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脚踝却一把被对方给抓住,啪的又是一巴掌过来,打得他头皮一麻,脸颊红得几乎要滴血!
“师琅玉你这个混蛋!”
“我混蛋?我看你才是那个混蛋,这些话你已经想很久了吧?你打算把我送给谁,嗯?前些日子还信誓旦旦地说不管怎样都不会放弃,如今却已经开始盘算着把我打发给别人了是吗?”
“我没……我警告你,这是家暴!你凭什么打我屁-股?故意羞-辱我是不是?放手!唔…你混……”
又是啪啪两下,纪秋檀似乎都感觉到自己大腿的肉都在颤抖,火辣辣的疼痛顺着脊梁骨便直接窜了上去,他疼得禁不住哭了出来,却又被对方狠狠堵了嘴,哭声在撕咬中全然被吞没,挣扎的动作也被对方一并镇压,床榻咯吱咯吱地响着,他感觉自己全身都着了火,眼泪不停往下淌,收都收不住。
师琅玉停了下来,低头看着他。
他嘴唇被咬得充了血,红得像熟透的果子一般,上头牙印清晰可见,唇上还覆着一层湿漉漉的水渍,鬓发凌乱,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睫毛完全被打湿,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眼泪却还一直往下淌。
“你往后再也别……别想上我的床了……混蛋!我好歹也是个男人好吗?疼死了……把我手松开!”
师琅玉眉毛一挑,松开了钳制他的手,身子却压得更低,拇指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痕:“你不是一心要走吗,又哪里来的以后。”
“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啊,明明是找不到留下来的办法,哪里是我一心要走?”纪秋檀委屈的不得了,屁-股疼,嘴巴也疼,越想越气,索性抬腿踹他一脚,“你倒好,居然还敢打人!”
“……”
师琅玉没说话,只是伸手过去帮他揉揉。
但一边揉,一边看着他哭红的双眼,眼底阴霾不知不觉就变了味道。
“不行。”纪秋檀这会儿还没消气,只觉得哪里都疼,坚决不让他靠近,“我说了不行!”
师琅玉这便凑过来亲他嘴巴:“秋檀……”
纪秋檀侧头躲:“刚刚还打我,这会儿又想……我,道歉了吗你?不行!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对不起,刚才都是我不好。”这就认错。
但纪秋檀不依不饶,又对着他大腿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那也不行。”
“……”
师琅玉目光幽幽,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俯身将额头和他相抵,到底是不舍得勉强他,只低声道:“下次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好不好,不管你是走是留,我都想一直待在你身边,你不要把我推给别人,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求你了。”
纪秋檀脑内骤然一麻,身上过了电似的,怔怔看他,眼里还含着泪。
片刻后,纪秋檀忍不住又开始掉眼泪,拿手去摸摸他的脸,难受的整个人恨不得蜷缩起来,“我不说了……对不起,我刚刚都是乱讲的,我也没想过让你走……你要是真去找了别人那我就要气死了,对不起,都怪我,害得你难过……”说着,他抓起师琅玉的手,耳根红成一片:“但是,只能一次,这大白天的……等会儿还要出去见人……”
“我尽量轻一点。”师琅玉贴着他耳旁轻轻的说,“秋檀,我想跟你合籍。”
“什……呜?”纪秋檀猛
地一顿,再次睁大双眼,不敢相信似的掰过他的脸,“你说什么?”
“我想跟你合籍。”师琅玉那双黑沉沉的眼眸里不知何时竟然也染上了一层水雾。
纪秋檀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子?当即整个人从脚趾麻到了天灵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这是……跟我求婚?”
哪有人是在这种时候求婚的?
如果他要是不答应的话,看师琅玉这模样,恐怕今天就要把他弄死在这里了吧!
可是……
他脑中却并没有拒绝的想法。
他只是问:“你确定?”
合籍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扯个证互相留个文书就完了,而是真正要“生同衾、死同穴”。
天为证,地为媒。
双方性命从此以后便彻底地绑在了一起。
若其中有一人死亡,另一人断然也无法独活。
“我确定。”师琅玉缓缓探入最底,随后就这么抱着他,压下眼底的湿意低声道:“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往后不论你去到哪里,我都想一直一直陪着你,若你要走,我绝不在此处多留,但……你愿意吗?”
“我……”纪秋檀张了张嘴,一时失语。
他此刻心中欣喜万分,他自然是愿意。
可是他还没有忘裂缝与天道法则一事,若他和师琅玉合籍,往后对方岂不是要……
“秋檀,我方才说,不管你去哪里,我都和你在一起。”师琅玉转过头来吻了吻他的鼻尖,柔声细语,“意思就是,若你真的要和那石头一同离开,我便和你一同离开,明白吗?”
话音落下,纪秋檀当即瞳孔一震,嘴唇都随着他的话而抖了抖。
离开只是一个好听的说法罢了。
事实上他们都知道,石头如果真的回归,他便很有可能会被抹杀。
那师琅玉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
“好。”纪秋檀咬了咬牙,“我答应你,不仅如此,我还要办合籍大典,但要等这件事解决了以后。”
“……”
这话说完,师琅玉目光骤然一沉。
不过,他沉默片刻之后,突然又笑:“好。”
“?”答应得这么容易?
纪秋檀莫名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可他眉心却已舒展开了,方才那点郁色荡然无存:“没关系,那本书上没有答案,可是写那本书的人还在,他明显还有所隐瞒,那我们过几日便去找他,去南海灵仙岛找他,如何?”
“是……是吗?”纪秋檀结结巴巴,声音骤然一变调。
对方却已然不打算让他再说话。
…
梳洗过后再出门,外头已经日上三竿。
好好的一个清晨最终还是全被耗费在了床榻之上,纪秋檀乏力地靠在窗户旁,听着外头脚步声逐渐靠近。
“叩叩叩”
有人敲门,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师父。
“我过去一趟。”师琅玉伸手拢了拢纪秋檀的衣领,盖住了他颈侧斑驳的痕迹,而后才直起腰,“等会儿就回来。”
纪秋檀没说话,只是抬抬下巴,示意他赶紧走人。
好容易耳旁清静了。
但又过了一会儿,屋门突然被一阵邪风“咣当”一声吹开。
一股诡异的香味顺着风飘了进来。
纪秋檀揉了揉太阳穴,头也不抬:“……来了?”
第85章
师忘忧走进小院的时候, 隐约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呜咽声,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半空中的太阳,片刻后, 忍不住低笑一声。
“居然这个时候了, 还在胡闹……”
昨夜的宴席终于散了的时候,纪秋檀悄悄给他递来了暗示。
他倒也好奇,对方打算避着其他人和他见面,究竟是想做些什么。
却没想到他按时来了,找他的人却还没起床。
“不要了不要了……”
“说好只有一次的!”
“我真的不行了……别别别……”
他没兴趣听这种墙角,他更是打心底厌恶这种事,然而他听觉比常人敏锐许多, 这点断断续续的呜咽声顺着风飘来,到底还是被他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还蛮好奇,真有人能在这种事中找到快乐?
于是等他假装刚到、推开了那扇门以后, 他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桌旁支着脑袋坐在那的人身上飞快扫了一圈,最后,掠过那张红晕未褪、春意绵绵的脸,定在对方红-肿的嘴唇上。
“找我有事?”师忘忧懒洋洋往旁边墙上一靠。
屋内飘着一股清雅的香味,不知是不是为了掩盖后头卧室里一些不可名状的气味。
纪秋檀开口欲说话, 喉咙却堵得慌, 喝口茶又清清嗓子, 才勉强觉得舒服了些。
“坐吧, 我们聊会儿。”
“……”
他这一开口, 声音仍旧是哑的, 师忘忧好笑地坐在他对面扫他两眼, 突然便问:“你一个男人, 倒是愿意被他这样折腾, 莫不是你也练了那什么邪功?”
纪秋檀听得眼皮一跳:“你偷听?!”
“没有。”师忘忧给他留着面子,“你喊我来,却又迟迟不现身,再出现时顶着这样一张纵-欲过度的脸,谁看不出来你方才在做什么?”
“什么叫纵……咳……”纪秋檀偷偷翻了个白眼,也不跟他多纠缠,“你别管,我乐意。”
师忘忧哼笑一声。
“说正事。”纪秋檀手指轻轻在桌面上点了点,掌心突然便有暗光一闪,“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师忘忧扫了一眼那块玉牌。
“修真学院的钥匙。”纪秋檀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我想请你留下来,如果你愿意的话。”
“……”
他表情认真,师忘忧却是看着他皱了眉:“给我?你要把你掌管的东西分给我?疯了?”
“我没疯。”纪秋檀抿唇,他把人给带回来以后,时不时地便想拉对方出去走走,体会一下外界的繁华与热闹,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解开对方的心结,只能用这种笨办法,但这种笨办法也确实有效,他分明看到师忘忧这段日子以来,身上的戾气越来越少。
而这枚玉牌是他想给对方的“归属感”。
修真学院之外的护山大阵天然排斥魔修,师忘忧是魔修,这件事他记得清楚。
所以之前对方每次来,都要他暗中开放。
可是很快,他又要出去了,他不想让对方好不容易软化下来的态度因为一个护山大阵而变化。
所以他以很久以前和对方结下的灵契为引,将对方的气息灌注进了这枚玉牌,把它变成了一把钥匙。
从今往后,哪怕是他不去操控,师忘忧也可以自由地在这里进出。
就如同这便是家一般。
“没疯?”师忘忧突然笑了一声,眼神晦暗,“你还记得我是魔修吗?昨天晚上你们一群人还在商讨如何围剿魔修,现如今,你却将这玩意儿交给我,怎么,给我下圈套?还是说……你脑子不清楚了?”
他说话语气突然变得刻薄起来。
纪秋檀却只是摇摇头:“何苦这样贬低自己,你和那些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师忘忧冷笑。
他在外头杀人如麻,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甚至,他从那方芥子空间出来以后,第一时间便是去杀人,过后又照着在另一方世界的记忆,果断夺取了在这个世界里还未被人发现的前任魔君的传承。
“你就这般信我?不怕我拿了这玩意儿之后大开杀戒?”他眯着眼去看纪秋檀,若是此刻将他另一层身份亮出来,怕是要吓坏不少人。
纪秋檀却心想,这人又开始假装凶狠了,前些日子他分明瞧见这人跟一个凡人老太太一同坐在街边晒太阳,还跟着那老太太学如何用草编蟋蟀。分明在这里待得整个人都柔软了许多,也不动辄喊打喊杀了,却还是要排斥其他人对他倾注的善意。
“你会吗?”纪秋檀把玉牌推到他手边,叹了口气,“青云斋的老掌柜每天都要留下他们店里最好的酒等你过去,就因为你先前救了他一命,他念着你的好,天天请你喝酒,盛乐坊那位少东家三天两头往这边跑,一心想跟你习武,你还指点过他几招,你舍得在这里大开杀戒,让他们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
师忘忧目光一闪,神色骤然有些仓皇。
他手指微动,轻轻将那块玉牌勾了过来,一时间竟然还有些惶然。
玉牌的触感冰冰凉凉,像极了他的心。
他能感觉到纪秋檀的目光轻轻落在他身上,很柔和,如同一次温柔的抚慰。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他这个?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是魔修,他手上缠着那么多的人命债……
也不知道这次去南海灵仙岛到底能不能寻到他想要的答案,纪秋檀短暂走了个神,心想,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前进,如果能找到留下来的方法那就更好了,到时候他想办一场合籍大典,向全天下的人炫耀,他居然有了个貌若天仙的道侣,让那些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都狠狠羡慕一把。
前提是,他真的能有那个机会……
“咔嗒”
玉牌在桌面上磕了一下。
两人齐齐回神,视线短暂相接,纪秋檀看到了他转头时微红的眼,心脏骤然一跳。
“你……”师忘忧张了张嘴,满肚子的话都堵在喉咙口,却又觉得词穷。
而纪秋檀轻轻摸着冷掉的茶杯:“过几天我大概会出去一趟,你在家里等我们回来,行吗?我要去灵仙岛,路程有些远,估计得要一段时间才回来。”
“……家里啊。”师忘忧低笑一声,“家里?”
他猛地握住了那块玉牌,脸上表情复杂难辨,手背微微显出青筋,心脏从未有过如此跳动的节奏,面上的面具都仿佛开始摇动起了难以安定的冷光。
纪秋檀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
如果知道了的话,他还会对他说出这些话吗?应该是不会了吧。
他什么时候有过家?从来都没有。
这里没有任何东西是属于他的,他怎么还能等其他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