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坚信离胜利的那天一定不远了。
伊达航看着格外沉稳的诸伏景光:“零说你现在还在那个组织中当卧底,能保证自己安全吗?”
诸伏景光点点头:“最近组织正在洗牌,zero已经接手了情报组的大部分工作,我算是跟他平级,权限不低,只要再找一个契机,我们很快就能出现在阳光下了。”
他负责清查“卧底”,何尝不是在渗透组织的权力机构。
而且,松江时雨的状况也在慢慢恢复,他们有机会打一场胜仗。
萩原研二想起那个被降谷零保存起来的U盘,觉得那可能也会影响一部分局势。
伊达航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那太好了,我女儿还没见过你这个叔叔呢。”
松田阵平冷不丁地问:“所以景光在那个组织的代号是什么?”
“照理说我和hagi最近也有在调查组织的成员名单,为了防止误伤,还是记录一下为好,但问某个金毛混蛋——”
他冷笑一声,看着旁边金发黑皮的男人:“装傻。”
晃着水杯的降谷零微微一笑,紫灰色的眼睛微眯,显得格外腹黑:“还是让hiro自己说比较惊喜。”
众人下意识望向诸伏景光。
褐发青年顿时一僵,长开后与诸伏高明极像的凤眼瞪圆,不可置信地望向笑得一脸黑气的幼驯染。
zero!!你竟然没有帮他提前解释!!
降谷零握紧了杯子,轻飘飘地道:“说吧,hiro~”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是……尤尔,你们冷静一下,听我慢慢说!”
松田阵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顿时一阵牙疼:“尤尔?”
那个导致他闪了腰还肿了脸,甚至后续被降谷零拿着录音疯狂嘲笑的组织成员?
萩原研二捻了捻当时揪住易容的手指,眯了眯眼:“尤尔!”
“你们听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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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在游艇上,一个激动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代号,但暂时没有人关注到。
他们躲在暗处看着伏特加将松江时雨妥帖带走,又旁敲侧击了组织医疗部的动向,才彻底松了口气。
起码短时间内,松江时雨的生命问题有了保障,至于其他的事情,必须循序渐进安排,不能有任何急躁。
朗姆死亡,基地遇袭,组织接下来会迎接的只有狂风暴雨,想要在其中扎下根来,还有不少难度。
但起码现在,他们在松江时雨的帮助下,将了组织一军,获得了短暂的胜利。
或许不能说是帮助,他一人承担了99%的风险,强大且温柔。
“还有一些时间,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赤井秀一看了一下手机,“我还要去处理其他事。”
他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诸伏景光,挑了挑眉:“你的代号,尤尔?”
诸伏景光:“!”
降谷零这才反应过来诸伏景光到底说了什么,他骤然抬头,望着下意识后退一步的幼驯染。
“hiro!”
诸伏景光第一次见赤井秀一和降谷零站在统一战线。
特别是降谷零,明明跟他差不多高,此刻全像是直接笼罩在他头上的阴影。
金发公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尤尔”,柔声问:“hiro,当时在酒吧,你说——很喜欢我?”
诸伏景光后退半步:“我……”
降谷零:“然后又跟贝尔摩德合作,说要和教官玩honey trap,从头到尾都瞒着我?”
诸伏景光:“这……”
降谷零咬牙切齿:“然后还易容成教官搭档的样子,跟他待了一个星期?!”
hiro竟然就是尤尔!
那个在酒吧里用侵略性目光调戏他,之后还接下任务去蛊惑松江教官的组织成员!
要知道尤尔虽然是接了关于A的任务,但对卧底的清查工作也一点也没手软,这段时间组织的风声鹤唳,有一半要拜他所赐。
他这个幼驯染出去几年,怎么产生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啊!
降谷零还记得那时候跟贝尔摩德通话,对方意味深长地劝他放弃找回松江时雨,说那是被尤尔看上的人,而且指不定已经发生了什么。
他气得火冒三丈,在松江时雨保证绝对没有任何情况的承诺下,才揭过这件事,没再去打探。
结果……
降谷零望着幼驯染沉默且心虚的表情,脑海中一片空白。
hiro,他是你教官啊!
要知道松江时雨在那次事件中,就直接忘了赤羽昴的存在,直到今天才有恢复的苗头。
他们这一个星期里,到底做了什么……
降谷零有些不敢想。
坐在一旁的赤井秀一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擦拭着手中的枪,轻描淡写地装弹上膛。
“咔擦”一声,诸伏景光下意识一抖。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FBI还待在这里,但赤井秀一现在显然还是可以抽出几分钟的时间,听他说完前因后果,甚至还冠冕堂皇地打着“了解盟友情况”的旗号。
诸伏景光望着降谷零复杂的表情,想起了贝尔摩德对他说的话。
啊啊啊!这一天为什么到的那么快,他还没跟教官联络过啊!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下,反问:“所以,zero,你喜欢教官?”
“什么?!”降谷零险些被口水呛到,“你哪里听来的?”
诸伏景光抽了抽嘴角,他不想回忆贝尔摩德所谓“他脚踏两条船”的言论。
他吐出口气,换了个问法:“你之前是不是有放过基安蒂的鸽子,去找松江教官?”
降谷零愣了愣,没想到诸伏景光连这个都知道。
他连忙解释:“我是回去帮他放一下落在外面的食品袋,之后接到松江教官卷入案子的事情,所以就干脆没有回去。”
赤井秀一突然开口:“就放个食品袋?百忙之中的波本还有这种闲工夫?”
降谷零无言,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整件事情复杂的前因后果,而跟“松江珣也”互相试探,导致自己打自己的事情,他这辈子都不想提。
要知道这件事,现在在警备部里还是饭后谈资,就连上司黑田兵卫都知道。
让hiro知道倒是无所谓,但是他打死也不会在赤井秀一面前说!
降谷零只是道:“那是意外!”
诸伏景光看着幼驯染莫名躁动的神情,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什么。
可,zero……那可是教官啊!
他叹了口气:“我那也是意外。”
这话本不应该心虚,但说出口,又觉得掩饰的味道格外明显。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挪开视线,对对方所说的“意外”不置可否。
【不要在赤井秀一面前聊,私底下说。】
【赞同。】
就这时,赤井秀一言简意赅地开口了:“他是你们教官,别想了。”
言下之意不用多说。
降谷零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时不时跳动,他深呼吸:“那你在想什么?”
赤井秀一:“我什么也没想。”
降谷零望着他,想起松江时雨今天一直随身携带的银链眼镜。
金发青年戴着眼镜抬头、在阳光下朝他招手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虽说是通讯定位的掩饰物,但做成这种模样,说赤井秀一没有什么心思也是不可能的。
降谷零一方面感激赤井秀一暗中保护松江时雨,还告诉他那么多事情;另一方面又对这个表面不露声色、实际上心怀鬼胎的FBI抱着一万个警惕心。
教官竟然专门找赤井秀一商讨这些事,还全瞒着他们,岂不是说明,在教官眼中,赤井秀一是合作对象,他们仅仅是学生吗?
这怎么能让他甘心……
愧疚依旧存在,但不甘也并未消失。
不过,松江时雨不是大大咧咧会把A的身份暴露出去的人,他能跟赤井秀一达成合作,到底哪里来的信任基础?
降谷零很快就想到了,赤井秀一诡异熟悉的态度。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着赤井秀一:“你跟教官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
赤井秀一勾了勾唇:“反应过来了吗?”
“两年前,我在海边捡到了重伤濒死的他。”
两年前!
降谷零的手指下意识收紧,心脏又传来了一阵钝疼。
“因为他失去意识,暂时无法确认身份,我贴身照顾了他一个月的时间。”
“贴身……照顾?”诸伏景光没反应过来。
赤井秀一平铺直叙:“他很信任我,连洗澡都很乖巧。”
——虽然那时候谁来都一样。
赤井秀一:“说起来他还有点挑食,我喂了好几次才发现。”
——应该是什么都吃不进去,全靠强喂。
赤井秀一:“猫耳朵也很好看。”
——虽然只是外套上的。
已经彻底没有形象的某人干脆破罐子破摔,此刻说起来格外理直气壮,口齿清晰。
而且——并不算是假话不是吗?
“赤井……你——!”
降谷零顿时拔出了手枪,但浸泡过海水的手枪压根没办法射击。
本就有些脑震荡的脑袋此刻头痛欲裂,连眼前的世界都变得模糊。
只能看见黑发绿眸的男人冷漠稍退,嘴角微勾。
两人都没想到,赤井秀一所说的“往事”,是这种程度的东西!
诸伏景光扶着因为情绪大起大落的降谷零,表情一瞬间格外冰冷,杀气四溢。
赤井秀一没有多说什么,他眼底多了分笑意,转头就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松江君,这样也算是帮你出口气了吧?
第79章
在警校五人齐聚见面的私宅里,诸伏景光险些被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夹击挠到断气,他眼泪汪汪地艰难告饶着,全无在组织里令人噤声的大佬气势。
“zero,救命啊哈哈哈哈!”
“我真的不行了,放过我放过我!”
在一旁站着的降谷零双手抱胸,全无上去捞人的想法,仿佛把“损友”两个字写在脸上,这难得的态度让伊达航都忍不住侧目了几分。
怎么回事?难道景光还能把零也给惹生气了?
要知道这对幼驯染关系可是一直很亲近。
等靠谱的老班长拉开三人时,诸伏景光已经瘫在了地上,彻底变成了一滩猫猫饼。
萩原研二把他拽回椅子。
“行了,先不闹了。”松田阵平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润嗓子,“还是说正事吧,那时候在胜利女神号上,松江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及,他现在在哪里?”
几人望向知情者们。
当时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差点把“中永和”打到原地去世,狠狠出了口恶气后,才让目暮警官等人把他送去治疗。
“这跟七年前的那案子很相似。”松田阵平道,“我本以为我们提前察觉不对,成功阻止了爆炸和危险,结果……”
“结果在等待直升机到来,去女神号支援的时候,我们看到了整艘船都爆炸了。”
萩原研二深呼吸,他现在想起来还是格外后怕,下意识攥紧了杯子。
在女神号火光燃起,而侦探徽章却没有传来任何声音的时候,萩原研二差点没原地晕过去。
如果因为他们判断错误,或者还有别的后手,导致松江时雨出事,那他都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怎么样!
不知不觉间,松江时雨在萩原研二心中,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旧友和师长了。
他轻轻拢过对方柔软的发丝,嗅到了洗发水的微甜。
虽然,被皮筋崩了一脸。
这些事情没什么隐瞒的,降谷零言简意赅地把事情经过交代了一遍,刻意忽略了赤井秀一的贡献。
在一旁听着的诸伏景光难得没有补充,只是轻描淡写地用“某人”代替。
“……那他现在还好吗?”
松田阵平不着痕迹地搓着手指,掩饰自己的紧张:“是不是我们的权限太低,在公安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这下轮到降谷零沉默了,他望着诸伏景光,周身的温度有些下降,丝丝凉意似乎从心底窜上来。
尽管之前有了想法,但在真正要开口时,两人还是犹豫了。
——要把松江教官的另一层身份告诉他们吗?
‘如果让他们知道,我不一定坚持下去。’
他们两个是在座唯二见过松江时雨作为A狼狈模样的人。
脆弱、暴戾、被困于组织一隅的囚鸟,从最初就被折断了羽翼,连丝毫逃离的机会都不给。
甚至用胸膛迎上荆棘后,还在为他人歌唱。
而他……吮吸了那心口涌出的心头血,加速了生命的流逝。
这样的过去,真的适合揭露到阳光下,告诉这几位并未真切了解过组织黑暗的同僚吗?
降谷零改换了坐姿,由端正笔直地坐在桌前,变作用手撑住了自己的额头。
众人在无言中沉默了下来。
松田阵平没有催促,自身在这份等待中,又囊括了不太好的预感。
似乎谁都没有主动去探究过,组织与松江时雨间明确的纠葛。
“再想想吧,不急。”伊达航宽慰道,“教官他的记忆,是不是恢复了?我先前路过咖啡厅好几次,感觉他变化有点大。”
“应该快恢复了吧……”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不过不管恢复不恢复,教官照样不会告诉我们他的计划,要知道这次他登船出事,我跟小阵平难过得几夜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