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颇有野心,他自然是想称霸武林,可这江湖人太多了,顶尖的高手、几十年武功的高手,都太多了,他自己的武功还远远达不到能称霸武林的地步。
武功虽高,但有比他天赋更高,武功更好的人。
况且,还有朝廷在。
朝廷那边收编了不少武林人士,武功高强的人也不在少数,比如南侠展昭、锦毛鼠白玉堂、诸葛神侯、四大名捕、金九龄、小侯爷方应看……
大宋律法可不是摆设,因而他的野心进一步被压缩,他也便只把“金钱帮”放在心里,从未提起。
不然又如何呢?他根本打不过那些人,而这江湖中,有正义感的人太多了,他只要动手,便会被群起而攻之。
因此,即便是有金钱帮,也只会是普通的一个帮派罢了。
而在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没错,是做。
他上官金虹本也不是会压抑自己欲/望的人,因为他没有必要去压抑,他倒是没想过为何荆无命完全没有过这种行为,没曾想会和自己有关。
上官金虹会在意别人的目光吗?那自然也是不会,他行事什么时候都不能按心意去做了?
不过是男人罢了,他儿子都能给人当爹了,他还没见识过这些吗?
因而他在那间他儿子上官飞也进不去,只有他与荆无命能进入的书房待着,让人远远守着,也是一件平常的事情了。
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那既能信任,又是熟人,还能满足对方的想法,上官金虹觉得此举没有任何问题!
只不过荆无命是很受宠若惊了。
他哪里想得到,自己心思压抑的如此之深,竟然会一个照面便被另一个人发觉,还因着武功高强能保命便直言不讳。
然后竟然还如愿以偿,这说出来实在是太奇怪了。
不、不过他也没有心思继续想这些了。
“这种时候你还能分心?”
低沉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荆无命低着头,死死抑制着喉咙里想要发出的声音。
荆无命哪里遭受过这些?他此刻的感受已无法形容,他只觉得就连武功,都仿佛离他远去了。
……
上官飞自然是很生气。
他能不生气吗?他的母亲一定是被荆无命的母亲气死的,毕竟荆无命比他还要大上一点,定是荆无命的母亲怀上荆无命以后特意来气他的母亲的!
上官飞觉得荆无命是他爹的私生子!
这想法乍一听很奇怪,可细想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
上官飞一直都对荆无命心怀不满,更不理解为何他不如荆无命受上官金虹重视。
并且今日他们回来竟然又一同进了书房,这便算了,毕竟往日他也是进不去的。
可今日那些守卫都站得远远的,生怕他看不出里面两人在谈论一些他所不能知晓的事情!
上官飞气得胸/膛大幅度起伏,反复深呼吸平复心情,可他还是忍不了!
正面进入不了,那便偷溜过去!
许是他实在是太想知晓他们说什么了,轻功竟然控制得极为精妙,不仅绕过了所有守卫,呼吸声也几近于无。
往日里他是做不到这样的。
而往日里的上官金虹与荆无命也绝对会发现他的。
可是今日,两位都无法不分神,他们说到底也是人类,自然也是会分心的,况且外面还有守卫,平日里上官飞也假装的还算听话,他们自然想不到会有人悄悄过来。
上官飞生怕烛光暴露他的位置,可仔细一看,外廊的灯火不知为何没有点起,反倒是他偶尔能瞧到里屋的一点剪影,还能瞧见烛火摇曳。
他在手指上沾上唾/液,轻轻的、悄无声息的把纸窗戳开,观察里面的情况。
方才听不清楚的声音因着没了隔阂而透露出来,上官飞本想露出愤恨的表情,他以为自己会目眦欲裂,却不曾想他是会目眦欲裂,却不是他所以为的原因!
那、那声音分明、分明是欢/爱的声音!!
上官飞不信邪,又飞速的瞥了一眼,发觉竟然、竟然真的是——
他没有看到他父亲,但是他看见了躺在那用来小憩的床榻上的,是荆无命!
他看到他身上……还看到这个疑似他爹私生子的青年脸上隐/忍的表情,那双灰色的眸子如今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死人的眼睛了!
竟是如此么……
霎时间,他整个人都傻了,心神大动,连气息都不会隐藏了。
那双灰色的眼睛立刻又变得清明,他死死盯着外面,哑声道:“外面有人。”
上官金虹武功比荆无命高,他不仅知晓有人,更知晓那还是与他内功完全一致的上官飞。
不过他在关键时刻,怎么能走得开?
因而他只说了两个字:“无妨。”
好不容易神思清明些的荆无命理解了他的意思,只应了一声,便又陷入了恍惚之中。
上官金虹不发一言,内心却忍不住想,等下定是饶不过上官飞!
不过方才荆无命紧张起来,也是他得利,倒是可以罚上官飞轻一些。
……若是荆无命能不压着声音就好了,他倒是还想再听上一听。
荆无命的手还扣在他背上,很快上官金虹也不再分心去想杂事了。
却说上官飞那边,他踉跄地跑走,一时间还无法接受,可转念一想,却都又想通了。
怪不得荆无命对他从无敌意,对他的无视与冷眼也从未多说一个字!
因为他本来也没想着要当他的兄弟!
上官飞知道他爹什么性格,若荆无命真是他爹的儿子,便绝不会……绝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想着,他红了脸,不仅是为自己的猜测而羞愧,更为了自己的行为而羞愧。
便是之后上官金虹罚他,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不然他总是心中难安。
翌日,他在上官金虹身后寻到了荆无命,不情不愿的喊完“爹”之后又喊了一句“小妈”,搞得上官金虹步子一顿,荆无命分了心神,他们差点就被断了步伐的韵律。
两个相差二十余岁的人,在此刻停下步子,陷入了沉默。
可食髓知味的上官金虹忍不住想,若是无法称霸武林,似乎这样也不错,这也不耽误他继续他的野心。
因而上官金虹颔首:“既然叫过,那便如此。”
荆无命难以置信的猛然抬头,目光亮的惊人!
上官飞见缝插针道:“小妈!”
荆无命眼神挣扎,最后在上官金虹的默许下,神色复杂的应声:“嗯。”
*
对后续一无所知的晏亭,还在赶往白云城的路上。
他也不会想到,只是在无意间的短暂一面中说的那么几句话,能直接促成一对,还消解了隐含的矛盾。
此刻的他,还在想白云城主叶孤城被任命的职位到底是什么。
第46章 存活+46
白云城位于南海飞仙岛, 此地地方不大,却是因着经商的原因很是富饶。
白云城的城主叶孤城,今年三十许, 一身白衣, 看上去是与剑神西门吹雪一样的高冷、不好相处, 而且还寡言少语。
光凭外表与表情,是看不出他想法的,还不如有话直说。
但他其实是深受白云城百姓爱戴的, 他也更为百姓着想,因而在早晨对着海水在沙滩上练剑之时,百姓们都会自发的避开这里,便是捕鱼也不会在这边捕,甚至大家都会避开这个时间段。
城主与百姓互相迁就, 这才是白云城的真实, 而白云城的生存之道,也正是靠海吃海,靠着海边的贝壳、珍珠等东西来赚钱。
白云城卖东西的提成很高,商人的抽成很高, 但是朝廷对这里的税收也不会低就是了。
抽成高,这里的商人赚的钱便会多起来, 朝廷自然也知晓这一点,从而在税收上体现,但是税收并没有高到令人望而生畏, 因为这里还有贼寇。
白云城主叶孤城不仅是一城之主, 更是一个挂名的校尉。
叶孤城挂名的是正八品上的宣节校尉, 百姓们大多会叫他“城主”, 但也有一小部分人会叫他“将军”。
一品最高, 九品最末,而正常只有正五品下开始往上的武官才能被叫做将军,因而若是要叫他将军,其实是不合规矩的。
不过正所谓天高皇帝远,这些人的叫法扳不过来,叶孤城本人不应便是了。
既然是给他颁了宣节校尉,那自然不只是挂名的,他也有着自己的职责。
白云城靠海吃海,这里生活富足,土地肥沃,海域辽阔,那自然也有窥探的人。
叶孤城守着白云城,白云城仅有的一小支军队守着边疆海域,驱赶倭寇。
边疆若是无人把守,内陆的人又怎会有着和平的生活呢?
而且他这地方易守难攻,百姓们又对这片海域极为熟悉,发觉倭寇时候,会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所以说若是换一批人来,甚至朝廷的军队前来也未必能比这些渔民做的要更好。
他们不是最强的,但他们绝对是最适合的。
晏亭此刻正是要到这样一个地方去,这里的人热情好客,但同时又十分排外。
这里民风淳朴,百姓们喜欢的是能为他们带来财富的商人,排外的是那些身份不明的人,有一些又是做江湖打扮的,谁知道又是哪里逃出来的通缉犯?
不过晏亭这样身份明朗的,外貌与装扮都十分有特点的人,反而很是容易辨识,会受百姓们的欢迎。
若是他买的什么东西,那怕是走到哪里都有百姓看到,若是出了门,多问几个人,连他一日的行程都能拼凑出来。
这里的确民风淳朴,却也意味着在这里几乎没有秘密可言。
所以,当晏亭到达这里的第二日,这半条街的人便都知道他是来等人的了。
等的人还是一个少年,是一个意气风发、骄傲张扬的少年。
没有人问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一般他们不是好友,就是那种兄弟。
不过这里的人对有龙/阳之好的人,似乎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反而有一小部分人很是支持,只是大部分人都是顺其自然的态度。
现在的时间还是晏亭来到这里的当天。
白云城主叶孤城在这里,他是城主,手下还有小一千的兵,自然也是消息灵通的,晏亭的存在被他知晓,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过是刚刚安置好的时间,叶孤城便派人来寻他,请他去城中做客。
晏亭犹豫了不过一两息的时间,便颔首同意,然后随着他们一同进入了城主的府邸。
不知道是叶孤城本人不喜欢有人服侍还是因为江湖人大多不习惯别人侍奉,领路的人把晏亭领入了正厅,便转身离去,守在离正厅差不多有十米远的地方,而来奉茶的婢女也很快告退,转身离开。
只有他一个人的正厅,虽说采光不错,但实在很是空旷,而且没什么人气……当然,他本来也不是人。
晏亭呆呆地坐着,内心里的小狐狸不断翻滚,在它打了第一百二十三个滚的时候,叶孤城来了。
此时刚过巳时一刻,还算是个会客的好时间。
叶孤城穿的一身整洁白衣,他的佩剑‘飞虹’是由海外寒铁精英所铸,剑长三尺三,净重六斤四两。*
他自创剑招‘天外飞仙’,用出惊艳一招时,与其说是剑客,不如说是仙人,因而号称‘剑仙’。
如今他正在晏亭面前,虽然冷淡但不失友好道:“叶孤城。”
晏亭:……
总觉得对方这个自我介绍太过冷淡,可他也只能点头:“晏亭。”
这里的说话方式,他还是没办法习惯。
叶孤城同样颔首,他坐在主位后也只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气氛一时间跌落冰点,两个人时不时喝一口茶,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两个人都很不擅长言辞,或者说不擅长起话题。
晏亭想了想,觉着自己年纪上好歹也算是长辈,便先道:“不知叶城主邀请在下是有何事?可是有病人?”
叶孤城放下了茶盏,一双眼睛直直看过来,似乎想把他看透,他说:“不。”
晏亭:“……”
这样说话还怎么聊下去?把言语憋回去吧。
过了几息,叶孤城忽然道:“你的剑法很好。”
晏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是。”
晏亭习剑不精,可他习剑再不精,七八百年的修习会比不上一个只练了他年纪零头的人吗?
所以哪怕他不多说什么,他的态度也很能表明他的实力。
叶孤城又道:“你没带剑。”
晏亭:“我不用剑。”
叶孤城:“你既用剑法,必然会用剑。”
话是如此,但晏亭没有带他的佩剑,如今他手中的折扇已然算是他的剑了。
晏亭:“不,我只用这个。”
他把手中一直握着的折扇展现给他看。
叶孤城不语。
他想及晏亭能以折扇用剑招,亦能一招落人首级,便是不用剑似乎也无碍……
这岂不是正说明晏亭的剑法已臻化境?
既然如此,哪里还需要剑了?
晏亭的实力比他强,这让几乎已达到顶峰的他心中生出一丝希冀,他也许能变得更强!
之前封地离这里很近的平南王世子与他说想要合谋,拉下如今的那个官家,并且只凭借他们同样的长相……这未免太过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