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着把着,她自己觉着有些不太对劲了,这脉象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不会吧?她懵了一会儿后,再次调整状态,复诊……还是同样的结果。结合自己最近的状态:多眠、厌食、恶心、犯困、时不时的眩晕感。两月前还在金鳞台与姐妹谈论着他们,现在就来了?自己还没做好准备啊……
半个时辰后,巡夜的蓝忘机回到静室,梳洗过后,刚刚躺上床,看着背过自己睡去的顾子卿,侧身搂住她,滑到她的腰上,正要解开衣带,手突然一下子被按住了。
“……子卿?”她此前从未拒绝过他。
顾子卿翻身过来,对上蓝忘机黑暗中的双眸:“蓝湛,最近打理年关的事务,我有些累了……”
蓝忘机垂眸,将顾子卿轻轻拥入怀中:“睡吧。”是他失察了,没有考虑到她作为蓝氏嫡系女眷的辛苦。新年左右,这事就暂且放放吧。
自今夜过后,蓝忘机发现,白日里自己经常见不着顾子卿的身影,每逢问人,大多数的回答是在药房。蓝忘机心下疑虑,却只道是她布好菜后又继续钻研她的药理去了。这样的她着实辛苦了些。
所以,几乎每日在晚餐时间过后,顾子卿都能得到蓝忘机借着下山的机会从彩衣镇带回来的湘菜!她出身武陵地区,对湘菜的辣简直没有抵抗:“二哥哥真贴心。”
“食不言。”蓝忘机嘴上说着这话,手里却在为她调着酱,除了湘菜,他还带来了姑苏的酸菜鲫鱼,配上一些醋和酱,味道最好不过了。
顾子卿感动得都快凑到蓝忘机身上撒娇了,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东西全给他。不过,她抚摸上平坦的小腹,最近她特意将腰封松了些,这个好消息,还是找机会再告诉他吧。
蓝忘机生辰那日,距离除夕仅有一日。蓝忘机一人前往雅室,例行向蓝启仁拜礼后,听从了蓝启仁和蓝曦臣的教诲后,已经到了午膳时间,蓝忘机回到静室,带着刚洗漱好没多久的顾子卿一起去参加家宴。
今年的家宴与往年不同,因着蓝忘机已然成家立业,所以蓝忘机的位置已经调到了蓝曦臣的下方,桌子加长,菜品成双份。
食完汤羹、撤走菜肴后,蓝曦臣便开始总结这一年来的动向,其中不乏对蓝忘机的赞许,最后送上自己的贺礼,蓝忘机恭恭敬敬的接受了;到了蓝启仁亦如是。其余的人均不是宗室嫡系,他们的礼已经托门生送到了静室,现在,只等今年蓝家的新妇的礼了。说来也奇怪,这陌莲君自从年关以来并未出过云深不知处半步,这礼该送什么?
顾子卿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恭恭敬敬双手奉给蓝忘机:“妾身顾氏子卿为夫君祝寿,请夫君笑纳。”
一封信?蓝曦臣心中想到,这看似平常的信,是否藏有玄机?蓝启仁亦是摸着胡子,看着顾子卿的信,心中亦是与蓝曦臣一样的疑惑。
蓝忘机看着妻子殷切的目光,很是恭敬的接过她送来的信。待到他将这信的信封翻了个面时,看到了明显是妻子的笔迹,上面写着这样的字:父亲姑苏蓝氏含光君亲启。
……
在蓝曦臣的眼里,蓝忘机脸上的表情已经是“千变万化”了,尤其是眼中从疑惑到显露出迫不及待的光,蓝曦臣便知道,这礼对了忘机的心意。
蓝忘机有些失礼的当众拆开了这封信,心里默念着这封简短的信:
父亲:
贺父亲寿辰。
很是遗憾孩儿们不能亲自为父亲祝寿贺礼,还请父亲等待九月,待父亲二十整岁时,孩儿们当面为父亲贺寿。
另,问伯父,叔公及各位叔伯安好。
一封没有落款的信封,蓝忘机拿着,看了好几遍,当他的目光从信中抬起,再转向顾子卿的时候,对上的是顾子卿温柔的笑。他此时心中像是烟花绽放般璀璨:“……可真?!”
顾子卿用宽袖掩面而笑:“自是……两个多月了……”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从眼睛里可以看出来啊。
“忘机?”蓝曦臣见蓝忘机一直看着顾子卿,咳嗽一声,唤道,待蓝忘机转过来,问道,“看你们的样子,可是有何喜事?”蓝忘机忙起身,跪在蓝启仁面前:“叔父,兄长,子,子卿,有了身孕!”
方才还安静的家宴,一下子有了不少窃窃私语的人声。蓝曦臣从主位上下来,扶起蓝忘机,言语中说不出的兴奋:“可是真?”蓝启仁也面露笑容:“忘机,真的吗?”
“是的,子卿是医师,她自己诊出来的,”蓝忘机看了一眼来到自己身边依旧笑着的顾子卿,“两月有余了……”
蓝启仁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从前曦臣与忘机的出生对他来说并不是值得庆贺的事,但是今日得知忘机也即将做父亲,他这心里,自是无比感慨:“孩子,你……”
“叔父,兄长,是真的,”顾子卿道,“好像,还是双胎。”
这下子,厅里像是炸开了一样。方才的窃窃私语,都换成了明面上的祝福声。没人去管那是否违反了家规,反正大家一起,法不责众。
“既是有孕,那年后之事,你便无须操劳了,”蓝曦臣何尝不看重,他自己也很快要成长辈了,“那些事,我自有安排。忘机啊,你也无须走动了,一来,你不喜,而来,如今阿澈有孕,甚是敏感,你多陪陪她。”
“忘机明白。”
自从知道顾子卿怀孕,还是双胎之后,这夫妻两个除非大事,就没出过云深不知处。但是不妨碍这消息在三天之内传遍了各地。
夷陵,乱葬岗。
魏无羡手中拿着蓝忘机写给他的亲笔信,看完之后,直接在伏魔殿里兴奋起来:“温宁!温情!”正在摆菜的温情吓了一跳:“大年初二,收到了什么好消息啊?”
魏无羡一把抓住温宁的肩膀,这力道,若不是温宁已经变成了傀儡,肯定要疼得大喊:“温宁!我妹妹怀孕了!澈儿怀孕了!还是双胎!不出几个月我就要当舅舅了!我要当舅舅了!哈哈哈哈!”
温家人心中感慨,自从上了山,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魏无羡这么肆意的笑过了:“那就,恭贺魏公子了!也祝顾二姑娘的孩子们平安出生啊!”
魏无羡心情大好,拿起破碗装的酒,一饮而尽:“好!大家都高兴高兴!”哎呀,蓝湛可真的有本事,知道现在澈儿在姑苏过得好,师姐在兰陵没有受欺负,他心里便很高兴了。不过……待到小宝宝出生的时候,他好想去看一眼啊。
不过,是男是女呢?若是女儿,像澈儿那么可爱的小奶娃~想想都觉得美好;若是儿子,像蓝湛那样……还是算了。魏无羡脸上神色千变万化,无论是男是女,还是像他们娘才好,像爹的话,蓝家本来就有蓝湛这样的一个小古板了,再多个,他怕以后教不动他。他要带着他的小外甥和外甥女,游遍天下,划船游水打山鸡,要带他们去云梦摘莲蓬。
所以说,现在,准备给孩子们的礼物,也该准备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经过二人的辛苦劳作,终于是有了结果。
但是也意味着蓝忘机清心寡欲的生活将要再次来临了。
蓝家女性不多,所以要打理的家务事并不多,子卿这半个主母还是有些轻松的。
顾子卿:(摸着肚子,细声细语)宝宝乖乖的。
蓝忘机:(看着子卿)……(希望他们早些出来)
魏无羡:(板着指头数着日子准备当舅舅)等我来教你们划船游水打山鸡啊。
第43章 昭烨生
魏无羡收到了顾子卿怀孕的消息,忙忙碌碌好久,找齐了材料,这才开始准备做给孩子们的礼物时,又一个好消息冲击了他:在顾子卿怀孕的一个月后,也就是二月底三月初,江厌离怀孕的消息也传来了。为此,伏魔殿里埋下的酒又取出来一坛,开封,大家喝了个痛快!
阳春三月,顾子卿摸摸有了大弧度的小腹,看着几天前姐姐亲自从清河带来的将近一箱子的补品,还有江厌离托人从兰陵送来的名贵药材,有些茫然。按惯例,她也应该送给孕中的江厌离一些礼品,只是……不知道送什么好。兰陵金氏要什么有什么,似乎并不需要她的任何礼物。但是,送礼心意最重要,这送来的大把药材想也不想肯定是金子轩的注意!
“在想什么?”蓝忘机见她对着面前的礼品发呆,替她披上斗篷。这虽是三月,春回大地,但是春寒还在,她在孕期,比较娇弱,不可忽视。
“在想送什么给离姐姐,”顾子卿顺势靠进蓝忘机怀中,“金子轩送了我们这么多东西,我该送什么回礼?”
蓝忘机搂紧她:“此事交由兄长便可。”金家人送来名贵药材,定是经过了金光善的批准,既然有了金光善,那么回礼的就定是蓝氏宗主,现在这些事交由兄长便可,她现下该是把自己照顾好。
“嗯,那好吧,”自从怀孕以来她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不知道是不是腹中孩儿的关系,“蓝湛,你有没有为孩子们想过名字啊?”
……
蓝忘机避开顾子卿的目光:“没想好。”
她有些失望:“我不如你读书万卷,满腹经纶,孩子的名字还是由父亲起的好。这字嘛……”她想起了当时在金鳞台上,江厌离提过的,腹中男孩的字,是魏无羡起的:“蓝湛,我,我有个奢求……”
“你说。”
“我,我想让哥哥为孩子取字。”这是她的私心。她甚至,还想让哥哥与孩子们见一面,但是,过于一封信便能解决的问题,现在对她来说,可不就是奢望吗?
蓝忘机道:“好。”
顾子卿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男孩便让魏婴取字。”
“名字你取,”顾子卿打了个哈欠,有点困,“这才四个月我已经觉得有些吃力了,可不想再费神去想名字了。”
……摸着怀孕之后明显变得圆润的腰,蓝忘机默许了她的娇纵,若是一辈子这样,也很好。
半月后,蓝忘机下山了。
奇怪的不是他下山了,而是他在一天内努力练完了好几天的功课,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偷偷下了山。就连顾子卿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干什么去了。她也只得每日去云深不知处的山门口,打听打听消息,每日望着他回来,希望他平安无事。
直到那日下午,听到门生说他回来了,直接去了戒律堂。顾子卿担忧的迈着沉重的步子,挺着凸起来的肚子,来到了戒律堂前,只见蓝忘机拿着两根稍短的戒尺,跪在戒律堂前,不声不语。
顾子卿担忧的向前走去,在离蓝忘机跪着的地方的亭子里,蓝曦臣拦下了她:“莫要上前了。”“可是,兄长……”蓝湛犯了什么错,要罚这么重?
“他下山,去了夷陵,”蓝曦臣看着弟弟倔强的背影,喃喃,“见了魏公子。”他去了夷陵?怎么没告诉她一声,莫不是一月前她说的,想让哥哥取字?
蓝曦臣道:“叔父要罚他,我拦不住。再说,忘机,也的确违反了家规,私自下山。”他转身来:“我送你回静室吧,你如今这样,不能陪着忘机罚跪,我去求求叔父。”
“有劳兄长了。”在被蓝曦臣送回静室后,顾子卿一直坐立不安的焦急等待着结果。在夜幕降临,大雪纷飞了一个时辰后,蓝忘机冒着三月的大雪回到了静室。
三月的雪,已经足够离奇的了。但是顾子卿没有闲心管这些事,她怀着身子不方便,便叫了门生烧了水,亲自将内室的木桶里注满热水,蓝忘机一回来便让他去了内室沐浴,洗去一身尘土与寒气,待蓝忘机出来后,又取出药膏,撩起蓝忘机的袍子,为他的膝盖上药。
“我去见了魏婴。”蓝忘机躺在床上,看着挺着肚子为自己擦药的顾子卿说道。
顾子卿顿了顿,继续上药:“怎么不告诉我?”
“承君……”
“什么?”
蓝忘机道:“若是男孩,魏婴取表字,承君。”
顾子卿泪水有些盈眶:“好。”承君,承君子之风,是蓝家的风采。
“魏婴,为女孩,取名一个‘昭’字,”蓝忘机继续说。蓝昭?好名字。顾子卿问道:“那儿子呢?是你取的吗?”蓝忘机点头:“单字,‘烨’。”
怀胎四月,顾子卿在上一次为自己诊脉的时候,对蓝湛说道,似是一男一女,当时蓝湛没有过多的表示,但是他已经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顾子卿道:“蓝湛,以后出门,记得告诉我,别让我担心。”“好。”在孩子出生之前,他不会再出山门了,“这个,是魏婴给孩子的。”蓝忘机从怀中摸出两串手链:“魏婴说,此物辟邪,邪祟无法靠近孩子们。”
还有,哥哥,谢谢你。顾子卿含着泪收下了魏无羡的赠礼。握在手心里,暖暖的,就像是当初送自己清心铃一样。还有蓝湛……顾子卿抹了眼角的泪水,在蓝忘机的薄唇上落下一吻,谢谢你,能纵容我那无意间的心思。
流金铄石之日,七月底,若是在云梦的话,这天指不定热成什么样子。但是云深不知处不一样,本身仙府就坐落在山上,云雾缭绕,除了这冬日稍冷,其余日子一如秋日般凉爽。就在这七月底的某个亥时过后,顾子卿发动了。
因着是双胞胎的缘故,顾子卿也预料到了肚子里的孩子定不会乖乖呆到八月,所以提前准备好了。
蓝启仁刚刚睡下便被门外的吵闹声给闹醒,正准备抓弟子抄家规的时候,蓝曦臣来告诉他缘由后,直接去了静室外,看见了站在静室外如松柏一样挺立的蓝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