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我说什么?”温殊面容淡淡道,骨子里透出一抹疏离
“曲红旗已经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我了”温烁景皱了皱眉头,缓声道,见温殊有些疑惑,便把曲红旗同他说的话重新复述一遍
看着温殊渐渐冷淡下来的脸,温烁景不甚在意,他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总归是我亏欠与你的,我也不奢求你的谅解
你母亲我早些年就安排在京郊的一处别院里颐养天年,此次陛下大赦天下,温夫人早已知晓,日日盼着你的归来,我想,你也不愿这副模样回去见你母亲罢?”
温殊闭了闭眼,干涩道“温公子,我不需要你的原谅,我说过,与你互换身份是报答温将军对我们母子两人的养育之恩,承了将军府的情,总归是要归还的,所以,温公子不必可怜我”
温烁景看他一脸倔强的样子,不由得也叹一口气
“非是可怜你,我也知道你不需要同情,亏欠与你,我理当偿还,但现在我是以你兄长的名义来照顾你,你不用妄自菲薄,这是你该得的,小殊,年少轻狂,那时的我不懂事,没有关注过家中的事儿,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但至少让我尽一份兄长的心”
温殊抬起头,眼中似有泪光闪过,眼角的泪痣犹如朱砂般红的刺眼,多少年后,温烁景仍然记得这副画面……
温烁景上前,抱住温殊,忍不住摸了摸他毛绒绒的发顶。
……
【作者有话说:妈妈的好大儿终于出场了,虽然现在看着有点渣+不过放心+++儿子可是很善良的(我觉得)】
第6章 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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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殊却在心里忍不住哈哈大笑,七年前作为将军府耻辱的存在,现如今却被珍重对待,连温殊自己都没想过会发展成这样,命该如此还是轻易的被玩弄呢
温殊低头忍不住低喘几声,温烁景神情娴熟的将手贴上他的额头,一边皱眉一边道“好在不烧,手腕还疼吗?”
温殊身体僵硬,勉强笑了笑,低垂下眼“早就不疼了!”
温烁景见他不说话,两人之间氛围再次冷凝,低头看了一眼温殊,从他的视角只能看到浓密的睫毛和挺翘的鼻尖,鼻尖微微泛红,温烁景心里叹了口气“小哭包”
“忘了问你,你额头上的这道疤是怎么来的?”温烁景抚摸上去,修长的手指带着微薄的茧子,有点粗糙,他神情自然,全然没在意温殊又重新僵硬的身体。
“不小心摔倒了而已”温殊咬紧牙,咬牙道
“你不说实话,倒不如我直接去问青竹,想必他的答案应该会更加真实罢了”温烁景压低声音道
“初次到北荒时,没做完工,被守卫拿锄头砸的”温殊忍了又忍,才压低脾气道,白净的面容被憋的通红。
“那个不长眼的做的?我记得我不是没悄悄打点过北荒那些杂碎们,竟还有人敢对我的人动手”温烁景神情一瞬间变得极度可怕
“包括半月前棒打你的那几名士兵,呵,我记住他们了”
温殊身体一抖,忍不住道“我未做完工,理应是我的错,本该罚,与他们无关”
“无关???你可知北荒那些士兵为了出头,给那些流民布置了多少活计?他们压根不拿流民当人看!!
你觉得他们对你态度平平是为了什么?还不是私底下提前打点过了,难道你不知道那名平时来送粮草的官商敢私自给你们带物品却不敢给他人带是什么原因吗?”温烁景冷漠的质问道
温殊疲倦的闭上眼,有些问题渐渐浮出水面,此刻有了答案,难怪那些士兵会主动让他们把住处挑选在偏远地带,难怪温敛这些年生病时药材能在最快时间内到达……难怪
“你只看到了他们虚假的表面,小殊,你还是太过单纯,未经世事,这世间人心难测,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温烁景揽住他,忍不住闭眼,他在温殊这里碰到太多钉子,人也被磨的没大有脾气了,往常没有人这么遭他惦记,即便是父亲温敛,可生气总归还是生气的,气的是温殊不好好爱惜自己
两人怀抱姿势暧昧,气氛不由得有些许旖旎,温殊侧头,恰好看到温烁景修长如玉的脖颈上突然露出一块玉佩,细细的红绳缠绕在脖子上,温殊觉得有些眼熟
温烁景察觉道“这是儿时在通州的一个玩伴赠给我的,不过那时我八岁,恰随父亲经过通州一个小镇,我与那人约定好两年后再次见面,可我再次回到通州寻玩伴时却怎么也没寻到他人,况且年代久远,我早已忘记他的相貌了,无奈之下只能带着这块玉佩已怀念故人。”
温殊脑子一阵晕乎乎,仿佛平地一道惊雷,猛地被炸响,温殊忍不住想问别的……张了张口却突然收住,只是神色复杂的看向温烁景并不在言语,仿佛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温烁景自然没注意
此时,郎中早已在外等候多时,温烁景淡声道“进!”
郎中提着小药箱来到床榻前,先是朝温烁景拱了拱手,见温烁景点头,这才寻了一处矮凳过来坐下伸手把脉
期间并未抬头看两人过于亲密的姿势,一直保持低头的姿势,口不言,耳不听,到了他这把年纪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更何况大晋民风开放,男风也是极为盛行的,无关大雅,片刻神情自然的收手
严肃道“小公子身子骨弱,不能用药力太强的药,只能多服用补汤和药膳,争取早日将这亏空的身子骨补回来才是…”
“有劳大夫”温烁景松开眉头
郎中摆摆手,在一旁拿纸笔写下药方,温烁景让青竹去通知管家,拿着药方让管家去采购
青竹点点头,一脸担忧的看了温殊一眼,接着拿着药方快步走出去,温烁景将茶水倒满,让温殊靠着自己乖乖喝水,温殊抵抗了半天,无法,只好安安静静的埋头苦饮,颇为憋屈
温烁景看着怀里跟小鹿似喝水的温殊,心里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觉得有些心口似被撞了一下,酥酥麻麻的,有点类似于天上放的烟花,“砰”的一声,炸开了花
温烁景移了移视线,视线在温殊身上来回扫射,最终停在了脸上,俊美的面容浮现一丝诡异的感觉,直勾勾的盯着温殊的唇,淡色的唇被温热的茶水包裹不一会儿就变的湿润嫣红,温烁景突然觉得有点渴了
………
温殊被盯的差点差点扶不住茶杯,背后一寒,身的男人体温极高,本身武功不低,所以穿着甚少,坚实的胸膛犹如铁壁般硌的温殊生疼,硬邦邦的远不如温柔绵软的床舒坦。
可偏偏温烁景身形颀长,并不是多么体格健壮的,至少还不如曲红旗孔武有力
温殊仅着里衣感受十分明显,可他不敢动,男人的手死死的揽着他的腰,沉年香的味道慢慢浸染在了温殊身上
这股子视线火辣辣的,毫不掩饰,不知道的还以为温殊烦了什么错,温殊也感觉很恐慌,强迫自己喝了足足五六杯水,感觉自己终于喝不下了,嗓子不是那么的着火般了才住口
温烁景见他不在喝了,才起身扶着他躺会床上,颇有些遗憾的想着“腰真细,可惜不能再多揽一会儿了”
想着顺手就着温殊用过的杯子也倒了被茶水,唇瓣恰到好处的贴在了方才温殊喝过的地方,变冷的茶水苦涩难喝,温烁景却觉得甘甜无比,等喝过了才怔住,似是发现自己不寻常的动作了,表情有些奇怪
温殊则瞪大了眼睛,觉得有些难以言喻,他不觉得温烁景是突然如此的,如果说温殊像一朵路边的小白花,温软无害,那么温烁景就是高山上独自高贵生长的仙芝,清冷漠然;
可现在这位清冷的人仿佛如同上了瘾般对着茶杯处他喝过的地方含了又含,甚至还伸出舌尖舔了舔,温殊抖了抖身体,如同被人钉住般心里浮现出一丝不可置信
……
温烁景,莫不是有龙阳之好???
【作者有话说:温殊宝宝+你真相了++好大儿对你有非分之想!!!】
第7章 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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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殊刚得出这一结论瞬间有些愕然
……
年少时候的温烁景的确光风霁月,宛若天人,是上京无数王侯世家待出闺阁的小姐们心上人选,也是众多王侯夫人心里的佳婿人选。
那时的温烁景虽待人冷淡,私下里却极好相处,下人们都喜欢在他院儿里办事,温殊见过温烁景曾拿自己的例银给自己老迈已离府的奶娘救济,也曾见过温烁景对打坏他名贵砚台的丫鬟淡声提醒“下次注意”,这样的人,难怪自己比不过,难怪大家爱慕与他
跟温夫人一点也不一样,温夫人姓虞,唤尺玉,母族曾听闻是江湖人士,不过断了联系,温夫人嫉妒心强,私下里同温敛父子关系并不好,甚至称之为冷淡,尤其是温颜母子出现后,这种表现更为明显,整日病态发狂,温殊一碰上她就吃苦头
温烁景与温夫人是不一样的,温殊想着,但自卑环绕着他,他十三岁之前生活在山里小木屋中,躲躲藏藏,母亲教他识字,十三岁后虽不用躲躲藏藏但温殊更向往以前的生活,现在过得太过压抑
……
温殊原是喜欢男子的,大晋民风开放,并不禁止男风,有些地方甚至还有娶男妻之人。
温殊并未心悦过温烁景,他虽断袖,但这些年来也未心悦过他人,对于温烁景,于情于理,他们都不应当出现任何超出亲情以外的感情
哪怕他们两人私下不合,台面上也仍需摆出兄友弟恭的温情场面,上京圈子不大,虽然温敛极力隐瞒,但消息难免会被有心之人听去,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
于是上京几乎近一半的人家都知道大名鼎鼎的西北大将军温敛有了个外室,这个外室还给他生了个儿子,因此以往温大将军的深情人设也被全部打破,使得家宅上下不得安宁,温敛与其夫人也开始貌合神离……
不少人等着看笑话,甚至连温烁景的几位好友在聚会时也免不了调侃几分……
……
温殊心里想着,有些自嘲的笑了,幸好温敛未曾许温殊入族谱,这才使得温颜母子逃过一劫,圣上倒也不知此事,圣旨下来时他恰好在将军府
温敛满身是血的背着身受重伤的温烁景进门,将士们将将军府围了起来,为首的将士进了前院搜查,前院的下人都慌了,抢夺,争吵,打架想尽一切办法逃离这里,哭喊声沦为一片,仿佛无间地狱般
直到闻老夫人喊他,来到后院,对着满屋子充满恶意的人,他才感觉到彻骨的寒冷,真正的无人救他……
居主位的温老夫人神情冷漠吩咐道“温殊,你自请前去认错罢,将军府养了你这么长时间,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温夫人坐在一旁,两年之间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此时正恶狠狠的盯着温殊,恨不得从他身上挖去块肉,神色里充满厌恶。
温殊这时候才知道将军府发生了什么事,饥荒闹了好几年了,今年尤其重,户部拨下去赈灾款,饥荒非但未制止反而愈演愈烈,任谁都能看出来里头出了变故
一月后前去暗访的御史递上奏折,矛头直指将军府,温敛这才知道他是被人陷害了,但为时已晚,圣上大怒,下令满门抄斩,这时三皇子闻人京又递上奏折,虽不知圣上为何最后改口流放,但总归是留了性命
……
温殊神色淡淡道“非是我错,为何要认罪?”
随后便被温老夫人罚了四十大板,鲜血流淌了一地,意识模糊间,温殊仿佛看到了被他护着的那个孩子正满眼含泪,捂住嘴巴藏在草丛间看他,温殊想安慰他,但说不出话来,心里叹了一口气,怕是吓到孩子了……
如今温殊回想起来都觉得可笑至极,圣上年迈又未曾立储君,眼下皇子都长大成人,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皇位
再加上温敛手握虎符,五十万将士握在温敛手里,即使温敛不主动站队,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老皇帝也对他忌惮不已,摆明是怕他皇位不保,江山易主,这也给下面皇子们寻了理由名正言顺的除去温敛
如此简单的道理,温老夫人却没意会到,竟然还妄想拿温殊顶罪,该说不说,妇人无知又歹毒呢?
……
他虽顶替温烁景前去,但温敛也不曾强迫他,是他自愿去的,只为断了这段恩情罢了……
温殊出神的想着,那边温烁景却放下了茶杯,眼眸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时青竹把药端进来,伺候温殊服药,温烁景起身
“好好休息,改天再过来看你”说罢就起身离去,青色的衣摆消失在门帘间,那骨子致命的沉年香也渐渐淡去
温殊松了一口气,看向青竹“过会儿你也去歇息罢,这里不缺下人,你倒也不必一直侍奉我,户籍早已改成平民,不再是贱籍,你自由了青竹,往后想要离开随时说”
“我哪儿也不去公子!青竹这条命是你给的,青竹愿伺候公子您一辈子!青竹早就没了父母,往后有公子在的地方便是青竹的家!公子别不要青竹,求您了”青竹泪汪汪道,跪在地上用力给温殊磕了好几个响头,额头都青了
温殊下不去床,只好心情复杂道“没不要你,小哭包,赶紧起来,地上凉”
青竹这才高兴的起来欢呼
喝完苦涩的药,温殊皱了皱眉,青竹从一边小桌上端过一小碟梅子干和蜜饯,温殊拿了几个放入口中,缓了缓神色
“你有心了青竹”温殊道,清俊的脸上透出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