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对‘美’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要求的人,这种美并非只是外表,也同样取决于一个人的内心。
或许是因为过于强力的异能对一个人的性格的确有所影响,大部分的超越者在性格上都多多少少有一些偏执的倾向,魏尔伦是这样,王尔德也是这样,跟他们比起来,莎士比亚算是少有的正常人……至少大部分时候比较正常。
“这也是为了保证你的信息不被泄露。”莎士比亚挑了挑眉,“你应该知道某个组织对于永生的狂热追求吧,如果你不是很想被人找上门来要画,那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那些人都疯了吗……”王尔德无奈道,“我的异能在十年前还在被用来暗杀呢!如果不是后来魏尔伦的出现,暗杀王这个名头说不定就落我头上了。”
莎士比亚颇为促狭地笑了一声,“青春永驻啊,真是个诱人的说法。”
只是,很显然,在坐的两位超越者都明白,这句话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如果王尔德的异能真的可以毫无副作用地让人青春永驻,那么在过去,他的异能也就不会被用作暗杀,他本人也不会被人奉为超越者之一了……更有可能的是,他会被英国奉为国宝藏起来,永远不会见天日。
事实上,以往的确有想要这么做的蠢货,但是在亲身体验了一遍王尔德的异能后,所有人都放弃了这个愚蠢的念头……与其说那是祝福,不如说是彻头彻尾的诅咒。
但就像是各国绝不会轻易泄露自己手中武器的真正参数一样,就算是在钟塔侍从内部,有关于超越者的能力的猜测也都只有少数人知晓……是的,猜测。
除了像魏尔伦这样直来直往的能力之外,无论是王尔德亦或是莎士比亚的异能多多少少都只能靠猜的来判断——反正也没有傻叉敢于直接去问超越者他们能力的实质,那就只能靠猜了。
也因此,很多英国的小贵族甚至不知道本国超越者的存在,十年前的战争又因为年代过近,很多文献都还没有解密,其中就包括战场后期出现过的超越者,这些都属于保密条例的范围内。
也因此,在他们眼里,异能者大多只是会些奇技淫巧,靠着运气上位的幸运儿,身为老牌贵族他们,打心眼里瞧不起这批新兴的势力阶级,就像是威尔逊子爵一样,只能说是无知者无畏。
而此刻,被请来调查的两位‘侦探’正在面面相觑着,牧野裕司有些搞不懂这位绿川侦探为啥一进门就盯着他的眼睛猛瞧,神态中还隐隐地浮现出了一丝莫名的复杂之色,“你的眼睛……”
牧野裕司心中当即咯噔了一下,靠,他刚刚开门的时候太匆忙了,忘了把美瞳戴上了!
只不过对方紧接着就替他找好了借口,“之前是美瞳吗?”
在见到了牧野裕司的瞳色之后,诸伏景光立刻确认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对方之前大概是为了掩饰自己和降谷零之间的关系,因此才特地盖住了自己真正的瞳色。
只是这样一来,不知道这个孩子的母亲是谁?
他没有放任自己的思维发散出去,而是决定按照降谷零之前的做法,就当作不知道这是自己幼驯染的孩子——这一点也很好理解,对于卧底来说,装作不认识才是对在意的人最好的保护。
如果不是威尔逊也是组织的人,他和安室透大概会直接将牧野裕司留在庄园内,但现在最好还是给对方找个别的去处,远离漩涡中心更好。
“安室侦探打算先自己独自去调查一下情况,森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暂时跟我一起行动。”
有着和小时候的降谷零近乎如出一辙的双眸的少年眨巴了几下眼睛,天真又无辜地问他,“绿川侦探打算先从哪里入手?”
“我么?因为威尔逊子爵对这副画的描述有点近似异能,我打算去钟塔侍从那里问问情况。”
打算在英国的地盘上偷这么重要的藏品自然还要考虑钟塔侍从的动向——虽然欧洲各国目前的共识是如非必要,异能者不能轻易掺和进普通人的事中,但跟英国讲武德的傻子早在几十年前就连底裤都特么被英国卖了!
牧野裕司听完之后颇有一种‘海绵宝宝邀请派大星去捉水母’的既视感,唯一的区别大概就在于海绵宝宝抓的是水母,他想抓的是便宜爹……便宜妈也行,他不计较。
但是如果便宜爹妈不愿意被他一网兜套走,他指不定还得用物理方式打晕对方,那还是便宜爹吧,对女孩子这么干他良心有点过意不去,但是对男的,不好意思,他是在座所有人的爸爸,儿子帮爸爸天经地义!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超越者的异能跟空间有关——水母抓到了之后也得有地方放啊!万一对方不同意,他总不能扛着对方走吧……
这甚至都不是最关键的问题,别人打架动刀枪,他打架总不能挥舞着便宜爹上吧?!
总不能以后跟组织对上的时候,别人全副武装,冷酷帅气地举枪对着他,说不定嘴里还叼着根点燃的烟头,嘴里说着‘跟组织为敌是你最大的错误’这样装逼到了极点的台词,而牧野裕司则是冷笑一声,回应道‘这样的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然后一把扛起身边被一闷棍敲晕的便宜爹开始干架?!
妈的,人形宝具是吧,哪有往装备栏里塞个大活人的,那也太缺德了,就算是他也干不出这种事儿啊!
而且真这么干的话那等他便宜爹醒了,不管是谁都会追杀他追杀到天涯海角吧!
而这一幕落在诸伏景光的眼里,就是眼前的牧野裕司在听到自己没有一个人被抛下后,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甚至露出了少许跃跃欲试的神情。
他对这种神色再熟悉不过,少年时的降谷零在遇到有挑战性的任务时,往往也会露出同样的神色。
这份跨越时空的相似感让诸伏景光的神色再度柔和了一瞬,只是很快他就再度定了定心神,重新进入了状态,在看着牧野裕司重新戴上了美瞳之后,就去找到了管家,想要拜托对方把他们送去钟塔侍从的办事处。
结果管家听完回答,“噢,那倒是不急……两位或许不清楚,钟塔侍从在英国也属于公职系统。”
牧野裕司茫然道,“所以?”
管家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去钟塔侍从需要预约,十个工作日内给答复——其实就等于两周后再给回信,得到的还有可能是日程已满的婉拒,你懂的,英国速度。”
牧野裕司:……
诸伏景光:……
第67章
虽然不知道绿川光是怎么想的, 但牧野裕司已经打算一个电话回去摇人了——实在不行就让魏尔伦去见见女王叙叙旧, 大家都是体面人,那么多年前的恩怨咱们这就一笑泯恩仇吧!
当然,这一笑泯恩仇当然也是有条件的, 比如说如果吃亏的不是他的人,那当然就能一笑泯恩仇了……
而就在不久前,重返了欧洲不久的魏尔伦为了让英法解除对自己的追索, 跟这两国的异能者进行了一番‘友好协商’。
以往疯狂的暗杀王自然令人胆寒,但冷静下来后的北欧神明才更令人忌惮, 但有些规则即便是他也不可能全然漠视, 他也需要为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莎士比亚希望对方能替MI5去调查并清除处于北欧的组织——并不是他本人不想出手, 而是组织在北欧与上层的关系太过密切,他必须坐镇钟塔侍从才能让一些人收收心。
要换成是一般情况下,魏尔伦都不带理这帮家伙的, 重力大舞台,有胆你就来。
但出于某些目的, 他这次罕见地退让了一步, 应下了莎士比亚的要求。
“钟塔侍从么。”魏尔伦在电话里不屑地轻嗤了一声,“阿加莎·克里斯蒂娜打的一手好算盘……”
但他并没有详细解释自己这么说的理由,而是轻描淡写道地转移了话题,“空间类的超越者,英国符合条件的只有奥斯卡·王尔德一个人, 但是他要是打算帮钟塔侍从藏起来, 想要找到他们会很困难。”
“保尔, 你怎么也来欧洲了?话说为什么钟塔侍从要藏起来?”牧野裕司纳闷道, “他们之前也这样吗?”
“啊,那倒不是。”魏尔伦并没有直接回答牧野裕司的问题,而是转而提起了一件似乎与这两个问题都毫无关联的事,“在我抵达英国时,有些人在我面前叫嚣着要让我跟他们的女王下跪道歉。”
牧野裕司倒抽了一口冷气,不可置信地问,“然后你用重力把他射外太空去了?”
魏尔伦沉吟了一下,“没有,我只是让他带路而已。”
第一次感到别人和自己的脑回路完美吻合了的牧野裕司简直快要热泪盈眶了,“没错,大家都是文明人,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嘛,然后呢,你见到女王了吗?”
魏尔伦钴蓝色的眼瞳轻飘飘地转向了英国的方向,他意味深长道,“虽然我已经解释了我并不介意这样的冒犯,但他们似乎不太相信这一点。”
他倏地话锋一转,“当初我找错人并不是意外,女王是在半途上换的人,我很确信,唯有异能才能做到这么悄无声息的替换——我觉得阿裕你或许会对这样的异能感兴趣。”
直到此刻,牧野裕司才明白过来了那两个问题的答案,合着魏尔伦是看他之前跟莎士比亚玩的特别开心,来欧洲给他挑大白菜,不是、找合适的便宜爹来了!
魏尔伦大抵是觉得日本那些三瓜俩枣的他都看不上眼,跑欧洲定向进货呢!
牧野裕司简直被感动的热泪盈眶,太宰治,看看你,再看看魏尔伦,什么叫做真正的好兄弟!但凡两只太宰治中的任何一只能有点这样的觉悟,那他也不至于这么嫌弃他俩啊!
【太宰治】:……:)
只听魏尔伦继续道,“直到这次克里斯蒂娜为了以防万一,故技重施地让女王和钟塔侍从藏起来的时候,我才知道我过去的暗杀之所以会失败全是拜奥斯卡·王尔德所赐。”
“我过去一直以为他的异能只能用于暗杀,没想到还有空间方面的用处。”他说,“时间与空间相关的异能或许不是最强的,但绝对是所有异能中公认最麻烦的,而王尔德的异能和这两者都有所关联,这或许才是他被称作超越者的原因。”
“那他的异能到底是什么?”牧野裕司突然想起了自己手上的委托,“说起跟时间有关,我这里正好听到了一个传闻……”
魏尔伦在听完牧野裕司对于那个委托的描述后,略微沉吟了片刻,“如果你的委托人说的是实话,那他遇到的大概的确就是王尔德。”
他说,“我之前在法国的档案室里稍微调查了一下有关于他的描述,他画的肖像画的确能让一个人的身体机能暂时停止衰老,但那并不是没有代价的……对画造成的损伤会反应到本人身上,并且即便将画彻底封存,画卷本身也会随着时间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魏尔伦之所以会答应莎士比亚的要求也不过是为了找个理由跟欧洲各国的异能者接触罢了,就像是曾经的他为了‘保护’中原中也免遭世人的排斥,选择了最极端的手段来斩断对方与人世的联系一样,即便此刻的他已经放弃了过去的观念,他骨子中的偏执与对规则的漠视依旧没有淡去分毫。
“那空间难道是风景画么?”牧野裕司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他的瞳色瞬间变得亮闪闪的,明显充满了搞事的光芒。
“我想是的。”魏尔伦回答,“我有去找过,但是无论是在MI5还是钟塔侍从原先所处的位置我都没有找到类似的画。”
就在牧野裕司斟酌的同时,【太宰治】倏地出声了,【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把画放在大英博物馆里。】
他明显心情不太愉快道,【把画藏在办公楼里绝对是最愚蠢的行为,一栋楼里能放多少副画做装饰?唯有藏木于林才是最事半功倍的选择,更何况来参观大英博物馆的人流完全可以成为最好的掩护——在这样的人流量下,偶尔进出的一些异能者根本不会引人怀疑。】
牧野裕司颇为奇怪地问,【你终于想开了?】
这家伙之前一直看他所有的野爹都不顺眼,活像是生怕朋友被别人抢走的女子高中生,要牧野裕司说,这绝对是大可不必的事。
也就是看在两只太宰治都对他还不错的份上,不然以太宰治【人间失格】能无效化别人异能力的效果,这俩人其实才是最适合揣物品栏里带走的那个便宜爹啊!
没办法,攻击类的异能常有,但辅助类的异能却很罕见,没看到偌大的港口Mafia都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治疗类或是增幅类异能者吗?像是太宰治这样的可以断绝一切异能的究极反异能类的能力更是罕见。
就像是打老头环你可以全程不用魔法,但不可能全程不用盾一样,想要一命通关,苟住才是最重要的!
问题是这人还完全没有这样的自觉,每天都在他耳边晃悠,给牧野裕司的感觉就是‘神装竟在我身边,可惜不能使’的强烈遗憾。
如果王尔德的异能真是画的话,牧野裕司想,那他如果把钟塔侍从他们藏身的那幅画拿了寄给太宰治,或是把太宰治拉过来摸一下这幅画,会不会跟打BOSS掉装备一样直接爆出一地的异能者……
话说这样还挺说得过去的,爆出来的超越者就算神话装备了,唯一的区别可能是别人是打BOSS掉装备,他是把BOSS干掉后直接扛着BOSS当装备……
【唔,我毕竟没有魏尔伦那样强力的异能,也不像这个世界的‘太宰治’一样幸运。】对方委委屈屈道,【如果连这点忙都帮不上的话,说不定阿裕你很快就会把我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