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松开了牵着顾澈的手,撇嘴道:“我说,蓝二公子,这里也不是云深不知处。我们云梦崇尚随心自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师姐、江澄和澈儿在云梦的时候,亲近的时候多的去了。我也知道你家礼教森严,不过,现在可不在云深不知处,你可管不了我。”
“魏婴,既是兄妹相称,你如此对她,可为她日后的名声有想过?”蓝湛逼问。
魏无羡答道:“蓝二公子,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管教我们?澈儿可是已经定了亲的人,虽说不知道她未婚夫是谁。在未出嫁之前,我和江澄还有师姐,自会以我们的方式来守护着她。再说了,以后澈儿出嫁了,谁敢嚼舌头,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蓝忘机出身的家庭,崇尚礼教,蓝家家规规定男女七岁之后不同席,就是亲兄妹也没有过多的肢体接触;而魏无羡生长的云梦,天性自由,关系好的人,搂搂抱抱不算什么。所以,这魏无羡的所作所为,在蓝忘机眼里自是逾距了。
今日二人这气氛实在是不怎么好,顾澈心里装了事儿,有些压抑:“哥哥,蓝二公子,夜深了,我想休息了。”蓝忘机见状,独自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魏无羡成功的被转移了注意力:“那你先去休息吧,我们房间就在你隔壁,如果有事,可以找我!”
等顾澈关上门,灭了灯之后,魏无羡才回房,这时候,蓝忘机已经躺下了。魏无羡知道他没睡:“蓝湛,抱歉,我方才不是有意与你相争。我知道,在你看来,我们今日的举动不可置信,但是你眼里的兄妹相处,与我们云梦的不同。有一点我心里是清楚的,我对澈儿,没有男女之情,。而且,澈儿已经定了亲,还是顾宗主亲自定下的。我和澈儿一起长大,太熟了,有的时候,连一点爱意都起不来。”
“……”
“你说,为什么澈儿都已经这么大了,顾宗主却没有告诉澈儿一点儿关于她未婚夫的消息?”
“……”
“今天这丫头从我回来开始就精神不振的,肯定是心里有心事了。”
“……”
“不过,看她那样子,倒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怀春了。脸红的样子,真像我们云梦那儿的姑娘谈论起情人……唔唔唔!”又是禁言术!
只见蓝忘机抬起手指,一弹,灯灭了,蓝忘机低沉的声音传来:“亥时到,休息!”
好你个蓝湛,这明明亥时还未到!魏无羡也躺了下来,这丫头心里有事,老是憋着也不是个办法,得让她说出来,自己也能帮她出出主意,若是真是有了心上人的话,自己也能把把关。
带着这个想法,魏无羡没多久就睡着了。只是,与他隔了一道屏风的蓝忘机始终没有进入睡眠状态,皆因魏无羡那句无心之话。
第二日,众人坐船返回云深不知处。顾澈昨晚没睡好,早上顶着一双黑眼圈登上了小船,魏无羡见状,离了江澄,跳上她的船,买了一筐枇杷,替她剥了皮喂她吃,哄她开心。
蓝忘机与蓝曦臣同乘一艘船,二人商议着关于对水行渊的看法。蓝忘机涉世不深,没有想到最深的那层,反倒是蓝曦臣,看着这天上的一轮曜日,忧心忡忡。
“哥哥,你买了多少啊?这么多我可吃不完,带回去一些给离姐姐吧?”小丫头的声音从后方的船上传来,蓝忘机无意的瞥眼,就看见了顾澈像一只小仓鼠一样咀嚼着枇杷的样子。
蓝曦臣也被那声音吸引了过去,自然也看到了这幅画面,又转向蓝忘机,仔细看了看他:“忘机,你,昨夜没有睡好吗?”眼下青色明显可见。
蓝忘机收回目光,没有吭声。
顾澈刚吃完一个枇杷,转头就看见了前方有卖莲蓬的。唔……她好久没吃了,真想念云梦的莲蓬:“哥哥,我还想吃点莲蓬……”
“买买买!你要什么哥都给你买!”魏无羡答应得大方,对着岸上那卖莲蓬的店家说,“唉!店家的!拿一筐莲蓬来!”顺便扔了两块碎银子给了店家,店家欢欢喜喜收了银子,马上让人搬了一筐莲蓬上了船。两人欢欢喜喜的吃着这刚买的零嘴。
顾澈拿了两个莲蓬和几个枇杷,递给后方的江澄:“江师兄,这莲蓬与我们云梦的相比别有一番风味,你尝尝。”“多谢阿澈,”江澄接过莲蓬和枇杷,开始挤兑魏无羡,“什么时候你这么大方了?”
“江澄,吃就吃,不吃就还给我!”魏无羡反驳,“再说了,我又不是买给你吃的,我给澈儿买的,人家澈儿大方,分点儿给你。”话未说完,又发现顾澈分了点给温宁和温情。
温宁含羞的接过这些零嘴:“多,多谢,顾二小姐。”说话磕磕巴巴的。温情颔首致谢,然后开始与弟弟吃了起来。
不过,温宁真的好可爱哦!顾澈在心里想,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害羞的男孩子:“哥哥,温宁好有趣啊。”魏无羡刚吃下一个枇杷,被她这句话噎在了喉咙里,他挣扎着咽了下去,然后拍着胸口对顾澈说:“温宁有趣?”
“嗯。”
“你,你喜欢他?”魏无羡心情复杂,再仔仔细细观察着温琼林,虽然这温琼林长得是清秀,但是,和自己比起来差远了……难道是小丫头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审美习惯了,突然喜欢这种类型?再看看蓝忘机,还是蓝忘机好看点。而且,温宁还是个憨憨。
顾澈点点头:“这么可爱的男孩子谁不喜欢?而且好像还比我小一点点呢。”第一眼就让她有好感的人还真不多,这温宁就是一个。好感……她想起了昨天那卖梳子的姑娘说的话,刚刚被零嘴唤起的快乐似乎又消散了,她望着这水面,陷入沉思中。
“……”魏无羡心中不详的预感加深中,这丫头昨晚心里装了事,看现在这样子,这心里憋着的事还没出来,难道真的是温宁?不行不行,他得像个法子把话套出来。
“天子笑!上好的天子笑!”当二人的船路过卖有天子笑的铺子时,魏无羡扔了碎银子,拿了四壶酒,脑子里开始计划今晚该如何让小丫头开口。
乘着船在前面的蓝氏两兄弟自然是没有看到魏无羡买酒的举动的。不过,一艘装满枇杷的船经过二人的船时,蓝忘机向那艘船上瞟了一眼,然后将眼神收了回来。蓝曦臣说道:“你想吃枇杷,我买一筐回去。”
“不想……”
作者有话要说:
魏无羡:她喜欢温宁?
顾澈:(没心没肺)这个小弟弟好可爱啊。
蓝忘机:捏紧手中的避尘,依旧不说话……(心里记下:魏无羡,江晚吟,再加一个温琼林)
蓝曦臣:弟弟心情不好,买筐枇杷安慰安慰。
第11章 花田醉
夜半三更,聂怀桑鬼鬼祟祟的拿着一包用油纸包着的花生,来到了一间房门前,用手中的扇子在门上敲打着暗号,然后门开了,魏无羡探出一个脑袋,望了望四周,没人:“怎么这么晚才来?”
“我拿了包花生。”聂怀桑还未说完,直接被魏无羡一把扯进了房里,关好了房门。满屋的窗子都被衣服给盖上了,就连油灯他们都不敢点太大。
因为,他们几人,正在魏无羡房间聚众喝酒!参与者:魏无羡、江澄、聂怀桑,还有,顾澈……
聂怀桑一进门就发现了顾澈侧身睡在了魏无羡的榻上,身上盖着的是轻薄的毯子,脸红扑扑的:“魏兄,阿澈这是?”
魏无羡无奈的说:“这丫头,昨天心情不好,我猜是心里装了事,所以今天特意买了几瓶酒,在你来之前和江澄灌了她一瓶,打算让她趁着这喝醉的机会把心里话说出来,我们也好帮她想想办法。这谁知道……”谁知道这丫头喝醉了不吭声也不闹,安安静静的自己爬上了贵妃榻,把毯子一拉,睡着了!任凭他们声音再大也吵不醒。
江澄没个好脸色:“什么叫和我一起灌她酒?分明是你自己一个人灌的好吗?还拉上我?!”聂怀桑说:“魏兄,阿澈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无羡剥开花生放进嘴里:“我怀疑,小丫头心里有人了。”
“噗!”
“噗!”
刚入口的天子笑被江澄和聂怀桑喷了出来。魏无羡嫌弃的摇摇头:“有这么惊悚吗?你们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这……怎么可能,”江澄心里有一种白菜被拱了的感觉,还是颗上好的白菜,“阿澈整天都跟着我们,别人也没机会和她搭上话。”
聂怀桑吃了一粒花生压压惊:“江兄,谁说暗恋就一定要搭话的?我若是暗恋上某个人,我会日思夜想,哪怕是隔着远处看看也好。”
“呦,聂兄很有经验?”魏无羡似乎发现了什么。
“不不不,魏兄,这都是从话本里看来的,话本里的郎情妾意,不都是这么写的吗?”聂怀桑解释道,“唉,魏兄,你知道阿澈心里的那个人是谁吗?”
魏无羡想起温琼林那个憨憨,心里有些郁闷:“我怀疑是岐山温氏温宁,温琼林。”
“……”
“……”
一口酒下去:“她今天在我们回来的船上,看见了岐山温氏的那对姐弟,夸弟弟温宁有趣可爱。小丫头的标准未免也有些低了吧。”
聂怀桑见过几眼温宁,仔细想了想:“魏兄啊,撇开别说阿澈有婚约在身不说。但就这温宁,我见过他几次,算是个好人吧,我觉得如果阿澈跟了他,下半辈子还能过得去。”
江澄撞了一下聂怀桑的手:“你疯了吧,那可是岐山温氏的人!阿澈嫁给都行,岐山温氏这等人,不嫁!”
“你说不嫁就不嫁的吗?”魏无羡说道,“也是,如果澈儿的标准随你,那还是真的找不到夫婿了。”
江澄的标准?聂怀桑来了兴趣:“魏兄,什么标准?”魏无羡看了一眼聂怀桑和江澄,露出一脸坏笑。江澄暗叫不好,指着魏无羡威胁:“魏无羡!你敢说!”
“美女!天生的美女!”
“你!魏无羡!”三人扭打在一块儿,不,是魏无羡和江澄绕桌走,聂怀桑在一旁劝架。
“温柔贤惠,勤俭持家!”“魏无羡!”
“还有,家世清白!”“你再说!”
“话不能太多。”“魏无羡你别跑!”
“嗓门不能太大。”“你还跑!魏无羡!”
“还有修为不能太高,还有,花钱不能太狠。”“我让你说!魏无羡!”
蓝忘机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情景:三人都打到了床上,魏无羡被江澄掐着脖子摁在最下面,而聂怀桑在最上面拉着江澄。估计他生了十六年,这是第一次看见如此不堪的画面。
玩笑着的三人看见蓝忘机来了,马上在床上坐好,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聂怀桑打开扇子,有些尴尬的扇着风。
“……唔……”如小猫儿一般的呜咽声从床旁边的贵妃榻上传来,四人眼神看去,顾澈眉头皱起,有些不安分的侧了个身,估计是他们三人刚刚太吵了。魏无羡心里打转,把蓝忘机引来了,凭他的性子,不会放过澈儿,不能连累澈儿和他一起受罚。
蓝忘机将目光转移到床上的三人身上,冷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魏无羡脸皮厚,走到蓝忘机旁边:“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忘机兄你来了,不如坐下来一起喝一杯?”
“云深不知处,禁酒!”蓝忘机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了。
“蓝湛,别这么古板嘛。今天大家降了水行渊,立了功,庆祝一下嘛~”说罢,深处食指和中指,夹着蓝湛的衣服,撒娇似的拉了拉,惹得江澄一阵鸡皮疙瘩。
蓝忘机正眼都不给魏无羡一个,直言:“你们几个,到戒律堂领罪!”魏无羡递给后面两个坐在床上的人一个眼神:“什,么,堂?”后面两人会意,直接倒在了床上。
“哎呀,他们醉成这样,肯定走不了路了。要不还是这样吧,你陪我坐下,我俩喝一杯,好好聊聊?”
蓝忘机转身:“你们不去,我找人来请。”正欲迈开步子,就见聂怀桑和江澄推开他跑了出去,然后……然后他就动不了了。魏无羡看着自己贴在蓝忘机背上的符咒,伸手在蓝忘机面前晃晃,没有反应,放心的关好了门。
他回到座位上,倒上了一杯天子笑:“蓝湛,你过来,把这个酒喝了。”
……
顾澈努力把自己从榻上撑起来的时候,脑袋里晕乎乎的,有股劲儿憋在心口,好闷啊,整个人现在就想着放肆一把,把心里的那股闷劲儿给逼出来。
她环顾四周,嗯?江师兄哪里去了?嗯?怎么蓝二公子也来了?蓝二公子,蓝二公子……哦,是的了,自己还有话要问他,肯定是哥哥叫他来的。
醉了的蓝忘机刚刚第二次整理抹额失败后,看向了榻上的人:“顾澈醒了。”魏无羡这才将注意力从蓝忘机的抹额上转移到了顾澈身上:“澈儿,你醒了。”
“蓝二公子……”
软绵绵的声音,不对劲,魏无羡拿着天子笑看着顾澈那双带着水波的双眼,朦朦胧胧的,难道还是个醉着的?天啊!这下他的房里可就有两个醉着的人了。
顾澈下了榻,脑袋昏昏的穿了鞋,在魏无羡眼中,几乎是飘着来到二人的面前,然后,在床边的台阶上坐下,这可眼睛就没离开过蓝忘机。
魏无羡转头,果不其然,蓝忘机也盯着顾澈在看。这都造了什么孽?顾澈看了许久:“……蓝,蓝二公子,你,你抹额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