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卿擦拭掉寒辰上的血迹,收了剑,对魏无羡道:“哥哥,阴虎符……”魏无羡道:“我刚刚探过了,阴虎符现在不在他身上,估计是已经被人拿走了。只不过……”可怜了这个小姑娘。
魏无羡走到拿着竹竿的小姑娘倒下的地方,将她轻轻抱起,她很轻,瘦得几乎皮包骨头:“谢谢你,阿菁。”
他们将阿菁埋在了义城外面,上了三炷香,烧了些纸钱,魏无羡和蓝忘机将锁灵囊交到了宋岚手里,与他道了别。
义城外,顾子卿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落下的蓝景仪,好生安慰道:“别哭了,景仪。”
蓝景仪从怀里拿出锦帕,抹了一把眼泪:“陌,陌莲君,薛洋,他,他太不是人了!”听了魏无羡讲的义城故事,他心里更是恨上了薛洋这个人渣!
金凌也说道:“薛洋,就是个人渣!要是仙子在这里,我放仙子咬死他!魏无羡和他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子卿背对着金凌,眼睛真的是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孩子给瞪穿!蓝承君与蓝昭站在一起,更是皱着眉。顾子卿转念一想,终是叹了口气,谁让这个孩子身世凄惨……
蓝承君从怀里拿出锦帕,递给身边的蓝思追:“思追师兄,别哭了。”蓝思追的情况好些,只是眼眶里泪水打转,还不曾落下,他接过蓝承君的帕子:“谢谢承君,我洗干净后还给你。”
魏无羡和蓝忘机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群哭哭啼啼的孩子们。魏无羡道:“这是怎么了?你们都是为谁哭的?”
“我替晓道长感到不值!”蓝景仪说。
“薛洋就是个渣滓!”金凌接道。
“阿菁姑娘!阿菁姑娘啊!”欧阳子真还没缓过来。
……好吧,各有各的愁。他的目光又转向了还在烧着的纸钱,突然想起了,他走的这些年……好像,没有收到过纸钱:“蓝湛,你有没有给我烧过纸钱?”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又淡淡的挪开眼睛。
……不是吧?魏无羡又凑到顾子卿面前:“澈儿,十六年来,你有没有给我烧过纸钱?”
顾子卿道:“没有,你的灵位是我和蓝湛私设在静室里的,别人都不知道,若是烧纸钱的话,会被发现的。”
“……”
“但是我和蓝湛每年都有给你上香,”顾子卿回忆起这些年,神色有些落寞,“每一年,我都盼着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甚至不相信你已经死了……”
魏无羡鼻子酸了,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摸上了顾子卿的头,原来这世界上还真的有人挂念着他:“没事,我,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不会走了……”
蓝昭一直安静的待在顾子卿身边,听到魏无羡的这句话,问道:“真的?”
魏无羡对上这双清眸,笑了笑,好吧,多了个小的:“真的,不会走了。”又把手揉上了蓝昭的头顶,好可爱的一对母女俩。
一旁姑苏蓝氏的弟子们个个都噤声了,他们现在就怕含光君,只是……他们的含光君和二公子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三人,态度一如既往的让人捉摸不透。
对于魏无羡对顾子卿的宠溺,蓝忘机表示:他早在十六年前就习惯了。而站在他身边的蓝承君却不一样,他只是被这一幕冲击了,没有缓过来而已。
自家长姐,自从七岁后就不让别的男子触碰她了,就连伯父和父亲也不行,自己也因着礼数不曾对她有任何触碰。而如今,她却任由魏无羡摸她的头,眼里,似乎没有排斥,还,带着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顾子卿的除了蓝湛还真没一个正常的!
同样是修行十六年,人家顾子卿几乎可以和蓝忘机的修为平起平坐,这些小辈却只能看着双君战斗;
蓝承君暂时还看不出姐姐的心思,但是等他能看出来的时候,他估计也差不多要歪了。
金凌的话,让顾子卿很是不舒服,甚至有些想打人,但是金凌这孩子,怎么说他父母的死也和魏无羡有些最直接的关系,所以她纵使有气,也只能默默自己吞下去了。
下一章开头开始双人约会模式,揭露金光瑶的面目的时候,轮到蓝曦臣和顾子卿怀疑人生了。
第53章 花灯节
最后,因着蓝忘机给蓝曦臣发了信,所以大家选择在潭州落脚。恰巧,几人到达潭州的时候,遇上了潭州的花灯节。
其余的小辈已经邀着伙伴上街看花灯去了,蓝家的小辈们一双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家含光君和陌莲君,顾子卿被这一双双眼睛盯着,无奈地答道:“去吧,记住,小心些。”
孩子们欢喜的散了。蓝承君也预备和蓝思追一起,走了几步,发现有人没有跟上来,他转过身,发现还待在父母身边的蓝昭:“长姐不随我与思追师兄一起吗?”蓝昭摇摇头。蓝承君一行人只得先走了。
顾子卿看着性格淡淡的女儿:“昭儿,难得花灯热闹,不去看看?”
蓝昭答道:“不喜。”
顾子卿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蓝昭性子喜静,对这些俗事向来不怎么感兴趣,而且,她恐怕也是害怕遇上金凌再来纠缠她吧?
魏无羡看看这小丫头:“澈儿如果放心的话,你和蓝湛就去到处看看,我呢,带着阿昭,怎么样?”
顾子卿眼睛一亮,对啊,说不定凭着这魏无羡的性子,还可以帮昭儿把这性子改改:“昭儿,跟着舅舅怎么样?”
蓝昭思索片刻,点点头,就在下一刻,手就被魏无羡拉起,小跑着消失在了顾子卿和蓝忘机的视线里。
顾子卿笑着看着这热闹的潭州,刚才从义城出来,她来到这热闹的地方,不由得感叹:这才是人住的地方。她挽上蓝忘机的胳膊:“夫君,陪我看看?”
蓝忘机早在她支开所有人的时候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眼神逐渐温柔起来:“好。”很多年,没有这么惬意过了。两人便如普通人家的夫妻一样,挽着手,恩爱的在这花灯之下穿梭着,如若不是相貌太过出色而引来路人的回头,那就真的像是一对普通夫妻了。
“你看那位花灯下的白衣郎君,好俊俏啊。”
“是啊,我还从未见过这么俊俏的人啊!真是天上的仙人啊!”
“你们别想了,没看见人家身边跟着的小娘子吗?”
“原来有主了……”
“不过,这郎君与娘子真的都好生俊俏,真是天生一对啊!”
“好可惜,我若能像这娘子一样漂亮,是不是就不用愁了?”
……
这一幕,让她想起了十六年前的百凤山观猎台,当时所有的仙子都向她的蓝湛抛花示好,漫天花雨之中,他还是接住了自己的那朵白色芍药。
蓝忘机低头,看见了妻子垂眸的笑容:“在想些什么?”
顾子卿看向他,眼里都是笑意:“想起了当年的百凤山,那位白衣骏马的少年郎,在那漫天花雨中,接住了我抛下的白色芍药。十六年过去了,当日的少年郎,还是如此受欢迎。”
蓝忘机道:“你也不差,娘子。”这样子,真的像是回到了从前那般温馨。
顾子卿娇嗔:“夫君再这样打趣我,我可真要生气了!”
明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但是不知怎的,还是陪她闹了下去:“怎样?”
顾子卿眼眸一转:“今夜兄长到了,我们还是分房睡吧?”
“想都别想!”蓝忘机的声音里没了刚才的调笑语气,显得很是严肃。顾子卿道:“开玩笑的,我的丈夫这么优秀,我才不舍得让他一人守着呢。”
说着说着,眼神瞟过一个卖着花灯的摊位,这灯中,有一盏上画着一只白色的小兔子,蓝忘机也看到了,居然停了下来,有些挪不开眼。顾子卿了然,松开了蓝忘机的胳膊,走到这摊位前:“老板,这兔子灯怎么卖?”
老板看来了个俊秀端庄的夫人,忙说道:“夫人,这灯啊,三十文,买一盏?”
顾子卿点点头,付了钱,拿回这兔子灯,将它交到蓝忘机手里。蓝忘机接过灯,挽着顾子卿的手,继续走着。顾子卿道:“你喜欢兔子,算我送你的。”
“算你我二人的。”蓝忘机道。你我二人,不分彼此。
另一边,魏无羡拉着蓝昭到处转悠,不久就在一家临时出的首饰铺前停了下来。魏无羡上前在那里挑挑拣拣,他以前给澈儿买东西的时候都是些小玩意儿,现在不同了,第一次送给孩子的礼物,应当要珍贵才对。都说女孩子喜欢这些首饰,送一个给阿昭肯定没错。
选去选来,他还是选中了一根玉簪,这玉簪上的玉被雕刻成芍药状,细看,玉的成色也是上等的,配上蓝昭这样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模样,正好:“掌柜的,这根簪子,怎么卖?”
“哎呦,客官,您这眼光可真毒辣,一眼就看到了本店最新进的货,”那掌柜笑道,“这根玉簪啊,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指头。
魏无羡顿时觉得手中的这个簪子无比沉重:“……五,五百两?”
掌柜的摇摇头:“客官,今儿个是我们潭州的花灯节,您是头一次来吧?每年的今日,我们全城的物价,都只有平常日子的一成!这根玉簪,的确是五百两,但是今日,您来对了,只要五十两!”
五十两!他的心在滴血!五十两他不是没有,但是这五十两是他从蓝湛和澈儿那儿省吃俭用节约下来的“零花钱”,花了就剩不到十两了,这就意味着,他注定要下半辈子呆在云深不知处了。
“客官啊,这一看您是买给心上人的吧?”掌柜一眼瞄到了他身后的蓝昭,“您看您家小娘子长得像个仙人儿似的,您这可不能吝啬啊。”
魏无羡咬咬牙,从怀里摸出五十两的银子,直接拍到了桌上!早死早超生!掌柜收了银子,笑眯眯的替魏无羡将这玉簪包好。
蓝昭看着魏无羡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锦盒:“这是?”魏无羡心里一直在滴血:“送你的,本来十六年前就要送的,第一次送,希望你喜欢。”蓝昭接过锦盒,打开一眼,是一根玉簪:“成色很好,价值不菲吧?”
的确价值不菲,这根簪子让他彻底成了个穷光蛋。魏无羡腹诽,但是表面上还是笑着说:“我听他们说,女孩子都喜欢这些,我想这根看着适合阿昭你,所以就选了这根。”
蓝昭思索了许久,将自己头上的簪子取下,从锦盒之中小心翼翼拿起这玉簪,别在了自己的头发上。当她抬起眼的时候,与魏无羡四目相对,魏无羡笑得更灿烂了:“果然好看!”
“公子,你家小娘子真好看!”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二人前方传来,魏无羡顺着声音的来源一看,居然是个拧着几盏花灯,梳着包包头的小姑娘,看样子不到九岁。
蓝昭心下有些慌张,眼神乱飘。魏无羡倒是觉得好笑,娘子?他未来的娘子真的有这么好看就好了:“小姑娘,你怎么觉得她是我娘子啊?”
“公子长得好看,”这小姑娘将眼睛望向蓝昭,眼里流露出羡艳之色,“小娘子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样!”她说完又将手中的花灯举到魏无羡的面前:“公子,给娘子买个花灯吧?娘子这么好看,配上花灯多美啊?”
魏无羡拍拍自己的脸,难道自己就真的看起来这么年轻?这小姑娘真没看出来自己和身边的阿昭差了足足十八九岁?魏无羡这般想着,完全没看见他身侧的蓝昭已经羞红了脸。
举着花灯的小姑娘看着魏无羡久久不动,以为是他不想买,急着说道:“公子,买一个吧?”魏无羡看着这为难的小姑娘,终是有些不忍心,在小姑娘举起的花灯中,挑了一盏莲花灯,付了钱。
小姑娘接了钱,欣喜的祝福道:“多谢公子,希望公子与娘子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于是,等到金凌和蓝思追等一行人凑巧到了与魏无羡差不远的摊位上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魏无羡手中提着莲花花灯,言笑晏晏,哄着蓝昭,将手中的花灯交到了蓝昭手上,蓝昭一脸娇羞的接过了花灯。随后,在大家诧异的目光中,蓝昭,向魏无羡展开了一个明朗的笑容。
好一对天作之合!
蓝景仪目光逐渐从那一对身上移过来,移到了站在自己身边的金凌身上,果不其然,金凌气得全身发抖,蓝思追也明显感受到了金凌的怒火,将刚刚买的小蝴蝶收回了怀里,道:“金公子,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金凌看了一眼身旁也很明显露出惊讶神色的蓝承君,问道:“这,这就是你姐姐拒绝我的原因?!”
蓝承君缓过神来,摇摇头,有记忆以来,自己也是第一次看到长姐这么明朗的笑容。金凌狠狠的瞪了魏无羡一眼,好个莫玄羽,无怪乎在义城的时候举止轻浮,原来,竟然是这样子!论血缘,他还要算自己的叔叔!
金凌跑远了,几人生怕打扰了站在那儿的“一对”,小心的退了出去,开始找金凌。
魏无羡看着眼前对着自己笑得灿烂的白衣少女,加上这繁华的集市,耀眼的灯火,十里长街的花灯,居然生出了一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被触动了……他又预感,这种感觉,不像是自己能掌控的。
“谢谢。”
“啊?”魏无羡反应过来,才知道是她在说谢谢,回道:“没什么,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就行。如果,阿昭你方便的话,我和你爹说说,让她给你放几天假,我带你去游船,摘莲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