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哀嚎随着缠上脖颈的软鞭戛然而止。
坐在软轿中的所欢亦满耳轰鸣,心跳如擂鼓。
他的指甲早已将掌心抠破,但他浑然未觉,直到一抹赤色的血倏地溅落在轿帘上,宛若一抹夕阳的余晖,烧到了他的眼底。
所欢缓缓地、缓缓地笑起来。
同时,一滴泪,淌过了他猩红的唇。
第36章
腥甜的味道在舌尖弥散。
所欢盯着不断浮动的轿帘,满眼都是白色光影。
直到最后一丝暮光坠入夜色,他猛地捂住了嘴,纤细的脊背绷紧成了一张弯弓,伏在软垫上干呕不止。
是血。
人的血。
所欢自诩看尽世间百态,早已失了纯善之心,双手却未曾真的沾染过鲜血。
可就在刚才,他故意引导赫连与寒,夺走了一位皇子的性命。
恶心、惊恐,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兴奋,让所欢不住地颤抖。
原来……原来这么简单。
原来,只要一句话,赫连与寒手中的剑就会为他所用。
“咳咳……”指甲抠进了掌心,所欢虚弱地喘气。
先前在赤辉殿内疯狂潮吹的后遗症显现出来,寒意攀上他的手指,蛇一般,吐着冰凉的芯子,向四肢百骸游走。
所欢先是狠狠地哆嗦了一下,继而失了力气,瘫软在软垫上,头上的绢花渐渐垂落下来,当轿帘被掀开的时候,白色的花朵晃晃悠悠地飘落在了漆黑的长靴前。
赫连与寒用沾血的软鞭挑起了轿帘,见他掩唇低咳,面颊泛着病态的红潮,宛若一朵被蹂蹒的桅子花,锋利的眉立刻挑起,继而带着凛冽的寒意,闯进了软轿。
狭窄空间弥漫起黏腻的血气,所欢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最后憋成了撕心裂肺的咳嗽。
“张嘴。”恍惚间,一点冰凉的寒意贴在了唇侧。
所欢将将忍住喉咙深处弥漫起来的痒意,强撑着去看已经被递到唇角的药丸。
“父王……”他愣了愣,继而猛地偏开头,“儿臣不吃!”
赫连与寒并不理会所欢的抗拒,常年握剑的手稍稍用力,就将散发着苦涩药香的药丸塞进了他湿漉漉的唇间,然后俯身,强硬地吻上去。
“唔……唔唔!”所欢本就咳得浑身软绵无力,现下又被强按着后颈亲吻,呼吸间就软倒在赫连与寒的怀中,紧接着,猩红的眼尾溢出大滴大滴委屈的泪。
“不吃,会死。”一吻结束,赫连与寒方将袖中的青色玉瓶塞到所欢的怀里,“回 春丹而已,别怕。”
可所欢正是因为赫连与寒逼自己吃下回 春丹才流泪。
医师说了,他身子孱弱,最忌体虚时用回春丹进补,此举虽能在短时间内保住性命,时日久了,却是于寿数无益!
所欢宁愿虚弱些,也不想早死。
可他又不能真的不吃。
医师的话自然要听,可也得有命听啊!
他现在就要死了,再不吃回春丹,难道要去黄泉路上吃吗?
死亡的恐惧一瞬间占据了所欢的心。
什么恶心,什么惊恐,什么兴奋……统统不见了。
他不想死。
倘若死了,他就没办法复仇,更没办法自由了。
“父王!”所欢看向赫连与寒的眼神倏地炽热,冰凉的手也探向了男人的衣衫。
“父王,”他并不直截了当地说要喝精水,反而敬畏地注视着赫连与寒手中的软鞭,“您把六皇子给……”
他小巧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您把六皇子给……”
所欢隐晦地表达着自己的猜测。他细软雪白的颈子微垂着,泪盈盈的眸子里藏着细碎的惊惧。
但他还是将小手覆在赫连与寒的手背上,哽咽道:“都怪儿臣……都是儿臣不好!可……可儿臣在宫中受委屈便也罢了,楚王府不能——”
所欢几番欲言又止,指尖已经撩到了赫连与寒的指节处——正是这只手,轻轻松松地夺走了一条人命。
他的喉结再次滚了滚。
说不怕,那肯定是假的,但所欢更怕自己。
杀了六皇子的,是他。
父王……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把剑罢了所欢心里念头飞转。
一个柔弱的世子妃,此刻该有什么表现?
反正,定然不会笑的。
他念及此,“大梦方醒”般收回手,仓皇擦着眼角的泪,强颜欢笑:“父王,都是儿臣的错!事关六皇子,为保楚王府满门,儿臣愿意向陛下认罪!”
“认什么罪?”赫连与寒睨着所欢,生着茧子的手指在他的下巴上来回摩挲,“和为父说说,你何罪之有?”
这话似乎另有含义,所欢的心微微一沉,尚且来不及思考赫连与寒是否已经知道赤辉殿中发生的事,后颈处已然传来了一股巨力。
他轻喘着跪倒在赫连与寒的腿间,泛红的面颊隔着布料,紧紧贴上了烙铁般硬挺的肉根。
“父王……”所欢瞬间将赤辉殿抛在脑后,嗔怪地撩起眼皮,鸦羽般的睫毛狠狠一颤,已然沾上了黏糊糊的泪水,“您……咱们可是在陛下赐的软轿里呢。”
“嗯,”赫连与寒爱不释手地把玩着他细嫩的后颈,遗憾道,“不在这儿。”
所欢眼睛微亮。
不在软轿上,就在马车里。
就算不在马车里,回府……他也定能喝到精水!
所欢悬起的心落下了些许,将下巴搁在父王的腿上,并不起身,就这么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弄着被硬物顶起的衣衫,眼里不断地闪着算计的光:“父王,您怎么入宫了?”
“久等你不来,”赫连与寒闭上了双眼,手指插进他的发间,把玩起一缕散开的发丝,“便来接你了。”
所欢心窝一热,飞速抬眸,又倏地垂下眼帘:“劳烦父王费心了,下次……下次儿臣再受委屈,父王还会来接儿臣吗?”
“下次?”赫连与寒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欺负你的六皇子已经躺在了外面……你觉得,谁还会欺负你?”
怦怦。
怦怦!
心脏骤然加速跳动,所欢搁在赫连与寒双腿之间的手不知何时藏回了袖笼。
他将答案含在唇齿间,如同含着一块锋利的冰,即便娇嫩的唇舌被割裂,也不敢吐露半个字。
因为说出答案,那就不是简简单单在撒娇了。
……那是在逼问楚王,有没有谋逆之心。
所欢轻吸一口气,伸手将垂在脸颊边的发丝别到耳后,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
“父王,以后欺负儿臣的人,都会落得和六皇子一样的下场吗?”
赫连与寒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意味深长地应允:“会。”
“那儿臣就安心了。”他乖顺地将头重新倚靠在赫连与寒的膝上,温温柔柔地勾起唇角,“儿臣这一条性命,全系在父王身上了。”
第37章
果然还是应该选择楚王。
所欢眼中精光大盛。
天子说得一点没错,赫连青不堪大用,不是良人,日后不管站不站得起来,都是个连狸奴都护不住的废物。
可……赫连与寒不一样啊!
所欢将泛着泪的脸颊贴在了赫连与寒粗糙的掌心里,宛若收起了爪的猫儿,乖得让人生不出一丝警惕之心。
“父王,儿臣身子不适,回府以后想要父王的赏赐呢。”
所欢仰起头,眸子被泪洗得清澈见底。
他反握住赫连与寒的手腕,红唇轻启,语调缱绻:“父王……”
“小没良心的。”赫连与寒果然忍不住俯身,低笑着含住了所欢的唇。
算是允诺了。
所欢在亲吻的间隙,得意地想。
真好骗啊。
隐隐的兴奋在他的心底升腾。
出身低贱又如何?
不被人瞧得起又如何?
堂堂楚王……已经被他迷晕了神志,变成了一把开刃的剑。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所欢,错过了赫连与寒眼底闪烁的暗芒。
*
软轿行至宫外,所欢换上了楚王府的马车。
他当着下人的面,表现得格外矜持,只指尖粘着父王的手指,待爬上马车,却立刻软倒在父王的怀里,捂着唇,娇滴滴地咳嗽。
所欢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在咳嗽的间隙,明里暗里表现得格外畏寒,继而借着“身子不适”的由头,一个劲儿地往赫连与寒的怀里钻。最后,他成功解开了男人的腰带,主动跪伏在地上,含着半勃的肉刃吞吐。
所欢发髻松散,青丝半披在肩头,粉白的面颊沁着热汗,涎水从被撑得满满当当的红唇间溢出来。
那画面,当真是香艳到了极点!
他含得吃力,但好歹不是第一次,没被狰狞的巨物吓着,红舌舔弄得颇有些章法。
与所欢的费心费力不同,赫连与寒的五指依旧随意地插在他的三千烦恼丝中,只不过用上了些许力气,半逼着他将肉刃含得更深。
“唔唔……唔。”所欢被顶得近乎干呕,热汗混着泪全沾在睫毛上,眼前模糊一片,细腰也塌了下去,翘起了浑圆的雪臀。
眼瞧着他要动情,赫连与寒忽地停下动作,拎着所欢的手臂,将他扯进怀里。
“不要命了?”赫连与寒的嗓音像是漠北混着沙尘的风,格外沙哑。
所欢听在耳朵里,笑在心里:“父王,您……您给我,不就是帮我续命吗?”
他笑着笑着,娇喘连连,原是赫连与寒将手探进了衣摆,沿着细细颤抖的玉腿一路向上,飞速来到了潮湿的蜜穴外。
“湿了。”赫连与寒的指尖刚要挑起肥厚的花瓣,怀里的人就弹起来。
所欢揪着松散的衣摆,结结巴巴:“父王……儿臣……儿臣不能……儿臣要锁阳!”
他差点沉浸在情欲里,忘了自己那处刚被抽肿,连赫连与寒的眼睛都不敢直视,半真半假地哭诉:“儿臣若是不锁阳,泄了去,岂不是……岂不是浪费了父王的赏赐?!”
浪不浪费,并不重要。
所欢现下所畏惧的,是自己被天子玩弄的事情败露。
他爬上楚王的榻,且刚在六皇子的事上尝到了点甜头,怎么舍得功亏一篑呢?
所欢暗暗夹紧双腿,避免赫连与寒碰到被抽打得肿胀的花心:“父王……您就饶了儿臣吧。”
他想要撩拨人时,连粘在香腮边的青丝都泛着情欲的光,勾人心神。
所欢使出浑身解数,甚至大着胆子,夹着赫连与寒的手指,用大腿内侧的嫩肉来回 磨蹭:“父王……待儿臣身子骨好些,定会天天陪着您的。”
赫连与寒像是信了他的说辞,缓缓抽出已经沾上汁水的手指:“此言当真?”
“当真。”亲热时脱口而出的鬼话作不得数,所欢毫无心理负担地应着,刚想再低下头去含肉刃,就听一声奶声奶气的兽吼从软垫下传来。
所欢心神微动,凑过去一瞧:“呀,我的狸奴。”
他把雪白的虎崽子从软垫下抱出来,搂在身前,爱不释手地揉:“父王,招财是不是饿了呀?”
说话间,招财拱起了所欢的衣衫,似乎在闭着眼睛找奶喝。
他面颊微红:“我不是你的娘亲,你拱我做什么?”
言罢,想把狸奴拎开,却有一只手先一步伸了过来。
也不知道赫连与寒如何捏住了招财的后颈关窍,方才还乱动个不休的虎崽子立刻消停了,连尾巴都夹在了双腿之间,聋拉着耳朵呜呜地叫。
所欢心疼不已,伸手扯住赫连与寒的衣摆:“父王,您别欺负它。”
“那让它继续找你讨奶喝?”赫连与寒说得随意,却当真垂下眼帘,直勾勾地盯起他平坦的胸脯来。
所欢胸口一热,不由抱起胳膊,娇嗔道:“父王!”
他就算是个双,也不是真的女子,怎么就……怎么就扯到奶上了?
赫连与寒遗憾地收回视线,屈起一根手指,弹了弹虎崽子的脑袋,又暗暗弄乱它脑门上“王”字四周的毛,确认所欢看不出端倪,然后才将它重新丢回去:“抱着吧。”
被赫连与寒拎过的虎崽子很乖,一动不动地伏在他的臂弯间,须臾,打起了呼噜。
“父王,招财一直是赵泉喂着的,喂的肉……是不是得给他找点奶喝?”羞涩归羞涩,所欢到底在意自个儿的狸奴,认认真真地思索起来,“也不知道府中有没有刚下崽的狸奴,若是有……将招财抱过去,说不准能喝上几口呢?”
他当招财是猫儿,说得头头是道,赫连与寒却只是微勾着唇角,目光在他开开合合的红唇上游走。片刻,忽地起身,将他往怀里一搂,又是亲又是揉,一顿狂风暴雨的亲热过后,直接跳下了马车。
所欢吓得面纱都来不及戴,撩开轿帘,抱着招财大喊:“父王!”
“……停下,快停下!”
他急匆匆地叫停马车:“父王,您……”
所欢话音未落,就见赫连与寒翻身上了战马,方才那条沾血的软鞭又回到了腰间。
他脑中嗡鸣一声,仿佛被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瞬间预料到了赫连与寒要做什么,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父王,”所欢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扶着赵泉的手从马车上款款走下来,“儿臣……儿臣在府中等您。”
“嗯。”赫连与寒接过秦毅递来的面甲,扣在面上之前,视线一直热滚滚地落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