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等到了聂怀桑,来到了客栈里,稍作歇息,但实际上是打探消息。魏无羡十分大方的掏出了一把碎银子:“四壶酒加一壶西湖龙井!”江澄见着魏无羡挥金如土:“你疯了!”果然,这魏无羡就是想喝酒!
小二见这位客人出手大方,自然也是很爽快:“公子爽快!我们栎阳这儿的常山红,后劲儿可足了,只有公子这样的人才能驾驭得住啊。这西湖龙井,自然也是名贵茶,包仙家小姐喝了满意!”随后就离开了这桌。
顾澈心下觉得有些好笑,这小二,怕是以为他们四个男人喝酒,而她喝龙井茶呢。其实不知,喝龙井茶的,是坐在她身边的这位蓝衣仙人。魏无羡自然也想笑,但是忍住了:“江澄,我多花点钱能套出话来!”
“你的钱用完了,可别管我要!”江澄说。
魏无羡撇嘴,用手指了指江澄,摇摇头:“谁管你要钱了,有人帮我付钱!”眼神看向顾澈,顾澈也笑着点点头。江澄见了:“魏无羡,要脸不要脸?!要一个姑娘家给你花钱?”
魏无羡反驳:“大家都是半斤八两嘛,谁也别嫌弃谁。当初在彩衣镇除水祟的时候,回程是谁帮你出钱买送给温情姑娘的梳子的?”他都看见了,别想否认。江澄被他一句话说得脸都红了,干脆不说,反正有酒喝,花的还不是他的钱,不喝白不喝。
“酒来咯!”小二将四壶酒和一壶茶轻轻的放在桌子上:“公子,你的酒,小姐,你的茶。”顾澈接过小二手中的那壶茶,将茶轻轻放在了蓝忘机面前,在小二有些诧异的眼光中,拿起了常山红,正要开盖,却被一只手拦住了:“蓝二公子?”
蓝忘机止住了顾澈的动作,将她手中的酒夺来放在了魏无羡面前,又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一杯西湖龙井,放回她手里:“喝茶。”又对魏无羡说:“有话快问。”顾澈心里有些委屈,但是还是喝着这西湖龙井……她真的好想尝尝常山红啊。
魏无羡看着自己眼前多出的一壶酒,心情大好:“小二啊,我们这是第一次来栎阳。你们栎阳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说来听听啊?”
小二反问:“您想问些什么好玩儿的事儿啊?”
魏无羡一口酒下肚,眼珠子一转:“我指的好玩儿,就是越怪越好玩儿,所以,有什么怪事儿?”
“怪事儿?”小二摸不准魏无羡的想法。
“这怪事嘛,就是哪里有什么鬼宅,荒坟?又或是哪里有什么异动?有没有人被噬魂?诸如此类的吧。”魏无羡这话一出,顾澈看了看自己干净的杯子,突然觉得这龙井茶不香了。
“公子,您口味真重!”
蓝忘机继续问道:“栎阳东南方向是何处?”这阴铁所指,就是东南方向。
小二回忆了一下:“这东南,那是,常氏的仙宅吧。公子,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有一件怪事……”
这小二说得越多,这顾澈心里的寒意就越深……半夜拍门的宅子,还有凄惨的叫喊声,白日无人,晚上拍门。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害怕起来。魏无羡察觉到顾澈因为害怕而颤抖着,握住她的手,轻声哄她:“别怕,别怕,哥哥在。”
这小二说完便走了,顾澈这后背不断冒出的冷汗才停住。魏无羡有些心疼的看着脸色发白的顾澈,又看了一眼蓝忘机,拍了拍顾澈的背:“澈儿别怕,别怕……”
蓝忘机正欲开口,突然怀中阴铁躁动,而他的耳边也传来了小二口中所说的常氏的惨叫声。顾澈见了,顾不上自己还在恐惧之中:“蓝二公子!”她抚上蓝忘机的宽肩,希望能带给他一丝慰藉:“凝神,蓝二公子。”其余三人也都十分关注着蓝忘机的神色。
过了些许时间,当蓝忘机冷静下来,阴铁也不再躁动的时候,蓝忘机说:“去常氏宅!”聂怀桑知道他们有要事要办:“我不去,去了也是给你们拖后腿,还不如在这客栈里等孟瑶。”
魏无羡对顾澈说:“澈儿,今晚的事不比昨日,你没必要全部牵扯进去。现在你只是听到就如此害怕,这胆子还是适合和怀桑兄一起留在这客栈,如何?我与江澄,还有蓝湛一起去。”“平安否?”顾澈担心的问道。魏无羡点点头:“自会平安归来。”
顾澈又将目光转向了江澄,江澄知道她在担心自己:“阿澈,你放心吧,此行虽险,但我们会小心的。”得了肯定,最后,她将目光投向蓝忘机。对视了许久,蓝忘机郑重的点了一下头,顾澈这才有些放松下来,至少,他们答应过自己,会平安的。
又注定是个失眠夜。聂怀桑睡在隔壁,她不清楚他如何,反正现在自己卸了妆容,褪了外衣,盯着窗外那今夜有些苍白的弯月,心里充满了担忧。从他们去常氏仙宅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时辰了……
“叩叩叩!”拍门声惊到了她,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谁?!”
“二小姐!是我!”熟悉的声音传来。
“孟瑶大哥?”提着的一口气算是松了一半,顾澈起身整好衣物,来不及梳妆,开了门,满是笑容的看着孟瑶:“孟瑶大哥!”
“二小姐!”孟瑶带着身后的人,还有聂怀桑,笑着说,“我奉宗主以及夫人之命,来接公子和二小姐回清河。”
“孟瑶大哥,在回清河之前,还请孟瑶大哥你帮我一件事,不知可否?”顾澈心急。聂怀桑说:“阿澈,如果你是担心魏兄他们,我已经和孟瑶说了,我们现在人多,也不怕,先去常氏仙宅,等确定魏兄他们平安之后再回清河。”
“多谢怀桑。”
“事不宜迟,公子,二小姐,我们现在就启程吧?”孟瑶的提议受到了二人的同意,在清河等护卫的护送之下,很快到达了常氏仙宅。
只不过,眼前的“仙宅”,已经是尸骸遍野,血流成河了……
顾澈心下反胃,血腥味刺激着她的嗅觉,一下子觉得很恶心,想吐却又吐不出来。孟瑶有些担心:“二小姐,这场面,实在是……不如二小姐先别进去了。”
等顾澈缓过来,平息了一下,说道:“进去吧。”
在这常氏的大堂里,他们汇合了。魏无羡本来先看到顾澈,还有些担心,可是,当孟瑶等人出现的时候,他算是有些安心了:“澈儿,怀桑,你们怎么来了?”
“魏兄,江兄,蓝兄,我和阿澈在客栈接到孟瑶之后,便急急忙忙赶来了,这里,是怎么了?搞得这么惨?”聂怀桑心里承受能力稍微强一点。
孟瑶向他们几位行礼:“魏公子,江公子,蓝二公子,聂宗主担心几位公子的安慰,特派在下前来迎接。宗主接到蓝宗主的密函,还请公子前往清河以叙。”
蓝忘机问:“兄长来信,可是云深不知处有事?”顾澈这心里刚刚放下去的大石头又被提了起来。云深不知处……
“应无大碍,不过还请公子随我一同前往,聂宗主与夫人在不净世恭候。”孟瑶说。蓝忘机默许了。
顾澈还未能和魏无羡搭上一句话,就听见这大堂里传来一声邪魅的笑声:“呵,这里哪里来的神仙一般的姐姐?混在这虚情假意的仙门世家里,还真是刺眼啊。”顾澈这才注意到这大堂里,有一个人正被吊着,看他的面容,相当年轻。
“薛洋,看来,你的嘴也是要被封住了,对吧?”魏无羡说。
薛洋摇摇头:“不不不,你要是把我的嘴封住了,谁来夸赞这么美的神仙姐姐?”他的目光看着顾澈,就像是盯上了什么猎物一样:“神仙姐姐,你活在他们这些人之中,不累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顾澈问道。
魏无羡拦住了顾澈:“澈儿,别理他,这是个小流氓,小心点。”蓝忘机见状补充道:“薛洋年纪虽轻,但是劣迹斑斑,最近好几家仙门灭门案,都是他做的。”
“我只是在好奇啊,”薛洋邪魅一笑说,“那么丑的老家伙,怎么有这么大的福气娶了个漂亮老婆,又生下神仙姐姐这般的美人。”
仙门中人都知道,武陵顾氏现任宗主顾元安年少时因贪玩不小心闯祸而容貌受损,但是娶到的妻子却是个大美女,因而生下的两女都是美人中的极品,并称“顾氏双姝”。
“你把阿爹和阿娘怎么了?!”顾澈万分着急,从这个人口中说出阿爹和阿娘的消息绝不是什么好事!
魏无羡等人的神经也立刻紧绷了起来,武陵顾氏……最近温氏在南部活跃,这个薛洋,定时和岐山温氏有什么联系!
“不知这位姑娘是?”旁边的两位拿着拂尘的道长问道。顾澈定了定神:“武陵顾氏顾澈。”再看向薛洋的时候,眼中带着恨意。
白衣道长说:“居然是顾宗主的小女儿!”顾澈问道:“这位道长认识我父亲?”白衣道长说:“三日前,我一路追赶薛洋,曾在武陵受过伤,好在是顾宗主医者仁心,救了在下。”
“那我父亲,是安好?”
“我所见到的顾宗主与顾夫人,还有小公子,一切安好。”
顾澈吐出一口浊气:“多谢道长传讯,顾澈感激不尽!不知二位道长姓甚名谁,师从何处?”
黑衣道长说:“在下宋岚,师承白雪阁。”白衣道长说:“在下晓星尘,师承抱山散人。”
“明月清风晓星尘,傲雪凌霜宋子琛,”顾澈说道,“在云梦之时便听说过两位道长的雅号。”“顾姑娘,不敢当。”
顾澈又问:“薛洋,你为何突然提起我父母?”薛洋说道:“我只不过好奇罢了,看到你爹和你娘这么神奇的一对夫妻,我就好奇,他们的女儿是什么样子?没想到,却是个神仙……神仙姐姐,要不要嫁给我做媳妇儿啊?”
顾澈听闻他的调戏之言,又是气愤又是羞涩。薛洋的一番话,成功惹怒了在场除了两位道长之外的所有男子。魏无羡和江澄气得眼睛都睁圆了。
江澄发火:“小流氓,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魏无羡捏响了拳头:“看来,今晚又有一个揍没挨够的。我魏无羡今日就让你知道,即便是有岐山温氏替你撑腰,有些人也不是你能臆想的!”
薛洋笑着正待反驳,竟然发现,自己的嘴唇黏在了一块儿,怎么也分不开了。魏无羡心下了然:“干得好,蓝湛!江澄,一起上!”禁言术封住他的嘴,看他还敢不敢乱说话!
“好!让他嘴欠!”
“看你还敢不敢调戏我妹妹!”
于是,拳打脚踢的声音传遍了这常氏宅邸的上空,蓝忘机也按住了手中的避尘,似乎这揍人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六年前的顾澈只是怕过于血腥和听起来恐怖的东西,就像是大家怕听鬼故事一样,
但是当有人挡在她面前保护她的时候她是无所畏惧的。
薛洋说的这番话是对后面的伏笔,划重点!(薛洋比顾澈小)
第16章 聂夫人
第二日,在与两位道长告别之后,众人压着被揍得几乎面目全非的薛洋去了清河不净世。
这清河不净世仙府就坐落在岐山温氏的脚下,庄严肃穆,以黑灰色为主。自从现任宗主聂明玦上任之后,实力大涨,即便是岐山温氏也不敢随意骚扰。
聂怀桑刚刚回到不净世,就觉得这不净世比往日更加森严,而且隔着老远就能听见演武场里操练的声音,问孟瑶:“这些是大哥新加的护卫?”孟瑶回答:“自从岐山温氏派人前来传讯之后,宗主就派人加强了防守。”
“传讯?”
“二公子和二小姐还不知道,最近温宗主派人前来传讯,说是要各大仙门世家至少要选出以为内门亲传弟子前往岐山听训,不得有误,否则温氏就要派人来请。”
聂怀桑一听:“这,这聂家的内门亲传弟子不就只有我一人吗?”顾澈心下也不太舒服:“顾家,也只有我一人。”“阿澈,你不是还有你弟弟吗?”“我那小弟才九岁,现在去岐山听训,这不是断我家香火嘛。”
这蓝氏有听学,这温氏倒好,有听训!说是去听训,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就是过去了给人拿捏的!魏无羡是打心里不想让顾澈去的,她一个女儿家,生得如此貌美,灵力修为不高。当初在云深不知处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被温晁这个色胚调戏,如果她去了,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聂怀桑摇摇头:“不行不行,我得去问问大哥。”步子还没迈开,就看见这演武场里走出一个魁梧却英俊的身影,这人背着一把刀,刚毅之气十足,让人看了觉得霸气十足,亦是不由得肃然起敬,此人正是清河聂氏宗主聂明玦。
聂明玦走到聂怀桑面前,这聂怀桑就和见了老虎的猫儿一样,焉了下去。聂明玦看着这不成器的弟弟,问道;“问什么?怀桑,你刚要问我什么?”“没,没什么……”
江澄也在一旁和魏无羡说道:“不愧是赤锋尊,人如其名无怪乎怀桑最怕他哥。”聂明玦走到二人面前:“江公子,魏公子,好久不见。早听曦臣说,两位公子已是少年英雄,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他又转向蓝忘机:“忘机,你兄长可好?”劳赤锋尊挂念,兄长安好。”蓝忘机答道,平静的语气,听不出情绪。聂明玦这才看到躲在蓝忘机身后的顾澈,笑着说:“阿澈,才几个月不见,长成大姑娘了。”
“姐夫,”顾澈见了聂明玦,才彻底放下心来,“日后,劳烦姐夫了。”聂明玦摇摇头:“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只是,你,为何,躲在忘机身后?”闻言,魏无羡看向小丫头,笑得贼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