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能看到黑暗中观星人的帽檐边,银蓝色的衣边像是平静的水流中的波纹,精美宁静,如同帽檐下的人对他的话内心毫无波澜。
他想了想,“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先卖你一个情报。或者和你说说另一半杯子上的预言。”
这几年来他卖出的情报在神秘侧经手倒卖好几次也依然高价,能让康斯坦丁主动开口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现在迦勒底也是其中之一。
“我想你可能搞错了。”观星人轻轻嗯了一声,心平气和地微笑道,“是你说你有我想知道的事,到现在却来用交易的口吻来和我谈话,需要我提醒一下你现在的处境吗。”
妈的没骗到。
下一秒康斯坦丁眉心的皮肤被威胁地割破了,他嘶了一声,倒豆子般地说:“那就先说重要的,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纽约和哥谭的事件其实都是由这些邪神引起的,你们知道,因为你们的人被卷入事件中心。但我猜,你们的信息仍然不全面,不然你的那个代行人也不会在大都会安稳的过日子,对吗。”
大都会有危险?
意思是大都会也有像是梵高与紫式部的情况……
大都会……也有邪神?
藤丸立香一个激灵,想到了那颗吸收所有生命力的陨石,“你是说……”
康斯坦丁说完,头一低再向后一靠,嘴巴上还是叼了一根烟。
因为观星人向他走了一步。
地狱神探勾出惯性的,浪荡子般的笑,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却发现打不出火来,双手夹着烟卷,朝观星人示意了一下。
观星人微微偏头,身边的从者不爽地收起武器,随着空气之中忽而亮起一丝火星,点燃的烟卷被陶醉地吸了一口,将胡茬邋遢脸笼罩在烟雾中。
星之彩。
“那颗陨石是来自最古老宙域中银河的色彩,”康斯坦丁和他确认,“但祂真正的形态不是凝固的,而应该是流动的,所以那颗陨石只是正在孵化的幼体,需要很多的能量,因此在不断吸食生命力。
“最恐怖的却不是这个,我和扎在旅行中解读出了关于这颗陨石的消息,想来大都会找被祂盯上的超人,但在踏入大都会第一步,我们就被袭击了。”
康斯坦丁微微咬牙,“被那个到处制作干尸的怪物。”
扎坦娜,魔法世家大魔术师之女,被笼罩着血色云雾的怪物袭击后,幸运地没有失去生命,但双腿却干枯到无法行走,像是所有的血液、水分都被吸干。她是被这个怪物袭击的第一个女人,早在纽约事件发生的时候就不得不躺在魔法阵里,压制那个怪物带来的邪恶力量。
这段时间来康斯坦丁一直在调查此事,遇到一个奇怪的女人跑出来和他做交易。对方让他转交一个委托给贞德,她可以告诉他有关这个怪物的信息。
贞德也向前一步,突然暴怒道:“那个女人是谁!”
康斯坦丁朝他咧咧嘴,在脸上比划了下,“你觉得我能违反契约告诉你吗,不过我也不认识这号人物,她戴着一个面具,声音还挺好听的。”
他不理会贞德,只和观星人说话,后者突然轻声道:“连起来了。”
“嗯?”康斯坦丁挑眉。
藤丸立香闭上眼睛。
他在这时候把自己当成是个处理信息的装置,将康斯坦丁所说出的话语处理排列进已知的信息,然后在顺序畅通的那一刻,毫无阻碍地得出新的答案。
一个神秘的戴着面具的女人知道贞德的情况,最大可能就是改变贞德灵基的凶手。让贞德前往密大,那么整个密大就变成了哭泣天使和廷达罗斯猎犬,加上不稳定的被邪恶火星影响的贞德,三个与神话生物、邪神相关的巨大陷阱。
而这个女人最主要的目的,不是藤丸立香,是格弗雷·德·圣欧莫。
如果不是藤丸立香遇见贞德拖延了对方的时间,被送去密大的,就是这个被猎犬追逐的,只能躲在自己设计的房子里的倒霉蛋。
那个女人在与他为敌,但却不能直接出手杀了他,布置好的陷阱,却被藤丸立香撞上了。
藤丸立香无法明确去了解格弗雷这个人,不过会有这样的敌人,他肯定不是一般的角色。
有那么一瞬间,藤丸立香庆幸又担心他派出去监视对方的从者灵基规格不低,只是可惜仍有礼装的限制不能让从者发挥原本的实力。
观星人开口再问康斯坦丁有关格弗雷的事,得到的回答同样是对这个男人毫无了解。康斯坦丁这边不了解的理由不是因为无法了解,而是不想了解。
“我为什么要去了解一个可能变成哭泣天使的男人。”
地狱神探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出了哭泣天使最恐怖的,却极少被记录的能力,“承载天使之物终将变成天使——凝视过天使的人,视网膜记录下了天使的模样,那么那个人终将变成天使,不论他看到的是实物还是影像。”
康斯坦丁笑着看向观星人,“你的代行人没事吗?”
藤丸立香心里一震,在斗篷下皱起眉,“他没有什么异状。”
“那他运气不错。”康斯坦丁吐烟,“这个情报是从一个经常在不同宇宙时空中旅游的博士嘴里听说的,当然,记录他这句话的是一个万年前落入地球的外星留声装置,没有谁见过这个神秘的博士。”
这个世界还真是什么都有……藤丸立香头秃了一下,把哭泣天使的新特点记下后,对康斯坦丁道谢,“这的确都是我想知道的事。”
藤丸立香说,“既然源头不在你身上,希望以后我们可以相互协助,你们的知识十分重要。”
虽然迦勒底不缺神秘学知识,但术业有专攻,对外神邪神有了解的降临者们大部分走丢了,这个世界既然有研究几分深浅的人在,能牢牢抓住最好不过。
现在迦勒底也有底气和康斯坦丁的小联盟做交易。
藤丸立香又想到一点,“你刚刚说关于另一半圣杯上的预言又是什么?”
就算不是他熟悉的圣杯,但既然记录了邪神相关的文字,说不定以后迦勒底也会遇上。
康斯坦丁耸耸肩,“那部分预言记录的可不是什么邪神,而是很巧合地和之前神奇女侠在亚马逊神庙下看到的预言相似,但更加……”
他斟酌半天,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汇,转而说:“反正那是段可以毫无阻力的阅读的预言。讲的大概是……
“黑暗的灾厄要降临,地球上的英雄或者神的后代该死则死,只有一个来自群星、被许多不详和希望之物拼凑起来的预言之子可以阻止这场灾难。
因为祂的选择能让世界毁灭和重铸,但需要巨大的牺牲,和一场对死亡的巡礼,不然仍逃不过真正邪神的入侵……之类的。”*
说到最后,康斯坦丁,这个行走过地狱与无数神秘空间的男人嗤笑了一声。
“可是在我们的理解里,巨大的牺牲,从来都是邪神降临的第一道阶梯。”
……
藤丸立香和贞德走出房间,身后还是传来了康斯坦丁的抱怨声。
贞德:“撤掉那些符文,这个家伙有的是办法离开这里。”
藤丸立香却摇头,“他可能不会离开,就算离开了,也会观察我们的行动。”
“为什么?”
因为……
藤丸立香默默想。
这个难得毫无欺骗地透露情报的欺诈师清楚,现在最有可能解决他目前所遇到的困难的,就是我们迦勒底。
作者有话要说:
*康斯坦丁说的另一半杯子上面的诗遇到了一点翻译的问题,等我找朋友翻译好了再放出来,可能回头会有改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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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053
053 - 遇袭
还没有迎来破晓的大都会和所有城市一样冰冷寂静。
克拉克穿着毛衣,厚外套,长靴,能混淆他人视线感觉的黑框眼镜下面半张脸都被围巾遮挡。
雪融时永远是最冷的,不过氪星人现在感觉良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自母亲织的围巾加成还是因为身边跟了一个小暖炉一样的星星,可能两者都有。
“你们主人和康斯坦丁达成了合作吗,你们竟然能找到他。”
克拉克正站在一个墙角,等待着街道斜对面夜店的狂欢止息,他和身边的威亚治说话,小王子很语速虽然很缓和,但听起来十分舒服,而且完全没有像是在刻意防着克拉克探听关于迦勒底的感觉,自如地回答着一个个问题。
克拉克正常地想这些简单的信息对掌管了一个迦勒底的天才儿童可能算不上什么,同时也感觉到了令他舒服的信任,和威亚治的对话也更加愉快。
威亚治解释了克拉克一直在有疑问的,对于他兄长之前被戴安娜和迪克看到的伤势,简单来说,是他的兄长因为要办理一些手续,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遭遇了神秘力量的袭击,观星人派出的侍从解决之后,情况危急,就直接将他带回了水天宫。
克拉克理解了,地狱神探坏名声之下也是一个神秘学专家,所以观星人会找上康斯坦丁,是因为藤丸立香的伤势。
很多人都以为迦勒底也和康斯坦丁的小联盟一样是以神秘与魔法为长的组织,看来也有不擅长的事。
小王子对他的理解歪了歪头。
这可能就是Master说的,会主动帮他们解释原因的为他们着想的朋友思维。
然后他开开心心,继续说道,“通过康斯坦丁提供的消息,也可以进一步确定你对这次敌人出没规律的猜测是准确的。”
克拉克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那就好。”
今天这位星球日报的记者会在黎明到来前来到这个阴冷的街角等待而不是去晒太阳,是因为他从这次连环杀人案中摸出了凶手出现的规律,有些尸体警方没能发现但却瞒不过正义联盟的眼睛,加上第一个受害者扎坦娜的时间,克拉克可以确定这个凶手犯案的频率逐渐接近,并且从没有透露给外界的受难者尸体来看,凶手作案的时间越来越短、手法越来越老辣残忍。
从仅仅伤害扎坦娜的双腿,到把人全身变成像是被吸干水分的干尸,再到将下肢全部粉碎,原本这个凶手还被警方标记为“吸血鬼”,现在却是“残暴的怪物”。
而且遇害者都是女性,黎明前游荡在外的女性。
星球日报的女性栏目最近都在呼吁女性减少外出,克拉克觉得这样的解决办法是本末倒置,选择女性的原因不一定是怪物的癖好,可能是力量的对抗,现在怪物的力量明显越来越强,捕猎的范围扩大之后,难道要让大都会所有人足不出户吗。
远处夜店传来了一声高昂的喝彩,所有醉鬼们欢呼着为这个不眠之夜举杯,镤光灯疯狂明灭,然后在酒水横流后不再闪动,宣告着这个酒吧的夜晚结束,服务员们开始清扫吧台。
克拉克伸出手,小王子就明白地跑到他手指头上再被他放进宽大的围巾里。
醉鬼四散后,几个浓妆艳抹的陪酒女揣着她们看起来十分名贵的包裹着仿皮草大衣摇摇晃晃地走出来,在街头相互打招呼,分开,等待新的一天夜晚到来。
克拉克跟上了其中一个女人。
二十三岁的陪酒女郎,六年前来大都会的中部人士,最近交上了一个男朋友,是个没有登记的变种人。克拉克在心里过了一遍威亚治调查出来的资料,感叹着迦勒底对特殊人物的敏感。
——比起作案时间,凶手狩猎的另一个规律哪怕是有点神秘学门道都可能会忽略,因为被凶手挑选的猎物多少在人际关系上都会和特殊人士沾点边,特殊人士可能是变种人,可能是超级英雄,可能是超级反派,实验体,或者拥有一项本人都没意识到的超能力的人。
克拉克不知道凶手这样选择的目的是什么,可能是因为追逐“力量”本身这个词汇。
无论在哪个发达城市,面积的广阔也自然代表着繁华与贫富差距大,社会环境也不会给陪酒女有多好的待遇,更别说他的男朋友是个遮遮掩掩不敢暴露在大众面前的变种人。
她们就像是这个城市真正的吸血鬼,昼伏夜出,生活糜烂,被人吐口水再朝别人吐口水,从未想过什么秩序规则。
陪酒女的长靴鞋跟咯噔咯噔地踏着坑洼起来的路面,转过几个街角来到自己住的街区,阴冷灰暗,即使是雪融之夜也散发着淡淡的酒与食物混合腐烂的味道。
起先,是一个哭声。
从幽暗沙哑到尖利高昂,像是恐怖故事中的女巫膝行河边,在水中看到自己肮脏的命运后发出的悲伤至极的哭嚎。
高跟鞋蓦地停下,陪酒女郎已经发现了不对劲,而她面前四通八达的水管道上滴落的冷水霎时蒸腾,漆红的雾气喷涌而出,在巷道尽头汇合,凝结出一个绰约的影子。
足以划破黎明前寂静的尖叫声骤然被锁在喉咙中,套着高跟长靴的双脚慢慢离开了地面,皮包掉进水洼,一个奇异的赤红符文笔迹像是滴出血液,染红了皮草大衣,把衣服包裹的女人像是脱水的鱼一样的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