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惠子笑容一僵,明明什么都没变,她却恍惚从面前的清秀少年身上幻视了食人的恶兽,有不祥的黑雾从他身后升起,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女人,此刻却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额头泌出冷汗。
这副姿态,像是想将她……剥皮抽骨一般。
美惠子僵硬的维持着微笑:“说话要讲证据……”
“不需要呢。”条野采菊勾勾唇:“或许
您见识短浅,不知道猎犬的名号,我们拥有自主判断犯人危险程度的权利,在罪犯过于凶恶,无法沟通的情况下,允许越过法律,予以击杀。”
“……凶恶?”美惠子被压的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她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女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众目睽睽之下,你想干什么?”
条野采菊做困恼状:“这也是个问题,见过我们来这里的人太多了。”
“那就都杀了吧。”
在美惠子刚想露出得意的笑,反击时,白发军警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她笑容凝固。
这个疯子绝对没在开玩笑。
“适可而止吧,条野。”
一道寒光闪过,眨眼间,黑发军警的刀已然架在了同僚脖颈上,本人也如临大敌的站起了身。
“我说的有错吗?”条野采菊不动如山,浅然微笑着,他微微偏了偏头,对上末广铁肠的视线,对致命处的利刃视若无物:“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末广铁肠皱起眉:“那明明是被你恐吓的。”
条野采菊轻轻点了点耳侧,转向美惠子的方向,声音轻飘飘的,不落实处:“我听得见你的恐惧。”
美惠子啪的拍了下桌子,发出巨大声响,她也顾不上形象了,咬牙切齿,大声喊道:“来人。”
“除掉他们。”
“你看,铁肠先生。”条野采菊面上带着悲悯的微笑,他倾听着女人的歇斯底里,凶神恶煞,端着枪朝他们的保安们的心声,诸多恶意,凝聚成一股只有条野采菊才能看见的黑烟,源源不断的涌入他的身体,带来难以言喻的愉悦:“这不就是’猎犬‘规则允许下的除暴安良的时刻吗?”
如果没有条野采菊刻意引导,事情根本不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末广铁肠不赞同的看了搭档一样,但周围保安已经给枪上膛,他皱了皱眉,将刀指向敌人。
子弹对猎犬来说,只是挠痒痒,会疼,但却连他们的皮肤都擦不破丝毫,这就是人体改造的至高杰作------猎犬。
非人的怪物。
只有末广铁肠一人动手,很快,场上就只剩下吓的无法动弹的美惠子,以及优雅端坐于沙发上的条野采菊。
白发军警抬起一只手,下一秒,他挑起被原本美艳,现在却充斥着恐惧的女人的脸,白色的手套粗砺,磨的人发疼:“现在,您是打算交代完一切后解脱,还是要继续负隅顽抗呢?”
“我帮您选怎么样?”条野采菊揪住美惠子的长发,用了点力,硬生生将一缕秀发从头皮上扯下,听到惨叫后,他满意的勾起唇:“用您卑劣的,被逼至绝境的恐惧来取悦我之后,在生锈的铁链上腐烂。”
美惠子哆哆嗦嗦的开口,她已经被猝不及防的一切吓破了胆子,开始交代。
末广铁肠抽了张几张纸,擦自己的刀。
审讯是条野采菊的领域,他不会插手。
但此次任务结束后,回去应该要挨骂了。
黑发军警扔掉沾了几滴血晕的纸巾,猎犬的刀不需要擦,因为压根不沾血,但他还是习惯为其保养。
条野采菊微笑着听着美惠子吐露的一切,除去他们此次的目标,还有不少意外之喜。
异能者死亡事件的幕后黑手,国际反异能恐怖组织,U,美惠子是他们的资助者,俗称,大股东。
他们杀死异能者,并用其尸体研究、卖钱。
还有些贩卖人口的琐碎,这就不是猎犬管的了。
闪烁的录音笔记下了一切。
坦白结束后,条野采菊轻轻摇了摇头,他蹲下来,对狼狈的美惠子说到:“您知道为什么明明查到了您与这些脏事有关联,我们收到的情报却是秘密调查吗?”
条野采菊笑的愉悦:“因为上面的人想要保住您的命。”
“也就是说,如果您在上层下令释放您之前守口如瓶,您会带着您这些脏污事件,继续逍遥度日,而我会被革去职务,流落街头。”
他骗人的。
区区美惠子带来的利益,还不够改造四分之一个猎犬。
高层知道如何抉择。
但这番话的效果极佳,让美惠子急火攻心,吐血昏了过去。
末广铁肠只当条野采菊是心情不好再发泄情绪,他问:“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死了这么多人,就算收获颇丰,就算始作俑者是猎犬,上面也肯定要索要一份完整的事情前因后果的报告的,逻辑不能出现一点失误。
所以,美惠子活着,对他们来说是件麻烦事,不如一起杀了,反正是这样的人渣。
条野采菊收起了录音笔:“你在说什么啊,铁肠先生,她可什么都没交代。”
“为了在东和重工手下死去的异能者和无辜的少男少女们,需要进一步审讯才行。”
末广铁肠没捋清搭档的逻辑,他歪了歪头,思考了半响,得出一个结论:“她还有东西没交代?”
要不然条野采菊干嘛这样。
他没理由针对美惠子啊。
条野采菊笑容加深:“嗯,她还有东西没交代。”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觉得末广铁肠没脑子是件好事。
条野采菊弯腰,将美惠子拎起来,他转向一个方向,加大了声音:“猎犬会撕碎一切胆敢破坏社会秩序的渣宰,包括躲藏于阴沟里,切切嘈嘈的小老鼠。”
躲在门后的秋山竹晚后背一凉。
果然,他就算把一切都降到最低,还是躲不过无明之王的侦测。
不过……条野发泄完情绪了,应该心情能稍微好一点吧?毕竟他对美惠子演戏又不用改变心跳。
比起这个,刚才听到的U组织的情报更重要些,费奥多尔自儿时一别后,再次找到已经在贝尔摩德的安排下加入美国一个小的情报组织的他,就是委托他调查这个U的事情。
一向以欧美地区作为活动地的反异能组织,怎么跑到日本来了?
末广铁肠认真评价:“我觉得你用的词语不对,条野,我们是猎犬,不抓老鼠,那是猫的工作。”
他们不能抢别人,不,别猫的活。
第87章
从绿川光手里拿到车牌后, 随手放到了桌上,秋山竹晚又花了一个通宵的时间,把反异能组织U的事情了解了个透彻。
此时, 他电脑上是许多张叠加的在被攻破的U组织基地里拍摄的照片,是一张张异能者狰狞的尸体, 其中有异能犯罪者,也有安分守己的异能者, 亦或者与官方有合作关系的异能者。
生前都是一方天骄, 死后尸体却被装在麻袋里按斤卖。
没开玩笑,这个组织出售异能者的尸体, 的确就是将他们装在袋子里,像卖垃圾一样称重售卖, 唯一不同的是, 与尸体一同卖出的,还有证明这些尸体是异能者的资料。
在U组织的交易名单中, 秋山竹晚看见了’穿着黑色衣服的神秘组织‘的影子。
黑衣组织在生物制药和生物科技研究遥遥领先,拥有许多类似产业, 也有许多意想不到的知名科学家参与他们的项目, 进行非法人体实验。
这是秋山竹晚的调查。
所以黑衣组织会购买异能者的尸体进行研究, 好像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补充了情报库, 将整理出的东西发给小A之后,这份工作才算完成。
从庄园回来后就火速进入工作状态的少年终于舍得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挪开, 他揉揉肿胀的太阳穴,觉得自己再不休息就离昏厥过去身体强制休息不远了,才伸个懒腰,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电脑都没关, 就奔向床。
在脑袋沾到枕头的一瞬间,秋山竹晚眨了眨眼。
他好像忘了什么?
算了,睡觉。
秋山竹晚把脑袋缩到被子里,蹭了蹭,吸一口被褥独有的布料让人安心的味道,抱住身边的大抱枕,闭上了眼。
……抱枕?
他床上有那种东西吗?
管他呢。
秋山竹晚自欺欺人的再蹭了蹭会自己发热的大抱枕,心安理得的吸了一口,一秒入睡。
条野采菊叹了口气,伸手将半昏厥过去的恋人拥入怀中,即便这小骗子是用异能减缓了心跳才这么快睡过去的,但也是真的疲惫到了极致,精神紧绷,只剩一根细线,是最脆弱的时候。
他摸了摸依偎在自己怀中安然沉睡的恋人,这小混蛋,有他这个危险源在边上,不仅没有不安,甚至睡的更安稳了。
真是会揣摩人心思。
条野采菊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压抑的怒气烟消云散,无奈到了极点,又是心疼又是疑惑。
他在与不在的多少个日日夜夜,秋山竹晚就是这么过的?他是打算在三十岁之前’寿终正寝‘吗。
刚才用粒子化隐匿身型时,条野采菊才觉得自己触及到了秋山竹晚的’真实‘。
这个模样的小情报贩子,明明只是普通的在工作,却给人一种背负了血海深仇的复仇者的即视,一刻不敢停歇,发泄似的透支身体,拼命压榨着自己。
像是筋疲力尽的在悬崖钢索上摇摇欲坠的人。
他为什么这么拼命?
为了钱?
可直觉告诉条野采菊,能让一向圆滑,最懂趋利避害的小骗子甘愿操劳熬夜,时刻精神紧绷,大脑强力高速运转的诱因,绝不可能是区区钱财,而是更深层次的什么东西。
条野采菊突然想起秋山竹晚在夏日祭那晚,绝情地说出’你与我的理想相比不值一提‘的刺耳话语。
……现在想来,那估计是真话。
’理想‘吗?
那个逼迫着秋山竹晚自虐的理想,到底是何物。
条野采菊虽然疑惑,但也知道这小骗子绝不可能轻易说真话,只好叹口气,在恋人平稳的呼吸声中,陪他一起入眠。
每次和条
野采菊睡在一起,秋山竹晚都有种莫名的安心感,会比平日多睡几个小时,即便对现在的他来说,条野采菊才是最大的麻烦。
所以,他不是很想苏醒,于是便熟练的调整了呼吸和心跳,装睡,反正两年前条野叛逃,住他安全屋时两人同床共枕,秋山竹晚就是这么干的。
但两年前的条野和现在的早已判若两人。
秋山竹晚自然苏醒时,短短一瞬间的不对劲被条野采菊敏锐的抓住了。
“睡醒了?”
没醒没醒,你的错觉。
秋山竹晚惟妙惟肖的扮演着昏睡,看不出一点破绽。
条野采菊知道这小骗子在自欺欺人什么,于是欺身而上,凑到他耳边轻语:“你知道早上是男人性欲最旺的时间吗,竹君?”
“我们多久没做了?”
他满意的看见’熟睡‘的秋山竹晚身体微的一震,大概是又想起了初夜的惩罚,像是瑟瑟发抖的幼犬。
条野采菊顺势轻轻含住秋山竹晚的耳垂,用舌头轻轻舔抵,像是在品尝什么珍馐,炽热的呼吸打在皮肤上,烙上粉红的印记,发出暧昧的水声。
条野采菊动作一顿。
他又看的见了。
那是恋人小心翼翼的讨好,希望央得一丝温柔。
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装出的脆弱……非但不能如愿以偿的引人怜惜,反而会激起人的凌虐欲。
想看他崩溃的啜泣,想看那张被情欲占满的漂亮脸蛋因他而失神,想素来运筹帷幄的小情报贩子无计可施,被送上极乐的巅峰。
条野采菊轻笑一声,蹭了蹭恋人的脸侧,看他不再掩饰的不安,微微颤抖的睫毛,轻哑着嗓音说话:“起来好不好,竹君,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没生气,就是想做。
大概是只有在那种时候,他才有实质的安全感,从头到尾,从里到外,彻彻底底的占有这个飘忽神秘的小混蛋,将他禁锢在怀中,再也跑不掉。
信你有鬼,条野采菊绝对还在生气……
秋山竹晚试图挣扎,声音像是奄奄一息的幼猫,身子却乖巧的一动不动:“我等下还有工作。”
这微的反抗,和纤弱的讨好,让条野采菊呼吸一滞,也有被’工作‘二字撩起了火气,他一口咬住了秋山竹晚的侧颈,叼起一块肉,用牙齿细细撕磨,吸吮。
因为被袭击的是颈动脉上那层薄薄的皮肉,条野采菊又没收力的意思,还带着惩罚的恶意,像是要直接咬破他的血管,少年止不住呜咽起来,直至皮肤被牙齿刺破的痛感在脑海里炸开,条野采菊才放过那块可怜的肉。
条野采菊并不满意,因为屋子太昏暗,唯一的光源是电脑屏幕,看不太清秋山竹晚到反应,于是把人抱起来,赤脚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去打开了灯,才又把人放到床边躺下,自己站着。
“自己把衣服脱掉好不好,竹君?”他用哄孩子似的语气说道,满意的盯着那白皙脖颈上,沾了唾液,在灯下亮晶晶的反着光的带血牙印。
那是他的痕迹。
秋山竹晚刚坐稳,便被这一指令搞的猝不及防,他愣了两秒,才轻轻应了一声,解起衬衫的扣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