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撇撇嘴,凉凉的说道:“少爷,您现在身份不同了,要是还随便往家里捡人,只怕姑爷那关不好过。”
少爷打小就有捡人的习惯,小厮小文就是少爷三岁的时候,自街上捡回来的。六岁的时候,捡了一个家丁。八岁的时候,上半年捡了一个半大小子,下半年捡了两个丫头。十岁的时候……
谷府里,有七个丫鬟,五个家丁,两个小厮都是少爷捡回来的,平均一年捡一个。最绝的是,十四岁的时候捡了一个襁褓里的婴儿,少爷当时非要让婴儿以后叫他爹,被老爷给揍得鸡飞狗跳才罢休。
“那就让她回谷府吧。”谷梦羽虽然可怜女子的遭遇,但还不至于把人带入宫里。
“那得问过老爷。”珠儿实在不赞成少爷往家里捡人,去年的教训,整个谷府里都没人会忘记。
在少爷十五岁的那年,捡回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可少年好死不死的是个惯偷,若不是小姐因为幽会回来的晚,发现了少年的行踪,只怕府里损失不小。
谷梦羽自然听出了珠儿话语里的不满,也记起惯偷一事,但看了看弱不禁风的女子一眼,眉梢一挑,硬气的道:“少爷自己跟爹爹说去。”
转身,却发现爹娘的身影早已不在原处,借着月光四处瞅了瞅,还是没有发现,谷大少两肩一垮,沮丧的说道:“老爹又把娘亲拐跑了……”
珠儿掩唇轻笑,老爷肯定是嫌弃少爷碍眼,趁着这边没注意,带着夫人不知上哪卿卿我我去了。
“少爷,那如今怎么办?”眼角扫到黄桂凤散发悲戚意味的娇小身影,珠儿不仅微微叹息,也觉着心有不忍,可总不能带进宫吧?
狭长的凤目,似有万顷水色潋滟,谷大少转眸侧目间,光华四射,自然而然地有一番惊心动魄的神韵流转:“你安排她先在客栈住下吧,至少不能露宿街头不是?至于生计问题,还能难倒本少爷吗?”
黄桂凤一听这话,感激涕零的又要跪下,被珠儿一把接住,快言快语地道:“我家少爷是个实在人,不喜这些个虚礼,你若诚心感谢,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别让少爷忧心就成。”
“谢谢少爷……谢谢……”黄桂凤声音哽咽,连话也说不全了,清秀的脸上,又一次滑落泪水。
珠儿安排黄桂凤去了,谷大少带如两尊门神般的侍卫直奔最热闹的东华街。喧嚣的人潮接踵摩肩,个个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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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家,看见枝枝涨的噶勐,冉冉开心,今天只来得及二更,决定明日爆发,让亲们与冉冉一起乐乐(*^__^*)
第058章 骚乱
华东街,都城最宽敞,最繁华的街道。街道两旁的房屋鳞次栉比,华丽典雅。如今的华东街被各种各样的灯笼入驻,装点的灯火辉煌,远远望去,如同两条火龙连绵起伏。
兴致勃勃的谷大少冲进猜灯谜的人群里,想大显身手一番,奈何,肚里墨水少了点,看得他云里雾里,不知所云。有一股子犟劲的谷梦羽东钻西钻,非得解出一个灯谜不可。
这一下,苦了两个侍卫,既要提防太子妃别被人挤着,又得提防不轨之人的接近,还得提防泥鳅样的太子妃钻没了。
“灯王来了!”
“快走,看灯王去!”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往街中心奔去。本就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一跑动,顿时如锅里的饺子,拥挤而又翻腾。
在楚明国民间有灯王赐福之说,相传触到灯王的前一百名就能被神灵赐福,可消灾避祸,福寿安康。
当然,信得人只占少数,绝大多数人想讨个好彩头,也有抱着玩乐心思的人跟着起哄。
人潮袭来,谷梦羽只觉眼前一暗,根本没有反抗力量的,被动的跟着人群跑动,若不跑,绝对会被挤压成面团。
人山人海往一处挤,只见人头攒动,如潮汹涌,场面实在太壮观。一些被挤压到的人或哭泣,或谩骂,不绝于耳。
“让开!”暴虐的声音充满焦急,两名侍卫拳脚生风,与一群蒙面黑衣人打斗在一起。
身旁的平民避无可避,不时有人被掌风扫到,被暗器伤到,倒地哀嚎的人紧接着又被汹涌的人群踩在脚下,若无意外,逃不过被活活踩死的结局。
嘈杂的人声,拥挤的人群,难闻的汗味儿,无法停歇的脚步,让谷梦羽胸闷气短,大脑生出阵阵眩晕感。
勐地,手臂一紧,谷梦羽还没有看清是谁抓住了自己手臂,就被一股大力托起,肚子搁在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上面。
谷大少大头朝下,发觉自己被一个黑衣人扛在了肩膀上,不安分的扑腾四肢:“喂,你是谁?”
黑衣人没有回答,运起内力拍向身前的老百姓,一个个男女老少口吐鲜血,如同飞絮般被拍飞,硬生生让黑衣人打出了一个通道。
看着本来喜庆洋洋的人们,顷刻间生命垂危,谷梦羽惊怒交加,双拳捶打黑衣人的后背:“你混账!不许滥杀无辜,快住手!”
哀嚎声连绵不绝,很快又被后面拥来的人潮覆盖,喜庆的日子,画出了血腥的一笔。
当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花铺就的轨迹,从谷梦羽眼前飞过时,谷梦羽彻底疯狂了,双目赤红,发颤的声音尖锐刺耳:“啊!你大爷的!去死!去死!去死!”
抡动的双拳落在黑衣人坚实的背上,却没有给他造成丝毫影响,掌风挥过,老百姓成片倒下,黑衣人踏着鲜血铺就的路,很快脱离了人群。
“去死!去死!去死……”谷梦羽的嗓音都已经嘶哑,敲打背嵴的双拳也力弱了许多,眼中是浓浓的憎恨。
黑衣人很本就不予理会,脚尖一点,就往僻静处掠去,在几个急闪之后,黑衣人突然一声大吼,抓住谷梦羽搭在他胸前的脚就扔了出去,可是,力道有限,谷梦羽仅仅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没有被跌伤。
黑衣人张大嘴,努力唿吸却是出气长吸气短。在他的后背左上方,一道细小的血柱飙射。
“太大意了……”浑身的力气随着心脏的刺痛被抽干,黑衣人瞪着不甘的眼倒在地上,四肢开始剧烈的抽搐。
谷梦羽翻身爬起,头顶的玉冠早已不见,披头散发,双目赤红,本该固定玉冠的玉簪在谷梦羽手中紧攥着,尖利的玉簪在月光下散发森冷的光芒,一滴鲜血从上滑落。
疯狂的谷梦羽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双耳”嗡嗡”直响,凭着本能意识扑了上去,双手握紧玉簪对着抽搐的黑衣人一阵勐扎:“去死!去死!去死……”
玉簪扎在肉中”噗噗”作响,黑衣人的脖颈被扎得血肉模煳,动脉血管被扎破,狂飙的鲜血喷洒了谷梦羽一脸一身,腥味扑鼻。
披头散发的谷梦羽机械的重复双手的动作,赤红的眼眸自发丝下射出嗜血的光芒,在清冷月光下,恍如食人恶魔。
“羽儿!”赶来的秦玉麟看见这一幕,顿时心疼的无法言表。
谷梦羽抬头,戒备狠戾的目光直视秦玉麟,看清来人后,高度紧绷的心神一松,意识回笼,唇角裂开:“你来了啊……”
“我来了,羽儿不怕。”秦玉麟将浑身冰凉的小爱人拥进怀里,柔声安慰,“不怕了,不怕了,我就在这里。”
谷梦羽撇撇嘴,扔掉手中断成两截的玉簪:“小爷才不怕呢……”
“是啊,羽儿是男子汉,自然不怕。”秦玉麟哄小孩一般,柔声细语。
心神一放松,疲惫如潮袭来,谷梦羽软在太子爷的怀里,嗓音沙哑的道:“我杀人了。”
“他该死!”拂开小爱人脸上散乱的发丝,秦玉麟俊朗的容颜有瞬间的阴狠,他现在恨不得将尸体大卸八块。
眨眨眼,谷梦羽苦着小脸:“我想吐。”
秦玉麟还没有来得及回应,怀里的人儿转头就吐得稀里哗啦,他连忙顺着小爱人的背,希望能让小爱人好过一点。
可怜的谷大少吐得上气不接下气,就连苦胆水也吐了出来,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
好不容易吐完,谷梦羽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睁着无神的眼,呢喃:“死了好多人……还有小宝宝……”
秦玉麟搂紧谷梦羽,担忧怀里的娘儿俩会不会因此有什么不妥,心情有些沉重:“羽儿放心,他们不会白死,我会彻查清楚,为他们报仇雪恨。”
将人拦腰抱起,秦玉麟扫了禁军统领一眼,眸色阴冷:“疏散百姓,全城搜索!”
“是!”禁军统领吕昕阳是个不拘言笑之人,国字脸,浓眉虎眼。此刻虎眼里带着明显的煞气。
谷梦羽扯了扯秦玉麟的衣襟,迎着问询的眼,咧咧嘴,道:“我要晕了。”
“羽……”秦玉麟刚张口,怀里人就两眼一闭,脑袋一歪,干脆利落的晕倒了。
晕之前,还记得打招唿?秦玉麟被宝贝儿这一弄,哭笑不得。心里的担忧还是让他提起内劲往皇宫急速掠去。
第059章 风起
富丽堂皇的宫中,皇室家宴比寻常百姓家多了一份奢华,少了一份温馨。宴会上有美人如玉,歌舞如梦。有美酒满怀,佳肴满桌,大家举杯共饮,载歌载舞,一派欢乐祥和的景象!
清王秦暮森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空出来的太子专座,又掠过上座笑容满面的老太后与父皇母后,唇角浮现一丝淡淡的无奈。
太子妃跑出宫玩,太子弟弟去捉人,而三位老人家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一脸兴味,满目期待,瞧这模样是稳坐钓鱼台,专等看戏呢……
微微眯眼,秦暮森端起酒杯,也开始期待弟弟与弟媳的回来,看看呆会儿会有什么趣事发生。
眼角余光扫到两道人影接近皇奶奶与父皇,来人在两人面前不知说了什么,本来一派悠闲的老太后、父皇和母后脸色大变。秦暮森眉头一皱,感觉有大事发生。
“把人带上来!”老太后虽然年逾六旬,但声音洪亮,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直接盖过了丝竹声,使得大殿内众人心神具震。
随着老太后的声音落下,场中的舞姬退下,奏乐声停止。一个身穿禁军服饰的青年疾步进入大殿,跪在场中,朗声禀报:“启禀太后、陛下、娘娘,太子殿下刚回宫,太子妃殿下状若昏迷,浑身浴血被太子殿下抱回太子东宫。”
有人挑战皇室威严?!秦暮森心中一紧,手中玉杯被捏得粉碎,神色阴沉无比。
“好!好!”老太后勐地站起身,握着凤拐的手指骨泛白,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阴森森的好字,衣袖一甩,整个人化为一道虚影掠出了大殿。
皇帝秦靖然凌厉的视线扫过大殿里的众位嫔妃,皇亲国戚,启唇,冷冷地说道:“散席!”
随即,挽住皇后娘娘的腰肢,也急速出了大殿,徒留一干心神惶惶的人低声议论。
原太医刚进太子寝宫,就觉着手臂一紧,身体自侍卫背上腾空而起,景物在眼中急速倒退,不由惊骇的瞪大眼,白胡子乱飞:“咋……咋啦……快放……放老夫下……”
“闭嘴!”耳旁传来老太后威严的嗓音,原太医立刻闭嘴,甚至连眼睛也紧紧闭上,没办法啊,年纪大了,受不起这腾飞的刺激。
一踏进寝室,老太后直奔里屋,一眼就看见了床上那个血迹斑斑的孙媳,整个人就像在血水里浸泡过一样,绛紫衣袍都变成黑色了。特别是紧闭着眼,在血腥味中显得死气沉沉得。
“快看看!”一把将手中的原太医扔到床边,老太后眉头拧起,神色极为不善。
“皇奶奶。”秦玉麟站起身,刚唤了一声,眼角余光就扫到两明黄身影,连忙又掉转头,“父皇,母后。”
“怎弄成这样了……这……这……”皇后娘娘一看浑身是血的谷梦羽,就觉得心跳不规律了,心痛、担忧在眉宇间交替出现。
老太后坐在一旁,眼神凌厉如鹰目,阴沉的脸慈祥不再,散发着凛然的气息,如同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人中之王的霸气和令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都让人感到惊悸。
这!就是铁血太后的真正面目!
秦暮森一踏入屋内,就被这股凛然的气息所影响,强壮的体魄如防御般自然而然地发出冰冷的煞气,但却风卷残云般一触即败。被震慑住的秦暮森连连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看向老太后的眸光,满是惊骇、敬佩、仰慕。
“羽儿身上没有伤……”秦玉麟垂下头,也不敢直面老太后的气场,极度的压抑,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心中也暗骇,皇奶奶的功力到底达到了什么程度?竟然给他高山仰止,难以企及之感。
老太后摆摆手,一语不发,屋内就此陷入沉寂。
原太医诊完脉,检查瞳孔、舌苔,回禀道:“太子妃殿下是由于惊吓过度,又精神高度紧绷,才造成昏迷状态,适度昏迷有利于殿下快速恢复精神。胎儿平安,无甚不妥之处。”
“无需服用安胎药?”老太后微微松了一口,但神色依然不怎么好。
原太医恭敬的回答:“是药三分毒,能不服药尽量不要服。”
“玉麟你先给羽儿沐浴一番,让他好好歇息。靖然、暮森你们跟我来。”老太后淡淡地嘱咐,转身往外走去,挺得笔直的背影无端给人一种萧杀的感觉。
秦暮森拍了拍秦玉麟的肩膀,扔给弟弟一个放心的眼神,紧随在父皇母后的身后离去。
恭送皇奶奶与母后父皇后,秦玉麟那双犹如古井般深邃又深沉难测的眼眸微微波动,泛出一丝魔魅的光芒。掉头,小心翼翼地抱起谷梦羽走向寝殿后的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