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提不起警戒的笑。
那不是他们商议了许久的敌人,秋山竹晚吗!
太宰治也看见了秋山竹晚,笑容一僵,鸢色眸子加重几分血色:“乱步先生,您从哪把他带回来的。”
江户川乱步毫无危机感的舔了口可丽饼上的奶油,不在意的走向自己的位置,一屁股坐下:“他给名侦探买可丽饼,名侦探给他带路,这是公平交易!”
江户川乱步给人带路……? 太宰治第一反应是在心中吐槽,随后反应过来自己这想法来的不是时候,无奈的看向毫无敌意的秋山竹晚,哦对,这是这位朋友最惯用的伎俩,看似无害友好,实际上随时能刺你一刀。
所以秋山竹晚来侦探社干嘛?
名侦探先生已经沦陷了,好在他还有靠谱的后辈。
正思考着,太宰治表情一僵。
他看见自己靠谱的后辈,乖的像只家猫,被敌人揉了揉脑袋,脸上是毫不设防的亲近。
秋山竹晚什么时候进修的洗脑?
他竖耳去听,才明白了真相。
只见秋山竹晚用长辈看小孩的语气感叹,他伸手在自己胸口比了一道:“长这么大了,敦,你之前才这么一点呢。”
只在线上和资助人聊过的中岛敦看了眼秋山竹晚,眼中的激动遮掩不住。
太宰治咬牙笑道:“敦,你确定你的那位资助人,是秋山竹晚?”
不是什么情报专家的冒名顶替?
中岛敦笃定的点点头:“就是他,之前看照片没看出来,其实我小时候见过秋山先生的。”
就是修女自杀的时候,他被秋山竹晚抱在怀里过。
虽然那时候他在极恐的状态下瑟瑟发抖,但秋山竹晚的发色实在稀有,只垂下一缕贴在胸前,就让人记忆深刻忘也忘不掉。
那照片隔得太远,明媚的翠色发丝被暗淡成了浓沉的墨绿,脸又模糊不清,才让中岛敦一时没记起这个改变了自己人生,改变了孤儿院的恩人。
揉完小老虎的脑袋,秋山竹晚才笑盈盈的看向太宰治:“久别重逢,就用这种眼神迎接我?”
太宰治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让他自己体会,随后面上摆出一副热情的模样,伸着双手向秋山竹晚走去,看起来像是想来个拥抱。
秋山竹晚侧身躲开,半边身子藏在尚在激动中的中岛敦身后,和玩老鹰捉小鸡一样。
小老虎:?
太宰治变了脸色:“敦!快……”让开。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太宰治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人间失格】发动,加在中岛敦身上的【伪装档案】的链接消失,鸢眼的青年表情一僵。
秋山竹晚用中岛敦作为人质的可能性在他脑海中破灭了,但同时……太宰治僵硬的看着浅浅一抱就分开,满脸笑容的翠发青年。
他……和男人拥抱了。
僵硬着,目光触及秋山竹晚眼中的戏谑,太宰治反应过来,他咬牙切齿,摩拳擦掌的扑向旧时好友。
中岛敦一脸茫然的和起身迎客的谷崎润一郎对上视线,那个稳重……活泼的太宰先生,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江户川乱步那边咔嚓一声,把谷崎润一郎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乱步先生,您什么时候拆的薯片!”知道江户川乱步被社长限制了零食的谷崎润一郎哀嚎一声,因为他发现了薯片的口味:“那是直美的零食,她放学回来发现薯片没有了,我会很惨的!”
江户川乱步略心虚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随后余光撇到和太宰治打闹的秋山竹晚身上,‘欸’了一声。
路上遇到秋山竹晚时,他只当抓了个要去侦探社的倒霉鬼买可丽饼,顺便带路,没想到……竟然带了这么
个人回来。
打闹完,两人似乎消除了所有陌生,气氛融洽,就差勾肩搭背,前提是忽略那双鸢眸中的思量和金瞳下的浅笑嫣然。
那神色太宰治熟悉,那时秋山竹晚计划得逞后的惯例……到侦探社来,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喂。”不知何时睁开了全眼的江户川乱步突然开口,璀璨的绿瞳中闪过一丝锋利,他指向秋山竹晚,面色罕见的严肃了:“不管你在做什么事,我劝你现在就收手吧,否则……”
“不得好死是吧。”秋山竹晚打断了他的话,毫不在意的说着诅咒自己的话,青年笑意盈盈:“我知道,谢谢您了,江户川先生。”
“是乱步!”还有,不是什么不得好死,是没有好下场。”经常打断别人说话,第一次被别人打断说话的江户川乱步不满的纠正道,随后脸上闪过一丝小孩子耍脾气般的气恼:“名侦探好心提醒你,不听就算了,遇到麻烦了别再来侦探社寻求帮助。”
秋山竹晚也无法确认,这位号称能看透一切真相的名侦探先生到底看出了什么,要知道这世界上稀奇古怪的异能很多,他只能面上保持着微笑。
“真要遇到我都无法解决的困难,还得麻烦侦探社,毕竟我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全在这呢。”
太宰治举起手:“我从良了!织田作也是。”
才不会帮秋山竹晚干坏事。
秋山竹晚:……
他默默看向还在记仇他刚才那下捉弄的朋友,满眼是‘你幼不幼稚’。
就这一句话,就提点了江户川乱步许多信息,他眯起眼:“原来是这样。”
太宰治和秋山竹晚的渊源交集,他大概了解了。
秋山竹晚有点头疼。
他开始怀疑自己在这位名侦探意外出现时没有终止计划是不是对的。
太宰治是操控人心的专家,在拥有【伪装档案】和进行了长久准备的秋山竹晚面前,他的优势几乎能忽略不计,但能看透一切的的名侦探,却是以情报为基点的情报贩子的天敌。
熬夜肝许久也不定赶得上人家一眼看出的情报多的社畜抹了一把伤心泪。
呵,天赋流。
嘲讽归嘲讽,现在悬崖勒马也来不及了,秋山竹晚只能含泪继续计划。
他正色:“我此来侦探社,是想下委托。”
“我想预约侦探社三个月后的今天,雇佣成员执行一场保镖任物。”
港口黑手党,武装侦探社,黑衣组织,警视厅……
秋山竹晚复盘着被卷入计划的组织,到此为止还在掌控中的发展,眸中闪过一抹安然。
解决掉黑衣组织,他便能安心开始自己的计划了。
太宰治皱眉:“三个月后的今天?可以啊,你想点谁?”
“全员。”秋山竹晚回答道:“我出的起价。”
第95章
那只被命名为GT3的药剂, 因为已经是半成品,又有配方在, 所以调配起来并不难。
尤其是在宫野志保手里。
只过了十几天, 她就为秋山竹晚送上了成品药。
充分了解了GT3功效的宫野志保复杂的盯着摆弄注射器的秋山竹晚:“你对自己用了这只药?”
刚见面她还没在意,现在看来,怎么可能有人五年还不变模样, 宫野志保也知道了BOSS为什么要让她接触这只药,因为……GT3的某些功效,和APTX4869异曲同工。
一个是长生不老, 一个是返老还童。
“改变相貌只是它的衍生品。”秋山竹晚勾勾唇,将注射器放进了盒子, 这一批的成品总共有七只:“再说, 总得有人试药。”
GT3是对身体负担小, 但衍生痛可不少, 寻常人在注射时便能被经脉扩张的痛生生疼晕过去, 只是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罢了。
比起到处抓人,还是秋山竹晚自己来方便快捷些。
可惜黑衣组织BOSS要看的实验数据,不能只取一个人身上的, 把实验体从普通居民换成犯罪者, 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反正琴酒知道他量化‘罪恶’的怪癖。
只要不耽误任务, 做些慰藉心理的事情,琴酒懒得管, 黑衣组织又不都是变态杀人狂。
宫野志保完成实验的情报早以上报,于是秋山竹晚便要带着药, 在约定好的小巷里等琴酒来, 同行的还有个差半步便能成为代号人员的那种精英。
这不是秋山竹晚的部下, 而是朗姆酒的人, 不过是被琴酒派来的。
没错,绿方威士忌一回国,小小一个研究所,几乎聚集了大半黑衣组织干部的心腹,不是在招人时做了手脚安插,就是被收买替换。
黑衣组织内部不是铁板一块,代号成员之间争斗很厉害,都为了个人利益而战,对BOSS忠心的几乎只有琴酒……
秋山竹晚幸灾乐祸的把这条情报上报给了军部。
至于那些干部发现自己人的人非但没有被驱逐,还混的风生水起,是觉得‘绿方威士忌不过如此,草包一个’还是另有见解,都是秋山竹晚乐见其成的事情。
黑幽灵一样的保时捷停在了巷子口,秋山竹晚看了眼身边捧着盒子的男人,又转头看琴酒,中途视线在作为小巷墙体的居民楼外窗停顿了半秒,便不动声色的转向两个黑衣的男人,他漏出标准的灿烂笑容:“好久不见,琴酒,伏特加。”
伏特加条件反射的点点头,琴酒就没那么客气了,他冷着脸,向拿药剂的男人微微仰头示意。
“是!琴酒大人。”
那男人刚把手放在盒子输入密码的地方,就被琴酒挥手制止,银发的杀手神色冰冷,不说分由,掏枪击中了男人的心口。
那人应声倒地,惨叫都没来急发出一声。
“走。”他对伏特加说。
随后,两个人也没管那只跌落在地的箱子,和站在不远处的秋山竹晚,匆匆离开了。
秋山竹晚看了溅在自己脚前几厘米的血迹,确认了自己的鞋子没被弄脏后,顺着琴酒他们离开的方向缓步离开,不匆不忙。
从头到尾,没人管那个未被打开的箱子。
还有死不瞑目的男人。
两分钟后,有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眉眼间英武,一瞧就是正派角色。
是便衣警察。
他看了眼人去楼空的小巷,还有其中弥漫的血腥味,神色奇差,警察掏出对讲机。
“行动失败……”
一边汇报着,他一边端着枪走进原定的埋伏地,看见了那只银白的箱子,神色一喜。
*
太宰治拿着一只铁丝,闭着一只眼,捣鼓捣鼓,‘咔嚓’一声,箱子开了。
“好厉害!”中岛敦叹为观止。
江户川乱步盘着腿坐在桌上,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前来的警察,和似乎是重要物证的箱子。
名侦探一开始对这个案子就不感兴趣。
他现在只是恰好在侦探社,被迫围观。
武装侦探社全面接管了‘鹤见川错龄男尸’案件,经过小半个月的调查,他们锁定了一家名为‘释教’的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并进行了跟踪、潜入、调查,为警方截取了一场交易情报,结果却在最紧要关头被任务目标窥破,功亏一篑。
还好有这个箱子。
中岛敦想着,看了眼捋铁丝的太宰治,打开了箱子。
里面什么都没有。
中岛敦很失望,但包括那个警察在内,所有人都一脸早有预料的样子。
里面没有炸弹就已经是万幸了,要真有什么重要东西,他们还得警惕是不是陷阱。
把它带回来的主要目的,是看能不能提取到犯罪分子的指纹毛屑。
太宰治把铁丝收回袖口,瞥了一眼白绒布铺着的箱子,里面是八个空的注射器槽位,他开口:“这不是研究所的箱子,要找指纹,估计也只有那个死去的男人的。”
中岛敦疑惑:“不是研究所的箱子?”
太宰治言简意骇:“原本从研究所带回来的那个箱子,被死掉的那个男人掉包了。”
他们在内杠。
*
苏格兰威士忌,已确定为警视厅卧底,诸伏景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所有在日本的代号成员全部出动。
秋山竹晚一甩手腕,手机顺着袖口滑进口袋,他靠在墙边,双手抱胸,阖上眼睛,将所有情绪掩盖,狭长的睫毛如蝴蝶落下,微微发颤。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秋山竹晚也不能说毫不知情,将手腕上的针孔展现给诸伏景光看的是他,在背后给警视厅的调查开后门的也是他。
他就真的一点没预料到,诸伏景光会因此暴露吗。
未必。
秋山竹晚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额头。
他注意到了自己的焦虑和急切,这些年,为了完成任务,秋山竹晚几乎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法律是一条底线,但法律从没说过杀死有罪之人是无罪的……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他又能怎么办呢。
死在他手里的无罪之人也不少啊,算无遗策的老师怎会允许秋山竹晚隐藏在可悲的糖衣下苟且,留这样的祸患呢,只会毫不留情的撕碎。
大概是因为愧疚、惊惶什么的,亦或者长期未休息,秋山竹晚身体止不住的微微颤抖,久了,化作一声叹息,依旧面无表情,毫无动容。
他休息够了,睁开眼,一对纯净的金瞳印上一个高大的身影,青年淡淡开口,声音里没什么感情。
“老师,您有事吗。”
福地樱痴挠挠头:“老夫听说警视厅得到了一个装药的箱子,不过是空的。”
“人是琴酒杀的,那是朗姆的人。”秋山竹晚微微偏头,及肩的翠发落下,有几缕碎的,几乎和漆黑的衣服融为一体:“箱子是我换的,琴酒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