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能让进吗?你这孩子,把我?蒸的寿糕拿着……”
刘灵芝拎起东西出了门,借着月光一?路朝府学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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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徐渊入学已经有十余日?,这些天逐渐适应了府学的环境,也交了几个朋友,其中就有那个二年级的覃易安。
覃易安算是府学中寒门学子中的领头人?,因为学业优异,性?格随和,非常得?夫子喜爱,那些纨绔子弟也不敢轻易招惹他,经常有寒门学子被欺负后找他寻求庇护。
徐渊初来府学那天就碰上了最难缠的陈淮礼,覃易安怕他被找麻烦,一?直暗中关注着。
观察了几日?,发现?徐渊这孩子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年纪不大思虑却?挺深。这些日?子徐渊偷偷打?听了关于陈淮礼的消息,在学院里故意避开?他,对方连人?都见不到,自然是无处找茬。
懂得?避其锋芒自然是好的,别头铁想着跟那群纨绔子弟们讲道理就好。
可别小瞧了那些官二代们,一?个个看着人?模狗样的,年纪不大肚子里的坏水可不少。捉弄起人?竟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去年就有两个学子被捉弄的不堪受辱草草退学,平白丢了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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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学就那么大,尽管徐渊故意躲着他们依旧撞上了。
今天下午没有课,徐渊同往常一?般去了藏书阁。
府学的藏书阁上到前朝古籍,下到民间杂记,林林总总有几千册书籍,种类繁多是外面的书铺不能比拟的。
徐渊第一?次来便爱上这里,恨不得?抽空就泡在这,把所有的书都啃一?遍。
拿了两本书刚坐下,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噪杂声。徐渊抬头见陈淮礼带着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走了进来。
“你说藏书阁里有春宫图,真的假的?”
“那还能有假?不光是春宫图,还有龙阳图呢!”
陈淮礼满脸□□道:“呦豁!赶紧找出来给我?见识见识!”
藏书阁里其他学子一?见他们,纷纷起身离开?,徐渊也跟在其中,拿起笔记本低着头往外走。
“你,站住。”身后突然传来陈淮礼的声音。
徐渊假装听不见,继续往外走,突然感觉有人?拽住他的衣服。
“叫你呢,听不见啊?”
徐渊装傻:“几位学长找我?有事吗?”
陈淮礼挑眉:“那日?在学府门口不是挺有脾气的,怎么这么几日?便忘了?”
徐渊心里咯噔一?声,心道糟了,果然被他记恨上了。
“淮礼,这小子你认识啊?”旁边的人?问。
“不认识。”
几个人?上下打?量徐渊,满脸的不怀好意,那种露骨的目光像是蛇一?样,阴冷湿粘的缠在身上,让人?作?呕。
徐渊想起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这陈淮礼可不是什?么好人?,仗着自己有个当?官的爹,去年逼的同窗退学丝毫没受到惩戒。叔婶和灵芝哥供他读书不容易,自己惹不起他也不能退学。
徐渊赔笑?道:“陈学长,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陈淮礼摸着下巴一?脸兴味的看着他。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那日?的马车是陈学长的,挡了您的路是我?不对,给您赔不是了。”徐渊满脸谄笑?着给他做了个揖。
几个人?无趣道:“滚滚滚,一?点读书人?的骨气都没有。”他们喜欢那种满脸清高,一?身傲骨的读书人?,这种软骨头欺负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徐渊紧紧握着拳走出了藏书阁。
面子和骨气是什?么?能当?饭吃吗?
徐渊知道自己来府学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要考上举人?当?大官!让家人?跟着自己过好日?子,没人?敢欺辱。其余的在他这屁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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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渊躲过了这群人?,同舍房的陆之谦就没这样的运气了。
刚巧今日?他也在藏书阁读书,这会儿读的正?是忘我?,丝毫没注意身边围过来了几个人?。
陈淮礼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坏笑?着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古旧的老?绘本,掀开?一?页里面赫然画着不堪入目的春宫图!
画面栩栩如生还有注解,看的这几个人?热血沸腾。
陈淮礼把绘本摊开?,放在陆之谦的面前的书上,语气轻挑道:“探花郎,好巧啊~”
陆之谦是今年的院试第三名,他们便给他起了个花名戏称为“探花郎”。
陆之谦听到这个称呼脸色一?白,低头看见面前的绘本,吓得?他猛地起身往后退了几步,不小心踩在陈淮礼的脚上。
“对,对不起!”陆之谦转身就要往外跑,被陈淮礼一?把握住手腕拉了回来。
“别着急啊,看书要有始有终,坐下来慢慢看,看完这本书再离开?。”
陆之谦被强行按着肩膀坐下,旁边的人?一?页一?页翻动绘本让他慢慢欣赏。绘本上的图案越来越露骨,看的他面红耳赤。
“你…你们怎么能这样!有辱斯文,寡廉鲜耻!”陆之谦急得?眼眶都红了,奈何被两人?按着肩膀没法动弹。
“嘿嘿,再骂两句~我?就爱听你们读书人?骂人?。”姚康兴奋的笑?起来。
甄士明道:“嘘,少说两句,咱们探花郎要哭了。”
陈淮礼坐在陆之谦的对面支着下巴道:“孟子有云,食色性?也,男欢女爱本就跟吃饭睡觉一?样是人?之伦常,有什?么好害羞的。”
陆之谦闭着眼睛不听不看,满脸厌恶和愤怒。
待一?整个绘本翻完,陈淮礼示意旁边的人?松开?手。
陆之谦逃命似的跑出了藏书阁。
陈怀礼微笑?着说:“又有好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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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陆之谦还算不上寒门学子。安庆陆家书香门第,祖上出过一?个进士两个举人?,只?不过这些年渐渐没落了。好不容易到这一?代出了陆之谦这么个人?才?,在家里是捧着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陆之谦一?路跑到教谕休息的地方告了状。
刚巧今天姜祎不在,值班的教谕姓冯,是个身宽体胖,面容和蔼的中年男子。平日?里最会和稀泥,那些官二代他得?罪不起,只?能安抚陆之谦,让他先回舍房休息。
之后的日?子,那群人?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的找他麻烦。他性?格清高,自然是不可能像徐渊这般伏低做小。他越反抗,那些官二代的兴趣越高,想尽办法捉弄他,眼看着陆之谦意志消沉,身材渐渐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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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就是休沐日?了,吃过晚饭徐渊整理好明天需要拿回家的东西,突然听见旁边床上隐隐传来哭声。
陆之谦被陈淮礼找麻烦的事徐渊也有所耳闻,奈何自己都自身难保,没有能力管别人?。
过了申时徐渊吹了灯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突然看见旁边的人?起身穿衣服。
徐渊不动声色的看着陆之谦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把头发整理好,一?个人?悄悄的出了舍房。
这么晚了他出去干嘛?上茅厕也不需要把自己打?理的这么干净吧。徐渊犹豫了一?下也悄悄起身跟了出去。
外面夜色朦胧,借着月光隐约能看见他正?在朝学府的前院走去。
陆之谦脚步蹒跚,边走边哭,走到前院那颗老?槐树下,从怀里掏出一?根绳子系在树杈上,自己踮起脚直挺挺的挂了上去。竟然想不开?要自尽!
徐渊大惊失色,连忙跑过来准备阻止,结果有人?更快一?步,一?刀将绳子割断:“这位同学借问一?下,今年刚入学的徐渊住在哪里?”
“灵芝?!”
“大郎!”
徐渊不可置信的跑过去,见真是刘灵芝,直接跳到他怀里,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激动的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刘灵芝把人?挂在身上原地转了一?圈,头埋在他颈窝深深的吸了口气满足的说:“今天刚回来。”
“今天是我?生辰。”
“我?知道。”
所以我?历经险阻,披荆斩棘就是为了今日?回来看你。
徐渊抱着他不愿松开?:“我?好想你啊。”
“我?也一?样。”
旁边的陆之谦傻坐在地上被喂了一?肚子狗粮,抱着腿呜咽的哭了起来。
徐渊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个人?,连忙松开?手道:“陆兄,你怎么能干傻事呢!”
陆之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与?其天天被他们欺辱捉弄,我?还不如死了痛快!”退学是不可能退学,一?家子的期望都落在自己身上,若是退学他爹定会打?断他的腿,逼得?陆之谦实在没办法了,便想自缢了结自己。
“你这又是何苦?你死了他们也受不到什?么惩罚,只?会平白让你的亲人?伤心。”
“那我?该怎么办?他们日?日?纠缠着我?,像蟑螂老?鼠一?般,甩不掉恶心人?。”陆之谦无助的说。
“你连死都不怕,还怕几只?蟑螂老?鼠?”
一?语惊醒梦中人?,“徐兄你说的对!我?便要跟他们耗到底,看看这群鼠辈究竟有多难缠!”说完起身朝二人?做了个揖便匆匆的回了宿舍。
他一?走瞬间只?剩下徐渊和刘灵芝两个人?。
“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明天我?就到休沐日?了。”
刘灵芝喉结滑动:“想你了,想看看你。”
徐渊被他简单直白的话语羞红了脸。
两人?注视着对方,气氛渐渐变得?暧昧起来。
“哎!那边两个人?!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干什?么呢?!”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府学里值夜的夫子出来巡逻把两人?逮个正?着。
吓得?徐渊拉着刘灵芝就往里跑!
第69章
徐渊拉着刘灵芝一直跑到后院的角落里才躲开了巡逻的夫子。
两人?紧紧握着手,心跳声像鼓鸣一般在耳边砰砰作响。
“哥,你怎么进来的?”府学平日里禁止学生随意出入,夜间更?是早早就关了大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翻墙进来的,原本打算进来碰碰运气,如果找不到就回去,没想到刚进来就遇上你了。”
徐渊忍不住偷笑:“这算不算有?缘千里来相会。”
“算。”刘灵芝揉了揉他头发。“生辰快乐,这是娘给你蒸的寿糕,趁热吃了。”
糯米掺着糖做的寿糕,又甜有?软,徐渊咬了一口高兴的眯起眼睛。
“刚刚那人?是谁?为啥大晚上跑出来自尽?”
徐渊边吃边说:“嗐,别提了,那人?叫陆之?谦和?我?同?班,住同?一个舍房。”
说起这个,徐渊颇有?些?愤怒的把陈淮礼他们干的事说了一遍:“这群官二代欺人?太甚,竟把人?逼上绝路。”
刘灵芝皱眉:“你们夫子不管吗?”
“管?怎么管,陈淮礼的爹是冀州布政使,随便说句话都够夫子们喝一壶的。最多只能口头警告几句,丝毫起不到效果,还会让他们变本加厉。”
“他们有?没有?欺负过你?”
徐渊目光躲闪:“没,没有?,我?又不招惹他们。”
刘灵芝不相信,扳着他的肩膀道:“别骗我?,有?什么事还不能跟我?说吗?”
“真?没有?,不过是说几句难听的话罢了,对我?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若是他们敢欺负你,一定要跟我?说,天王老子又如何?一样咬他块肉下来!”
“知道啦,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别让叔婶担心。”
“让我?再?抱抱你。”刘灵芝伸出手,徐渊自然的扑进他怀里,两人?紧紧的抱了一会才松开。
“明日我?可能不能来接你,镖局有?点事要处理。”
“没事,告诉叔婶也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回去就行。”府学离家并不远,步行半个时辰就到了。
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开,徐渊目送着刘灵芝离开,直到看不见人?影才回了舍房。
回到宿舍时其他人?都已经?睡熟了,只有?陆之?谦还没睡。
听见徐渊回来了小?声的说:“刚刚……谢谢你。”之?前陆之?谦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写了一纸状书,想用自己的死来逼迫学府惩戒陈淮礼他们。
如今一想自己真?是傻的可笑,居然会为那种烂人?寻死。就算自己死了也影响不了陈淮礼什么,反而落得亲者痛仇者快。
徐渊躺在床上说:“你想开了就好,不要再?为那种人?伤害自己了。”
陆之?谦吸吸鼻子:“不会了。”
“刚刚那个人?是你朋友?还未谢过他救命之?恩。”
徐渊:“那是我?娘子。”
“你都成亲了?!”陆之?谦惊叹,连忙捂住嘴压低声音:“代我?谢谢你娘子。”
“好的,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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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徐渊收拾了东西离开府学,背著书箱朝家走去。
回来时刘老汉和?刘翠花已经?出摊了,家里只剩张秀才和?小?丫。
敲了敲门,院子里传来小?丫的声音:“谁呀?”
徐渊清了清嗓子,故意压低声线逗她:是刘小?丫家吗?我?是来送糖的。”
院子里刘小?丫坐在小?板凳上,歪着头问:“送糖?”
“是呀,麦芽糖捏的糖人?你想不想吃?把门打开就给你糖。”
“我?才不吃呢!奶奶说不让我?给陌生人?开门!”
徐渊忍不住笑出声:“乖丫,快去叫太爷爷开门,爹回来了。”
小?丫愣了一下:“你…你真?的是爹爹吗?”
“当然是啊,你听不出爹的声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