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就是了,总不舍得把你卖到山沟里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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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天疆外围……”缎君衡四处看了看,“为何来这?”
“这啊~”我在一块林地停下脚步,“这是我第一次出现的地方。那时我刚刚到这,封印记忆,以为自己是人类,还给自己做了一个仿人类的躯体。
当时,又是风又是雨,龙吟虎啸,我又没有半点行动力,身边还有鼠蚁虫豸跑来跑去……我当时真的觉得直接给我一刀,都比这么吊着要好。
然后~父亲就‘biu’的一声出现了。
那时候,我看他都感到眼前有一层圣光在闪耀。我对自己说,不管他目的为何,此恩我一定会报答。”
“嗯。”缎君衡严肃点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莫说是救命之恩了。”
“……是啊。”我挠挠头,“只是后来,我好像把事情搞的更麻烦了。这么说起来,父亲还真是倒霉。”
缎君衡以老父亲的身份安慰道:“哈,我想牧神不会介意。”
“走吧~”我拉着他往外走,“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下一站,苦境。
“这是古战场,还真是沧海桑田。”我看着眼前的大湖感叹道,“苦境,天疆,森狱最后一战就在这。
我也就是在这,第一次遇到阎王。
当时天地蝱与阎王联手暗算父亲,我也被阎王俘虏,作为筹码,逼迫父亲交出古耀。父亲拒绝 。”
缎君衡握着我的手,聊做安慰。
这种事情并不难预测,甚至在我诉说前,他就已经明白故事的结局。他没有说什么,作为一个优秀的聆听者安静陪同。
“当时啊,这里铺满了尸骨。”我抬脚点了点地面,潮湿的泥土下陷一个小小的坑洞,露出草本植物柔软的根须,“这么多时间过去了,这些尸骨已经消融在泥土下,倒是只有我们,还能听到沙场战声。”
一阵风吹过,呜呜咽咽,似有刀剑铮鸣,不知是否是英灵未远。
我拉着缎君衡,十指相扣慢慢往前走。虽然物换星移,当年和老父亲一起极限逃生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当时四面都有追兵,我带着父亲一路杀出去,然后到了这。”我们站在一个小丘上,远远看着天疆大门,“距离天疆不到十里了,寻常来说,一息便可至。
哈,当时啊,当真如天堑。
区区十里,我终是没能将父亲送回。”
“羽衣必然尽力了。”缎君衡接口道,不像安慰,更像是叙述。
“或许是吧。”我摇摇头,“现在,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了。”
一时间,我们之间有点沉默。
“哈。”我突然笑起来,拉了拉缎君衡,“今天的重点可不是这些不开心的事。走吧~我可还有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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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阳之战后,我就在这复苏了。”
这是一个普通的小山村。
几座简陋的房屋,一地碎瓦,半墙茅草。庭中长着荒草,几只狡兔从草丛探出头来,左右逡巡。
看来已经迁走有一段时间了。
也是,苦境这么多灾多难的,生存是何等不容易。
“我就在这里,开始学习做一个医生。”我跟着回忆,走到一个地窖前,“也学习什么是人。”
吝啬十个铜钱的医药费,却愿意用自己性命报答救命之恩的小妇人;
不敢跟夫人呛声,却敢直面红潮的庄稼汉;
占便宜没够,也愿意连夜准备辞别礼物的村民……
“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什么能力。但他们相信我是英雄,是大侠,能保护百姓。”我摸摸脸,“哈,当时的我还真是厚颜。”
“有能者拔刀相助,是义勇;能有所不足,也竭尽全力,亦足以称侠。”缎君衡宽慰道。
“侠……吗?”
这个字,单单说出来也足以令人向往。
“哎~千万别这样。”缎君衡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突然表情这么沉重,我真怕呢~”
“哈。你不觉得这样显得深沉稳重吗?”我故意板起脸。
“千万别深沉,再深沉下去,我要吓死了。”缎君衡吐槽一句,换了个话题,“下一地点要去哪里?”
“嗯哼~~”
我们回到天疆,第一次死别的地方。
“为何来此?”缎君衡问,话语间没有了一贯的戏谑。
我松开他的手,站到缎君衡对面:
“这些是遇到你之前发生的事情,正好今天一起告诉你。
我想,我们虽然从没明确说起过,但你应当明白我是什么,从那里来。这其中会有什么风险,会有怎么样的困难,也不需我说。
我曾以为,我还能支持不少时间,足够我与你走到厌倦的时候。没想到,也有我感叹时间不留人的一天。
我不能保证此战之后会发生什么。或许我能回来,做一对神仙眷侣,或许我回不来,或许回来的,是无情无爱的非人,将你关于我的一切回忆留恋扭曲。
如此,你还愿意娶我吗?”
“我之答案,从未改变。”缎君衡几乎没做多少思考,只是眉目间流出深深的忧虑,“羽衣,到底发生何事了?”
“没啊~”我瞬间笑得特别开心,“就是想说,我们结婚吧!”
“啊?!”缎君衡有一瞬间的懵逼。
“就现在。”
“为何这般突然?!”
“因为我不想跟你说:‘等战斗结束了,我们就回老家结婚’。”
“???”缎君衡满头雾水。
“所以!先上车,其他手续以后再补。”
“……刚才,是不是有剩虎狼之词出现了?”
“我说的是拜天地啊!你在想什么好事呢!”
“唉。”
没有喜服,没有来宾。唯我二人,拜谢天地赐红绳,三生石上系良缘。
一纸缔约,两心欢喜,情敦鹣鲽,白头永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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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璧羽衣: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缎君衡:说反了,生当长相守,死亦复来归
璧羽衣:……(这怕不是个鬼故事)感谢在2019-12-24 16:29:29~2019-12-28 22:3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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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冠世一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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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也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缎君衡将战策从头到尾来回疏离好几遍,又补充了一些细节与备用对策,终于到了改无可改的地步。
“明日正午,便是行动之时。”缎君衡放下书册,仰头看向屋顶。
此时我正坐在房顶上,闻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邀请他过来。
缎君衡轻轻一跃,在我身旁坐下。我往他身上靠了靠,坐得更近一些。
无穷尽的深空,群星在星河中缓缓流动,走向玄奥的位置。
“嗯。”我看着星空,感叹道,“是个好时机。”
缎君衡也将视线投向星空:“那里有什么吗?”
“没什么。”我摇摇头,“只是觉得,从地上看星空,出乎意料的热闹罢了。”
“从虚空往下看,星空是什么模样呢?”缎君衡伸手搂着我的肩膀,有些好奇地问道。
“啊……这嘛,”我想了想,形容道,“大概就像是,黑夜中孤飞的萤火虫吧,黯淡又微不足道。那里的黑暗太过广阔,两颗星星就算是飞行千年,也难以靠近。”
“听起来,太寂寞了。”
“是啊。所以,有不少存在都向往人间。就连人间的星空,都是热闹的。”
“我还以为,它们对下位种族不感兴趣。”
“确实,大部分对此不感兴趣。
不过对于永恒种族来说,冗长的生命总是需要些乐趣。智慧生命的悲欢离合就变得格外有吸引力。”
“永恒吗……听起来真是个可怕的词语。”
“是啊,在虚无中永存,即便是时间与空间的概念都死亡,也依旧不会消逝。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像诅咒?”
“难以想象。”
“哈哈哈,也没那般可怕。虚空中的存在各有各的乐趣,总有能打发时间的手段。”
“那羽衣之前都是如何打发时间?”
“啊?我啊……其实大部分时间在打架啦。别看我这样,当年我也是十里八乡一霸。”
……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遥远的故事,直到太阳的光芒将群星掩去。橘色霞光自云海燃烧起来,赤红的太阳从天地交接处刺破黑暗。
刹那间,天地生辉。
“凡世的太阳,真是美丽。”
“那明日,夫人可愿与我云海观日?”
“就是为了以后能一起看每一次日出,所以,今天一定要赢啊,先生。”
“为夫就等夫人凯旋归来。”
“恭候吧。”
太阳升起后,我们各自奔赴各自的战场。
葬神荒野,众人已至。
“抱歉,我来迟了。”我与众人见礼。
素还真道:“是我们来早了。午时尚有一段时间,好友稍待吧。”
无论个性派别,不论恩怨情仇,在场众人一片肃穆,默默调整自己状态。
我一点点放开压制,肿胀的阴影一瞬间向四周蔓延开去。
当人之心沉入深渊,我即是群星之主。
“午时已到。”
此言一落,三阳同天,一道圣气自化龙而来!
青龙导引之下,龙吟虎啸,凤唳龟吼,四象俱显,雄镇苦境四方!
刹那,天地间神光湛湛!四道光幕笼罩苦境大地。
四象结界,立!
结界之下,魑魅魍魉无所遁形,邪魔外道寸步难移。
在恢弘圣气压迫下,四道邪气冲霄而起!
龙首,启出!
突然,遮天蔽日的殃云无边无际,将天空染成一片墨色。
四象符印顿时黯淡无光,明明灭灭,几欲溃散。
一道人影高高立于殃云之下,四首之龙的虚影虽不庞大,但在其注视下,万物俯首。
八歧邪神,降世了。
“雕虫小技。”邪神轻轻一语,顿时,四野阴雷滚滚,响彻天地。
龙影一闪而过,向着一道邪气追去。
第一道考验来了。
“邪神去西山别草庭了。”我对众人转播了战况。
“我相信众人。”素还真答道。
除此之外,也没有他法了。
西山别草亭外,邪神未至,泼天邪气早已瞬间压迫而下!
蝴蝶君,宫无后,弁袭君,剑鬼同时变色。
“中奖了!众人分散!”蝴蝶君顿时加快了速度。
“看到鬼!”剑鬼周身剑气汹涌,不着痕迹地将根基略有不足的宫无后拉到身前,拔腿狂奔“管好你自己!虫仔!”
弁袭君回手一击,击溃缠绕而来的邪气:“诸位!各自保命了!”
“逃……吗?”高高再上的神祇远远一眼,嘴角浮现一丝古怪的笑意,“聪明的选择,但是这毫无意义。”
邪神轻轻抬起手,不祥的毁灭在那双手中酝酿。
“众人小心!”剑鬼一声大喝,炽烈剑气直入邪云,“虫仔快走!”
蝴蝶君半句话没有,带着龙首向困阵所在拔腿狂奔,瞬间便与其他三人拉开距离。
自高天远远传来一声嘲讽。
厄力球自天空一分为二,向蝴蝶君与其他三人击去。
弁袭君剑鬼同时运转周身真元,浩荡剑气并行!一剑出!一剑随后!两道惊世剑芒斩于一处,将厄力之球击碎!
只是蝴蝶君那边的状况就棘手了:全力脱身,背后空门大开;若回身抵挡,势必被邪神拖住脚步。
一旦被纠缠上,想脱身就难了。
当然,按住预计计划,此时可以放弃龙首,趁短暂混乱,脱离战场。
但是此时便放弃,短短这么一点时间内,其他三组根本没有拉开距离。邪神有足够的时间追上第二组,甚至第三组,第四组。
“蝴蝶君可不是这么快的男人!”
蝴蝶君再次加速,拉开距离。
此时!一道红色旋风直追而去!宫无后血色剑芒直追厄力而去,欲以一己之力为蝴蝶君争取时间!
“萨萨萨萨萨萨!现在的小娃娃都这么生猛吗?!”剑鬼一声爆喝,炼鬼百崶劂横扫而,狂暴剑罡瞬间搅碎厄力余波,“扁毛!快帮忙!”
弁袭君一言不发,地擘剑直刺高天之上八歧邪神!
八歧邪神一抬手,地擘剑气,碎!
“这就是你们的把戏吗?”八歧邪神居高临下,睥睨之中显出一丝兴味,“那就先解决你们了。”
邪力之下,死生失序,处处鬼哭,刹那间便成森罗炼狱。
“萨萨萨萨萨!”剑鬼抬头看向晦暗无光的四象之印,脸色难看至极,“那些神神道道的到底管用不管用?!”
“管不了了。”弁袭君上前一步,与剑鬼并排立于邪神之前,“总之,先弑神吧。”
一言弑神,战局再开。
“狂妄。”八歧邪神翻手间,幽深的黑色力量浮现在众人面前,“常暗之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