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得轻松,但是为了意外事故的再次发生,二人一步没停,日夜兼程的赶回了云深不知处。
温氏的人嘴上说着已经接管了云深不知处,但是实际上,谁愿意在这个深山老林里守着?所以,二人没费多少功夫便回到了云深不知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蓝启仁老先生。
蓝启仁这几日说不忧思是不可能的,蓝忘机是他亲手养大的,而且现在蓝曦臣下落不明,若是蓝忘机再出什么事的话,他就是现在摸了脖子都没脸去见蓝家的列祖列宗了。
“忘机,顾姑娘。”蓝启仁见到两人平安归来,很是高兴。
蓝忘机问道:“叔父,这几日,身体可还好?”
蓝启仁道:“多亏了顾姑娘的药方,这几日,着实要比之前轻松了许多。”两人都心照不宣的不提这顾氏灭门之案。
“这样顾澈便放心了,”顾澈说,“这次顾澈来,是来为先生换药的。我先前为先生写下的方子,虽然能解燃眉之急,但是毕竟性寒,不能长久。等我为先生诊脉,了解情况后,便可以给先生开些缓和的药。”
“……”
蓝忘机道:“叔父,顾澈是忘机请来的医师,这几日,云深不知处可能会有许多伤员……”
“既是你请来的客人,那便在这里住下吧,”蓝启仁说,“云深不知处虽然经历劫难,但是根基还在。待客之道,不可少。”
“是,忘机明白。”
顾澈思索了一番,对蓝启仁道:“先生,恕顾澈无礼。顾澈,有一不情之请。”
“顾姑娘请说。”
“想必先生已知,我顾家……”她心中一痛,“虽然温晁告诉我,这件事是因我而起;但是后来冷静下来想了一下,怎么想都不对。温旭,没必要为了我一个弱女子而去掀起如此大的波澜,他们烧了桃花林,肯定是想找什么东西。”
蓝忘机此时道:“《寒脉药骨集》。”
对了,就是这顾家世代流传的《寒脉药骨集》。从顾家的先祖开始,里面记载了顾家世代行医的情况,对各种病状,还有药物的疗法都有总结。光是记载的草药就有好几千种,各种稀奇的病例,还有就诊记录,对于研究岐黄之术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寒脉药骨集》传到顾元安这一代,已经集了十卷。而温家也正好有一脉行岐黄之术。温情,想到这个名字,顾澈心里五味杂陈,在岐山的时候,温情帮了他们不少,但是自己的家族却是间接因为温情这一脉而灭族……
“蓝先生,在岐山,我无意中得知的消息,便是他们没有寻到这医术,”顾澈说,“这《寒脉药骨集》肯定还在顾家。”
蓝启仁问道:“顾姑娘,可是想请老夫帮你将这《寒脉药骨集》从武陵寻回来?”
“算不上寻,”顾澈道,“家父在两年前,就曾告诉过我这书卷所藏之处。不知,蓝老先生能否答应顾澈的请求?”
蓝启仁答道:“也罢。顾宗主生前也是算是蓝氏的恩人,如今温氏暴行,蓝氏虽遭难,却也不能坐视不理。此事,由忘机你来负责。”
“是。”蓝忘机答道。
“不可!”顾澈心急,“蓝湛,你的腿伤……”“我自有安排,”蓝忘机道,“厢房已收拾妥当,你先去休息。”
……她突然间好怀念那个之前话少,但是似乎对她百依百顺的蓝二公子。
顾澈只当蓝忘机会派人去帮她寻藏书,毕竟在这姑苏蓝氏之中,目前她能全心全意相信的也只有蓝忘机一人。所以她便把这藏书之处只告诉了蓝忘机。但她万万没想到,蓝忘机冒着腿伤复发以及被温氏抓到的危险,自己只带了一名内门弟子去了这武陵,在顾澈所描述的地方取到了这十卷藏书。
当这十卷《寒脉药骨集》被小心翼翼的放在顾澈的桌上时,顾澈鼻子突然有些发酸。随后她让蓝忘机坐下,替他诊脉,仔细检查,好在之前的腿伤没有再复发:“伤口没有化脓,如果再晚一天赶回来,这骨伤又得复发。”
蓝忘机不语。
顾澈说:“我只当你是听进了我的话,找人去寻。没想到你倒是自己去了。”
“藏书珍贵,不宜交于他人。”蓝忘机道。“可我担心你,”顾澈对上蓝忘机的眼睛,那里面有光,“蓝湛,我时刻心挂着你。”
“顾澈……”
“蓝湛,你已经不是一人了,”顾澈说,“我们,已经……不是吗?”
“……”
“还是说,蓝二公子,言而无信,不认?”
“非也!”蓝忘机道。
顾澈方才是玩笑话,见蓝忘机真的认真了,笑道:“既是如此,以后我白日为你们蓝氏弟子诊断,酉时回来。到时候,我每日再为你诊腿。表皮与肌肉的伤虽好,但是日后的保养不可少,为防复发,从现在开始的一个月内,你不能有大动作。”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是医师,你得听我的。”
蓝忘机沉默了一会儿,说:“叔父跟前,敢吗?”
顾澈琢磨了一会儿,才明白蓝忘机说的是,她敢不敢在蓝启仁面前也这么说。她摇摇头:“蓝先生稳重,不讳疾忌医,自是医师眼中让人放心的患者。”所以,我没必要对蓝先生这样,而且,她也是真的不敢这样。
送走蓝忘机后,顾澈不敢休息,她深知这藏书的重要性,而且这藏书现在在她这里也不算是最好的保护方法。所以,她必须将这藏书里面的内容记下来,越快越好,越牢靠越好!
蓝忘机出发寻书的几天,她从后山寻得了三块木板,雕了许久,雕刻出三块灵位。这灵位,被她放在厢房内室里,用香火供起来。如今,她又上了三炷香:阿爹,阿娘,小弟,顾家蒙难,顾澈承蒙蓝氏收留,已寻得藏书,不求日后如阿爹一样名满天下,但求警醒后人,传承于世,及我之所能,救我所能见之人,便可。
自那以后,晚上她挑灯夜读藏书,理解其中所含之精髓;白日里她便出房间门,用所学之术,力所能及得去救助这蓝氏之人,还得时时刻刻帮助蓝忘机治腿,以及关注蓝老先生的毒素。
从前是娇滴滴的小姐,现在虽是分身乏术的医师,但是她却能在这之中觉得充实。好在姑苏蓝氏里懂岐黄之术的人也不算稀少(虽然可能只是略懂),她偶尔也能抽出时间来做自己的事。
唯一可能感到点遗憾的就是,蓝忘机似乎与她的感情,除了在那玄武洞的初定情意和温存之后,没有半分进展。不过,这里是姑苏蓝氏,克己复礼的地方,而且,她又在守孝期间,这样想,反倒是有些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云深不知处刷好感的日子开始了(并不是),阿澈是真心想通过救人来磨砺自己啦。
蓝启仁的好感也是需要的哦。
下一章,第二波虐点,有人说不想太虐了,我就删了点能让人掉眼泪的地方,毕竟太虐了自己也会受不住,
但是第三波和第四波虐点真的不能删了,毕竟也是全文的高潮之一。
第23章 莲花劫
但是,命运似乎在这时候也没有停止捉弄过她。
半个月以来,姑苏连连小雨,
她刚刚写好一张方子,并且嘱咐床上的蓝氏前辈:“前辈莫要担忧,您的身子已经大好,现在,前辈只需要按着方子上的药方来抓药就好。等天晴了去外面走走,恢复得更快些。”这位前辈是姑苏蓝氏前任宗主青蘅君的叔父,这次火烧云深不知处,他也因为保护这云深不知处而受了伤,这些日子,也是顾澈在照看。
在走出院落的时候,顾澈还有些担心,这姑苏今日小雨连连,她托人去买了很多药材需要晒干,如果这天气不好,可能会耽搁医治的最好时期。
在回厢房的路上,一名蓝氏弟子走到她跟前,说道:“顾姑娘,蓝老先生请姑娘今晚一同赴宴。”顾澈有些不解,据她所知,今晚蓝氏要有一个小小的晚宴,不过,似乎是蓝氏家宴。既然是家宴,那么她这个外人去的话,似是不妥。
那门生见顾澈为难,继续说道:“今日的晚宴,正是为顾姑娘所设。”为她?“先生说,顾姑娘来蓝氏已经半月有余,我蓝氏门生的身体较之前大部分有了好转,实为蓝氏的恩人,这次的晚宴,算是特意为姑娘设的。”
……这下子,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了。现在说拒绝的话,倒显得她是刻意的了:“帮我传达蓝先生,顾澈定会定时赴宴。”
等到晚上晚宴的时候,她为了不让蓝氏的人等,特意提早来了,那时候人不多。等到人都到齐之后,她才发现,这次晚宴,除了蓝启仁和蓝忘机外,蓝家许久不曾露过面的长辈们,除了有伤在身的,几乎都来了。
饭过三巡,蓝启仁作为代理家主,举起茶盏向顾澈表示感谢,正要总结这几日家中动向的时候,门外一名门生匆匆而至。蓝启仁皱眉:“云深不知处不可疾行!”
门生说:“先生,二公子,弟子有重要的事要禀报!”
看这门生的神色,想必是重要之事,顾澈正要起身告辞离开,蓝启仁示意她坐下:“但说无妨。”
那门生用极其古怪的眼神看了眼顾澈,结结巴巴的开口:“云梦,云梦那边……”云梦?!顾澈打起精神,心正在狂跳。
“据消息来报,云梦莲花坞,在十日前,惨遭温氏血洗。江枫眠与虞紫鸢宗主夫妇双双被害,江氏小姐与公子下落不明!”蓝忘机听闻,抬眼看去,顾澈脸上一片苍白。
云梦江氏被灭,这消息,居然是迟了十日才传到姑苏蓝氏!
“砰!”顾澈身子一歪,脑袋里一片空白,过了好久,才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胡说……”蓝启仁亦是震惊于此消息。
“顾姑娘,消息千真万确。蓝氏家规,不可言谎,江小姐与江公子确实失联了。”
顾澈眼中噙着泪水:“……我,我大师兄魏婴,魏无羡呢?”
“……失联……”
桃花林,莲花坞,阿爹,阿娘,弟弟,如今是师父,师娘,离姐姐,江师兄,还有哥哥……为什么她所爱的人,一个个的,都要离她而去,老天爷,这是在作弄她吗?徒留她一个人,苟活在这乱世……
“顾澈!”蓝忘机在顾澈手脚无力即将倒下之时,接住了她。顾澈眼前一黑:“咳!”一口殷红的鲜血直喷出来,染红了蓝忘机的白袖。
十日,不过十日的功夫,温家再次灭了一个仙门,还是四大家族之一的云梦江氏!蓝忘机心中亦是愤懑,云深不知处,他的家园,也被蛮横烧毁;魏无羡,他出生入死的朋友,下落不明。
这晚宴算是被这个消息给扰乱了。但那门生未曾离开:“先生,弟子还有一事要禀报。”
“说!”
“宗主回来了,已经到了云深不知处!”
蓝启仁心中有喜色,但是……:“忘机,你且先送顾姑娘回厢房!”
蓝忘机颔首后,将顾澈打横抱来到她的房间,为她擦干嘴角的血迹,仔细查探她的脉搏之后,心下才算是松了口气:当初顾家灭门,她便积了淤血与怨气在心中,加上过于劳累,未曾休息。在得知此事后,心绪大动,淤血算是出来,只是这身体也需要休息了。她也为蓝氏已经做了很多了。
蓝忘机为她掩好被子,又为她输送了灵力,回了静室换了身衣物,便去了寒室。在那里,蓝启仁和一些前辈们已经在等他了,还有许久未曾谋面的蓝曦臣。多日奔波躲藏,蓝曦臣看上去气色还是不错:“忘机,你来了。”蓝忘机拱手行礼:“兄长!”“忘机,你来得正好,”蓝启仁说道,“正商议到紧要之处,你也坐下吧。”
有些灰暗的烛火,将几人的影子折射在墙上。蓝启仁摸了摸胡须,心情有些沉重:“忘机,现在,你觉得该如何?”
蓝忘机定定神:“叔父,忘机请我姑苏蓝氏与清河聂氏、兰陵金氏联合,众志成城,讨伐温氏。”
白日里顾澈医治的那位蓝家长辈咳嗽一声:“忘机啊,这次岐山温氏霹雳手段,一夜之间诛灭武陵顾氏,云梦江氏两大家族,连仅存的几名小辈也下达追杀令,不遗余力,斩草除根,你可知是为何?”
“忘机明白。”
“既是明白,为何还要引火烧身?岐山温氏兴师动武,为的就是昭示其仙督之位不可撼动,顺昌逆亡,如今其余仙门皆是避之不及,我姑苏蓝氏已是受重创。且收留顾家遗脉本就埋下了巨大的隐患,此番,更应该韬光养晦休养生息才是啊。”
蓝忘机说:“叔公,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越是这种时候,越应该联手抗温。”
“抗衡?”这位前辈说,“岐山温氏势力如此庞大?如何能轻易撼动?莫要为了一时之念而置家族于危险之中啊。忘机啊,虽然你嘴里不说,但是我们这些过来人都看得出来,你对那顾家姑娘情根深重,亦是加上她是你未婚妻的身份……唉,你如今,当真与你父亲在世时一模一样。”
“叔公……”
“顾家姑娘虽于我姑苏蓝氏有恩,但是此时乃家族存亡之际,你离那顾姑娘,还是远些为好,免得步你父亲后尘。顾家已是不在,如有需要,婚约解除也罢。再者,你说要伐温,谁来带这个头,谁就会是下一个莲花坞。云深不知处百年根基,不能毁于我们之手啊。”
蓝忘机皱眉道:“叔公,总是要有人带头的。”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执拗呢?与你父亲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