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您先住着,年底再给也是一样的。”
陈四海站在?旁边没揭穿,原本?他还?打算在?京郊帮忙租个房子,打听?了一遍最便?宜的一年也上百两银子,房子老旧不说环境也不如这边好。如今有柴老板帮忙,自?己倒是省了不少事?。
收拾完陈四海做东提前?订了饭馆,请他们吃顿接风饭,刚好柴老板也是熟人,跟着一起去了。
陈四海:“我还?以为你们得过了年才能来,徐公子这是考上举人了?”
徐渊矜持的点了点头:“考上了。”
刘灵芝显摆道:“是解元哦!”
柴新闻声抬头重?新审视了一遍徐渊,之前?只知道这小子在?读书?,却不知道读的这么厉害!商人眼光毒辣,瞬间就勾起了他的兴趣。
陈四海也吃了一惊:“那我可?就提前?预祝徐公子明年金榜题名了!”
刘灵芝坐在?一旁嘿嘿笑,满脸的得意,他的小夫婿多给自?己长脸啊!
刘家夫妻也是一副与有荣焉,谁也没能想?到当初三十斤猪肉换来的孩子,如今竟然考上举人来了京都。
酒过三巡刘灵芝才想?起正事?:“对了,柴大哥上次说我身份这个事?还?可?以改吗?”刘灵芝打算继续在?镖局工作,不过他前?几年来京都是以男人的身份示人,如今再换成女装恐怕就不行了。
京都不比其他地方,万一被镖局里的人发现他是男扮女装恐怕会有大问题。
柴新放下酒杯点头:“可?以改,你打算什么时候改回来?”
刘灵芝犹豫道:“如果改回男子对阿渊以后的仕途有什么影响吗?”
“这……我就说不准了。”毕竟谁也没干过这种事?。
改回来后两人的婚事?肯定就不做数了,不娶亲继续生活在?一起,时间久了要遭人闲话。
特别是徐渊,将来他入仕为官,不娶妻少不了要遭言官弹劾。这事?往小了说是作风问题,往大了说搞不好要掉脑袋的事?。
一时间陷入两难中。
柴新:“我倒有个想?法,不如再给你做个男子的身份,这样平日里你用?男人的身份出去走镖。反正大户人家的女子大多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人要是问起来,就说你身体不适在?家中修养如何?”
刘灵芝眼前?一亮:“可?以吗?”
柴新道:“我去问问,你等我两日给你消息。”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是做个身份而已?,花些银子应该可?以办妥。
“好!那就多谢柴大哥了!”刘灵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吃完饭柴新找徐渊单独谈了几句。
“徐公子。”
“柴老板。”徐渊点头示意。
“上次去的匆忙没和你说话,没想?到你能考中解元。”
“侥幸罢了。”
柴新见他神?色自?若,丝毫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你们初来京都不知有何打算?”
“参加明年的会试。”
“会试结束后呢?”
徐渊沉默,这他倒没考虑过,如果自?己的考的好兴许可?以留在?京中,考的一般多半要去外地做官了。
“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你们想?留在?京都没有实力和财力肯定不行,我愿出钱帮你们定居京都如何?”
徐渊皱眉:“条件是什么?”
柴新哂笑:“没有条件,我一直想?补偿刘大哥一家,奈何他们都是老实人,给他们银子是绝对不会要的。”
“你确定我会要?”
柴新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少说也有上万两。
“确定,而且你也不得不要,等你考中进士留在?京都久了,就知道居大不易的道理了。”
“多谢柴老板好意,那等以后考中了再说吧。”徐渊朝他拱了拱手,转身出了酒楼。
柴新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此子心性不一般,将来说不准会有大作为啊。
刘灵芝凑过来问:“阿渊,柴大哥找你有什么事??”
“要给我银子,我没要。”
“他干嘛给你银子?”
徐渊:“怕咱们钱不够花吧。”
刘灵芝大手一挥:“别担心,哥挣钱给你花!”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的小情郎还?养活不了么!
第93章
身份的事很快就有了?着落,柴新?找了?一个军中的朋友让他帮忙给刘灵芝做了?个假户籍。
说是假户籍,除了?名字是假的其余都是真的,户籍地址都能查到?,年纪也跟刘灵芝也相仿。
这人?原是军中的一个士兵,因染了?风寒年前去世,家中没了?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一直没报丧,刚好把这个户籍顶替了?,改名为刘龄之。
有了?男人?身份,刘灵芝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穿男装了?!高兴的他去成衣铺子买了?好几?件衣服,回?家一一试穿给徐渊看?。
“这身藏青色的袍子怎么样?”刘灵芝扯着衣摆询问。
徐渊笑眯眯道:“好看?!”
刘灵芝个子高挑,穿上深色男装看?起来更俊朗一些。
“我记得小时候娘给你做过一件这个颜色的小袄,把我羡慕够呛。”那?会?刘翠花给他做的衣服全?都是花红柳绿的颜色,刘灵芝是真不?想穿。奈何不?穿就得挨掐,如今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脱掉这身,又换了?一件干活穿的贴身短打,灰色的衣服用布带围住,勒出劲瘦有力的腰,徐渊不?知想到?了?什么,小脸嗖的红了?起来。
刘灵芝缠好袖口转了?转胳膊:“这件怎么样?”
“哥,你穿哪件都好看?!”
*
刘灵芝回?到?镖局工作,徐渊每日带着小丫在家中读书,刘家老两口突然就没事干了?。两人?都是忙了?一辈子的人?,冷不?丁让他们闲下来浑身不?自在。
特别是刘老汉,以?前早起杀猪杀惯了?,每天到?了?寅时就醒了?,坐在炕上睡不?着觉,一袋一袋的抽着烟叶。
“你就不?能多睡会?儿?”刘翠花被他熏醒,点着蜡烛披上衣服坐起来。
“哪睡得着啊,闲的我浑身发毛,骨头缝刺痒。”
“你就是贱骨头,有好日子还不?愿意过。”
刘老汉噗嗤一笑:“嘿,说的好像你能呆的住一样。”
刘翠花哑口无言,这几?天她也是闲不?住,整个院子里从里到?外收拾了?好几?遍,恨不?得把地缝都扣干净了?。
刘老汉:“你说咱俩继续去卖猪肉能行不??”
“京都又不?比其他地方,官老爷管的严,万一给俩孩子惹了?麻烦就坏了?。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在家待着吧!”
刘老汉掐了?烟袋道:“要不?咱们把后院的小花园拾掇出来种点菜?”他实?在是闲不?住,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出去连个串门的地方都没有。
“能行吗?”
“不?然让幺儿去问问柴新??我可呆不?住了?。”
第二日刘灵芝找到?柴新?跟他提了?一嘴,没想到?柴新?上了?心,下午就命人?把种子送来了?,瓜果蔬菜的都有,居然还送了?几?只鸡仔鸭仔和一条小黑狗。
好家伙,这可给刘老汉高兴坏了?!以?前在刘家屯的时候家里养了?不?少鸡鸭鹅,到?镇上做起买卖就没空养了?,如今可是有事干了?!
先找木板给小狗钉了?个狗窝,小狗才?几?个月大,虎头虎脑的招人?稀罕。
徐渊领着小丫看?小狗,小丫一开始还有点害怕,熟悉了?恨不?得把它抱进屋里搂着睡觉。
刘翠花忍不?住笑:“看?见小丫这模样就想起幺儿小的时候。那?会?家里也养了?这么一只小狗崽,给他稀罕的不?得了?,天天牵着在院子里跑。后来对门邻居家的小丫头过来非要把小狗抱走,不?给就哭的死去活来的。”
“为这么个小狗也不?值当的,我就把它给了?人?家。结果幺儿哭了?好几?天,半夜做梦都能哭醒,把我心疼够呛,后悔那?时候把小狗送人?。”
徐渊摸着小黑狗的脑袋,想象小时候的灵芝哥,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小丫一听吓得紧紧抱住小狗的脖子:“奶奶,不?能把小黑送人?!”
“不?送不?送,奶奶再也不?把小狗送人?了?。”
安排好狗,刘老汉又拿稻草给小鸡编了?几?个鸡窝。都是年轻时候学的老手艺,十多年不?编手也不?生?,编出来的小鸡窝圆滚滚的可爱极了?。
鸡鸭都放在后院养,家禽屁股没有把门的,万一家里来人?做客踩一脚鸡粪显得多不?好。
后院的花园也让刘老汉铲了?,他可不?认识哪支是月季哪支是牡丹,光开花不?结果养着有啥用?还不?如种点白菜大葱吃着方便。
刘翠花倒是稀罕这些花花草草,找了?几?个旧花盆,挑开的好看?的移种到?花盆里摆在房檐下,看?着真热闹。
*
沈仲卿来送请柬的时候,一进院子就被震惊了?一下,退出去转了?一圈,确定自己没走错又走了?进来,敲了?敲半开的大门。
“请问这里是徐温柏家吗?”
刘老汉坐在院子里编篱笆,闻声?抬起头道:“徐温柏是谁?”
“徐…徐渊。”
“哦,找我们家大郎啊,大郎!有人?找你!”
等人?的时候沈仲卿环顾四周,没想到?西街胡同还有这么接地气儿的院子……
徐渊正在后院扫鸡粪,清理出来粪便堆到?一起沤肥浇菜,如今天气渐渐转冷,刘老汉种了?几?垄耐寒的冻葱,等落了?雪就能吃了?。
“谁找我啊?”徐渊洗了?洗手走过来,见院子里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看?着周身的气度和穿着不?像普通人?。
徐渊拱了?拱手道:“不?知这位兄台贵姓,到?寒舍有何贵干。”
沈仲卿上下打量徐渊,见他穿着一身寻常的布衣布鞋,袖子上甚至还打了?补丁……这解元郎跟房子一样接地气儿。
“我是沈霁,陈英的学生?,特受恩师嘱托邀请你来参加下个月的诗会?。”
“多谢!”徐渊接过请柬,面上不?显心里却如惊涛骇浪般久久不?能平静,陈英居然派人?给自己送请柬?他怎么知道自己来到?京都?居然还知道自己住在哪!
“沈公子请进屋喝杯茶。”
“不?了?,我还有事,下次有机会?的吧。”沈仲卿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徐渊打开请柬,上面写着十月初二,在惠阳楼举办的寒衣诗会?。
聪明人?之间往往不?需要说出来就能明白其中的含义,自己一个小小的举人?,何德何能让一个当朝阁老递请柬,除了?拉拢徐渊找不?到?其他理由。
世家子弟之所以?在官场上一路顺畅,是因为有人?在前面带路,官场里那?些弯弯绕绕,靠自己摸索少不?了?要走许多弯路。
如今陈英主?动伸出橄榄枝,有这样好的机会?徐渊自然是不?能错过。
那?可是陈英啊,自己这辈子难望其项背的六部尚书!
*
陈府,陈英正在收拾庭院里的花草,眼下刚入秋,正值菊花开放的季节,陈英喜菊,早早就有人?送来各种各样名贵的菊花。
“仲卿回?来了?,看?看?这株鬃掸佛尘开的怎么样?”
“好看?。”
陈英忍不?住笑道:“除了?好看?二字,你也夸不?出什么了?。”这孩子耿直,去年秋天送了?他一株绿云,沈霁养了?快两个月问陈英怎么不?开花,差点没把陈英笑背过气去。
“请柬他收下了??”
“收了?,不?过看?他好像并不?是很惊讶。”
陈英回?过头:“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让我进屋喝杯茶,我赶着回?来便没进去。”
陈英起身,旁边的小厮赶紧递过手帕让他净手。“这小子是真预料到?我会?找他,还是装出来平静的模样?”
“学生?想笨,看?不?出来。”
“倒是有点意思?,你去了?他家中感觉怎么样?”
沈仲卿有些不?解道:“按说他搭上柴新?那?样的富商不?应该过的如此拮据,我去他家的时见他身上穿的衣服还带着补丁。柴新?送了?他那?么个大宅子不?可能不?给银子吧。”
两人?踱步到?凉亭,陈英坐在石凳上,沈仲卿给他斟茶。
陈英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柴新?送的房子不?是给他的,送的是刘屠户家。”
沈仲卿不?解:“柴新?与这刘屠户家还有些渊源?”
“正是,柴新?的胳膊是在战场丢的,而刘屠户家在战场上丢了?三?个儿子,其中一个儿子救过柴新?的命。”
“怪不?得!”
陈英讽刺道:“满门忠烈啊,爹娘满头银发还在街上卖猪肉讨生?计。”
沈仲卿叹了?口气:“如今金人?蠢蠢欲动,亡我大盛之心不?死,恐怕过几?年还有一场仗要打,届时不?知又要有多少个家庭支离破碎……”
*
一晃就到?了?十月,刚好这几?天刘灵芝走镖回?来。
小别胜新?婚,小两口七八日没见,好好的温存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徐渊差点起不?来床,照着刘灵芝的肩膀狠狠的咬了?一口。
“混蛋!说了?今天有诗会?你还闹那?么晚!”
刘灵芝赶紧抱住他哄:“我的错,我的错,实?在是太想你了?。”
徐渊别过头把衣服披上,“胡子多久没刮了?,扎死人?了?!”
刘灵芝在他嘴上亲了?一口:“这就去刮。”
两人?换好衣服下了?地,为了?今天的诗会?徐渊特地花了?十多两银子做了?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