺看着他白皙匀称的手指轻轻解开了腰上的扣子,又听他用温柔至极的嗓音小声道,“你轻点,别弄疼我了……”
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冲动,陆乾珺一把抱起姜容,将人放到床上。
极致的红,温润的白,如墨的黑,陆乾珺呼吸停了一瞬,只能听到砰砰砰的声响,是心脏快要跳出胸膛。姜容把脸埋进枕头里,半干的长发散落在脸颊上,陆乾珺拉上床边的细纱,附身将人压在身下,一切变得朦胧。
“容儿,朕会一生一世待你好。”宽厚的大手拂过柔软的发丝,陆乾珺摸着姜容的脸,在他额头烙下一吻。对上姜容有些茫然的视线,陆乾珺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将人亲了又亲,在姜容揽上他脖颈的一刻,陆乾珺彻底沦陷,凶狠又克制地吻上怀中人的唇。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姜容不知是逃避还是释怀,最终还是闭上了眼。
内殿的床吱呀摇晃到深夜,两个赤身的人隔了一世的缠绵,格外深情,又清醒着伤人。
第54章 疑虑
第二日陆乾珺醒时姜容还在睡,姜容背对着他,只留给他一个被发丝铺满的背影。陆乾珺凝视了许久,才鼓起勇气伸出一只手将人揽在怀里。
是熟悉的温暖细腻的触感,陆乾珺小心翼翼挪动了下身体,闭上眼将脸埋在姜容颈侧。
宽大的被子将二人包裹其中,□□相对的感觉让他贪恋了许久,许是太过安逸暖和,陆乾珺闭上眼很快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姜容已经醒了,穿上了里衣倚在床上拿着本书在看,陆乾珺将双手枕在脑后看他,脸上还有些疲惫,“容儿何时醒的?”
“刚醒不久。”姜容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手上的书本,直到陆乾珺看向他的眼神越来越炽热,姜容终于眨了眨眼,看了陆乾珺一眼。
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姜容伸手捂住了陆乾珺的双眼,“别看了。”
低沉的笑声响起,陆乾珺将他的手放在唇上轻吻了下,“今日同朕一起去郊外逛逛?”
春天来临,冰雪融化,郊外开始开荒种地了,陆乾珺打算去看看。
“我还有事。”姜容抽出自己的手,招来宫人准备热水,他要洗漱一番,身上虽然没有太多酸疼,但是黏腻的感觉也让他很不舒服。
被拒绝似乎在陆乾珺意料之中,陆乾珺也没说什么,只问了姜容要做什么。
“我在宫外还有店铺要打理,父亲给了我一些嫁妆,也需要去看看。”姜厉几乎将半个侯府掏空给他了,说是十里红妆也不为过,这其中包括了各种各样的铺子,姜容还有计划,他要借助这些铺子赚些银钱。
“那朕同你一起去。”
“我自己去就好。”姜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昨夜刚经历了这种事,姜容想静一静,怎么可能让陆乾珺跟着。
吃过早膳二人各自出了宫,姜容先去店里看了看,碰巧陆瑾也在,一见到他,陆瑾双眼发亮。
“阿容!”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姜容,陆瑾见姜容面色红润,这才放下了心。
姜容见到陆瑾也很高兴,“殿下怎么来了?”
“看你会不会来。”陆瑾昨日也来了店里,他其实更想直接进宫,但是以他对陆乾珺的了解,若是进宫恐怕会让陆乾珺起疑,姜容毕竟已经嫁进宫了,再跟他这个“外男”走的近了,难免不合礼数,落人口实。
一到姜容身边,陆瑾就紧跟着,那模样每每让姜容忍不住发笑,“我打算去其他铺子转转,要不要一起。”
“要。”
二人就这么一起逛了一上午,姜容也基本弄清了各个铺子的情况,他在看账本,陆瑾就趴在案桌一旁看他,有些百无聊赖,“阿容,你这么喜欢管铺子吗?我那里还有很多铺子,都给你好了。”
“我不是喜欢管铺子,只是先了解一下,毕竟是用来赚钱的。”
“那你很缺钱吗?”
“缺呀,庄子里还有不少难民,这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前几天我了解到北地酷寒,每到冬日都要冻死不少贫苦百姓,就想帮帮他们。”姜容说道,他确实是这种想法。
北地还有很多辛苦活着的人们,帮了这些人就好像是帮了前世那个在北地艰苦谋生存的自己,另一方面,他如今是皇后了,若是史书能有所记载,自然也是好的。
说者无心,陆瑾听他提起北地倒是变了脸色,姜容疑惑地看了他几眼,“怎么了吗?”
“没,没事…”陆瑾低下了头。
他知道姜容在北地生下了他,也从很多人口中了解过姜容那段时间的生活,听姜容提到北地,立刻就明白了姜容的意思,因为明白,所以心里更加不好受,如果那个时候没有他的存在,姜容应该能过得好些吧。
一个瘦弱的人,身无分文,还挺着个大肚子,是如何在寒冷的冬日熬过去的,陆瑾现在想都不敢想。
他眼眶有些红,是不可抑制地眼里发酸,只能偏过头去不让姜容看见,又故意岔开话题,“我听别人说,北地的冬天很美,有空我们一起去吧。”
“好啊。”姜容笑着应道,他也知道北地的冬天很美,还没来得及欣赏过,这一世或许能去看看了,也算是告别那个踽踽独行的自己。
看完最后一个账本,姜容伸了伸懒腰,陆瑾也随着他站了起来,“快到正午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好。”
二人一起去了仙客来,他们都喜欢这家酒楼的菜色,口味也差不多,进去正好碰到也是刚来的赫连琤。
“阿容,陆兄!”赫连琤惊喜地走了过来,“真巧啊。”
“是啊,一起?”陆瑾见赫连琤一个人,正好约他一起,赫连琤欣然同意,于是两人变成了三人。
“以后是不是不能喊阿容了,要叫皇后殿下。”赫连琤笑道,姜容最后果然还是嫁给了陆乾珺,他从一开始就有这种预感,还真让他猜对了。
“在宫外,我只是阿容而已。”姜容说道,三人会玩一笑,一同入了包厢。
姜容明面上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实际暗中不知有多少暗卫跟着,所以姜容见了谁,陆乾珺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包厢内,三人闲聊着等待上菜,赫连琤看看现在一本正经的陆瑾,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陆兄,前日阿容成亲你喝醉了,却一直嘀咕着爹爹,是怎么回事?”
陆瑾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看向姜容,姜容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陆瑾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头了,干笑道,“你可别胡说啊,阿容成亲我喝醉是因为太高兴了,至于为什么喊爹爹,我想我爹了还不行嘛。”
这理由勉强合理,赫连琤信了,姜容本来是没多想的,可突然想到今早提起北地,陆瑾奇怪的反应,心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姜容没有抓住,再回想又记不起来了。
吃过了饭三人一同逛街消食,长安城很大,长安街很广,街上人声鼎沸,姜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能碰到一些让他厌烦的人,这次还是两个。
崔涟竹和苏月走在他对面,显然也是看见他了,崔涟竹快步走了过来,不给他半分避让的机会。
“皇后殿下大婚不久就开始私会外男了,陛下他知道吗?”向来是与姜容不对付的,即使姜容成了皇后,崔涟竹也没怎么把姜容放在眼里,在他眼里姜容一个双儿,就是卑微低贱的存在,当了皇后也还是个双儿,空有个高贵身份而已,内里还是恶心下贱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里乱吠。”陆瑾挡在姜容面前,前世他就看这人不顺眼了,只不过崔涟竹没做什么事,他也不好将人怎么样,现在崔涟竹惹到姜容跟前了,就没有放过他的道理了。
“端王殿下怕是被他蒙蔽了,他没成亲前就与很多男人勾搭,现在嫁给陛下,竟还与不三不四之人来往。”崔涟竹说这话时看着赫连琤,他见赫连琤穿着普通,长相也不像中原人,料定他是蛮夷之人,上不得台面。
“你说本王不三不四?”陆瑾一把抓住了崔涟竹胸前的衣裳,这一变故让崔涟竹脸色一白,正要解释,陆瑾一脚将他踢了出去,“再敢胡言乱语,你这舌头也不必要了,本王亲自给你拔了。”
苏月见状不好早就跑了,陆瑾踹完人也招呼姜容他们离开,剩下崔涟竹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偏偏还有很多人在围观,这些低贱的平民都看见了他的丑态,崔涟竹气急。
“看什么看,都给我滚!”
周围人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纷纷避让。
人都散的差不多崔涟竹才爬了起来,心里更加记恨上了姜容,他不知道姜容到底有什么本事,让这么多男人喜欢他,为他出头,而且这些男人还都是王孙贵胄,生得一表人才,气宇轩昂。
碰到这种事,姜容他们也无心再逛了,看姜容脸色似乎不太好,陆瑾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容你别想太多,他就是见不得你好,对付这种人,你就要不在意,而且过得比他好,气死他才好。”
经常和姜容走在一起,陆瑾才发觉姜容比他矮很多,而且长得又纤瘦,他这个爹爹是需要被人保护的这种念头,越来越大。陆瑾想着想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姜容的发顶,他心想亏得姜容不知道他是冬知,不然该骂他了。
有了这种想法,陆瑾又想到,姜容怎么会知道冬知是谁呢,姜容不记得冬知的。
想要告诉姜容的念头越来越强烈,陆瑾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他注定只能在心里偷偷的,悄悄地喊几声爹爹,被听到会被人当做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