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忍不住说:“为保障将军安全,已经提前将信件验过,是御笔,信件无毒,只是圣上一改往日平淡态度,连夜请将军赴宴,我等担心,这其中有诈,将军,要推掉宴会吗?”
亲卫悬着心问。
重厌将信件过目两遍,是他的亲笔,而且这次的信件比以往都认真,言辞中含着期盼,他没回答,而是转头吩咐:“备马。”
十年了,他要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三更,下午3点,6点,9点
第2章
北鱼花了三个时辰,终于捣成了一股香料。
因丞相与他相差了七岁,北鱼想让自己感觉起来尽可能成熟一点,奢雅的龙涎有君王风范,尾调的草木花香让人有静心放松之感。
他虽然也是男子,但天生骨架纤细,与接近一米九的丞相对比,体型差略大。
将香膏涂抹在手腕,然后连同白藕般的小臂一起磨蹭,香味溢散开来。
用尽自己全部的审美,又提前喝了几口小酒壮胆,今晚势必将丞相一举拿下!
刚把衣服换好,瞥见女官急忙走进寝殿汇报:“陛下,宴会那位大人酒意散发了。”
北鱼赶紧问:“将人安置妥当了吗?”
女官说:“已经按照陛下先前吩咐,将人安排至耳殿了,只是望上去,那位大人似乎情绪不佳,搀扶时有所反抗,殿下还是不要过去探望的好。”
女官说的含蓄,其实脑海闪过一众侍卫被掀飞的场景,最后还是那人突然跪倒才得以扶他。
北鱼知道这就是他的药效,越强壮的人越使不上劲儿,他抿嘴微笑,“无碍,朕有分寸。你下去,今晚的事不要声张。”
“殿下,要我随你去吗?帮你点个灯也是好的。”女官问。
灯火只会让北鱼更加紧张,不方便他行动,他说:“不必了,明天你再服侍朕起床,现在去休息吧。”
女官应声退下,北鱼也独自一人来到灯火全息的耳殿,这是除了皇帝寝宫外的副殿,是他做太子时居住的地方,他在门前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手摁上门板。
在他贴上门板的那一刻,仿佛经过精准计算,一瞬间他的手心变得灼热,从肩膀流向四肢百骸。
酒劲渲染了他的情绪,敏感的感官壮大了他心底的胆怯,他用力推开门板。
*
北鱼推开门板,房内十分昏暗,他靠着记忆摸向卧室。
扶着屏风,摸到桌子,来到床前,悬着脚尖在空中踩了踩,踩到床榻板后俯身便摸到床,床上有沉重喘息,一听便可知道床上的人像被困的野兽一样不断挣扎,可是又徒劳无力,感觉他靠近,重声喝问:“谁!”
口气不好的那一位,是被暗算了的重厌。
习武之人对自己的身体状态很是敏感,当他发现力气流失的时候他想要离席,却发现他只身赴宴没有带亲信,而宫人像是早知道他会这样一样要来搀扶他,他便知道是被人有意暗算,却挣扎越酸软,最后完全跪倒。
这恐怕是一场对他回京接受封赏而不悦的挑衅,他被算计,是因为他没想到有人还能把手伸到君主身边,是他清理得还不够干净。
而无论是谁开设的晚宴,他都必将将这操控君主之人挑出刺死!
却听到一道软音,“是朕。”
声音软软的,带着怯意。
重厌一愣,随之看见几只纤细指尖卷起纱帐,一张找不到方向感的小脸顶着纱帐茫然露出。
因为长年习武,耳清目明的重厌即使在这样黑暗的床榻上也能看清这一张柔软的小脸,时隔十年,这张小脸已经长开了,但又没有完全长开。
一双小鹿眼还是软糯糯的,天生区域阔的黑瞳实在太孩子气,小巧的鼻子长得端正秀美,嘴唇抿成一线胭脂,看上去烦恼不已。
北鱼正带着疑惑伸出双手摸索,没想到在全黑的空间下,人能连左右都分不清了。
太过奢贵的华服给他带来不少阻碍,看不见室内他额头撞了一下床柱,“唔…”
长得好看的少年或许有很多,但能带上这个自称的只有一个。
“殿下?”重厌确认。
“是我。”北鱼挺身应着,一挺身又撞了一下床柱,“嘶…”
“右边。”听到男人低醇的嗓音,给了他指引。
他找到右手,往右手方向爬去,双脚完全上了床,双手摁到了一块温热的凸起,摸了摸是男人的腿部肌肉,柔韧且充满力量感,实在看不见,在完全黑暗的条件下他失去方向感,只能往上寻路,小心翼翼避开不该摸的地方。
按着那蕴藏爆发力的肌肉,北鱼并没有起疑。
丞相虽久病,但常年舞剑,再加上丞相长得高大,和摄政王几乎是一样的身型,就算比摄政王要瘦削些,但在黑暗中北鱼哪里能分辨清楚。
摁到那绷紧的侧腰,北鱼知道位置够了,俯身抚摸“丞相”脸颊,似是用抚摸这种方式在全黑的环境下代替眼神的招呼,关怀道:“许久不见,爱卿一路风尘辛苦了。”
重厌蹙眉,问他:“迷倒臣,是陛下的旨意?”
他对这个有些介怀。
如果看得见,会发现重厌指尖已经逼出了不少酒水,正顺着床沿流下来,但北鱼只有正常人在全黑环境下的迟钝,委屈说:“朕想私下见卿,怕卿不肯。”
丞相为人沉肃,且是言臣之首,言臣在私下是要与君主保持距离的,只能和群臣参议,这样方显公正。
重厌听了,表情松了一点,但教训说:“即使不肯,陛下也不该用这种方法,传出去只会让人觉得陛下与臣公离心。”
“不会的,朕没有让别人知道!”北鱼赶紧说,他又着急说,“朕,朕就是想私下见你,朕与卿许久未见,朕想见卿。”
重厌的指尖颤了颤。
心里直觉这是君主的假话,可是为什么耳朵这么受用?
他低声问:“真的吗?”
“真的。”北鱼说,“,爱卿的事迹,朕一直听闻,爱卿所到之处,朕无不牵挂,卿是朕的肱骨大臣,朕思慕爱卿很久了,朕想与卿更进一步,但朕深知爱卿自律,恐对龙阳一事抱有嫌恶,但朕又情难自禁……”
黑暗中可见他眼底的焦急,炙热得坦诚,他说:“朕,朕在卿酒水里施了药,对,对不起。”
北鱼说完,肩膀紧绷了起来,生怕丞相骂他。
但却未听见丞相的斥骂,丞相有些呆愣地问他:“陛下,有关注过臣的事吗?”
一直以来,重厌只能收到朝中定期的书信慰问,冷冰冰的不带个人情绪,只有在年关的时候才能看到那人的御笔,但也只是公事公办的慰问。
北鱼想起关注丞相出使进度的那些日常,说:“那是自然,卿过黄沙道的时候,朕忧心至极。”
重厌一窒,黄沙道是他前年夺下的关口,那一次他漫山的伏兵偷袭,奇险无比。
北鱼说:“卿去白草原的时候,朕食寝难安。”
白草原是他去年收复的边境,那一次五千骑兵围杀,他中了一弩。
“卿过向阳江的时候,朕恨不得化鱼相伴,”北鱼伏下身体,贴着“丞相”的胸口说,“朕思念爱卿,一直盼望能与爱卿独处,朕还有要事想问卿……”
香甜的草木香俯压下来,重厌的呼吸微紧。
新帝不沾阳春水的柔嫩掌心贴着他的脖颈,吐出的气息带有灼热了他的衣襟。
北鱼五指紧紧攥着“丞相”的领口,气氛到了他反而更紧张了,颤着声音问:“卿,你愿意吗?”
“不行!”
突然听到丞相冷声拒绝,北鱼也天旋地转了一番,“啊……”
回味过来已经背部撞上柔软的榻,丞相模糊不清的轮廓在他上方,俯视他说:“陛下,不可以。”
“为何?”北鱼一阵恍惚,接着惊问,“卿,你怎么动了?!”
他可是放了可以药倒两个成年人的药!
重厌已经将那酒水排出体外,可是脸颊有难以消散的绯红,他无暇解释北鱼的问题,抓着北鱼的手腕认真重申:“陛下的提议,臣要拒绝。”
“为什么?”北鱼问。
重厌压制了一下自己体内的燥热,低声说:“陛下,太小了。”
比他小了七岁,手腕细得像个小少年。
北鱼一阵迷惑,回答强调:“朕十八了!”
“十八也……太小了。”重厌低声说。
他说:“陛下应该再成长些,待及冠了再惦记这些事。”
北鱼更加迷惑了,先不说他已经成年了,自古以来君王不是都很早通人事的吗?前两年就有大臣要给他塞宫女,但是那时候就确实是太小了,丞相居然比他这个现代人还现代化。
“不行,朕今晚必须……”北鱼说着,挣扎着想坐起来,但突然闷哼一声,摔回去了。
“陛下?”重厌听见北鱼的呼吸声变得急促,鼻尖泄出难受的哼唧,他心觉有异,指腹往北鱼脖颈一探,“陛下急速加热,血液也在翻滚。”
他收回指尖,沉声问:“陛下吃了什么。”
北鱼说:“朕喝了酒……”
“只是酒吗?”重厌的口吻有些重。
“酒里,”北鱼带着委屈说,“掺了些‘强身健体’的药。”
重厌倒吸一口气,问:“陛下为何如此?”
北鱼脱口说:“为了那六万人。”
“六万人?”
“啊不是,”北鱼顿了一下,重新说,“是为了朕自己的缘故,朕想同爱卿温存。”
给丞相的药是使人失去力气,但是给自己的是增加兴奋的,因为他怕自己会太紧张……
北鱼又难受又焦急,红着眼眶拉着眼前人的袖子说:“爱卿,朕已经如此了,还是不行么?”
重厌叹了一口气,他板着脸说:“陛下,即使您想行云雨之事也不该用药物助兴,而是应该先互通心意,陛下这种做法只会让臣觉得陛下还未有处理感情之事的理智,恕臣无法陪陛下胡闹。”
北鱼听到他被这样实打实地拒绝,眼眶一红,几乎要哭,“对,对不起……”
接着他听到政治老师说:“可是臣身为臣子,即使不赞许陛下的决定,在安全的范围内,仍会帮陛下分忧解难。”
北鱼一愣,“卿……”
便又是一阵晕眩,他被人抱了起来。
北鱼直接被重厌抱到肚子上,他很轻,坐在别人腰上也只是小小一团,不会有很多质量感。
重厌将自己心底的私情驱逐赶紧,将北鱼的手放在他肩膀上,说:“难耐的话,便抓住我。”
北鱼顺从地将手搭在对方肩膀上,但仍不知道是为什么而做的这个动作,直到他身体一阵颤栗,被一股强而有力的力量包裹。
“嗯……!”他尾音高扬。
连衣服都未有半点松散,而男人隔着衣服擒住了他。
他经验少,没两下就攥紧了手心,中途被逼得伏身。
“靠着臣。”男人声音低沉,将他揽到肩膀上,解决了他的东倒西歪。
他低闷,眼眶泛红,陌生又鲜明的感觉让他眼角湿润,最难忍的时候他忍不住,抱着男人低低哭哼。
新奇的感受掳获了他的感官,在他身上炸着烟花,直到燃料耗尽,他困倦得昏睡了过去,过程他满足了三四次。
睡前是对方替他擦汗,柔软的手帕细细擦拭他汗湿的脸颊。
他听见对方说:“陛下,希望下次我们都是清醒的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的北鱼对伏月说:丞相,你这手法和你刚回京时又有所不同了。
伏月手一顿,抬起头看北鱼。
第3章
次日北鱼醒来,伸手在床上摸摸,发现身边没有人在,他猛的坐起来。
“丞相?”
我这么大一个丞相呢?
有点宿醉,他扶着额头。
他调的药倒没有什么副作用,只是在喝酒后还多次释放精力让他有点虚脱。
回想昨晚的事……昨晚的事有些模糊了,他想问的问题没有合适的契机问出口,因为丞相突然动了,还把他压了。
他记得丞相说他太小了,说他应该……
应该什么呢?
北鱼想不起来,突然他恍然大悟,捶着手心说:“如果是丞相的话,应该是说朕应以国事为重。”
他太了解丞相的为人了。
但是丞相也没有嘲讽他,反而是尽了人臣的本分,北鱼觉得这也是丞相会做的事情。
最想问的问题没有契机问出口,但至少他知道丞相不反感龙阳一事,否则就不是替他纾解,而是用道德的眼光杀死他。
但是丞相对他有没有想法呢,他似乎想起了,丞相说他胡闹,没有互通心意就想用借药物行云雨之事,这是不是说,如果按部就班来的话,丞相对他的接受度会高一些吗?北鱼偏着头想。
随之他又想。
还是说,那只是丞相的措辞,其实心底已经在批判他是昏君了。
想到这个,北鱼肩膀发抖。
正做着阅读理解,北鱼突然发现紫色的被褥下有一块青影,他拾起来,发现那是一块青色的手帕。
那手帕诱发了一部分记忆,北鱼瞬间脸红。
想到那条手帕昨晚事后是如何温柔地替他拭汗,北鱼心里呜咽了一下往后倒去,整张小脸都是潮红。
这是丞相给他留下的态度!
虽然人走了,但是信物在,丞相留下这个暗示,是想告诉他他们可以再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