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荷见其实很少离开哥谭,所以他对自己老家的特产——各路反派和义警都相当熟悉,顺带连双方的手段也了解颇深。
什么程度的停电,爆炸会造成市民大范围恐慌,什么程度只会让人耸耸肩笑笑,他也很清楚。
荷见在伦敦想要达成的目的是让困惑慌乱的市民在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去诘责政府,而不是让他们过于恐惧反而变得顺从,因此没必要停电停网太久。
时长只要足够民众清晰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够了——也就是说破坏的手段需要能够迅速恢复。
荷见悄悄把塑胶/炸弹从备选项中划去,换成更具针对性的EMP武器,当然,范围,威力和持续时长要定制过。
接着,他开始设想要在社交媒体上诱导哪些谣言。
不,这么说实在是夸张了,应该说,要怎么帮助英国政府转移舆论方向呢?
背着双肩包的少年低着头一边手机上快速地输入着什么,一边像游鱼一样在人群中不碰到人地穿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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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针不知不觉中转向了9,伦敦的上空已经完全没有光源了,不过这座城市在夜晚亮起来的自己的灯光其实在亮度上不遑多让。
街灯,店铺,还有旋转着放射出光线的伦敦眼。
行走在街面上的路人很多,而他们脸上的表情大多都是怡然自如的。
就在这无比寻常而温馨的时刻——一个所有人都觉得会正常持续下去的时刻。
闪亮着的灯光从伦敦的某一个角落开始熄灭,并以常人根本反应不过来的速度用黑暗覆盖了整个城市。
除了可能还留有的一些荧光灯和一些有备用发电机的场所以外,整个伦敦的夜光都被夺走了。
当然,不只是光,其实一切依靠着电力运转的器械都停摆了,只不过电灯带来的光,这种现代文明的象征一样的东西给人们的实时感受影响最大——没有了光,就没有了安全感。
几秒钟或是半分钟过去,很多人都在混乱中摸出自己的手机,试图用手机的光线把漆黑一片的周围照亮,而他们在点亮屏幕之后也只得到了短暂的喘息时间而已。
网络无法使用。电话或者短信也无法使用。
——用手机的光亮只够照亮自己周围很小一片距离,而只要超过这个范围,很多人一下子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确认别人的现状。
家人,恋人,朋友。左顾右盼也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干脆大声呼喊却发现所有人都在大声呼喊。
这还是对方本来就在身边的情况。
如果想要联系的人此刻正在这座城市的另一端,那么他们会发现自己被拥挤的人群裹挟着,既迈不动步子也确认不了自己该走的方向。
真是嘈杂。慌乱。苦痛。
荷见抱膝坐在伦敦塔桥的门楼上相当无聊地看着下方的景象,他的特殊视力足以看清黑暗中发生的一切。
‘还有多久?’他转把目光移向依旧平静的河水,在脑内询问033。
【5分钟的倒计时还剩47秒。】
033的声音是紧绷的。它并不喜欢荷见的计划,只可惜它没有什么发言权。
“我也许应该在这里高声唱那首‘伦敦大桥垮下来’的儿歌。”不知怎么的,这一次荷见干脆在现实中开口了。
【宿主,你……是对伦敦有什么意见吗?】
033发问的语气显然是觉得如果是荷见和伦敦有‘过往历史’才这么做对它来说比较能接受。
‘很可惜,没有。’他又回到了脑内问答。
然后荷见从门楼上站了起来。几乎是同时,灯光从远处的某一个地方开始恢复了亮光。
恢复的亮光和站立着的荷见显眼的身姿迅速让塔桥的守卫朝着他的方向靠拢了过来,只是还不等那些守卫出声警告或者举起枪,荷见就踩着门楼顶上的装饰一记重蹬跳下了塔桥,没入泰晤士河不见了踪影。
当天晚上,在五分钟的大停电后第一盏灯重新亮起到整个伦敦的电力彻底恢复用了接近半个小时,网络的恢复则更迟一些。虽然因为全程时间不久没有发生严重的踩踏事故,但在网络没有恢复的时间里民众还是累积起了可见的焦躁恐慌情绪,并从中滋生出无数流言。
——听说整个伦敦都停电了!好像是有恐怖袭击……
——你知道吗?东区那边死了人,是警方误开火导致的!
——为什么切尔西和肯辛敦的有钱佬就能最快恢复电力,我们这里就只能在寒风和漆黑一片中等啊!
——有人从塔桥上跳下去了,我亲眼看到的,尸体撞到石头上碎成了好几块……
——好像是哪里的抗议者,据说在停电之前就在那里了……
——我在‘那里’工作的朋友告诉我停电是因为发电机的转芯用了便宜货,结果突然跳闸了。
纷乱的几乎不存在真实信息的流言。
其实仔细想想就知道这才过去了多长时间,怎么可能就已经厘清了真相,也正是因为如此,官方还算及时发布的‘保守’的公告因为缺乏信息量很快被淹没了。
荷见稍微想象一下某些人恐怕正在大发雷霆的样子就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是时候为他们分忧解难了。当国内发生重大舆情问题的时候,最方便的不就是拿国外的来比烂吗?
他先是把伦敦的停电事件定义为恐怖袭击,在社交媒体上扮演右/派,孤立主义者和民粹分子大骂邪恶的外国佬;接着则把几个东欧地区吸血种的视频强行送上社交媒体的趋势,在被人骂是转移注意力的时候再跳出来声称发现了两边的共性,言之凿凿地宣称这都是‘天人五衰’结社搞的恐怖袭击;最后再在传言开始疯狂传播之后部分地删除一些消息,比如他一开始发的那几条,制造一种其实是被‘上面’删的感觉,再造一波趋势。很好,这下彻底是压不下去了。
荷见坐等了半个小时,很满意地发现另一边的舆论引导方向已经开始朝着他预想的路线发展——果然是决定把锅扣到‘天人五衰’身上了。很快,他又在各大新闻网站上看到了放出来的关于‘吸血种’的新报道,这一波和之前轻描淡写的那些不同,切实地大力渲染沦陷地区的‘惨状’,大概是为了凸显伦敦的情况其实不错。果然,他再翻了几篇新闻就看到了关于伦敦停电的报道,写作笔法分明是在暗中褒扬本次事件官方应对及时,没有造成大的损失。
这显然是来自由普通人政客们组成的政府方的决定——更清楚‘天人五衰’和外面‘吸血种’事件实情的特殊部门绝不至于如此轻易向普通民众释放这些信息,但他们在处理这种涉及大量普通民众的事件时话语权有限,更不必提有些人为了邀功还会主动阻拦他们了。
结果最后,英国情报局的人只能看着那张在伦敦塔桥上‘荷见敬人’的清晰照片咬牙切齿——他们没能找到停电事件是对方所为的证据,只是猜测这个敏感的时间下很可能是此人在捣鬼。接下来搜查‘荷见敬人’的力度迅速翻倍,情报局上层对‘神秘女人’话语的信任度也随之上升。
在被大肆搜捕之后,荷见也曾经想过要不要暂时先藏起来避避风头,反正他想知道的事基本都能通过电脑和网络解决,但转念一想异能力有多千奇百怪,他还是选择了流动性较强的方案——只在医院停留。在医院,适当地使用他的能力能在极短时间内制造大量混乱,而那些追捕者不太可能会在这个地方对他‘开大’。
或许是他左右横跳,四处溜达的速度太快,又或者是他伪装的技能太强,荷见一直没被发现。
等到他无聊到开始冒充清洁工在暂居的那家医院拖地的第二天上午,也就是他从默尔索逃出来之后的第三天早上,荷见终于在留意关注的某个会议上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解封‘大指令’。
很好,虽然时间还是比原作稍微晚了一点,但应该算是赶上了。
下一个目标,混入英国情报局护送‘大指令’的那架飞机,前往日本。
第13章
潜入,大概也算是某种基本功?如果你是里世界的一份子的话。
然而,话虽这么说,能在这一项上做的非常好的人很少,潜入的成功率基本上是由被潜入方的防备水平而不是潜入者的能力来决定——如果在人员审查上极其严格又备齐了先进设备的话,即使是这方面的高手也会觉得为难的。
荷见稍微觉得有点为难。
混上目标飞机到达日本可以分为三个阶段,找到飞机,潜入飞机以及在飞机到达前不被发现。
第一阶段不算太难。执行此次任务的飞机出于伪装目的至少看起来不会是一架军机,而且多半也不会在军用机场起飞,要确定机场可以从上一步来寻找线索。‘大指令’一直被封在南极,而从南极到英国的飞行轨迹是很罕见的,这点从卫星数据上就能跟踪。而‘大指令’在英国落地之后才会由英国情报局的人接手,在那架所谓的‘BAA航空081次航班’上被运送到日本的某个民用的机场——该说幸好本世界的英国没有在日本设立军事基地吗?
荷见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滚动的是整个英国的航班信息以及从卫星数据上可见的真实起飞降落的飞机情况,很快他就通过飞行轨迹和速度筛选出了某条经过南极区域的飞机的轨迹——正在飞回来的路上。他给这条数据打上一个标,又开始排查各个民用机场的起飞顺序变动和不至于标上延误的轻度航班延误信息——加设一家飞机总是要别的航班腾出时间来的。
在那架载着‘大指令’的飞机从南极飞回英国的时候,荷见已经把目标可能在的范围缩小了很多,当然,他也不太起眼地在某些部门的网络上实时跟进,只是因为不想打草惊蛇而没有强行入侵翻找数据。
结果最后是通过航空燃油补充量和飞机餐预定量的数据辅助圈定了目标——只载两人和一个不重的仪器,航程则是从英国到日本的单程。不算太精确,但在仅剩的几个可能中也够用了。总之,在那架伪装好的飞机起飞之前,荷见完成了找到飞机的第一阶段。
第二阶段是潜入飞机。
再说一遍,为了伪装,这家飞机是在民用机场上很正常地起飞的,它甚至有一个伪装的航班号,只不过因为种种偏差并不是原作中的那串。这意味着很多严密检测的手段无法使用,至少荷见不用担心自己前脚溜上飞机,后脚飞机就因为重量感应不对开始发出警报这种事会发生(在他的世界里这种事真的发生过)。如果不考虑飞机上的两个护卫官的异能力是检测相关,荷见能想到的对方会使用的最严格的搜查方式大概也就是红外热成像扫一遍这种程度,这个不是问题,关键还是‘潜入’这个动作。
能不能在那两个情报局一课的护卫官带着‘大指令’上飞机之前就进入飞机呢?感觉好像比较困难。机场内这个时段的监控如果被黑也会引起注意的。
胡思乱想无用。至少他现在已经靠着一张机票和伪造的假身份混入了目标机场。
机票上的时间在荷见预估的‘那架飞机’起飞之前一点。
是伪装成检修机师还是机场的地勤呢?前者可能太显眼了,后者又不一定有接近飞机的机会……
他需要的是即使混上了飞机也在十几个小时以内不会被发现异常的方案。
这次还不能制造事件来转移视线,要是目标因为谨慎更换运输方式就麻烦了——
或许不一定。
如果在前面的某架飞机因为特殊原因不得不临时返航,重新降落在机场跑道上,那么之后的飞机起飞时间势必要全部发生变动,如果卡得准一点就能让‘那架飞机’在跑道上停留的时间略微延长。
而这个特殊原因最好是看起来完全‘偶然’的。
荷见看向了自己买的那张机票的乘客头等舱名单上某个年迈的富豪和他的一大家子亲属,心里的计划逐渐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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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荷见预定的那架航班开始登机。在头等舱的乘客都已优先登机之后,荷见才在一众经济舱的乘客中一起排队登机。
全部乘客登机。舷梯收拢移开,舱门关闭,确认前方跑道开始助跑,离地起飞,收起起落架——
在头等舱里,某个年迈的乘客突然捂着胸口倒下了,他周围的人不由得发出慌乱的声音呼叫乘务人员。
几分钟之后,在飞机的广播系统里开始询问有没有医护人员。
很遗憾,没有人站出来,于是又过了几分钟之后,飞机返航了。
或许是紧急降落时的高度问题,飞机落在跑道上的位置有点尴尬,而随着地面上驶过来的救护车一起移过来的还有舷梯。
舱门重新打开了,乘务人员小心地搀扶着呼吸困难的老人把他送上救护车,后面跟着的一大串老人的亲属也一并下了飞机——此时,为了维护秩序,几乎所有机上的乘务人员都在忙碌着。
没有人注意到有个根本不是老人亲属的乘客也一起下了飞机,就这么和一群人一起站在跑道旁边,仿佛也在等机场方面调来接送车辆。这个人的着装的颜色、质地其实和机场的地勤很像,但因为混在乘客中,又带着围巾而不是那顶地勤的帽子,所以乍一看并看不出来。
这个人自然就是荷见。
他站在一群情绪激动正在大声交谈的病人家属之间,丝毫不引人注目地朝着跑道的后方瞥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