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里斯的语气有些低落,那是作为一个失去了自己亲生儿子的父亲的悲伤,但更多的是经历时间沉淀后的释然,“现在想想,天底下同名的人那么多,偏偏就让我们遇见他,大概这就是天意吧,小艾德里安一定也是这样想的,才会把想和我们说的话托付给那个孩子。”
迪克迟疑了一下,继续挑出自己发现的不对之处,“您之前说收养了艾德里安之后,花场的花长势一年比一年好……这种情况也很正常吗?”
鲍里斯用惊讶的神情看他,“难道你觉得艾德里安具有能够催生植物的超能力?”
“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有可能……”鉴于鲍里斯提前引出了变种人的这个概念,迪克隐晦的暗示,“这也和他有关?”
鲍里斯摇了摇头,“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种植本就是看天和地吃饭的事业。一开始为了迎合市场,田里中的是玫瑰,但一直长势不好,艾德里安来的那一年,我下定决心换了主要的种植物,从不耐积水的月季类作物改为了喜欢潮湿的毛茛科花卉,刚好吻合了这里阳光充沛、降水丰富的气候条件,所以最后的良品率才会提升显著。”
“我从事农林行业大半辈子了,还是能看出快速催生的植物和用心照料出的植物的区别的。那孩子每次照料花朵,都是亲手给它们施肥、驱虫,还精心记录它们的生长情况,那种认真对待每一种花的态度,不是一个随随便便能操纵植物的变种人能做的出来的。”
鲍里斯看向他,语气宽厚,“格雷森先生,我本不该对你说这么说,但是也请你理解……你或许对他不了解,但我已经抚养了他快十年——艾德里安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别人对他好,他会对别人百倍的好,他只是吃了太多苦,如果他有一天竖起了刺,那一定是别人逼他这么做的,你明白吗?”
“我明白——”迪克点头。
“不,你不明白。”鲍里斯打断他,“他就是我的儿子,如果有人上门来,没有任何证据就怀疑你的儿子是个变种人,还一直用带有偏见的问题诱导他的父母说出不利于自己儿子的话,你会怎么想?”
“艾德里安他就是我和莉莉安的儿子,这回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强调道。
迪克被鲍里斯认真的语气打动了,他顿了顿,低下头,语气诚恳地道歉,“我明白了……是我失言了,冒犯了维吉尔太太,还勾起了您的伤心事,真的非常抱歉。”
见他态度还算端正,鲍里斯摆了摆手,“算了,既然都是误会,我也不和你多计较。但下一次还是别这么唐突了。”
迪克点了点头,又道,“那维吉尔太太的病情……”
“莉莉安她在那件事情之后就这样子了,这样也很好,毕竟对于一个母亲而言,失去自己的亲身骨肉太过残忍了。”说起这件事情,鲍里斯也有一些无奈,“……我带她去医院看过,也配了药,但这个病就是这样,好不了。不过她现在赋闲在家,也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事情,想想也就罢了。”
事情已经解释清楚,迪克也知道大概是自己太过冲动了,他心中惭愧,再次道,“对不起,是我职业病犯了,我没想到这些事情背后的原委会是这样……”
“罢了,我看得出你也并非出于恶意……”鲍里斯望着远处的蓝天叹了口气,“况且这些事情憋在我心里很多年了,能和人说说,我心里也舒坦多了。”
“不过,你说这是职业病?这是什么意思。”他扭过头来问道。
"哦……"迪克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警察证,“其实……我在警局上班。”
鲍里斯接过警察证看了一眼上面的照片,又和面前的人来回比对了一番,露出后生可畏的表情,“……原来如此。”
他态度一变,又是尊敬又是恳切地转过身将警察证双手递还给他,顺带嘱托道,“那我家孩子就麻烦你多关照了。”
“不,您不用这样!我照顾艾德是自然的。”迪克腼腆地笑了笑,“反倒是今天耽误了您这么多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唉!说这些做什么,你特意过来这里,说明你心里很看重你和我儿子的感情,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鲍里斯欣慰地笑了笑,一把搭住他的肩膀,重重拍了拍下,“格雷森家的小子,我还挺喜欢你这种心直口快的个性的。”
他揽着迪克往小楼走,“要不你也别急着回哥谭了,今天就在我们家吃个饭,尝尝你阿姨的手艺。你顺便和我说说,你和我家艾德是怎么认识的……”
作者有话说:
//鲍里斯一副岳父看中女婿的模样……
鲍里斯:我儿子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莉莉安:同意。
//外星人入侵大都会:佐德事件,超人现世,详见电影《超人:钢铁之躯》。
第27章 何方神圣
完全不知道有人已经先斩后奏地拜访了自己老家的养父母, 远在哥谭的艾德里安此时此刻正在干什么?
哦,他正在学校期末考试呢。
别忘了,他虽然白天在温室照料植物, 晚上在俱乐部跳舞,偶尔去基地搞一些秘密研究, 顺带cos一下哥谭初出茅庐的神秘蒙面人,身兼数职, 业务繁忙, 但他的本职其实是——大学生。
别问他为什么这么精力充沛, 纽约好邻居蜘蛛侠还经常背著书包送披萨呢, 况且他是植物系异能力者,哪怕是废寝忘食, 只要晒晒太阳光合作用一下就能精神焕发了(bushi)。
哥谭大学位于哥谭市中心伯恩利区, 是哥谭市的州立大学,也是市内的主要高等学府。这所学校历史悠久,诞生了不少著名校友, 包括但不限于曾任校心理学系教授乔纳森·克莱恩, 植物学博士帕梅拉·莉莲·艾斯利,心理学博士、体操队校奖学金获得者哈莉·奎泽尔等,现在是艾德里安·维吉尔正在以交换生名义就读的大学。
由于大学的课程较为松散, 艾德里安还用网课抵了学分, 因此并不经常出现在校园里, 不过这会儿期末将至,他在学校露脸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虽说回到哥谭的本意并不是为了好好上学, 但艾德里安对待知识还是很认真的, 他读的是哥谭大学的两门优势学科:植物学和心理学, 在两个学位的课程上都表现优异, 深得教授和老师们的赞赏。
奉行着“地球不爆炸,我们不放假”的宗旨,尽管昨天夜里同市的阿卡姆疯人院刚刚发生了骇人听闻的小丑越狱事件,但在哥谭屹立百年的哥大还是一切考试课程安排照旧,同学和老师们都适应良好,将哥谭人的风轻云淡彰显得淋漓尽致。
刚完成了一门必修课的考试,艾德里安顺道在学校门口的咖啡店买了一杯咖啡,便打算坐地铁回家。
红发青年戴着一副黑色细框眼镜,穿着英伦风的藏青色针织衫和牛仔裤,踩着舒适的白色板鞋,像个普通学生一样拿着咖啡,背着一个单肩包,从靠近校门的C出口走进地下通道。
在通道旁边有一排临时寄存柜,这是哥谭大学为学生设立的,目的是为了让同学们在不同校区往返时可以解放双手,不需要携带厚重的课本。每个柜子在存放时会自动生成一串八位密码,取用时只需要输入对应密码或刷学生卡即可。因为方便,也有一些校外的人会在这里存放行李物品之类的东西,不过需要另外缴费。
考虑到植物学相关的课程都在这个校区上课,而最近的考试都需要用到重复的资料,艾德里安便开了一个寄存柜,将包的考试资料和课本全部寄存在那里,在他阖上柜门的时候,发现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有个男人正在柜子前输密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降温的缘故,对方穿得格外的多,厚卫衣,鸭舌帽,大框墨镜,黑色口罩,鸭舌帽上面还叠加了卫衣兜帽,一副鬼鬼祟祟的打扮。
不过在哥谭待久了,什么怪人都能遇上,艾德里安倒是没有为此感到奇怪。
一会儿的工夫,男人已经从寄存柜里拿出一个黑色书包甩到背上,阖上柜门准备离开。
在他转身的时候,似乎是处于下意识的反应,他用另一只手反手确认了一下书包拉链所在的位置,好像是要保证包没有被拉开。
这个看似稀疏平常的举动却引起了艾德里安的注意。
这个谨慎的小动作,他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也有。
这一下,艾德里安不由地分了一些注意力给对方。
他这么一看,还真发现了一些异常,这个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男人,无论是走路的姿势还是背包的动作都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一个不可能会再出现的人。
青年镜片后的绿眼睛闪过一丝惊讶。
眼看对方越走越远,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看着自己手上的咖啡,临时起意,决定捡起自己的老本行——碰瓷。
他快步走上去,装作不经意地往男人身上一撞,咖啡盖因为挤压掉在了地上,满杯的热咖啡就这么浇在了男人黑色卫衣的后背上。
“……抱歉先生,我刚刚没注意到你,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艾德里安露出惊慌失色的模样,“你等下,我包里有纸,我替你擦——”
他本打算借着从包里拿出纸巾的动作偷偷近距离打量对方,但还没等他来得及趁机看到男人的正脸,异变突生,那个刚转过身来的男人一把推开了他,将后背的书包抱到怀里,朝着地铁站的入口狂奔而去。
“等等!先生!”
艾德里安眼看着他双腿一并就蹦过了闸机,知道自己这是碰上一个真·做贼心虚的了,他连忙用自己的地铁卡刷开闸机冲了过去,但可惜的是还是晚了一步,那个男人在地铁门阖上的前一秒窜上了那班地铁,艾德里安一看指示牌,刚好还是和自己家反方向的。
滋滋滋——
不巧的是,就在这时候,艾德里安口袋里的手机也开始震动了。
他站在候车台上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是佐丹妮植物园的负责人打来的电话。
抬起头看了眼已经启动的列车,又低下头看了眼手机,青年只能放弃了继续追下去的打算。
毕竟自己和对方无冤无仇,也没什么穷追不舍的必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吧。
他这样想着转过身,正打算接通电话,却发现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是一顶黑色鸭舌帽。
原来刚才那个男人在跑的时候动作太快,头顶的兜帽被掀飞了,鸭舌帽也落在了地上。
艾德里安从地上捡起那顶平平无奇的鸭舌帽,回想起男人刚才额前的那一缕白发,哼笑一声。
还是个杀马特。
不过那个书包里到底是装了些什么东西,护得这么紧?
青年撇了撇嘴,想不明白,干脆不去想了。
手机的震动连续不止,植物园负责人还在锲而不舍地试图联系到他,就好像不打通电话死不罢休似的,想来除了入职面试他们也没什么交集,这时候打来电话也不知道是有什么要紧事。
艾德里安终于慢吞吞地选择了接听。
“你好,这里是艾德里安·维吉尔,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艾德……艾德里安,这……这里有几个人,他们是来找你的,你……你快来一趟我的办公室吧。”手机听筒里传来男人吞吞吐吐的声音。
青年皱起眉,“不好意思,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请问是什么人来找我……喂?”
他没来得及询问详情,电话就被掐断了。
红发青年听着电话里的断线忙音,放下手机思忖了片刻。
“出什么事了……”
听对方的语气不太对劲,说不定是受到了某种威胁,就这么贸然前去恐怕是不太稳妥。
不能以艾德里安的身份去。
红发青年这样想着,转而收起手机快步走出了地铁。
……
另一边,顺利挤上地铁的杰森·陶德将卫衣兜帽重新戴回头顶,拉笼帽檐牢牢遮住了自己的脸,只露出两只绿眼睛,看着地铁启动,那个站在月台上的红发青年离他越来越远,才松了一口气般抱着怀里的书包坐到地铁上。
呼……好险。
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在地铁里遇到艾德里安,看他那副打扮,他应该是在上课?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会在俱乐部跳……那种舞赚钱啊,他之前不是说领养他的家庭条件还不错,不缺钱吗?
杰森揉了揉脑袋,从口中吐出一口浊气,那些好不容易才被他抛在脑后的少年心事又一次浮上心头。
他神情不属地回到了自己公寓的安全屋,把黑色书包的拉链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缠满黄色胶带的快递盒放在桌上。
他走到武器架上,抽出一把瑞士军刀将纸盒子打开,扯出去一大包缓冲用的泡泡纸,最后才取出了五小管装着拉撒路泉水的密封玻璃管。
五管,这最多也就让他坚持半个月。
“小气的混蛋……”他低咒了一句,看来得尽快查出那个血刺藤的身份才行了。
他从里面取出一支玻璃管,装到吸入器上,正准备将它凑到面前,忽然动作一滞。
【拉撒路池水的影响是可以被克服的,但那需要你自己的努力——过程可能会很漫长难熬,你必须和自己的欲-望做对抗。】
与其半个月之后再次陷入被动,倒不如从现在开始停药,看看能不能挺过去。
“……”杰森低头看着被装在吸入器上的绿色透明液体,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管他呢,反正不可能再死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