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里是哥谭,最不缺怪人的地方,谁还没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背景呢,这幅神秘做派的人多了去了,好奇心过剩喜欢探寻真相的人,不是艺高人胆大就是坟头草已经两米高了。
唯有凯莉气不过地刺了一句。
“也就知道在大老板面前用这些下三滥手段博关注了,心机婊!我们走着瞧。”
……
不知道是不是被凯莉的乌鸦嘴说中了,艾德里安从俱乐部后门钻出来,还没离开那个小巷子,便看见了一个意料之中的人。
“就打算这么走了?”
戴着红头罩的男人双手抱臂倚在他那辆红黑色的重型机车上,听不出语气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从头罩中传出来。
艾德里安从容地换上一个礼节性的微笑,“难道我还遗漏了什么步骤,老板?”
没有多余的试探,红头罩冷笑一声,径直道,“开门见山吧——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爱丽儿。”艾德里安回答,“金钱驱使我来的。”
“呵。”红头罩的反应是冷笑一声,“我问的是你的真名和真实目的,ladyboy。”
“探询隐私可不符合行业规矩。”
艾德里安转过头,遥遥看着那个男人。
“而且我比较喜欢无性别者这个称呼。”
“所以你是默认了?”红头罩直起身来,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着他,眼神愈发严厉,“是谁让你来接近我的?”
“你对你手下所有人都这么多疑吗?红头罩先生。”艾德里安笑了笑,“还是说刚才的表演对你而言尺度有些太大了?让你一时间难以接受?”
“你!”
“——抱歉,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如果没什么其他吩咐,那我就先下班了,老板。”
在红头罩恼羞成怒之前,艾德里安已经对他不冷不热地道了个别,就要和他擦肩而过。
“谁准你走的!”
一只有力的大手从背后狠狠扣住红发青年的手腕,将他甩到了墙上。在混乱中,艾德里安脸上的墨镜不小心啪嗒一声跌落在地,他还没来得及挽救,就被红头罩利用体型优势堵在了狭小的空间中。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谁!”
他抬起手在对方的挣扎中将他头顶那波浪卷的红色假发拽了下来丢在地上,在他脸上用拇指用力摩擦,试图抹去那艳丽的妆容。
“放开我!红头罩!”
这粗鲁的举止顿时点燃了青年的怒火,他的脸上染上一抹愠怒的薄红,一双因为怒火显得格外波光粼粼的绿眼睛瞪着面前的人。
该死!要是被他知道这个愚蠢的红头罩下面是哪个混蛋,他非得让他知道果木味的烤串为什么这么香不可!
“你家里人没有教你家教吗?先生。”愤怒之中的青年用上了几分力气,用力挣脱了对方的钳制,用地上捡起自己的墨镜和假发,将后者仔细用手梳理了几下。
这可是他专门找人订做的和自己发色一模一样的长发,从中国空运过来的,保养起来可费时间了!别给弄毛躁了。
“我可从未见过像你这样无礼之人!”他生气地抱怨着。
“……”
艾德里安已经做好了和对方据理力争的准备,却没曾想对面半晌没传来回应。
这可就奇了怪了。
他抬起头,看见那个凶神恶煞的高个子男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脸,好像呆住了。
真是稀奇,这家伙,对女装的自己不心动,反倒是看男装的自己看呆了。
“怎么?”艾德里安嗤笑一声,调侃道,“真的一见钟情了?”
谁料对方忽然换了个飘忽不定的语气,弱弱地确认道,“艾……艾德里安?”
“……”
被叫出真名的青年也愣住了,他盯着面前的红头罩看了三秒,迟疑道,“我们认识?”
“……不!”红头罩猛地反应过来,他避开青年的视线,摸着自己锃亮的金属脑壳,支支吾吾道,“我们不认识,只是……呃……我让布拉德福特调查过你。”
“你调查过我?”艾德里安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冷哼了一声。
面对他强势的反应,红头罩不由地后退了两步,左顾右盼一副神思不定的样子,“这个……你毕竟为我工作,我怎么也得查个清楚——不对,你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工作?你就这么缺钱吗?”
他的语气由弱转强,其中不知为何多了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艾德里安眯了眯眼,这个红头罩怎么回事,从刚刚开始就不太对劲,哪有人会用“这种地方”来形容自己名下的俱乐部?
“先生,你是在考验我吗?”他他抱着双臂,用夹杂着怒意的冰冷语气缓缓道,“看来我需要重新考虑一下和红贝雷帽俱乐部签订长期合同的想法了。”
“你确实应该好好考虑……最好可以重头审视一下你的事业。”男人的回答从头罩下方传来,不知道是不是变声器出了问题,听起来总有点咬牙切齿的。
“……你该不会是性别歧视吧?”艾德里安挑眉,“某人是不是还忘了我是他们俱乐部的摇钱树呢?”
“……”
杰森哽住了,他决定不再发言,而是转过身走到自己的机车边。他不知按了一下哪里,那座位忽然朝着两侧掀开,精密的微型机械臂从底部升起,无数精密的零部件被快速组装成为了一个炫酷的红色头盔,看上去和他头上戴的那个密不透风的金属头罩不同的是,这更像是一顶常规的摩托车头盔。
艾德里安看着这一幕,眼神有些奇怪。
“所以你骑摩托时会在头罩外面再戴一个头盔?”
“……”红头罩的回答是把头盔丢到他的怀里,“上车。”
艾德里安接住那个头盔看了一眼,语气更奇怪了,眼神中带了点试探,“你应该知道……我只卖艺不卖身的吧?”
“闭嘴!”红头罩有些恼羞成怒,“我……我只是送你回家。”
没想到‘陪送回家’业务在哥谭这么有市场。
回想起几天前同样发生过的事情,艾德里安耸了耸肩,但和红头罩交好对自己有利无害,心中自有小九九的红发青年思忖片刻过后便配合地坐上了机车后座。
他侧坐在机车上 ,用双手环住红头罩那精瘦的腰身,只觉对方忽然紧绷。
艾德里安莫名其妙。
天知道在俱乐部里他跳到他怀里时,这人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想不到啊……这位大名鼎鼎的红头罩,还真是个深柜?
青年勾了勾嘴角,指挥着对方将自己送回了家。
“到了,我家就在这里。”
机车在家门口停下,艾德里安下了车。
在晚风中酣畅淋漓地兜了一圈,他心中余气差不多也消了,不打算再计较刚才男人粗鲁的举止,不过对方在车上表现出的堪称青涩的反应,却勾起了他另一种心思。
“要上我家坐坐吗?”
他忽然起了一些调戏对方的念头。
“什么?”没想到红头罩的反应堪称剧烈,他先是一愣,然后大声斥责他。
“你怎么可以请一个才见过一面的男人去家里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呃,意味着什么?”艾德里安没想到对方不按照常理出牌,给他也整不会了。
“啧,你——”红头罩偏过头,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算了,给我记住!以后不许对陌生人这么轻佻!不要邀请任何男人去家里……女人也不行!”
他语气暴躁地叮嘱……是叮嘱吧?
不知为何,艾德里安在自己的老板身上看出了一点男妈妈的影子。
“好吧,我知道了。”大概是被对方忽然友善的态度影响,他也破天荒多解释了几句,“别担心,我也不是这么不自爱的,去俱乐部兼职表演也只是暂时的,等……我攒够了钱就不这么做了。”
他用上了对方找的理由。
“你……你还差多少?”红头罩忽然道。
“啊?”
“你缺多少钱?”红头罩语气生硬地关心,“你父母没给你吗?”
艾德里安被他逗笑了,“我都这么大了,总不能老是问父母要钱吧,还是说,老板你想要大发善心做慈善?”
他这话只是开玩笑,但没想到红头罩还真的在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皮夹,毫无保留地将里面所有的现金都拿出来递给了他。
“椒 膛 鏄 怼 睹 跏 郑 嚟拿着!”
“这……”艾德里安没有抬手去接,他有些震惊,“老板……你难道想要包养我吗?”
!!!
红头罩也突然意识到了这样子很是不妥,但他没有收回那些钱,只是忿忿地哼了一声,“想得倒美!这是赔你的假发、墨镜,还有精神损失。”
那也不至于这么多,艾德里安挑眉。
是的,此时此刻他在心中已经下定结论,这个面冷心热的大块头大概是被自己的外表迷惑,又对自己“贫穷”的人设起了恻隐之心,再加上多年深柜突然受到这么大的刺激,所以忍不住狠狠心动了。
这倒未必不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
心中的思路瞬息万变,艾德里安伸手接过红头罩手中的钱,从里面抽了几张,然后将剩下的塞回对方皮夹克胸口的内袋里。
“既然是赔偿,这些就够了。”他的语气柔软下来,带着几分似有似无的挑逗,“剩下的,我还是想靠自己的劳动获取。”
抽回手时,红发青年的手背不经意地擦过对方发达的左侧胸肌,只感觉那里弹了一下。
真是口嫌体正直。
艾德里安愈发觉得有意思。
“关于我的身份和性别,还请老板帮我保密。”他道,“就当做是我的请求了。”
他暂时还不想让自己白天和夜里的生活混杂在一起。
“既然还知道羞耻就赶紧辞职吧。” 红头罩不耐烦地说道,但看样子还是同意了。
“……”所以说到底是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把你们店里最赚钱的表演者劝退啊?是他跳得还不够骚吗?还是说,想要一个人独享?
恩客也总是喜欢劝ji女从良,这就是男人的天真,他明白的。
艾德里安对红头罩的迷之话术表示理解,然后选择性忽视了这句话。
“说起来,既然老板您都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他仰起头,将红头罩的脑袋拨过来,面对自己,“那公平起见,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看到你的真面目呢?”
他朝着坐在机车上的红头罩靠近了一些,垂下眼帘,用手亲昵地抚着那个本该是嘴唇的地方,“金属头罩吻起来总有些冰冷,老板您的嘴唇……会不会更加火热一些呢?”
他的指尖慢慢地移动,来到了头罩与颈部肌肤的接缝处——
然而下一刻,男人身体骤然后仰,躲开了他的动作。
“行了!”头罩下的杰森一张脸已经红成了猪肝色。
在表演时艾德里安亲吻头罩的位置正对着他的嘴唇,这就好像……好像他和艾德里安隔空接吻了一样,本来倒是没什么,但此时一想到这一点,他顿时感到自己仿佛瞬间和那个头盔通了感,嘴唇如同火烧似的滚烫。
他不由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顿时脚趾扣靴,血压窜高,一股激爽的电流从脚底板一路飙到天灵盖那儿。
等等。
红头罩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今天的表演……你还对几个人这么做过?”
放下手的红发青年似笑非笑地看他,“……怎么,吃醋了?”
他语气轻松,但杰森却生气了,他凶巴巴地说道,“回答我的问题!”
艾德里安眨了眨眼,“只有你一个。”
“……”红头罩愣住了。
“我跳舞的时候从来不与别人发生肢体接触,今天是唯一的一次例外。”他进一步解释道,“满意了,老板?”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老板。”红头罩下的青年面红耳赤,低低说了一声,“让开。”
艾德里安往后退了一步,让开空隙,然后那一刹那,红头罩已经发动机车,像躲瘟疫似的一手拧着油门绝尘而去了。
这一操作简直行云流水,看得艾德里安目瞪口呆。
至于吗?他又不吃人!
还是说喜欢戴头罩的家伙脑回路都注定不太正常?
这家伙,可真是难以捉摸。
艾德里安抄起手,脸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不过他喜欢挑战。
……
却说我们恼羞成怒的红头罩阁下一路风驰电掣地回到他的安全屋,冲进玄关,在脑后的隐秘机关处一点,那红色头罩便如精密仪器般一层层掀开最后被他卸下来随手扔到一旁。
没了头罩遮挡,男人急促的呼吸声这才清晰地传递出来。
强撑了一路的杰森·陶德靠在墙壁上缓了几秒。
离开艾德里安家时他还没感觉到不对劲,可等身上那些兴奋产生的肾上腺素褪去,另一种不适感就来了。
“东西呢……”
他扶着墙来到工作间,扑到工作台上,将上面的杂物一把推到地上,却不见稻草人给他的喷雾的踪影,抽屉、储藏柜,哪里都没有。
自打稻草人重新进了阿卡姆,杰森就和他断了联系开始单干,拉撒路池水的存货也从那时开始没了补充,现在终于宣布告罄了。
“唔!”
被脚下的工具箱绊倒的青年咣当一下跪倒在地,撑着地面的手臂不住颤抖,豆大的汗滴从他额前的两捋白发上流下来,滴到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