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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
纪秋檀尚且不知“危险”已然降临。
他和郎月明在寻仙楼待了大半个时辰,吃是没吃多少,酒却喝了不少。
离开的时候,他拎着那只小花猫,眼前都有那么一瞬间出现了重影。
“终于结束了……”
果然出来跟人谈事就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不过是坐在那里吃吃喝喝,顺带着把事情给敲定了,都没怎么动,他却还是感觉浑身不舒服,脖子僵硬,背也有些痛。
回了山谷,风终于是停了。
他仰起头,看着黑沉沉的夜空中那一片片闪烁的星辰,咧嘴一笑:“真漂亮。”
“喵呜……”
小花猫紧张兮兮地抱着他的胳膊,完全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只能一路跟着他,而后,被他给带到了暖烘烘的房间里去。
洁净术早就已经把小花猫身上的脏污给除了个干净。
纪秋檀把它放在桌子上,随后就软绵绵地扑倒在了旁边的软榻上。
他酒量着实不怎么样,今夜又喝了这么多酒,路上再被风一吹,头晕眼花,动都不想再动一下。
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恍惚间,他似乎是听到了卧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有人进来了。
那人在他身边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片刻后,一片带着热气的布巾就贴了过来,细致地将他的脸上残留的水痕给轻轻擦掉。
“唔……”
纪秋檀眯着眼,傻笑一声:“你还没睡啊?”
“嗯。”师琅玉眼眸低垂,看着他满是红晕的脸颊,手指微动,却很快又被压下,“喝酒了?”
纪秋檀嘿嘿一笑,眼前一片光晕乱闪:“只喝了一点点”
瞎说。
分明就是喝了好几坛。
师琅玉并不戳破他的“谎言”,也知道他这会儿说的话八成是不受脑袋控制了,便随手将在热水中浸泡过的布巾又给放了回去。
但身子刚一动,胳膊就被人给抓住了。
纪秋檀眯着眼看他,手指晃晃悠悠,半天也没有指到正确的地方:“你的眼睛……好了吗?”
师琅玉心中咯噔一跳,手
上动作不动声色地偏离了水盆。
下一秒,水盆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热水撒了一地,却还在冒着热气。
纪秋檀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从床上滚了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师琅玉轻轻摇头,避开他的目光。
而纪秋檀这会儿也顾不上细看,只顾着抓住他刚才要去放布巾的手,飞快扫了一圈过后,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幸好是没被烫伤,你说你……眼睛都还没恢复好呢,着急跑出来是干什么啊?万一要是磕着碰着,再受伤了怎么办?!”
“不会。”师琅玉唇角微地一勾,“我听得到,知道路怎么走。”
“那也不行!好全了之前不准再这么乱跑了,听见没?不然我就要生气了!”
纪秋檀皱着眉,看着他手背上被烫红的一大片,顿时一阵心疼,凑过去呼呼吹了两下,“还疼不疼?我给你找药去……”
“……”
火辣辣的手背上骤然吹过来一阵凉风,师琅玉眉眼微怔,看着他明明自己也是一副醉眼朦胧的样子,却还要挣扎着起来找药,手上突然就用了些力气,一把将他给按了下去。
“唔?”纪秋檀歪歪斜斜地被按回软榻上,眯着眼仰头看他,还有些茫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下一秒,那张沉静的面孔忽然就凑到了他跟前,鼻尖离他几乎只有一片小指甲的距离。
“……”
咚咚咚。
心脏诡异地开始乱跳。
纪秋檀瞪大双眼,和师琅玉近距离地对视,这个距离已然近到突破了普通朋友的距离,甚至有些过于亲密。
他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能感受到对方一呼一吸之间喷洒出的热气,床榻侧面透来幽暗又迷离的光,他的脸开始在师琅玉的注视下发烫,烫到整个人心慌意乱,额上不自觉便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你……”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脑袋却一片空白,耳旁传来阵阵嗡鸣,让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师琅玉这是在做什么?
是梦吗?
他真的……喝多了?
“……”
而师琅玉凝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面孔,尽管眼前仍旧带着模糊,可他们离得这么近,这样的距离已然足够抵消那些模糊。
他的目光从对方茫然又迷离的双眼往下,一寸寸划过鼻梁,再到嘴唇。
那两片嘴唇今夜格外诱-人,不知道是否是在酒中浸泡过的缘故,微微张开着,隐约能看到藏在唇缝中柔软的舌尖,到处都是诱-惑。
他喉头发紧,一阵阵邪火往上冲,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覆上去。
但他闭了闭眼,终究还是忍住了。
不能。
他不能这样做……
对方喝醉了。
这是趁人之危。
“……”
呼。
师琅玉微微侧了头,盯着对方凌乱的衣襟,满面隐忍。
烛火轻轻摇晃,映出他鬓角隐约也有水光闪过。
下一秒,一只手突然贴在他左脸脸颊,将他侧过去的脸重新又给掰了回来。
“你就这点出息?”纪秋檀脑袋发懵,酒意又冲了上来,让他眼前只有那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图。
第50章
“你就……这点出息?”
“……”
纪秋檀双眼似睁非睁, 瞧着近前那张漂亮的脸。
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肤白如雪,乌发柔亮, 挺直的鼻梁勾勒出清冷的弧度, 那双如古井深潭一般的眼眸专注地只看着他一个人。
他在对方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红着脸的自己,衣襟散乱,碎发贴在渗出湿意的额角和颈边。
他继而晕头转向,在这过分亲密的距离中, 骤然冒出了一种诡异的期待, 似乎是在期待着对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慌乱的心跳也让他口干舌燥,甚至, 他的眼皮都已然开始往下坠落, 好像只要对方再靠近一些,他就会闭上眼, 遂了对方的愿。
然而下一秒,按住他肩头的人转过头去,温热的呼吸从他脸颊移到了颈边。
钳制住他肩膀的力度也骤然一松
噗通。
纪秋檀感觉自己随着也一同坠了下去, 心底的慌乱甚至要比一开始更加强烈,接着他就鬼使神差地伸手在对方脸颊处一推, 让那双眼睛再度转移到自己身边:“你就这点出息?……唔!”
“……”
短促的一句话,却像是释放笼中野兽的最后一道关卡, 幽香瞬间填满了鼻腔,纪秋檀没料到这一吻竟然来得如此凶猛, 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当即下意识便想张嘴喊停, 却给了对方更进一步的机会, 一手捧住他下颌,逼他仰头配合自己的掠夺。
房内烛火的颤动仿佛复刻了他此刻的模样,纪秋檀仰着头,一阵阵腿软,仿佛飘在云端,他面部充血,脸颊红的发烫,双手无力地抵在师琅玉肩头,象征性地推距几下之后,令他唇舌发麻的力道便逐渐减弱,而后,慢慢退离了和他的缠绕。
“呼……”纪秋檀张着一双迷蒙的眼睛,额头和对方相抵,渐渐缓过气来,对方的双手就撑在他耳际,微凉的手背时不时蹭到他发烫的耳垂。
是梦吗?是梦吧……
他看着鬓发散乱的师琅玉,头晕眼花,抵着对方肩膀的手不知何时竟然挪到了对方脸颊,指尖微微一触,便碰到了师琅玉的唇角。
是热的,是从他这里夺走的热度。
这个念头刚跳入脑海,纪秋檀的手指便是一颤。
他忍不住咬了咬嘴唇,闭上眼。
这已经不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很快,另一个人的温度再次贴了上来,温柔了许多,幽暗的阴影自上而下将他笼罩,他的手扣在对方后颈处,主动张开双唇,在细细的昵喃中配合对方将这场如幻如梦一般的场景继续编织下去,甚至情不自禁地仰起头,将最脆弱的脖颈暴露出来,环着对方后颈的双臂哆嗦着,被噙住喉结,一寸寸,一寸寸往下沉沦。
“……啊!”
天光大亮。
纪秋檀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第一反应掀被子,而后急匆匆地跳下床去照镜子。
看着自己仍旧白皙的脖颈,上头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身上也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纪秋檀脸色时红时白,茫茫然地推开窗户,往院子里看。
这会儿已经是巳时一刻了,风不刮了,太阳也出来了。
院子里亮堂堂的,有个挺拔的身影就立在不远处,手中的剑亮着幽幽的寒光,而他蒙着眼,竟然照样能如常人一般行走坐卧,甚至于,反复练习他那杀人的剑。
“做梦了??还是真的……”纪秋檀脸颊通红,几乎不敢往那边看,喝酒误事这四个大字在他脑海中不断闪回。
他倒是想躲,然而刚才推窗的声音太大,师琅玉已然转了头,向他这边“看”过来。
“醒了?”
“唔……嗯……”纪秋檀声音如同蚊子哼,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
话。
光是看着师琅玉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他都忍不住感觉一阵阵的腿软,唇上被反复碾压过的感觉不断涌入脑海,搞得他甚至想要挖了坑把自己埋了算了!
怎么会这样?疯了吧!
“昨晚……”师琅玉刚开口。
纪秋檀便道:“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
四周空气骤然沉寂下去。
师琅玉垂在一旁的手骤然握紧,但他面上却未透露出分毫异常,只是皱眉,仿佛真的在困惑一般:“昨晚出什么事了?”
“啊什么?”纪秋檀游离的目光又飘了回来,窗外的冷空气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师琅玉也解释道:“昨晚我听到你房中似乎是有些动静,在同什么人说话似的,还喊了一声不要。”
“是……吗?”纪秋檀猛然醒神,瞧着他这模样不像是在说谎,再想到昨晚那场“梦”里,脖子上分明是被咬了一口的,可是醒过来以后却什么都没有,如果那件事真的发生过的话,不应该会这样的。
这么想着,他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闪过一次不被人察觉的失落,“原来是做梦啊……”
“做噩梦了?”师琅玉给了他一个理由。
“呃,对,梦到了一些奇怪的事。”纪秋檀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而后尴尬一笑哪怕知道是做梦,他也有些无颜面对师琅玉,当下便飞快道,“我先不跟你说了,还有别的事要做,你能自己回隔壁吧?”
“嗯。”师琅玉微微颔首,而后,听着那扇窗户迅速在自己面前关闭。
片刻后,他缓缓抬手,解开了蒙在眼上的那条黑布,双眼幽暗,沉沉看着紧闭的木窗。
“……”
昨夜,他到底还是失控了。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在对方面前变得不堪一击,甚至,他还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那个人躺在他面前,用一双蒙着水雾的眼睛,茫然无措地看着他。
他曾经肖想过的念头被他死死禁锢在体内。
他应当忍住的。
可是,他没有……
对方短短一句话便让他的理智被全盘击溃,他俯身撬开那两片温热的唇,攻城掠寨一般把人弄得在他怀里发颤,只剩下无助的呜咽。中途他也曾短暂地停下,额头贴在对方汗涔涔的额上,试图让理智回归,终止这段本不该开始的荒唐事,可是对方闭了眼,邀请他,让他彻彻底底地再无法克制。
他第二次吻他,仿佛他们已然是有着坚贞情意的爱人一样,青年环住他脖子,仰着头由他为所欲为,而他指尖都在颤抖,仿佛这一刻可以成为永久。
直到那只小花猫“喵呜”一声将他惊醒。
他回过神,近距离地看着闭着眼躺在那的青年,对方脸颊通红,已然是浑浑噩噩,可他却是清醒的。
他必须清醒,因为他知道,若是继续沉溺下去,一直做到最后,那么明日,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他不能这样碰他。
他已经拥有了一个原本以为只能在梦里才能奢求的吻。
人尽管总是贪心,却又不能太贪心。
这件事,对他而言是触不可及的美梦,对屋内的人来说,或许就是正好相反的噩梦。
他不能让对方留下会被人耻笑的污点。
“……”
这一夜,师琅玉未曾入眠。
他替对方整理好了一切,过后,便孤零零地站在门前,任由刺骨寒风吹来,将他高涨的火焰一寸寸熄灭。
天上的星辰如同碎了一地的琉璃瓦,虽然美,却总是带着一层令人心碎的冷意,他禁不住去想,若是他想要天上的星星,又该如何是好?是否要去到天上,跃
入银河之中,才能得到亲手将那片琉璃瓦给高高捧起的机会?
不知不觉便是清晨,星辰隐没在白昼中,他肩头不知何时,已然落了一层湿漉漉的寒霜,令他喉头发痒。
“咳咳……”
窗外的微弱咳嗽声逐渐远去了。
纪秋檀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嘭嘭直跳的心脏这才感觉稍微平复了一些。
“真的是梦?”
他忍不住抬手,指尖轻轻在嘴唇上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