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据说猫猫的那什么……有刺啊……
商榷盯着猫猫看了很久,直到猫猫蹭着他手背,喵呜着唤他回神,商榷才摇了摇头把那些稀奇古怪带颜色的废料从自己脑袋里清理出去。
就算陆沉那边是对照组,也不能说明,和他同住屋檐下的猫猫就是傅思寄生的。
就算是跨越时空,哪有人变成猫的道理?变成猫还怎么愉快地谈恋爱?
但这一番天马行空的想象也提醒了商榷。
如果说,还有人能影响傅忆的行为,那就只能是陆沉了。
商榷立马给陆沉拨了个电话,几声嘟嘟之后,电话接通。
“商先生,我恐怕不能跟你多说什么,小孩就在我旁边。”商榷没来得及开口,陆沉略带沙哑的嗓音道:“我知道,小孩惹了很多事,但今天他生日又是儿童节,我还是要带他出来旅游散散心——”
电话那头另一道阴沉的声音传来,“饭糊了……你还是说得太多了。”
接着电话就被挂断。
商榷全程除了个“喂”,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再打过去,语音提示对方手机关机。
真是人以群分。
陆沉明知傅忆自己服毒,又手段残忍地杀死明月狼,居然还有闲心带他去旅游过生日。
再说,小时的生日不是在五月吗?傅思是傅忆大哥,生日也在七月,现在儿童节给他过哪门子的生日?
陆沉真是把小疯子当小孩了,惯得没边。
但和陆沉的通话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傅忆说陆沉说得太多所以打断他,陆沉说了些什么?
生日,旅游。
去哪旅游?
商榷拜托宋词联系懂行的同学,定位了陆沉通话时所在位置。
国外某草原。
去草原过生日?为什么偏偏是草原?傅忆从小病弱,七岁以前都在温泉行宫养病,后来不在行宫也都是在京城,怎么会和草原扯上关联?
或许是原来小时的心愿?
商榷心头隐隐不安,给何欢又打了个电话。
对面鼻音很重,像是哭过,商榷本来想问小时,话到嘴边改成:“……怎么了,是不是姓陈的又找你们麻烦了?”
何欢抽噎两声,急声道:“不是……不是,最近没什么事,我刚刚追剧来着……太惨了……我家没什么事,商师兄你不用担心……”
听她这语气,没事才怪了,既然她不肯说,商榷就迂回着问:“听说陆沉带小时去旅游了,姓陈的没作妖阻拦吧?”
“他倒想……小时、小时是和陆导出去旅游了,好像是去了国外。但小时一直不喜欢野外,更别提出国了,去那也不知道能玩什么……”
小时不喜欢,所以去草原就完全是傅忆的意愿。
草原,那个世界也有草原,更有栖身草原弓马娴熟的部落。
曾有。
那么,傅忆和草原部落……
商榷出神地想着,忽然手机那头传来另一道女声——
“请问陈光源家属在吗?病危通知书签一下。”
何欢没来得及挂电话,慌忙应答:“我……我,我来吧。”
商榷:“何师妹你在医院?一个人吗?陈光源病危,你还跟我说没事,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何欢:“我妈刚刚下楼去了,在……市第二医院,商师兄,虽然不该再牵连你,但我真的好怕……”
商榷带着猫猫,迅速赶到医院。
在ICU病房外,商榷见到了何欢母女。
“小商啊,又让你见笑了。”何女士脸色憔悴,“去旁边说吧,在这站着,晦气。”
商榷边走边问:“怎么会突然病危?”
何女士摇摇头:“真要是病危就好了,下了病危通知书,也不是马上要死。我当年生欢欢也经历过,还不是好好的。”
“怎么突然住进了ICU?”
“住了一段时间了。报应。”何女士看了看四周,低声说,“不瞒你说,是小时打的。”
“傅……小时打的?”商榷想到生日当天,傅忆回到陆沉家里,血淋淋的右手……所以,当天他去参加陈光源给他办的生日宴,就是为了打人?
“那警方有没有来调查?”
“来过了,这样的伤势,我们想瞒也瞒不住。”何女士长叹一声,“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小时那孩子,大概是真的被刺激狠了。生日宴散了之后,支开其他人,躲着停车场的监控把人打个半死。完事却给我打电话,让我给姓陈的收尸,完全不怕别人知道他做了什么——我到那,还没死,到底不能见死不救,所以把这畜生送到医院。”
“陈光源醒了没?警察怎么说?”
何女士摇头,“这几天,他都没醒。陈家的人来过,闹了几次,无非是要钱要权,但小时处理得很干净,没有别的人证物证能证明是他伤人。陆沉又给他做了不在场证明,还找了人帮忙……总之,暂时小时是没什么危险了,但要是姓陈的醒过来……”
商榷听完沉默了。
傅忆能够把事情处理得干脆利落,他是相信的。但既然已经下手了,为什么还要告知何女士?
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动的手?不怕坐牢?
现在看来,陆沉带他到国外,不仅是旅游,更是怕万一姓陈的醒了,追责起来,傅忆免不了牢狱之灾。
这一层VIP病房只住了陈光源一个,何女士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抱头郁闷道:“我没告诉欢欢,是小时打的人。说实话,除了老陆,我能信任的就小商你一个了。”
商榷不知怎么接话,静默地坐在何女士身旁。
“欢欢状态不好,倒不是同情那个畜生,只是怕我委屈。”何女士长叹一声,“我也确实觉得委屈,他自己出轨生出来的儿子把他打成这样,结果需要我来为父子俩收拾烂摊子。要是他就这样死了,该多好,大家都有安稳日子过……我真是昏了头了,小商,抱歉,我不该跟你倒这些苦水。”
商榷摇头:“老师,你别担心,我能理解你的痛苦。”
实际上,这桩事,商榷就算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傅忆就像一颗不定时会爆炸的炸/弹,他的一言一行都可能是在布设陷阱。
一个不留神,傅思和商榷就会踩进去,摔个粉身碎骨。
目前陈光源还在昏迷中,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醒来。
商榷安慰何女士和何欢一阵,心情复杂地走出医院,没留神,在门口撞上一个男人肩膀。
“抱歉——”商榷抬头,却在看清对方长相的一瞬间怔在原地。
——这是一张怎样熟悉的脸啊,照镜子似的,只不过对方眼角眉梢多了几分岁月的痕迹。
对方也怔了一瞬,随后温和地笑起来,伸手摸了摸商榷怀里的猫,“你看起来很面善。猫,也很可爱。”
商榷头脑放空,微微张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个男人转身在医院门口售卖氢气球的小摊上,买了两个橘猫图案的,送给商榷。
“儿童节快乐。”
商榷下意识地接过来,他手里一个,猫爪里一个。
男人跨进医院大门,商榷终于回过神来,转身问他——
“你是谁……来这做什么?”
男人头也没回,“替人看望故人……看他,什么时候死。”
作者有话要说:
儿童节快乐,晚上加更给小朋友们过节~
第60章 在一起
商榷茫然地站在医院门口,猫猫伸爪去摸他脸,商榷才回过神来。
猫猫一动,本来挂在猫爪上的气球绳子脱落。商榷抬头,看着那只圆鼓鼓的橘猫气球摇摇晃晃地升上天空,很快就变成黄色的小点,再然后,彻底看不见了。
“喵呜!”猫猫仰头看了一阵,目光担忧地看着商榷。
刚才那个人,好奇怪。
长得和商榷那么像,是亲戚吗?但商榷父母的亲戚屈指可数,也从没听说过有这号人。
商榷却有种直觉,心里瞬间闪过很多东西——
陆沉严肃地说,那个人回来了;陈光源第一次见到商榷的神情;傅忆把商榷推下楼;陈光源包养的那些少年……
为什么不相关的两个人会长得那么相像?
为什么不相关却长得相像的人会不期而遇?
为什么不期而遇还跟同一个人有关联?
或许,两者本身就不是毫不相关的人?
商榷长长吐出一口气,摊开手,让剩下那只气球也慢慢升空。
管他为什么,过节呢,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商榷指尖轻轻扫过猫猫耳廓,轻声道:“他们过节,我们也过。上次在峨眉预订的礼物,应该完工了吧?”
猫猫歪着头蹭他手背,“喵~”
对,取礼物去,其他什么也别想,过节就好。
“大黄子小朋友,节日快乐呀!”一声猫叫,瞬间扫清商榷满心郁闷,他低下头,鼻尖碰上猫猫的。猫猫则微微抬起头,在他唇边轻点一下,“喵喵!”
商榷小朋友,你也要节日快乐呀!
从医院出来是中午,商榷最近忙于准备答辩,怕时间冲突,原本想订机票过去,但这样就不能把猫猫带在身边。二者相比,猫猫更重要,所以他最后还是选择自己开车。
到那边已经是傍晚了,商榷提前联系了红婆婆,红婆婆精神依然矍铄,在电话那头开着玩笑说:“终于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以为你不要了嘞,都做完好久了,放得都要起灰了。再不来,就给你卖咯!”
但到了红婆婆家里,摆在商榷面前的是一副干净、精致到让他觉得眼前一亮的刺绣——
眉眼含笑的男人抱着英气十足的猫。男人本来套着厚棉袄,为了让红婆婆留下最完美的印象,绣出最完美的作品,脱得只剩一件白衬衫。猫猫心疼他冷,抬起眼看他,金黄的毛发零星粘在白衬衫的纽扣上。
他在笑,他看着他在笑。
最温馨的一瞬被红婆婆用高超的刺绣技术定格成为永远。
“实在是太感谢您了!”商榷握住红婆婆枯瘦的双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辛苦您了!这是我这辈子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红婆婆笑眯了眼,“喜欢就好……辛苦说不上,关键是你给的钱多,给这个胖猫崽用的,全是上好的金线……钱都还有剩余,再绣几幅也够了。”
商榷也跟着笑,温柔眼眸里全是猫猫,“给大黄子花钱,花多少都没关系。”
“但是哈,有一点不晓得你满意不,我自作主张加的,不喜欢裱起来后面也看不到……”红婆婆将刺绣翻过来,另一面居然是另一幅完全不同的肖像,“你走那天,我刚好梦到一个古时候的男娃娃,我觉得多好看的。你不是没得男朋友的嘛,我就顺手给你们绣在一起了。”
商榷看着刺绣的另一面,眼睛顿时湿润了。
如果说用精致来形容商榷和猫猫的那一面的话,这一面,商榷只能用上天恩赐来定义。
同样穿着白衬衫笑如春风的少年,身旁坐着个长发束冠斜襟广袖剑眉星目的少年。
少年微微侧身,目光专注地看着商榷。
猫猫小心翼翼地伸出猫掌,肉垫按在刺绣凸起的纹理上,从自己的脸庞,缓缓移到商榷含笑的唇角。
这也是猫猫这辈子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猫猫和商榷,在一起。
傅思和商榷,永远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后面还有些内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断在这里好。
今天甜甜的,其他乱七八糟的事,过了节再说~
节日快乐呀,小可爱们。
感谢USK宝贝的灌溉~今天是大写的小可爱呢~
第61章 有所求
红婆婆用红绸替商榷包好刺绣,已经入夜,商榷本想直接下山,连夜开车回去。但红婆婆不让,说山路本就不好走,晚上石梯湿滑,再走下去不安全,还是白天再下山。
但红婆婆的屋子狭小,又只有一张床,不能留商榷在这里休息。
“旁边庙子里可以住人,这个点应该还没关门,去看下嘛。”红婆婆送商榷到门口,遥遥一指,“来都来了,里头供的菩萨很灵,好多来摸象祈福的,保佑无病无灾。去嘛。”
红婆婆的住宅与那座有着千年历史的古刹相隔不远,商榷站在门前,甚至能看见红亮的灯火。
缓步来到寺庙大门前,正遇上僧人要关门,商榷赶忙上前鞠躬问好:“师父,请稍等,请问这里可以借住一晚吗?”
对面是位穿着黄色僧袍的老和尚,上下打量商榷一番,“施主这时候还在山上?”
商榷怀里抱着猫,背上背着那副刺绣,点头:“来找红婆婆取刺绣,天黑路不好走,想在山上歇一晚,明天再下山。希望师父收留,给您添麻烦了。”
老师父有些浑浊的眼睛又在猫猫身上停留许久,半晌伸出手,在猫猫头顶摩挲两下。
“当然是安全第一,山门不拒有缘之人。进来吧。”老师父转身,待商榷进来,关好大门,“来这里,如果不去无梁殿,多半会遗憾。小施主,正好老衲要去关无梁殿的门,小施主愿意同去吗?”
无梁殿,就是红婆婆所说,供奉着菩萨,能摸象祈福的殿堂。
据说之所以得名无梁,是因为全殿建筑没有用到一根木料,完全由砖石搭砌而成,穹顶混圆,殿试方正,正遵循了“天圆地方”的古语。【1】
香客来此,多是为了无梁殿。都说有求必应,非常灵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