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想想缎先生会怎么对付你比较好。”我也盯着面前的一片黑棋,有点心不在焉。
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而且绝对是我不希望见到的大事。
“无论打算做什么,缎先生首先要取得父亲的信任。缎先生将仙老请回来,虽然加重了他的分量,也同样让父亲心里有了隔阂。想要取得父亲的信任需要时间。”凛飞琼随手将白子放下,道,“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的动作必须快。”
“趁着缎先生和仙老立足未稳……”
“对。趁着他们立足未稳,我要以雷霆手段击杀阎王。”凛飞琼摸着下巴道,“这样一来,我的地位将不可动摇。”
“……你这是要拆了天疆。”老实说,凛飞琼这个理由我是一个字没信。若是她真想杀阎王,必然是在找出了杀死阎王的方法后。我到觉得,凛飞琼这家伙是要借阎王的手消耗孔雀一族的势力。
“放心吧,又不是我们和阎王单挑,这点损失是可以承受的。”凛飞琼再次落子,“谨慎是有必要的,但有时候,也要勇敢地向天空迈出一步。”
“求你别立flag,我真的还想再苟五百年!”
“哈,亲爱的小羽衣,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飞琼。”
“嗯?”
“你连落两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兵不厌诈,兵不厌诈。”
“禀宗女,有您的信。”
信是玄膑的,大意就是:放学后别走,小树林一见。
“玄郎,可是有事需要在下代劳?”凛飞琼笑容依旧,怎么看怎么假。
“你救了黑后。”玄膑似乎压抑着怒气,声音虽然平稳,眉头却是微蹙。
“黑后是长辈,在下略尽孝道也是应该的。”凛飞琼的笑容变浮现几分假意。
“孝道?”玄膑轻嘲一声,问道,“那不如将黑后送回森狱,也让玄膑尽一份孝心?”
“何须麻烦玄郎?小女子与玄郎这般亲近关系,自然是要替玄郎分忧的啊~”凛飞琼的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恶意,“小女子说过,善行是需要代价的,玄郎现在可曾体会到了?”
玄膑盯着凛飞琼久久不语,气势愈发恐怖,让我总觉得他会突然出手,将某人毙于掌下。
“嗳~玄郎生气了?小女子这里有个好消息,玄郎听了,定然是欢喜。”凛飞琼收起了恶意,恢复了她一贯温婉的笑容,“有感于小女子的孝心,黑后发动了锁功扣,压制阎王功体,以助小女子一臂之力。现在阎王重伤,功体不足五成,正是好时机。
如此,玄郎可愿暂息雷霆?”
玄膑深深看着凛飞琼,渐渐收敛气势,缓缓露出一个细微的笑意:“……凛君真是秀外慧中,玄膑领教了。”
“玄郎客气了。玄郎的狠辣果决也让小女子心潮澎湃。”
相互刺了一句,两人默契地掀过这一页。
“你可有阎王的下落?”玄膑问道。
“玄郎放心,三天之内,阎王必定到位。”凛飞琼以扇掩面,只留一双眼睛笑着看向玄膑,“但玄郎要有把握击杀阎王才行。”
“哦?凛君有什么想法?”
“唔……机会难得,所以一定要一击必杀。我天疆会派大军前去围剿,不知森狱是否能派兵前往?”
“森狱自然不会让你失望。”玄膑的手杖在手里转了两圈,“相信天地蝱也愿意助我等除魔。”
“玄郎说的是,但素还真想的便不一样了。”凛飞琼提醒道,“他的目的可是让阎王收回黑月。”
玄膑微闭着眼,低声应了一声:“我会联系天地蝱。”
三言两语敲定了三境联合逼杀阎王的策略,塑料未婚夫妻客气一下,双双告辞。
“你准备怎么找出阎王?阎王功力大损,现在必定是躲藏起来养伤,要找他可不容易。”我真怕她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当然是发动群众的力量,让阴谋奸宄淹没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凛飞琼显得十分兴奋,“小羽衣还记得围猎吗?高价悬赏,同时将‘阎王驱使黑月入苦境’的消息放出,我想无论是为财为名还是为仇,苦境群侠会助我们一臂之力的。”
“……重伤的阎王必定需要其他人保护,而你便派人蹲守翠环山,玄同,以及非非想,守株待兔。”我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正解。”凛飞琼接着道,“弁袭君是逆海崇帆的地擘,我相信逆海崇帆的余孽当中,会有人愿意做个苦主,牵头去做这件事的。”
“呵,这么大动静,能瞒得过素还真?”
“素还真应对也是需要时间的,我们可以打个时间差。况且,屈世途就在森狱,小莲花知道也是免不了的。”
“为了黑月能回到森狱,素还真必定会保阎王……”我渐渐明白了她的思路,“所以,他会来破坏三境联盟。”
“嗯~天疆牧神偏激极端,而阎王威胁到了玄膑的性命,所以素还真最好的选择是说服天地蝱。唔~我相信小莲花做得到。”
“天地蝱意图独占三阳,所以他们很有可能会和素还真合作,调转枪头对付天疆,抢夺古曜。”
“然也。所以最后的局面,很有可能是天疆与森狱对战天地蝱与素还真。”凛飞琼看起来对这种局面相当满意。
“这就形成了相对平等的实力,极有可能陷入拉锯战,三境的军力都会大量消耗。你便可以借此削弱孔雀大军……阎王只是一个饵罢了。”我不知道该不该佩服她,这使坏的本事不差啊!
“也可以说是借孔雀大军,消耗我们的潜在敌人。不过若是能把饵一起吞掉就更好了。”
“就怕你想得太好。”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我不知道我原来有这么作!”
“生命在于愉悦啊~”
老实说,我觉得凛飞琼已经飙到了翻车的边缘。虽然凛飞琼的推测合情合理,但其中还有很多东西没能解释清楚。
比如说,她为什么要挑衅玄膑?按照凛飞琼的说法,玄膑应该是最后局面的盟友,那么凛飞琼此刻的不断挑衅玄膑是为何?难道他不担心后面成了天疆一挑三?
一挑三……等等!
原来如此!
我仿佛三九天一桶冰水兜头淋了下来。
“哎呀~小羽衣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呢~”凛飞琼叹了口气,有些落寞地说道,“没办法了,小羽衣,你知道的太多了。”
言罢,浩瀚压力扑面而来!
就这一瞬间,我仿佛套上了一百层debuff,脆得好似下一秒就会被摧毁一般。
不能说话,不能移动,昏昏沉沉,如藏身深海。
恍惚之间,我听到了凛飞琼的声音:“抱歉啦,小羽衣。之后的剧情略高能,可不能让你太激动~放心,等完成了我就放你出来哦~”
不!不能……不能……
但我的声音已经微弱,无人可闻。
———————————————————————————————————
之后的发展,很糟糕,也很不幸,都如凛飞琼的预期一般。
玄膑带来了天地蝱的盟约。
三境大军集结。天疆牧神,仙老,凛飞琼,雉君,弁袭君,缎君衡随军出击,剑鬼,左龙缺留守天疆;天地蝱率论剑海主席步渊亭,副席桓正修雅助阵;森狱玄膑太子,国相千玉屑,玄黓、玄造、玄离同时集结!
与此同时,苦境关于阎王的流言四起,全境逼杀阎王。
阎王前往翠环山时被天疆探子窥破行踪,三境大军围剿。
而就在阎王命危之际,天地蝱的反戈一击,释放独门秘毒,天疆损失惨重,森狱同时受创。素还真,道真双秀,六弦之首·苍,玄同太子入局,天疆森狱全线崩溃。
至此,局面进入混乱。
“是我的错,悔不听缎先生良言,以至天疆打败至此!”看着满地残骸与越来越少的天疆族人,牧神满眼哀恸。
“牧神,现如今局势混乱,为天疆计,必须尽快撤军。”缎先生神色凝重,看来压力也不小。
“如今要退,恐怕也不好退了。”玉雉衣全身狼狈,满脸疲惫,作为天疆三族之长,他的战斗强度比缎先生要大得多,“论剑海不会让我们轻易退走。”
“看来有必要断尾求生了。”凛飞琼满身灰扑扑的,仿佛落进了灰堆的雪,“还请父亲尽快决断。”
“诸位所言皆是忠言。”牧神环视众人,道,“那便由牧神为诸位断后。”
“不可!”
“牧神三思!”
“父亲万万不可!”
牧神一手虚抬,按下众人:“此事皆由我贪功冒进,一意孤行而起,是我的错,也该由我来挽回。”
“父亲是天疆之主,怎可轻易涉险!”凛飞琼急急反驳道。
“正因为如此,为父更不能在此时退去。”牧神看着凛飞琼,轻轻抬手,抚上凛飞琼头顶,“于公于私,为父都不能退。”
“可……”凛飞琼看起来似乎要哭了,“父亲若有什么不测,天疆又有谁能对付阎王与天地蝱?”
“天疆有剑鬼坐镇,有机关城护佑,定能安全无虞……”牧神笑了笑,郑重说道,“若为父有什么不测,那天疆便交给我你了。我儿飞琼这般聪慧,为父相信你能做得很好。”
“牧神是天疆之主,诸臣未死,岂能让君主蒙难?”仙老一声长叹,打断了这场托孤,“唉……老朽老了,为主分忧之事,便交给老朽吧,还请牧神恩准。”
“仙老……”牧神想说些什么。
“牧神,”仙老打断了牧神未说完的话,“当年,是老朽做错了,让你们痛苦了这么多年,也让若梅没了母亲。而今,老朽见过若梅了,也见过屏姬了……。若您以后能与屏姬能了却心结,老朽这一生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还请牧神恩准。”
“仙老,你是若梅的外公,我怎能……”
“还请牧神恩准。”
“牧神,还请速速决断,不可浪费仙老一番心意!”雉君出言道。
“……那一切,便拜托仙老了。”
“谢牧神。”仙老抬头,看向弁袭君与雉君,“老朽一人独木难支,还请弁袭君助我一臂之力。雉君,你是羽族之主,日后羽族便交给你了,你要尽心尽力辅佐牧神。”
“是。”
“仙老教诲,玉雉衣铭记于心。”
“牧神,走吧。”仙老笑了。
对天疆众人来说,这是最难的一次撤退,难的不只是危险的归途,还有那压制心头的遗弃同伴的无边愧疚。
唯有某人不一样。
“还真是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你说是不是小羽衣。”凛飞琼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仙老这一出手救了牧神,还替雉君巩固权柄处理了弁袭君,最后的遗言更是为若梅姐姐谋划……啧啧。”
“……”
“可惜,依旧是在我的计划内呐~”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出坑,又耗费时间,又耗费精力,还没有别的粮……
……
……
……
真香_(:з」∠)_
第96章 加冕为王
=========================
尽管仙老与弁袭君豁命阻挡论剑海追兵,但不知为何,天地蝱追来的十分迅速。两位顶尖的自远古时代便存在至今的高手给天疆众人带来了恐怖的压力。对这样的高手来说,天疆的普通士兵连迟滞他们行进速度的能力都没有。
“来得太快了……仙老那恐怕有变故。”缎先生低声自语,猛然看向凛飞琼,目光如鹰,“宗女以为呢?”
“缎先生所言甚是,不过现在也已经没有机会回头寻仙老了。”凛飞琼看了看身后不断逼近的天地蝱建议道,“父亲大人,不如派人通知剑鬼叔叔前来接应?此次追来的只是天地蝱,若只求拖延,以我们的实力完全足够。”
“不知宗女想派何人前往?”缎君衡问道,态度和防贼没什么区别。
也是,天地蝱虽然看似追的紧,但两拨人之间的距离缩短速度并不快。缎先生有所怀疑才是正常的。
“一切但凭父亲定夺。”凛飞琼并没有接茬,看向牧神。
“……雉君以为呢?”牧神看向自仙老离开后便沉默不语的雉君。
“回禀牧神,玉雉衣以为宗女所言在理。” 雉君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为臣的姿态,只是言语中显出几分空洞,“求援之事,玉雉衣毛遂自荐。”
“不可!”缎君衡立刻否决。
牧神看看众人,颇为犹豫
“牧神请听我一言。”玉雉衣言罢,单膝跪下,“缎先生功体不全,若论剑海在归途提前布计,恐难脱身;天地蝱根基深厚,非牧神出手,不可力敌;宗女的术法长于辅助,能助牧神一臂之力。”
唯一剩下的,便是雉君了。
恐怕不止这个缘由吧。是怕宗女前去求援,会一去不回,直到牧神阵亡。
作为老师,雉君终于怀疑了。
缎先生到底对老师说过什么呢?可就这么将“凛飞琼”留在这里,就不怕我与天地蝱合谋,刺杀牧神吗?
时间紧迫,牧神下意识听从了雉君的意见:“雉君一路小心。”
到底是从上古走过来的君臣,哪怕理念有所冲突,到最后,依旧是彼此最相信的人。
雉君听到牧神的命令,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起身看了看众人,最后对着凛飞琼深深一拜:“若是牧神有失,天疆再无匹敌阎王与天地蝱的能为。为了天疆传承,还请宗女全力协助牧神,玉雉衣跪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