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翛然一脸正气,正说到关键处,马车不知轧到了什么,突然一阵颠簸,白翛然被颠得离开了座椅,他毫无防备,随着颠簸向前猛然一扑!
只听‘哎呀’一声惊呼,眼看他的额头就要磕到座椅的扶手上,白翛然已下意识认命闭眼,腰上却忽地一紧,再睁眼时,他整个人扑在戚无尘身上,两手还紧紧抓着戚无尘衣袍的前襟!
这尼玛……
马车平稳了。
白翛然也尬得恨不能找了车缝钻进去。他连忙从戚无尘身上起来,想解释,却在看到戚无尘眼中那丝讥诮时,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吧,这会儿解释越多,只会越描越黑,不如用行动证明!
于是,白翛然没有再理戚无尘,却一把撩开马车的车帘,对车夫和两个书童道:“把马车赶到车行去,我和墨桃另租一辆车去国学院,这辆车有些太挤了。”
直到坐上新的马车,白翛然都没再看戚无尘一眼,因此他不知道,戚无尘望着他的眼神,也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戚无尘觉得白翛然告别了奇装异服涂脂抹粉后,不但人清爽了漂亮了耀眼了,也变得陌生了。
白翛然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身上随时随地都在散发一种魅力,这种魅力能轻易激起别人探究他的欲·望,很难抗拒,霸道又蛮横。
刚才马车颠那一下时,他就在这种魅力的驱使下,出手将人捞进了自己怀里。此刻,戚无尘隐藏在袍袖中的手指还在下意识摩擦指尖,只因那上面还残留着白翛然身体的温度……
车行在闹市区,白翛然换车也不过就是下车再上车,期间也遇不到几个人,可就算如此,有幸被他遇到的那几个人还是盯着他的脸,直接看呆了。直到他的马车走出去好远,那几个人还像是中了定身咒一样动弹不得,只到被人一巴掌抽醒!
……
墨桃终于如愿以偿地钻进马车,坐到了少爷身边,却发现少爷似乎闷闷不乐。他虽然嘴笨,心却清楚,想来少爷定然是在刚才那辆马车里和大少爷又闹了什么不愉快吧……
唉,这件事他都不知劝过多少回了:“少爷,您别伤心,大少爷早晚有一天会明白您的好的!”
“我已经不喜欢他了,也没伤心。”
“那您怎么愁眉苦脸的?”墨桃挠了挠头。
白翛然却一把拉过他,非常严肃地问道:“你跟我说实话,我以前涂脂抹粉除了爱臭美,还有别的原因吗?”
墨桃直接被问懵了,连忙摇头道:“没有。”
“好吧。”
“您不会是想,再抹回去吧?”墨桃担心极了,连忙又劝:“少爷,您可别想不开,现在这样多好看!”
“是啊,”白翛然苦笑:“就是有点太邪乎了!”这次他可看得很清楚,刚才在车行,那几个伙计是不是没了呼吸?好在被人及时打醒,不然呢?
所以,他以前涂脂抹粉真的没考虑这方面的原因吗?
每到这个时候,白翛然就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他忘了很重要的事,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
国学院位于皇城外东北方向两条街外的玉带河北岸,与两王三府隔河而立,因每到初一、十五这附近总有诗会,会聚集来大批才子学士,因此这个区域又叫济英坊,街道也按周易分为(东西)横九街,(南北)竖九巷,总之很有几分名堂。
定波候府的几辆马车穿横街过竖巷很快来到国学院门口。他们到的时候,还不到中午,其它学子都在课上,按说门口应该冷清,却没想到竟然有不少人在等!
白翛然率先下车,墨桃付了车钱,那车夫见国学院里出来一群人,且个个气势汹汹,吓得连忙调头跑。
一开始,白翛然可没觉得这楠群人跟自己有关系,他还在吩咐墨桃去后面两辆马车上搬东西,直到肩膀被人拍,胳膊被人蛮横地一扯,他听到那人说:“白翛然,你跟我走!”
“干什么?你是谁啊?”白翛然挣了两下没挣脱,那人手劲太大,抓得他很疼,他不由皱眉向那人看去,这一看,对方愣住了,还喃喃问了句:“你是……白翛然?”语气比之第一遍问可软了不少,而且显得非常吃惊。
白翛然趁机抽回了自己的胳膊,边揉边没好气儿地说:“我当然是白翛然,不然还能是谁?倒是你,为何要对我动粗?!”
“我没有动粗,我只是……”
像是着急解释,那人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这时,一道沉悦的声音自白翛然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疑惑,道:“陈跃兄?”
“哎呀,无尘?你怎么也来了?!”叫陈跃的鲁莽男子好似一下见到了救星,一步跨到戚无尘面前,急急地解释:“前些日子,我们听说你和白公子之间又闹了——”他看眼白翛然皱起的眉头,到了嘴边的话又改口:“误会。本想趁今日,替你劝一劝他。”
陈跃这几人与戚无尘走得极近,白翛然第一次入侯府见到戚无尘的诗会上,这几个人就在。之后,白翛然百般纠缠戚无尘很多次都当着这几人的面,戚无尘对白翛然冷淡至极,连带着陈跃几人对白翛然的印象也不怎么好。
前些天,陈跃的书童在驿馆偶遇白翛然的书童墨桃,两人闹得也很凶,墨桃说不过那书童,明明已经受了委屈,可一转脸,那书童又在陈跃面前一阵哭诉。陈跃素来对白翛然也没什么好印象,自然也没核实查证就信了自己书童的话,把所有的错都归到了白翛然和墨桃的身上……
今天这出,也不过就是,陈跃几人听说白翛然要回国学院,特地等着给他个下马威,却没想到,戚无尘竟然也跟着回来了。
眼下的情况相当于是,陈跃他们没经过戚无尘的允许就私自决定替戚无尘教训白翛然,而正好被当事人撞见,怎么看也是十分尴尬的一件事了。
尤其是在戚无尘面无表情地说出:“多谢陈兄美意。但是以后,我的事就不劳陈兄费心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陈跃尴尬得脸上的笑意都挂不住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主动提出帮白翛然搬行李。
他们这边说着话,墨桃趁机已告诉白翛然,在驿站里遇到的书童就是陈跃的。
所以,这会儿陈跃一说帮忙搬东西,白翛然立马点头同意了,还特地往他身后看了看,问:“陈兄的书童没跟着吗?”
“哦,在在在,”陈跃忙向后招呼:“素金,快来!帮白公子搬东西!”
叫素金的小书童极其不情愿,撅着个嘴,路过墨桃身边还小声嘟囔了句‘算你走运’。墨桃根本没在意他说什么,只一脸舒心,笑眯眯地专心指使他干活。
陈跃这一干活,跟着他来的其他学子哪好意思干看着,也都上前装模作样搭把手,只不过人人心中都难免郁闷——他们明明是来找茬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迎接?
还有,谁特么能相信,数日前还因又疯又丑名满京城的白翛然,竟然摇身一变就成了眼前这个绝世大美人!
他不但美,他还骄里娇气的让人一看见他就忍不住动歪心思!
他这个样子跑来国学院,确定是来好好学习而不是来找他们伺机报复的吗?!
陈跃几人才看了白翛然几眼啊,就已经忍不住吞口水了!
这样的人放在国学院,天天在他们眼前晃,谁还能读得下去书?!一双眼还不够看他的,学业铁定荒废!这不是报复,还能是什么?!
总不能管着叫福利吧?!
作者有话要说:
白翛然:我用实际行动证明,你已经成为了过去!
戚无尘:哪那么容易过去?
第05章 开局就斗上了
一个时辰后,国学院晨课毕。
白翛然还真成了今日福利!
学子们出了讲堂都没急着去饭堂抢座,全跑回了住所去看佳人。
一时,令白翛然有种错觉,好似自己是什么陈列展览的奇珍异宝,是供人们品头论足随时把玩的玩具。他挺不情愿的,但这股气又发不出来,因为几乎所有来的人,都是看着他的脸,却跟戚无尘说话。最过分的一个人,连跟戚无尘说话都看着他的脸,手冲着戚无尘作揖,脸扭到他这边,对着他喊:“戚兄,别来无恙!”
白翛然心中冷笑,一口热茶喷出去,那人立刻清醒了。
清醒之后,也原形毕露,顶着满头满脸的茶水指着他骂:“果然,纨绔子弟粗鄙武夫就算是换了张皮,也还是本性难移!”
你特码不就是来看我这张新换的皮的吗?白翛然心中越发鄙夷,鼓掌道:“说得好,看来你挺有自知之明。”
那人被气得发抖。
原本如流水席般来围观的人这下可是有了光明正大留下的理由,自动围成了一个圈儿。
圈儿里,白翛然端着茶壶,勾着嘴角冷笑。
圈儿外,戚无尘虽皱眉看着,却好似也没上前解围的意思。他现在只想弄清楚,白翛然是真变了,还是趁机又在耍什么花招?就像之前在马车那样,嘴里说着撇清关系,还不是抓到机会就往他怀里扑?若非后来白翛然坚决换了马车,戚无尘大概会直接判定他就是死性不改了吧!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还留下来待观察。
这两个身高腿长的人,就算身处人群中,也如鹤立鸡群般显眼。
白翛然眼角余光看着呢,当然也明白戚无尘留下来冷眼旁观的目的。他心想戚无尘看着也好,他会用实际行动让他明白,自己再也不是过去的白翛然了。
于是,当对面的学子再度挑衅,说白翛然不学无术时,白翛然直接问他:“‘经史子集’你擅长什么?”
那人轻蔑一笑:“怎么,你想和我比学问?”
“比较不敢当,不过讨教一二而已。”
那人道:“比我的强项不是欺负你吗?不如就比你的短项,如何?”
白翛然嗤笑:“我的短处,你又清楚?”
“京城谁人不知,安国将军第三子白翛然,入京三年,参加诗会无数,却从未作出过一首诗。今日你我便以七步为限,美人为题,各自作诗一首,请在场的各位同窗点评,谁获得的好评多谁胜,如何?”
朝夕相处三年,白翛然学问如何,没人比戚无尘更清楚。因此,他一听对方提出这个要求,就断定白翛然必输无疑,他想要阻止,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白翛然满不在乎地答应下来。
戚无尘疑惑蹙眉,白翛然那边已经让墨桃准备笔墨纸砚了。
和白翛然比作诗的学子名叫刘志瑶,他和白翛然一样都是书里的炮灰,只不过白翛然推动感情线,刘志瑶推动剧情线,都是苦命工具人,却偏偏就要窝里卷!
但白翛然答应和他比,也不是脑袋一拍,随便乱来。他记得书里他和刘志瑶也有一‘战’,那次他没输,因为比赛根本就没进行到最后,就被天降白莲花大圣父主角受连华城给搅局搅没了!
不知道他觉醒之后,剧情已然在脱缰的情况下,今天连华城还会不会出现。不过,他出不出现白翛然也不认为自己必输,毕竟他觉醒之后,之前的国学底子也回来了,做一首诗而已,自己未必会输。
“来吧!”白翛然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刘玉瑶先来。
刘玉瑶也不客气,当即背着手踱起了步子,走到第七步时,他微微昂起下巴,摆出一副极其清高的姿态,道:“碧泉洗去白霜粉,始知娇郎倾城容,纤腰在掌郎膝上,娇娥自愧不如郎。”
他话音才落,人群中就有人忍不住窃笑,也有人沉了脸。
窃笑的人都听出来这诗就是在讽刺白翛然如今的长相比那勾栏里的姐儿还要娇娆,光看着就想让人按在腿上把玩,不过一玩物而已!
沉脸的人则是觉得刘玉瑶当众作艳诗有辱斯文,不配为国学院生。
戚无尘的脸也当即沉下来,盯着刘玉瑶,露出了极其厌恶的眼神。
白翛然却还能保持镇定,他甚至还评价了一句:“刘兄能做出这诗,看来也没少去见这诗中的娇娥吧?”
这话一出,直接引发爆笑。
在场这些学子多少都自视清高,对刘玉瑶以艳词卖弄学问的行径大多还是不耻的。当然,对于白翛然这种出了名的草包,他们也同样不耻。
刘玉瑶被众人笑得脸上挂不住,当即反驳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还是说,你作不出来,想直接认输?!”
白翛然微微一笑:“那倒也不必。”说着,他也踱起步来,第七步时,他停下。
白翛然回过身,在人群里扫了一圈,突然看到一个意料之中的瘦高身影正向他这边走来,他的唇角立即不受控制地飞扬起来。
隔着人群,白翛然望着那人,只觉得同样的白衣穿在那人身上就特别飘逸,除了感慨不愧是主角身材真棒啊之外,他也因此想到了一首诗——
“仙子如月落凡尘,白衣如雪不沾因,足下生莲步步高,雅量菡萏不及君。”
“好诗。”
说话间,那人已至眼前,所有人自动为他分开一条道,还有一些学子恭顺行礼喊一声:“连解元,好。”
“适才先生还问我,为何学子们都跑到我的住所来。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各位竟还有闲情逸致在此赛诗?!我记得下午是周学士的课,他不是说今天要抽考讲《韬略》么,各位若是都准备妥当了可否教教我呢?”
众人集体变色,连连推辞,纷纷告退!不过眨眼间,这座不大的小院里就只剩下四个学子两个书童。刚好就是接下来要同住一院的四人:白翛然、戚无尘、刘玉瑶、连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