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机立断打算拨通平川雅集的电话。
夏日祭主场——
平川雅集站在山顶, 隽永的眉眼已经蹙起, 微微仰头遥望着天空。
凭借着敏锐的视觉能力,他能够看到那艘巨型的白鲸飞船正以同归于尽的威势向着横滨砸下。
这个场景让他一下联想到了原身记忆中的迦具都惨案。
如果砸得实落, 整个横滨恐怕死伤不计其数,横滨将成为第二个迦具都陨坑。
不可以!
平川雅集眼中锐色划过。
下一刻, 他周身无风自动, 衣炔翻飞。
无色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于他头顶的高空浮现, 剑身表面因为他蓄满力量,流窜过白中夹红的“滋啪”闪电,滚滚雷声于云层之上轰鸣。
无色之王的圣域以他站立的山峰为中心迅速向着四周扩散,在圣域的加持下,无色氏族的能力将会至少翻三倍。
还不够。
他向着远处坠落的白鲸伸出手,时间的权柄凝成一线,如一道锋利的箭矢向着远方发射。
坂口安吾望着监控屏幕,即将按下通话键的手指停在半空中。
王权者能量的光辉,在黑暗中熠熠生辉,高精度的屏幕上展现出惊人的场景——好似冰霜降落,冰纹在天空蔓延,以一个扇形为界,时间逐渐定格。
飞翔的鸟儿、翻卷的落叶、一阵风的弧度……都被定格。
他和在总控室的其他同事一起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敢眨……
蔓延的时间定格覆盖过半个横滨的距离,终于在白鲸离地面仅有一千米的高度,碰撞!
两者的碰撞没有硝烟,以白鲸的头部为中心,时间暂停向上向下扩展深度,就如同千层蛋糕或录像,一帧帧定格。
几秒钟的时间,长达几千米的白鲸,再次下降五百米,庞大的机械船身悬浮于港口mafia的总部之上。
那五栋横滨的地标性建筑物,在白鲸的对比下就像水中的海草,被飓风和巨物压制得瑟瑟发抖。
在港口mafia值班的成员接到警报,惊恐地从楼中跑出来。
蚂蚁大的人望着天空中巨大的白鲸飞船,头皮发麻,他们甚至能够看到白鲸肚皮流线型的纹路,听到船身上因为时间暂停却没有覆盖全部而产生的“吱嘎”之声。
天空中,有机械碎屑掉落,却又被时间暂停一同封在半空中。
巨大的惯性与撕扯,让白鲸的船身布满裂纹,若不是此刻它在天空,而不是大海,就像是一场盛大的“鲸落”。
鲸落而万物生,但是此刻,这场鲸落代表着死亡与毁灭。
天空中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发出阵阵雷鸣之声,平川雅集额角青筋暴起,整个身体都绷成一根弦。
太远了,范围也太大……
最重要的是时间太紧!
从山顶到港口mafia的距离足足跨越半个横滨,而白鲸从头到尾的长度也注定这个时间暂停的范围深度极高。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能量都挤在一个狭小的孔洞中往外冲,皮肤表面似乎都因为恐怖的能量反应而毛细血管破裂。
若是平日里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可以轻松如意地覆盖到那个范围。
但关键是现在时间太短了!
不知从哪个万丈高空而下的白鲸,携带的重力加速度将地表的反应时间压制在极为有限的范围之内,而此刻大部分的防御却集中在夏日祭的主要场所周围,横滨市内的防御能力十分空虚。
汗水如雨而下,很快浸湿了他的后背,在白鲸即将撞击港口mafia的一刹那,堪堪停住。
空中发出一声令人极为牙酸的嘎吱声。
*
当画面定格的一刹那,异能特务科内响起如雷鸣一般的欢呼声。
坂口安吾松了口气,而后抬手制止在场的人说:“事情还没有结束,回位置上去。”
他快速看一眼从各处汇聚来的消息,包括且不限于武侦社、港口mafia、警局及军警等。
在此期间,横滨应急管理会议已经召开,很快各种消息汇聚、讨论、下达。
他迅速整理信息,按下通话键。
另一头,平川雅集一边维持着时间暂停的能量输出,一边抽出手看了眼电话。
“喂,这里是平川雅集。”他说着。
视线在下方的人群中掠过,找到015号区域的所在地,想要寻找中原中也的身影。
坂口安吾也不啰嗦,直接将上面应急管理小组的消息简单告知他,而后问:“你能控制多久?”
平川雅集斟酌一下回答:“最多半小时。”
“你的氏族成员能顶上去吗?”
“不行,现在时间暂停区域内相当于一颗足以摧毁横滨的核·弹,需要的能量呈几何倍上涨,非常巨大,这么多能量会一秒钟把他们撑爆。”平川雅集简单解释了一下。
“那你觉得现在最需要解决的是什么?你说,我去想办法。”坂口安吾认真问。
平川雅集擦了下流到下颌的汗水,缓缓坐下身,降低不必要的能量消耗。
“我需要你们现在去找中原中也。”
“嗯?港口的干部中原中也?”
“对,他的重力能够解除白鲸的满负荷的势能,他刚刚被人叫走了,我需要你们尽快去找他。”
平川雅集怀疑中原中也那边可能已经出了问题,以最坏的猜测去想,中原中也的能力正好克制白鲸的撞击,作为在里世界扬名已久的重力使,敌人在做出方案之前不可能想不到他。
坂口安吾抬抬手,他的下属很快就动手联系,而后屏幕上出现了一段视频。
坂口安吾看完后:……
“中原先生恐怕没办法过去。”
“什么意思?”
“我刚刚看到他在追击一个人的时候,碰到了一本书,然后整个人被吸进了书里。”
平川雅集:“……”
“你们手头上还有人能解决那个机械白鲸吗?”
坂口安吾脑海中掠过一个个杀伤力惊人的能力者,但是细细数来,没有……
太宰治也不行,因为白鲸已经不仅仅是异能力的造物,它本身肉眼可见的已经融合了现代机械。
现在最令人头疼的不是打败或者拆掉白鲸,而是如此庞大的东西从万丈高空落下来的势能。
一个几十斤的孩子,从五六层楼高的地方掉落,都足以让一个成年人粉粹性骨折,更不用说可能几千吨的钢铁巨兽。
一力降十会的厉害他算是体会到了。
两人对着话筒对面,一时无语凝噎,而同样听到他们问题的应急管理小组也头大了。
他们紧急商量着办法。
同时,横滨各处的官方力量已经以最大的伤亡预想,开始将民众战略转移。
如果最后找不出办法,白鲸坠落的事情无法阻止,起码要让范围内的民众最大可能的离开撞击范围。
迦具都陨坑的事情绝不可以再次出现!
···
另一头,御槌高志气喘吁吁地向约定的地点跑去,怀里塞了本推理。
他望向平川雅集的方向,眼神阴翳:“没想到那个小崽子居然藏了那么多,看来我还是太仁慈了。不过等着吧,很快你会再次落到我的手里。”
追击御槌高志,却被他猝不及防收进书里的中原中也,气得一脚把一个犯罪嫌疑人踹飞,钴蓝色的眼中尽是怒气。
“不要让我抓到你,否则我让你尝尝惹怒mafia的下场!”
···
应急管理小组还没有想出应对白鲸的办法,紧急电话就一个接一个的响起来。
这次出问题的是海边。
在海上巡逻的船只在浩浩荡荡不见尽头的诡异下,被迫一退再退。
似乎是知道现在横滨的防御力量大部分在夏日祭主场,城市内部空虚,诡异们矛头直指港口mafia的方向,谁让他们占据最适合航运的位置,正好也是深海诡异喜欢的登陆位置。
今天的港口mafia承受了不能承受的压力,五栋威风的地标大楼在两波的夹击下整个给人一种弱小无助的感觉。
森鸥外的脸都黑了。
平川雅集站在山崖边缘,直升飞机的机翼卷起巨大的风声从高处降下,将他的一头长发吹得猎猎飞舞。
一架软梯从上面落下来。
他微微退后几步,助跑,跳跃,像一头矫健的鹿从高空的山涧一跃而过,掌心攥紧粗糙的绳索,脚掌踩在晃悠悠的梯子上,脚下是掉下去肯定浑身碎骨的高空。
直升飞机拐了个弯向着横滨市内飞去,平川雅集的目光从盛大的夏日祭上一掠而过。
这场将会驱散城市内郁积一年负面情绪的欢庆会,不到最后一刻不会叫停,他看到山下已经有人在安置信号屏蔽仪。
虽然他们在市内的家人朋友即将面临生死危机,而他们还在欢庆,这看起来十分不人性化,也不公平,但是,这是必须的!
巨大的恐慌只会加剧诡异的增生,也会吸引更多的危险,为了整个横滨的安危,这里的欢庆将会继续下去。
他们的付出不会白费,他们将大幅度抵消市内的恐慌,为市内的人们保驾护航。
以一条线为分割线,一面是末世降临的紧急转移,一面是敲锣打鼓的庆典。
平川雅集手指握紧了绳索,坠在直升飞机下飞过热闹的人群,飞过蜿蜒的光竹长龙,飞过山脉与森林……
夜风卷起他的长发,他转过头,望向空中定格的白鲸,望向冲击着海岸线的诡异。
一架架直升飞机汇聚,从四面八方涌向同样的方向。
平川雅集看到了许多熟悉的身影,而他们将奔赴最前线!
第77章 书
翻涌着夜色的海边, 茫茫看不见尽头的诡异前赴后继。
巡逻的船只一退再退。
“广津先生!”一位港口mafia的成员踉踉跄跄地跑到船只正对着诡异的位置。
平日里一派老式绅士模样的广津柳浪此刻狼狈地靠在栏杆上,在来人靠近他的时候,一拳将某个扑到船上觊觎鲜嫩肉食的诡异砸落下去, 一击后,他抬眼问:“我们船上情况如何?支援什么时候到?”
他复古样式的单片眼镜已经不知掉哪里去了,抬眼完全暴露出眉眼, 眼神犀利而锋锐。
下属看了眼他湿漉漉的沾着某些腐蚀性黏液的衣服,一身狼狈, 脚步不稳,此刻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人已五十多岁。
来不及多想, 这位通讯处的港口成员迅速回答:
“船上的人除了开船的驾驶员, 及我们两人, 其他人恐怕要撑不住了,大部分人的san值已经到临界点,现在自顾不暇。至于支援……这些诡异里肯定有能干扰信号的, 我没有联系上地面,只能用公开频道将我们的情况汇报出去。”
广津柳浪回头望了眼远处显眼的港口大楼,还有上方的庞然大物。
深吸一口气,撑着手臂站直身子:“再等等, 能拦一刻是一刻……”
未说完,突然有一根紫黑色泛着铜绿的触手从深邃的海水中凌空抽来, 广津柳浪抬手运起异能力抵抗,紫色的异能力光晕与触手相撞,双方同时反震开, 而旁边的通讯处人员被触手擦了边, “砰”地一下飞出去。
船只下方似乎有巨物发怒, 波涛顿起, 船尾猛地一个颠簸悬空,后一声巨响砸在水面上,被砸飞的通讯人员一个不稳,向着船外跌去,下面是黑暗不可见的深海。
广津柳浪瞳孔一缩,想要拽住他,但是位置因为颠簸拉远,他够不到。
眼看着同事就要死无葬身之地,突然,广津柳浪身前的画面定格住……
白色的巨虎从天上扑下来,锋利如刀剑般的利爪在触手上一划,触手断裂,黏糊糊的触手掉在船板上,生命力犹在地痉挛扭动着。
巨大的风声与直升飞机的声音由远及近,伴着其他船只的鸣笛声。
*
平川雅集站在岸边,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看到武侦社及港口mafia的支援已经就位,他松了口气。
海岸线外,不断有异能力的光辉和无色氏族的能量光辉闪过,在事后总结这次防御时,众人一致认为最亮眼的是武侦社。
本就是三刻构想的一角,都市传说中的异能力组织,这次有了无色王权的身份及圣域的加持,配合得让人惊艳万分。
一手无色氏族的时间操控,一手比以往威力大了许多的异能力。
谷崎润一郎的【细雪】整个将海面笼罩,闯进其中的诡异丢失了方向,从各个方位而来的时间控制让它们自顾不暇;国木田独步原本限于“理想”笔记本大小的【独步吟客】,大发神威,加特林都架在了船尾,不时扔一发大体积的炸·弹;本来就巨大的白虎,现在更是壮了好多圈,身长五米的巨兽,在很多诡异的对比下依然不落下风。
平川雅集站在岸边确认他们能够应付后,转过身对着黑暗中说:“躲在那边的人,出来吧,你们接不到那些诡异了。”
话音一落,黑暗中猛地钻出狰狞的藤鞭、血红锋利的线、各种木仓炮声,冥冥中有一座粉色的门向着他打开……
平川雅集表情未变,抬眼直视众多攻击的方向,下一刻,时间冻结。
“组合。”他眯起眼,通过异能力辨认出敌人的身份,在看到葡萄君的时候,他眉头一皱。
打眼看了一圈,没有看到那次绑架时出现的另一位组合成员——洛夫克拉夫特。
他抬起手,刚打算将几位组合的人打晕,下一刻,悬浮于港口mafia大楼上空的白鲸突然闪过一阵金色的光芒,数不清的金钱符号闪过,白鲸如同活过来一般,在时间的领域中挣扎,致使他原本持续输出的能量出现一刹那的波动,波澜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