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仗着朗姆给他分配的权限,得知A也会远程协助组织达成暗杀任务的事情。
于是,他在上船的前一天晚上去找了A,用自己掌握着他的使用权、希望他现场辅助任务的理由,要求A一起上渡轮。
那时候,安室透甚至已经做好了激怒A,跟他吵起来的准备。
可以说,自从“苏格兰”被处死后,他跟A之间就没有一天是消停的。
安室透没有直言指责过,同样,A也没直接承认过。
但不知是否A也感到了一丝后悔,在提到苏格兰的时候,安室透总能从他的眼中看出疑惑。
安室透还是决定动手。
一是想为诸伏景光报仇,二是想削减组织的力量。
——A的技术让所有人都坐立不安。
如寻常一样,将自己藏在斗篷和口罩下的青年瞪着钴蓝色的眼睛看他,张口就是很犀利的嘲讽话语,全然无视他的要求。
波本难得走近了几步,近乎是贴着对方半蹲在他轮椅旁边,视线与他平行。
黑客明显是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瞬间哑巴了不说,两只手揪着自己的斗篷,只从凌乱的刘海下露出警惕的眼睛。
看着像是个炸毛的板栗球,还开了个口,露出里面的栗子。
波本毕竟不是心硬如铁的人,他做好了被A骂上一顿不还口的准备。
可当他又重复了一遍要求后,A却轻飘飘地开口,直接说了个“好啊”。
波本很讶异地看着他。
“看我干嘛。”脾气暴躁的黑客又拉下语气,有些烦躁地道,“先说好上船后没事别烦我,我要看风景晒太阳。”
波本:“……行。”
“还有,明天早上过来接我,记得开敞篷车,我要兜风!”
“具体时间等我再去确定一下。”
“确定个屁,明天全天我随便出去。”
波本有些愕然,以为是朗姆提前给任务做了安排,他佯装压抑着不耐的情绪回答:“知道了。”
——没打算跟A骂战。
A很诧异的看着他:“转性了?哑巴了?波本你不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我扫尾吧?看你这黑眼圈,最近是不是肾——”
波本额上爆出十字,直接打断他的垃圾话:“再逼逼信不信我摘你口罩!”
“我他妈不去了!”
“你再说一遍?”
A还想再说,波本干脆站起来,直接伸手,隔着口罩捂住了他的嘴。
黑客的眼神瞬间惊恐了起来,但还没等波本说话,他的虎口就被A袖子里的小刀拉了个口子。
后者挣脱波本的手,重新揪住自己的斗篷,只是原本灰色的口罩上多了一道血色,落在嘴唇的那个位置。
“你他妈给我滚出去!”A咬牙切齿地道,“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
波本遗憾地甩了甩手,他是真的想知道A藏在口罩下的究竟是什么样子,刚才只是手痒逗一下。
但不急于一时,只要明天的计划成功,他的身份不仅不会暴露,公安还能活捉组织成员。
波本已经根据A会有的反应做了各种准备,不管怎么样,都能把“背叛组织”的锅扣在他身上。
届时想看还不是轻轻松松。
只不过,就连他也没想到,琴酒在发觉公安的埋伏后,能开枪得如此果断,而A……
他一句话也没辩解,也没看波本,没有拖延任何时间给公安操作,就直接迎上了子弹。
就好像,他简简单单来船上走一遭,就是想死一样。
第60章
松江时雨躺在床上乐呵呵地欣赏完琴酒的惨状,还没开心多久,就收到了那位不见踪影的上司的来信。
一是来催他赶紧把这次跟组织对上的具体报告交上去,二是问他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松江时雨不可思议:“报告??我还要写报告?”
他竟然要在游戏里写工作报告!
现实里他都没写过!
“统统!”松江时雨扯开嗓子喊,一边在床上翻滚,“统统,捞捞!!”
系统冷酷无情:“你自己写!”
松江时雨:“我几百年没写过报告了呜呜,万一写的太无厘头有损形象啊!”
系统:“那跟我什么关系?”
松江时雨假哭:“你这个不孝子!现在知道跟我撇清关系了?好,很好,爸爸不爱你了!遗产我要捐给福利院,一毛钱也不给你!”
系统:“???”
松江时雨一边干嚎,一边切着手机给上司发信息,都到这个时候了,再装失忆没有好处,还影响他发挥。
所以他干脆避过了报告,跟上司说自己已经全部恢复了。
上司估计还要等他报告出来再做判断,只是说让他好好休息,注意身体健康。
松江时雨嚎累了,一边喝水一边吐槽:“我这个上司肯定是个咸鱼!”
系统:“我觉得他只是被你整麻了,觉得你不死就是胜利,毕竟没有哪个下属幺蛾子比你还多。”
玩家才不认“事精”这个称号,他将杯子放到桌上,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我明明一直在很努力工作好吗?”松江时雨振振有词地道,“你看,我现在半夜都要去找赤井秀一谈工作,资本家都要流泪。”
已经怕了节外生枝的玩家,决定连夜去找FBI串通好剧本,争取盖住自己岌岌可危的马甲。
系统:“赤井秀一:听我说谢谢你,不睡搞夜袭。”
松江时雨:“你说让赤井秀一帮我写报告可行吗?”
系统:“我求求你做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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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赤井秀一也没有休息,就在刚才,FBI在日本的探员,向他汇报了松江时雨的动向。
“确定已经平安回去了吗?”
“是的,赤井先生,因为周围还有公安,我们没有主动靠过去,所以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松江先生确实是在公寓门口下车的。”
“受伤情况?”
“只看到手腕上有绷带,具体暂时不了解。”
“停止调查吧,剩下的我会处理。”
电话挂断,赤井秀一缓缓吐出口气,稍微放心了一些。
但很快,他的眉头缓缓皱起。
看样子是公安那边进行的计划,松江时雨没事就好,但这未免也——太鲁莽了!
自从松江时雨记忆重置,赤井秀一就没什么好的理由主动去找他,而安室透那个公安更是跟个老母鸡护崽似的,警惕地防备着他。
这么一搞,赤井秀一就有很多需要确定的事情,被迫往后拖延。
本来他是可以去询问灰原哀的,可似乎是实验有了什么进展,后者一头扎进了实验室,连学校都请了长假,他几次拜访都没找到机会。
赤井秀一没打算去跟安室透说,松江时雨的另一个身份。
毕竟……那可是A啊。
哪怕过去了那么久,FBI探员也很难把性格差异那么大两个身份,合在松江时雨身上。
但想到连记忆都几次重启,好像也不是特别意外。
赤井秀一点了根烟,靠在窗边,他在想松江时雨失踪一周去做的任务,肯定跟组织没得跑,但具体是什么,他还没打探出来。
明明视力都没恢复,记忆还有缺损,却还这么急切地跟组织扯上关系,他难道不担心再被组织重新捕获吗?
还是说,有别的不得已的原因?
就这时,门铃被按响了,赤井秀一去开了门,门口是一个脸色极其苍白,有着浓浓黑眼圈的小身影。
赤井秀一易容着冲矢昴,他挑挑眉,语气温和:“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灰原哀见到赤井秀一的瞬间,果不其然浑身颤抖了一下,她紧绷地道:“我找你有话要说!”
“请进。”赤井秀一将她放了进来,给她倒了一杯水。
“给我换成咖啡谢谢。”灰原哀没有拒绝,她现在脑子已经快成浆糊了,但还是睡不着。
在赤井秀一倒咖啡的时候,灰原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放到了桌上。
赤井秀一:“这是什么?”
灰原哀没有立即回答,她揉了揉眉心,有些犀利地看着赤井秀一:“你知道松江这几天去哪了吗?”
“今天才查到他回了公寓,追溯回去发现有公安的参与——总归是公安的任务。”
赤井秀一没有隐瞒:“他现在背靠着公安追查组织,反倒更加肆无忌惮了。”
灰原哀猛地闷了一大口咖啡,咬牙切齿地道:“那个混蛋!”
她看着赤井秀一,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赤井秀一沉吟道:“如果是跟A的身份有关的话,我确实是清楚的,不需要再试探我了。”
“哦。”灰原哀冷冰冰地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赤井秀一有些疑惑:“什么?只是身份而已,我肯定不会疏远松江的。”
灰原哀气得要死,如果不是A当时帮赤井秀一逃离组织,怎么可能会被琴酒怀疑,这家伙不感恩戴德,竟然还想着疏远?
不对!她还巴不得赤井秀一离松江时雨远一点!
“算了,这个不是重点。”茶发女孩深呼吸,她将拿出来的盒子打开,里面是许多白色的药片,“我需要你帮忙把这个交给松江。”
她说:“如果是我给,他估计会糊弄过去,你得想个办法让他吃下去。”
赤井秀一将盒子拽过去一些,仔细看着:“这有什么作用吗?”
灰原哀抿了抿唇,她道:“你知道松江在组织中一直是无法行走的状态对吧?”
赤井秀一点头,他微微蹙眉:“现在好像也会有那种状况出现,好像是在接触电脑的时候。”
“那只是心理因素上的。”灰原哀解释道,“但在组织里,他们是切实控制住了松江的活动。”
赤井秀一看她严肃的表情,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控制?”
“对。”灰原哀轻轻道,“他们专门给A调试的药剂,你应该也亲手给他注射过。”
赤井秀一眯着的眼睛睁开了。
“那个药剂会导致松江无法行走,身体变得虚弱,而一旦停药……他会死。”
就像是饮鸩止渴,组织控制工具的手段从不留情,哪怕A没有病,他吃的药、注射的针剂,也远远超过了正常人的分量。
一位身体健康,格斗强劲的警察,被嗟磨成这般模样。
怎么能够不恨!
灰原哀握着杯子的手下意识缩紧,这药物的研究有她的一部分参与,但具体的数据还是掌握在其他人手里。
自从与松江时雨见面后,她除了APTX-4869的解药要研究外,也马不停蹄地同步进行了这个药物的推算和研究。
到现在,她终于做出来了!
“其实如果按组织估算的时间,他现在早就已经死了。”
灰原哀竭尽全力保持着平稳的语气,“我不知道公安用什么手段延长了他的期限,但——你也看到了。”
她说着有些哽咽了:“衰竭,免疫力的降低,吐血和视力模糊……不管是哪个都是很不妙的信号啊。”
赤井秀一看着洁白的药片,心中却在想,怪不得。
怪不得松江时雨在这种状态下都敢应下任务,怪不得公安还愿意给他下发任务。
是因为没时间了啊……
他闭上眼睛,顺着灰原哀的话,想到了他与A在组织中的碰面的场景。
他确实给A注射过药剂,或者说是每个去找过A的组织成员,应该都有过这种经验。
只不过,从来不会有人去思考里面是什么,会对A造成什么影响。
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工具的感受,哪怕他看着是人。
就连赤井秀一,也从未探究过。
他不会向波本那样跟A冷嘲热讽骂战,也不会跟苏格兰那样调和,他只是冷眼旁观着,什么都不在意。
可现在,他在意了,却为时已晚。
赤井秀一甚至忍不住想,松江时雨既然一开始是有A的记忆的,那么怎么还能那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他真的对他们没有一点怨恨吗?
“你确定这个药片可以平稳他的状态?”赤井秀一问,“副作用呢?”
灰原哀点点头,面露苦涩:“可以是可以……但,副作用也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如果松江时雨想要活得久一点的话,他就会站不起来。
赤井秀一明白灰原哀来找他的原因了。
因为现在追着组织战在第一线的松江时雨,肯定不会接受。
“我会想办法的。”他将盒子盖上,道,“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不过他现在能完完整整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可能公安那边也有手段。”
赤井秀一道:“还是要先问一下他,自己有没有注射什么药物。”
灰原哀看着赤井秀一认真的表情,反倒有些心情复杂了:“你对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好?”
赤井秀一顿了顿:“这样就已经算好了吗?”
他其实也没做什么。
“啧。”灰原哀后知后觉想起,赤井秀一三番两次对松江时雨的举动,整个人瞬间裂开了。
她压低嗓音,近乎是咬牙切齿地道:“你!你——对松江到底是什么看法?是男人就说实话!”
赤井秀一:“?”
FBI有些迷茫,他皱起眉:“什么看法?我们算是同战线的战友吧?”
——也是半个家人。
他在心底默默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