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两名侍卫上前钳制住童茧。
尤易寒居高临下的看着童茧,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你既然想死,朕成全你!”
说罢,收回目光,不再看童茧一眼,转身。
童茧一脸不可置信。
他没想到,尤易寒居然真的这么无情。
明明无故成为安嫔的是他,尊严全无的是他,那个该生气的人也是他,到头来,却是尤易寒说他既然想死,就成全他?!
然而面对如今境地,童茧却真正的冷静了下来。
“果然,是暴君...”
原本步伐缓缓的尤易寒在听到这句低喃后,背影顿了下,然后,大步没有一丝留恋的离开。
童茧被押着往地牢去。
到了地牢门口处,要进去的时候,后边儿响起气喘吁吁的声音:“等...等一下!”
押着童茧的两个侍卫并没有停下来。
后边儿的人只好加紧了步子,在他们踏进牢房前终于拦住了他们。
“小李子?你怎么来了?是不是...”
皇上两个字溜到舌尖,却又被童茧硬生生吞了下去。
童茧扯了扯嘴角,他不是应该对尤易寒失望了吗?
怎么还对那个暴君抱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主子,陛下说了,只要您向陛下道个歉罢,陛下这么宠您,一定会原谅您的。”
宠他...
童茧的脸瞬间黑了。
这是什么垃圾形容词!
第二十四章 不原谅!
童茧冷笑:“做梦!我童茧就是死也不会跟他道歉!”
错的又不是他,他凭什么道歉?
把他的尊严丢到地里踩,还想让他道歉,让他感恩戴德?
小李子还想再劝劝,童茧却梗着脖子进了牢房。
狱卒上锁后离开了。
童茧原以为当时尤易寒语气那么冰冷,接下来等待他的就是生不如死的刑罚。
“哼,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道歉的...”
不是他的错,他绝对不会道歉,要道歉也该是尤易寒给他道歉。
不过,就算给他道了歉,他也不会原谅他!
除非...
“除非撤回封我为嫔的圣旨。”
童茧盯着牢房的门小声嘀咕道。
另一边。
“陛下,奴才瞧着安嫔已有了悔意,只是还在使小性子不肯道歉罢了,奴才认为,不如让娘娘在永安殿思过...”
小李子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小心翼翼的开口。
要不是因为近来皇上的脾气有所收敛,他也不会这么大胆,再加上童茧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说到底还是他们这群人自私的想要用童茧换他们一群人的命罢了。
他进宫时日尚短,良心未泯,对人对事依旧还保留着一丝天真。
方才他骗童茧说只要肯向陛下道歉,陛下就原谅你这也是为了两人和好而撒的谎。
其实任谁都能看出来,陛下并没有想让童茧死。
否则,直接抹了脖子岂不更加直接,又何必押进牢房?
还不是在等着童茧开口道歉。
尤易寒批着奏折,头也没抬一下。
小李子见此,不由得想再劝劝,后背被人给拧了一下,他倒吸了口凉气,听到旁边的太监压低声音道:“童茧没了就没了,你现在替他求情,万一皇上生气了迁怒于我们怎么办?你不要命就算了,不要拉着我们!”
以前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哪怕跟他们没有丝毫关系,但是陛下心情不好,看他们不爽,还不是说杀就杀了!
小李子听到这话,心底顿时腾起火来:“童茧落到现在这个境地是因为谁,还不是因为你们自作主张把他送到龙床上,现在他出了事你们不帮忙就算了,还不许我帮,怎么,我们太监不是男人了,难道连人最基本的愧疚也没有了吗?”
那太监听到小李子的话,稍微心虚了下。
“那...那你不该这么莽撞...”
小李子冷笑讽刺道:“那你说怎么做才不叫莽撞?”
“这...”
就在这时,“咻”的一声,茶盏飞过来直接砸在了太监的头上,滚烫的茶水流下来,太监惨叫一声。
紧接着便听到尤易寒阴戾的声音:“带下去。”
话音落,太监和小李子的面色立马变得惨白无比,这三个字简直就是他们的噩梦。
这三个字一响起,必定会死人。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侍卫上前把惨叫求饶的太监拖了下去,留下一脸惨白的小李子跪在地上发抖。
半晌,尤易寒阴恻恻的声音再次响起:“还不滚下去?”
如获大赦,小李子也不敢给童茧求饶了,连滚带爬的滚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重新安静下来。
落针可闻。
时间一点一滴划过,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由于尤易寒并未离开的关系,殿内灯火通明。
这个时候,一般就是童茧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尤易寒早些歇息的时候了,然而现在,却安静的像是没有人一般。
尤易寒手中捏着奏折的手久久未曾动一下。
忽的,殿内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尤易寒眼神阴沉的看过去,便看到小李子慌张的身形:“皇上,童茧快死了!”
第二十五章 中毒
尤易寒捏着奏折的手一紧,瞬间站起身,寒声道:
“怎么回事?”
“奴...奴才也不知道,奴才方才去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嘴唇发紫,看起来像是中毒了一样,不论奴才怎么摇他他都没有反应。”
说完,小李子又焦急道:“皇上,快请个太医给安嫔瞧瞧罢,不然...不然安嫔真的就...”
话音未落,尤易寒敲了两下桌面。
没过会儿,侍卫进来了,尤易寒沉声道:“将太医院的人叫来。”
说罢,大步走出御书房,往牢房而去。
小李子见状,便跟在尤易寒后边儿一起去了牢房。
一刻钟后,尤易寒出现在牢房内,引起一阵兵荒马乱,打盹儿的狱卒们战战兢兢一脸惨白:“皇...皇上...”
“童茧在哪儿?”
尤易寒声音阴森,浑身似带着煞气。
“在那儿...”狱卒颤抖着指过去。
“开门。”
“是...是...”
尤易寒来到童茧所在的牢房外,一眼便看到潮湿的牢房里歪倒在墙角嘴唇发紫不省人事的童茧,心忽的就像是被人给狠狠抓了一下,隐隐作痛。
就好像,要失去了什么在意的人一般。
那股想要杀人的戾气瞬间涌了上来。
他压下戾气,扭头看向狱卒,声音森森透着杀意:“从他进牢房后有谁进来过?”
狱卒额头上的冷汗大滴大滴往下落,牙齿打颤,恰在这时,他看到紧随而至的小李子,于是指了指小李子。教堂
小李子还不明白狱卒为什么指他呢,尤易寒看了小李子一眼又收回了目光,“除了他,还有谁?”
狱卒摇了摇头。
空气又冷了一分。
狱卒“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除了他,真的再没有任何人进过牢房了!”
于是尤易寒阴森森的眸子又重新投到小李子身上。
狱卒此时后悔死了,要是早知道会出现这种事,当时他就不该收小李子的银子,他的脑海里闪过陛下一直以来的暴行,只觉得下一刻自己就能人头落地。
而此时,小李子也搞清楚了状况。
他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除了我一定还有人进过牢房!”
说着,连忙跪下来,“皇上,安嫔中毒不是奴才干的,如果是奴才干的奴才就不会来通知您了,还请陛下明鉴...”
尤易寒自然明白这种简单的道理。
他眯了眯眼,什么也没说,也没管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进了牢房,来到童茧面前,弯腰将人抱起来,抱出了牢房。
小李子率先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跟在了尤易寒后边儿。
尤易寒走的很快,哪怕是抱着一个人。
到寝殿的时候,太医们已经都到了。
尤易寒把童茧放到床榻上,转身口气阴冷的对一群太医道:“解毒。”
太医们战战兢兢的围上来,开始给童茧诊脉。
尤易寒看了会儿,叫来了太监总管。
“查一查,今日牢房的伙食是谁送的。”
“嗻!”
小李子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焦急道:“陛下,安嫔娘娘他怎么样了?”
话音落,一个面如菜色的太医抖着腿走过来跪下:“陛...陛下,安嫔娘娘中毒已深,无法解了...”
第二十六章 心动
出乎意料的,尤易寒听到这话后什么都没有说。
甚至连半点反应都无。
他哦了声,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无关紧要的消息。
太医等了半晌,没等来震怒之下的惩罚,心中提着的那口气微微一松,下一刻便听到尤易寒无所谓的声音响起:“既然如此,那你们这些太医院里吃白饭的无能之人也别当了。”
太医心里一个咯噔,“陛下...”
“还是说,你们更喜欢人头落地的感觉?”声音透着刺骨的阴寒。
尤易寒说罢,走向床榻。
其他太医纷纷跪下来让路,尤易寒站在床榻边,面无表情俯视着床榻上嘴唇发紫,生死不知的童茧。
看着看着,他忽然伸手,冰凉的指腹使劲擦过童茧发紫的嘴唇。
童茧被擦过的嘴唇,紫色浅了些,但是下一刻,又恢复了原貌。
尤易寒收回手,声音低沉:“朕会找到杀害你的人,大卸八块。”顿了下,又道:“之前你的那些话,朕也不与你计较了...”
这一瞬间,心中因童茧的出现而凝聚的一块生气迅速的消散了。
深深的比以前更为庞大的戾气涌上来。
尤易寒转身,看到跪在周围的太医们,扯了扯嘴角,焦躁感腾起,遂道:“来人!”
侍卫们从大殿外涌了进来。
“把他们...都杀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都杀了?
太医院所有的太医?
气氛凝滞了一瞬,尤易寒阴森的眸子看向侍卫:“怎么?朕使唤不动你们了?还是说,你们也想和他们一起死?”
那熟悉的令人胆寒的语气和气势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暴君,又回来了...
侍卫们反应过来,也不敢发愣了,纷纷上前钳制住这些太医们。
太医们慌乱极了,要知道,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太医,平日里也就是给宫里的贵人们请请平安脉,到哪里不是被敬着供着,就算告老还乡,那也是荣归故里。
可是现在,却仅仅因一个中毒已深的奴才而要全部被砍杀?
“皇上,此人中毒已深,便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您为何要将怒气撒在我们太医院身上?您未免也太过分...”
话音未落,尤易寒抽出就近的一名侍卫的佩刀,面无表情的刺过去,只听“噗呲”一声,说话的太医血溅三尺,抽搐了两下,死了。
这下子,再没有人敢说话了。
这段时间来皇上宽容的处事让宫中所有人都有些松懈,以为以前那样随时担心掉脑袋,暗无天日的日子总算过去了。
却没想到,童茧死了,皇上便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得的投到床榻上的人身上。
就在这时,一群太医中间,一个看起来头发花白的太医动了下,他看起来是太医们中间唯一一个到现在没有露出害怕情绪的人了。
“陛下,微臣倒是有个办法,或可解安嫔所中的毒。”
...
两日后。
童茧醒来的一瞬间,茫然极了。
过了半晌,记忆才缓缓回笼。
他记得当时他有些饿了,虽然送来的饭一点都不好吃,馒头也很硬,硬的可以崩掉牙齿,但是为了饱腹,他还是勉强吃完了。
后来昏昏欲睡,便缩在墙角,边骂着尤易寒边睡着了。
但是睡着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很难受,好像鼻子嘴巴被谁给堵上了,他的呼吸越来越弱,心跳也越来越弱。
意识模糊间,他隐隐听到了小李子焦急的呼唤声,后来又模糊的听到了尤易寒的声音,还有其他人求饶的声音。
后来他的意识完全陷入黑暗中。
他做起了梦。
梦中,一个破碎的片段让他茫然无措,但是他心底却觉得这个不是梦,而是他这具身体的记忆,只是这些片段太琐碎了,看得他云里雾里的,一点都没看明白。
唯一令他在意的一点是。
梦中的记忆里,竟然出现了尤易寒的脸。
彼时的尤易寒,浑身是血,踩在成堆的尸山上,满身煞气,他的脚下,匍匐着一众跪地求饶的人。
尤易寒却只是目光虚虚的看了眼远方。
随即收回目光,勾唇冷笑,举起刀,血溅满脸。
再然后,就又换了别的片段,里边儿都是他陌生的人。
童茧回过神,正想起身。
就在这时,床榻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响动。
童茧看过去,便看到床榻边坐着的尤易寒。
此时已日上三竿,太阳照进来,刚好照在尤易寒的脚边半寸处,让尤易寒整个人刚好处于阴暗处,光明明就在半寸处,再微微挪动一下就能处于光明之中,然而光却不肯再往前半寸,将尤易寒就这样落在了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