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杜彦博气不打一处来,这二哥从来都是没个正形,永远都是这样一副随性的样子。
杜彦华摸了摸头,讨好道:“三弟,我这吃着这酱菜,就把这事情忘记了!此次是不是那顾延川遇到麻烦事了,放心,二哥跟你一块去了!”
杜彦博此刻有正事,也不便与杜彦华争辩,忍着气,“不麻烦二哥了!我一人足矣!”
“别!就当让我赔礼道歉去也好啊!”
杜彦博见此刻若是不让这杜彦华跟着,怕是离不开这府中,只好硬着头皮应下。
等管家备好马,杜彦博交代了管家一些事宜之后,淡青色的天畔已抹上了一层粉红色,在粉红色下面隐藏着无数道金光。两人跨上快马,朝着丹山县快速前行。两个世家公子,此番也是赶路也是吃了不少苦头,饿了便吃干粮,实在困得不行,就随便在停在路边休憩一会。杜彦博能坚持下来,是因为心急顾延川,倒是可以理解;这杜彦华倒也是个能吃苦的。
在临近丹山县之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杜彦博心急要进城,被杜彦华一把拉住了,“你此番准备怎么营救?难道直接杀进了监狱,还是直接压用你知州的身份压那何知县一头?”
杜彦博想张嘴回复,却也意识到自己因心焦失了分寸,“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放任乐安在那监狱中受人刑法!你我都知道,那地方哪是人待的!”
杜彦华边给自己整了整衣裳,边笑笑道:“别人都说这杜三公子聪慧过人,如今我看三弟也不过如此!”
“二哥!”杜彦博面色一沉,拂袖就想离开。
杜彦华赶忙道歉,“是是是...是二哥不对!我毕竟也吃了那顾公子的酱菜,好歹也受了他的恩惠...”
杜彦博停住脚步,转首,“你还好意思讲?若你有什么主意便说,若无,我自行想主意。”
“三弟,你可有听说过一句话:斩草要除根啊?”
杜彦博本就再聪慧不过,此时因他担忧顾延川的安危,才失了理智,经杜彦华这一点拨,自然醍醐灌顶,“你的意思是?”
“正是此意!听说那何知县很是贪财好色...”
两兄弟虽为说出口,但相望一眼,便知道了彼此之间的计谋。“那就麻烦二哥借我一些人使使了!!”
杜彦华微翘着他的那双桃花眼,上前搂过杜彦博的肩,“好说好说!进了城,你我兄弟便兵分二路。你于他可能会眼熟,不宜在明处行动,一切交给我吧。”
杜彦博看了杜彦华一眼,后郑重地朝着他鞠躬,拱手道谢:“多谢二哥!”
“别!你这么正式我还真是不习惯!你是我三弟,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帮你帮谁?”说完便督促杜彦博乔装一番,两人匆匆进城去了。
杜彦华的生意遍布大周朝,自然也少不了丹山县,这里有他临时的商队据点,也就是我们熟知的镖局。
杜彦华从镖局当中挑选了一个功夫了得,但长相秀丽的妹子开始了他的计划。
迎客酒楼中,在二楼雅阁中,师爷正眯着眼,一边摇晃着头,一边拿着酒杯听着楼下小娘子唱着曲儿。这几日,这师爷最近甚是沉迷这酒楼中唱曲的小娘子,每日午休之时,总要来这里喝上一杯。
这师爷正喝到半酣之时,忽闻道有人在那叫唤,“这唱得什么,如此曲儿也可登台?”
师爷气不打一处,自己如此喜欢的曲儿,在别人嘴里就成那玩意儿了?忙站起,踉踉跄跄地循着声音朝前走去,嘴里还大声叨叨道:“谁...谁在哪里大放厥词?”
这已经有点酒兴上头的师爷一不小心便撞上了一堵“强”,师爷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顿时酒醒了一半,定睛一看,好家伙,不是墙,是一人的背!
“你谁啊?怎么敢堵住你爷的路?”
那人转过身来,不就是杜彦华嘛?此刻他已经一扫进城时的狼狈样,换上了黑色长袍,领口和袖口处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暗红祥云宽边锦带,好一副贵公子模样。正好唬住了这“巧遇”的师爷。
杜彦华见鱼儿上钩了,忙对着师爷拱了拱手,“不知道冲撞了贵人,请您多包涵!”说着,还从钱袋中掏出了一锭银子,塞到师爷的手里。
师爷颠了颠手中的银锭子,眼珠子一转,一改之前的气势,变得谦和了许多,“这位公子可眼生,是刚来本县的?”
“是是是!贵人好眼力。我听闻这丹山县在当地的官老爷管理下,商业大行,这随身就带了万两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投资些什么?”
师爷耳朵里只听到了万两银子,眼睛开始冒光了,咧嘴一笑,心里暗道:果然是富家小子,老爷现在正愁没银子呢,这不送上门了?
“哈哈哈,那你运气可是好,遇上了我。”师爷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可认得我?我可是这个县的师爷。这买卖之事没人比我家大人更了解了。”
说完,师爷侧脸过去,杜彦华立马心领神会,弯下腰,凑过耳朵,“过几日,你可以到我的府上来,我带你去结识结识本县的贵人。”
杜彦华听完,面露难色,“我在这里待的时间不长,明后日就估计要先离开一阵子。师爷可否今日引荐一番,对了,我还有一个唱曲丫鬟,可一并带上,如何?”边说,又往师爷手里塞了又一块银锭子。
师爷接过之后,往怀里一塞,道:“看你着急,我下午便帮你说去。”
“那小子便在这酒楼中等待师爷的好消息了!”
“好说好说!”师爷怀里揣着银子,倒是没了刚才酒醉的模样,健步如飞得出了酒楼大门。
而杜彦华转身望之,等人不见踪影,脸上完全没了刚才谄媚之色,“啪”耍开了一把金丝扇,讥讽地笑了笑,“宵小之辈,无能至极!”
杜彦华喝着茶,悠闲地在酒楼里等着消息,脸上毫无焦急之色,仿佛这何府之邀是势在必得。而跟在杜彦华身边的步离忍不住问道:“爷,这师爷真的会来消息?”
杜彦华转首,对着步离眨了眨眼,“哈哈,这么不信任你爷?放心吧!就凭那何知县的德行,必然不会放过这些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得来的银子。更何况...”杜彦华挑了挑眉,指着步离说道:“这儿不是还有一个会唱曲儿的大美人麻?”
步离愣了一下,瞬间满脸通红,“爷...你...若是再这样,这个任务就你自己去完成...”
“嘘!”杜彦华在唇中比了一根手指,“有人来了!”
来人自然是师爷派来的手下,通知杜彦华晚上六时,在何府会面!
而另一边,杜彦博正带着一人,守在大牢门口不远处,想找时机混入大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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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快快快,顾老板要撑不住了
第四十四章
夜已过半,这片街上早已经是悄无声息,只剩大牢门口两盏照灯在风中晃荡,透露出一点昏暗的光。而不远处的杜彦博一直盯着大门,看着牢里的看守陆陆续续走出。
“三少爷,现在看守走了几个?”跟在杜彦博身后的一穿着黑袍子的男子问道。
“已有九个!”
杜彦博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与顾延川几乎一摸一样的脸庞。这人是顾延川?!
只听闻杜彦博有些许歉意向那人说道:“步韧,此次要麻烦你替了我师弟。”
原来此人是杜彦华手下一擅长画皮之人,名为步韧。
“三少爷放心。我自会与那帮人虚以委蛇一番,不会轻易惹恼他们!纵使他们用刑,我亦有功法在身,自是比顾少爷强上些许!”
“你的本领,我自是了解。我与二哥会尽快解决事情,搭救你出狱。”
这会步韧没说话,而是顿了一下,“三少爷,最后一看守已经出来了!”
杜彦博一看,的确如此。据情报告知,牢内看守共有十一位,看来此时只剩一名,是时候进去了!
“走!”杜彦博一挥手,两人便偷偷进了大牢内。
而此时的顾延川正受了第二轮刑法拶(zan)指,被放回了内监的牢房之中。只见他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本来的束发早就在不断的摧残下,凌乱不堪,身上的囚服早就血迹斑斑。而今日,顾延川身上还多了一处伤,十根手指像是断了一般,挂在了手腕上。这明显是遭受了拶指之刑!
原来几个时辰前,顾延川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十根食指被套入了拶子之中,那群狗差用力收紧。那一刻,顾延川觉得他还不如一头撞死得强!
北监房内,顾延川摊在一片黑暗中,努力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现在动动手是不可能的,不知道手指是不是已经断了。“001,可否再给我买一片止痛药?”
001在意识中盯着蜷缩成一团的宿主,亦是非常心疼,可这止痛药吃了对身体危害也很大。【宿主,你已经吃了不少止痛药了,再吃怕是对身体不好!而且止痛的时间会越来越短!】
“呵...你看我这样子,不吃的话,怕是走得更快!快给我吧!”
【宿主...】001憋着几滴不会滴落的水晶泪。
这001正要答应顾延川给药之时,杜彦博已经解决了那唯一的看守,走进了内监房!
“三少爷,这里监房这么多,怎么找?”步韧已经晕了头了。
杜彦博看了看地面上,明显有拖动的迹象,这方向是...一抬头便是北面最里面那个监房。
“那里!走!”
杜彦博也不管步韧跟不跟的上,快步奔跑起来,到了监房门口,扣了三下,“乐安?”
这一声呼喊,像是隔了几千万年一般,躺在地上的顾延川不敢相信地用力睁开眼,是师兄?是师兄!顾延川想张开嘴,但发现已经发不了声了。他只好挪动着身子,朝着门口爬墙。
门外又有人声,“三少爷,是不是不是这间?”
他们要离开了!
顾延川用上最后的力气扑倒在门上,终于发出了一些微弱的响声。
门外的杜彦博听到这声,手已经忍不住颤抖,是乐安!一定是他!
步韧看了他一眼,上前解锁。
打开门的那一刻,被虐待地已经非人一般的顾延川直挺挺地倒在了他们两个眼前。杜彦博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那神采奕奕,谦谦君子的乐安?!
杜彦博红着眼,颤抖着一步一步靠近,哪里还有之前万事都是一副云淡风轻之风采!只见杜彦博半蹲着身子,抱起顾延川,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又见他将嘴贴在顾延川的耳边,轻声唤道:“乐安...乐安...我来了!”此刻的杜彦博只想告诉顾延川,他在他的身旁!
而顾延川已经陷入了潜意识之中了,只是嘴里喃喃道:“师兄...”
“我在!我在!”杜彦博想抱紧,却又不敢抱紧,只能不停地安慰道。
步韧在一旁也是于心不忍,好好一公子哥儿竟然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了,但此处的确不易讲话,“三少爷,我们要尽快。”
杜彦博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帮顾延川脱了囚衣,换给了步韧。步韧非常专业地给自己身上模仿着血迹,片刻之间似乎多了两具一摸一样的血淋淋的身体。步韧自行走进了监房之内,让杜彦博锁上门锁。
杜彦博完成之后,忙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裹住了顾延川的全身,打横抱起,隔着门对着步韧道了一声“多谢!”便一秒不留离开了。
回到杜家别院,杜彦博将顾延川安置在了自己的房间内。看着陷入昏迷的顾延川,杜彦博不知道该如何下手,默默望着他,从小没有不知道什么叫做哭的他第一次哽咽了。
“怎会这样?!我定要让那狗官千倍万倍尝了今日乐安尝的苦!”杜彦博心里又不禁责怪起自己:说好的罩着乐安一辈子,可...还是自己不够强!要变得更强!
杜彦博正自责,别院管家已经准备好了一些药材,衣物等,进了屋子,唤了一声,“三少爷,这顾公子的伤怕是要快点处理才好!”
杜彦博点点头,“你先出去吧!接下去我来。”
杜彦博帮顾延川脱了外套,着了最软的蚕丝锦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顾延川身上的每一道伤痕,清理好伤口,杜彦博用手指往伤口处一点一点抹上宫中秘药,不敢使一丝力气,怕弄疼了床上之人,只好一遍抹,一遍轻轻地用嘴吹着。
这是一项大工程,抹完药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杜彦博帮顾着上了里衣,便陪坐在床边。见顾延川锁起了眉头,杜彦博忙伸手置于眉间轻轻帮其揉开,见其似乎有所感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便痴笑了一声,喃喃自语道:“情若风雪无常,却真是一动即殇!”
杜彦博一夜未眠,怕顾延川半夜发起高烧。果不其然,下半夜,顾延川因伤口感染,整个人像一只被煮过的虾一般,火红火红。
多亏了杜彦博有先见之明,早早让下人熬好了清热解毒地汤药。只见杜彦博坐在床上,挺起上身好让顾延川靠在其身上,拿起勺子,舀起一勺,轻轻吹凉,喂入顾延川的嘴中,但是这汤药顺着顾延川的嘴角淌了下来。
“乐安,得罪了!”
说完,杜彦博拿起碗,蓄了一口在嘴中,轻轻捧起顾延川的脸,对着嘴,将口中的汤药灌入了顾延川的口中。
喂完药,杜彦博完全就不敢直视顾延川的脸,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发现心脏跳动太快,快得要喘不过气来来!杜彦博转身,捧起一手凉水,往脸上扑了扑,等情绪稳定之后,拿起搅凉的帕巾贴在顾的额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