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来人,立刻派人去追,他们往后山跑了!”
徐康的脸上沾了大片的血污,这场谋逆徐康谋划了许久,为的便是拿景王的项上人头换来这里生活的子民将士的性命
可眼下闻人翎居然能从如此森严的把控下逃离,无外乎是有人帮他了,那人的身份几乎都不用猜测
“怎么了徐兄?”
任恪神情严肃的围了上来,低声问道,神情不由自主的四下警惕
“景王逃了,让那个萧陵带走了,该死!当初就不应该信他”
徐康猛地一锤地面,神情焦躁不安来回走动
眼下是深夜,他们来的人数量有限,不宜声张,在杀掉外围把手的暗卫以及少数忠诚于景王的禁卫军后他们来到卧室却并没有发现景王的踪影
本想着一夜之间改朝换代却未曾想被人截胡了
“可恨,那萧陵我早就该想到他不是个好东西,今日一看,当真如此!”任恪也是神情憋屈,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可惜这人却来阴的
“如此一来,便只能兵从险境了,去将外面的尸体寻一架同景王身形相仿的搬来”
徐康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狠声道,如今计划即将大功告成,也没有退步可言,如今就只能强行出手了!
“徐兄你的意思可是?”
任恪眼里划过一丝了然,然后动手比划了几下,明白了徐康的意图后便立马让亲信去外面寻尸体
阴风阵阵,乌云密布,夜…似乎更黑了
徐康令所有人消除痕迹,随后又安排驻守的禁卫军装作昏迷的样子,他们大部分人快速撤退,仅剩下一人留守此地
徐康则带着人站在远远的山坡上,望着黑黢黢的院子片刻,眼中看不出丝毫情绪,将手中的火把举高轻轻扬了扬
微弱的火光被风刮的猎猎作响,飘忽不定却又顽强不灭
那边留守的人很快看到信号,立刻取出手中的火折子,点燃在院子旁的易燃物上,呼的一声
火光由小转大,渐渐的声势越发浩大,像是一团剧烈燃烧的火团,映射在众人的瞳孔内
这么明显的光亮,不出一柱香,很快便会被人注意到
“大家装作何事都未曾发生过,迅速回去”徐康转过身,吩咐众人道
他眉心紧蹙,因长期的皱眉已经留下了深刻的痕迹,其他人见状,分分点头,不动声色的迅速离去
“徐兄,你说若是王上突然再回来可怎么办?”任恪担忧道
此处仅剩下他们两人,呜咽的山风咆哮着,像是在痛诉世人的不公一样
“萧陵不会打没有胜算的算盘,闻人翎这个人在这世间已经消失了”徐康冷漠开口,他话音一转
“若是再出现,杀了便是”
…
巨大的光亮迅速席卷众人的视线,引得众人纷纷前来救火,但似乎天公不作美,这把火借着风势越少越烈,仅是水源已经是解脱不了的事态了
高大的火焰直直的燃烧上天空,火光照亮了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
兴奋的,冷漠的,压抑的,惊讶的…等等,就是没有悲伤的
看吧,闻人翎,你也知道你是多么一个可恶至极的昏君了吧,没人喜欢你,你就像无可救药的赌徒,机关算尽却还是输在了人心上
死的好!
徐康心里冷然
等到终于扑灭火势,当然便是闻人翎尸首被发现,理所当然的被一帮子惺惺作态的将领好一番哭诉,随后便草草下葬了,徐康冷眼旁观了一切
徐康站在土坟前,这坟墓修建的乱七八糟,他们甚至没有为闻人翎寻一块棺材,直接挖了个坑埋了了事
他望着面前昔日的主子的坟墓,扯起嘴角讽刺一笑
随后面无表情的走下了小土丘
议事厅里众人正吵得不可开交,有的人坚持先立头领,随后全军撤退,有的人则坚持立新王,主动出击西北军…
徐康穿着厚重的盔甲走了进来,众人争执的声音略微停滞,徐康径直走到一处角落里的座椅处,大马金刀的坐在哪儿,他不说话时身上散发出无穷无尽的低压气场,压的众人呼吸艰难无比
所有人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终于在多数人的推搡中,终于有人站出来问徐康怎么办?
群龙无首,老虎不在山猴子称大王,说的便是这群人罢了
之前商讨的明明白白,如今景王一死,瞬间变卦,恨不得生啖对方的血肉似的争得不可开交
丑陋的嘴脸
徐康盯着那人好一会儿,直直的叫人脸上冒出了虚汗,仍旧一言不发
长久的沉默后终于有另外一人忍不住开口懦弱的询问,声音充满了谄媚讨好,徐康这才开了金口
“投降,百姓是无辜的”
众人纷纷哑然,他们定是不能接受投降的,可若是他们擅自逃跑,一无兵卒保护,二无地方可去,甚是令人胆寒
徐康说完便一眼不发的起身走开了,他高大的身躯略微有些佝偻,却依旧挺拔
任恪抱胸靠在柱子旁,看着徐康走后又是一场争执不断的场景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一群无用之人
此时西北军已经大军压境了,争执了一番,始终未能讨论出个所以然来的将领听到手下的消息立刻神色一慌
他们可不是年前和大晋军对打时的景王军了,那时的他们骁勇善战,可此时得他们早已经怠惰不已,根本不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西北军的对手
更何况就算是鼎盛时期,整个景王军也不是西北军的对手
…
将领们纷纷收拾包裹跑路,有的拖家带口,有的自己一个人收拾好金银细软便偷偷骑马跑了,一时之间,阵营内混乱不已,哭闹声以及纷争声不断,就在众人纷纷寻找徐康的踪影的时候
徐康正一个人骑着马站在西北军压阵的大前方,等着敌军的到来
他穿着厚重的盔甲,手里握着大刀,身下的战马嘶鸣一声,及其通灵性,徐康拍了拍马的头颅,眼神极其复杂
徐康并非想一人单挑整个西北军,他只是忘不了自己的使命,他这一生都在为了百姓所奋战,前半辈子的记忆没有没关系,那后半辈子就用来用来护着他所坚守的百姓
只是可惜了我一生挚爱
清苑…
徐康轻轻吐出这个字,眼眶泛酸,他抬头望天,昏暗依旧
第70章 红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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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遣军来到时发现的便是如此一幕
高大挺拔的将军满身悲怆的一人站立在阵营前方,巍峨的身躯像是一座不可横跨的高山,带着所有人的期望而战
他的背后是战火疮痍,哭喊震天,浓烟在身后升起,抹不开的画卷般看了惊叹
先遣军随后回到营地禀明曲红旗,曲红旗同温烁景商讨片刻,决定孤身去会一会这位将军
温烁景驾马陪从在他身旁,三人相顾无言,最终徐康先一步下马,将大刀砰的一声插进黄土中
他单膝跪地,抱拳道
“叛军徐康拜见曲将军,温将军,如今叛军首领闻人翎已亡,我军群龙无首,徐康斗胆,请降于此!”
曲红旗略感诧异,他回头与温烁景对视了一眼,均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震惊
曲红旗克制住自己的嗓音,镇定道
“你所言为真?”
“徐康所言为真,并未弄虚作假”徐康垂下头,急忙道
曲红旗虽然仍旧疑惑连连,但仍是先派人将徐康绑了收押好这才派人进入营地
等到先遣军归来后,尚未等到汇报,温烁景看到那将士脸上压抑不住的喜悦后便知道这事情有底了
他们不费一兵一卒便将景王的军队伏诛,可奈天大的好事,所有叛军一应收押为俘虏,押解回京听从陛下审判,已逃跑的派人立刻去追,押解回来罪加一等,谁都逃不掉,剩下的老弱病残大多数都是将士们的家眷,也是逃脱不掉的,等到所有事物都安置好了以后,已经是三日后了
温烁景站在闻人翎坟前,目光晦涩不明,徐康此人,不是惯会撒谎之人,他能骗过所有人的视线却终究骗不过他的
至于这人去了哪里,温烁景不会去想,仔细推测一番便可知晓,对方怕是被旁人掳走的,若是让他抛弃自己辛辛苦苦营造了如此之久的势力,恐怕没有人会比他更难容易接受
下场不会太好…
他想起徐康穿着囚服进入囚牢前突然转身伏低眉眼说过的恳求之言,再次感慨时势造英雄,如此爱戴百姓的将军这世间可不多见
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温烁景也不能保证这些叛军最后是何等下场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温烁景回过神来,看向来人,眉眼柔和
“束束”
温殊抬起头,这块小山丘地势不低,他爬上来也是废了不少时间,如今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了,这副柔弱的身子骨怕是挺不过今年了
他鼻头冒汗,脸颊通红,看向温烁景,笑弯了一双眼
“月卿”
他声音软糯,藏了不知道多少喜悦在心头
“此处风大,怎的上来了?”
温烁景温柔的责备他,抬起衣袖擦了擦他面上的汗珠,一错不错的盯着他,观察他神情有哪些不适的地方
“马上便要整装待发归京了,我在房内等了你许久也未见你下来,只好上来寻你”
两人双手交握,温殊裹在厚厚的狐裘内依偎在他身旁,温殊看了一眼他身后闻人翎的坟墓,感慨道
“昔日我在王宫时便发现这位也是一位惊才艳绝的人物,可惜我同他之间并无交流且其人性格怪诞,行事乖张,未曾想到他竟也有反心”
温殊有些话不能说,这位王爷太过于依赖母后,大抵是没有这么大的野心的,可惜他没有,他身边的人可不会甘心于此
“今日他死在这荒郊野岭,当真是可惜了”
温殊轻声道
“哼”温烁景鼻间发出一声冷哼,有些吃味道
“有何可惜,闻人翎暴虐成性,一生害人无数,虽说枭雄但却是奸雄,最为人所不齿,况且…”
况且此人多半不知在哪儿苟延残喘着
温烁景闭嘴,不再多言,见温殊一脸好奇的看过来,终于忍不住醋意大发的将对方压住亲了个够
唇齿交接间模模糊糊吐出一句
“关心他做甚,何不关系关心我”
温殊哭笑不得,呜咽了一声,被对方趁虚而入,攻城掠地,占尽了一切便宜
等到一吻罢了,两人唇边牵扯出一缕%2F银%2F丝,温殊的唇瓣变得娇艳欲滴,眼中满含泪光,勾的男人眼中幽暗重重,恨不得再度上前时
温殊才叫停,忍不住四下张望,见无人发现这才将狐裘上的兜帽一下子兜住整个脑袋,羞耻心爆棚道
“你真的够了!这是在外面,你…你!”
温烁景上前一把揽住对方,不经意间瞥见原处树上的影三,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见对方浑身一抖跳下树后才面色稍霁
“无碍,此处无人看见”
他心情大好的拦腰搂住温殊的腰肢,将他抱起,运转轻功,直直的飞掠了过去
七日后
上京
闻人京坐在大殿上,看着跪在下首前来赴职的温烁景等将领,面色大号,连番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曲红旗如愿以偿被封为镇国公,世袭三代,地位水涨船高,郭惊睿以及典淮等均因为国征战有功连升两级,荣华富贵不可多言
唯独温烁景,他拒绝了所有的赏赐,请求闻人京下旨掠夺他身上的官职,解甲归田
这一次闻人京反常的沉默了,他令所有人推下,仅剩两人在金銮殿内议事,就连曲红旗也被驱赶了出来
李福禄尖声细语道
“各位大人快些回家罢,想必各位大人的家眷早已等不及要为你们接风洗尘了,陛下仁心,赏赐过会儿会派人送到你们府上,各位大人恭喜了!”
他笑眯眯道,面上白皙,说的一嘴的流利官腔,令一干武将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面含担忧的被宫人送出了宫
“为何如此快便要弃去职位?”闻人京面色遮掩在昏暗的阴影内,平淡道
“之前便说过,陛下的道与我的道并不相同,之所以为陛下所差遣,为的便是了结因果而已”
温烁景身上穿着一袭青衫,一如几年前初次见面时那般光风霁月,潘若谪仙
闻人京闻言有些神情恍惚,他叹了一口气,头一次脸上没有出现嬉皮笑脸的模样,只是感叹世事无常
“朕以为,月卿会陪朕走到最后,孰不知月卿早已生出退意…”
“陛下切记注意言辞”
温烁景打断他的话,冷淡提醒道
闻人京愣了愣,再去看他冷漠无情的眼眸,瞬间反应了过来
“何时知晓的?”
闻人京摁了摁额头,轻笑一声
“……”
温烁景盯着上方的皇帝,没有开口,眼神足以证明一切
“果然是天才,是我不如你了,本想着等到除掉你那个小情儿之后再向你坦白一切,可惜朕倒是低估了你的手段了”
他这么说几乎断定了这些事全都是他所谋划的了
温烁景眼眸一冷,手攥成拳,咔咔作响,他身子一倾,瞬间出现在闻人京身旁,一掌拍向闻人京胸口
后者被他一掌拍出瞬间口吐鲜血,虚弱的倒在一旁,但还不足以致死
他身后走出一道身影,将他扶起来,心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