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么说,将来咱们若是错过了宿头,便是宿在野外也是能的。”
“那可差得多了。若是有什么破庙,倒也罢了。若没有,露宿野外到底不方便。旁的不提,咱们至少得有一顶帐篷吧?当初定做马车的时候,我到想到了,特意在马车下面弄了个可以装东西的长箱。
以前在家时,我到是看过书里有关关外异族的帐篷制作和搭建方法。拆装方便,好弄的很。等到了直隶,若没有卖的,咱们仍就定做一顶。”
春纤在现代的时候看过一段蒙古包搭建的小视频,那个看起来复杂,但搭起来起极为简单。
春纤不知道那个小视频正不正宗,但按着那个小视频去定做东西屋外乎三样东西。
一个是打木匠让他根据油纸伞的样子弄些更结实的木棒做一柄更大一些的伞。
另一个也是请木匠按着木棍伞打开的大小做一个木围栏。
可以卷起来的那种。
长度只要跟柳湘莲一样高,周长自然就是留出一个出入口后,伞打开一圈的大小。
将伞打开,将中间的伞柄撑在地中央,然后将木围栏打开撑在伞沿处。
最好是木匠在做这两样东西的时候,弄个什么扣,可以固定住。
两样木制品都打开,就是一个简易版的蒙古包了。再将木围栏下面用土垒一圈,一来固定,二来也是防止有什么东西爬起帐篷里。
第三样东西,显而易见。那就是给这个蒙古包穿件衣服。
柳湘莲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帐篷,一边听一边惊叹,最后看向春纤的眼神都带着崇拜。
这姑娘,闪闪发光着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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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小二便将各自点的早餐送了过来。二人这才结束交谈低头吃饭。
柳湘莲也是花从中的老手,也跟不少姑娘吃过饭。可那些姑娘们,无论是晚上的劝酒,还是早起送情郎前的留早饭,都没这姑娘吃的多。
不但吃的多,还有一股子柳湘莲说不出来的大气。
仿佛她并不在意自己吃太多,也不在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吃东西。
吃东西的规矩仪态都是极好的,就是吃饭的速度略微快了些。
用过饭,春纤习惯的用茶水消食,柳湘莲也跟着吃了杯茶,然后他又对春纤的生活习惯有了些了解。
每餐必有茶。
还必须是滚热的茶才行。
吃过饭,又喝了一壶热茶,春纤和柳湘莲便起身出门了。
饭钱和碳钱等等开销都从订房时交的押金里扣,所以俩人离开客栈时也不用结帐。
毕竟他们不但有订房押金还押了两匹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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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不大,只有几条街的样子。
其实以如今的人口密度来说,这个小镇也不算小了。
先去成衣铺子,再去杂货铺子,时间不耐过,一出来就又到了晌午。春纤看看天,心忖了一句这还让不让人干点旁的了。
午饭没回客栈,而是在外面找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酒楼,吃了一顿羊肉锅子。柳湘莲要了一壶酒,春纤闻了闻,总觉得这酒不如在京城时她喝过的好。
兑水了吧。
管他呢。
俩人对视一眼,又继续吃锅子涮羊肉。
俩人要了五盘羊肉,春纤自己就干掉两盘。若不是春纤吃锅子还喜欢涮些旁的菜,估计还能吃更多。
吃饱喝足的出来,柳湘莲站在酒楼门口看了一眼西边关着门的某处,眼底蠢蠢欲动。而春纤则看了一眼东边的驿站。
今儿回去就先给黛玉的信写了,等离开那天再花银子请驿站的人帮忙送回京城。
这里离京城太近,若现在叫人将信送出去,估计不等他们离开这里,京城那这边就得过来人。
傅试大小也是个朝.廷命官,就这么死于非命,傅家那边总不会善罢甘休。衙门一问话,自然就会将她供出来。昨夜发生的事,这会儿指不定已经找到林家去了。
以她对黛玉的了解,以及黛玉对她的了解,只要看到那墙上的字,就应该知晓她安全无虞。再者,都到了现在,这信早送晚送都是一样的。
但愿她给黛玉送信的事,别叫衙门里的人知道,不然就算在这里找不到她,也会猜测她会往直隶的方向赶。
下午,又在镇子里逛了一圈,春纤看了一眼镇子里的戏院,就问柳湘莲听不听戏。柳湘莲想了想,到是笑着跟春纤进了戏院。
其实若是有电影院,春纤更愿意去看场电影,可这会儿,也就会只有看戏这一种消遣了。
“正月十五那日,咱们正好在直隶。那边的灯会听说跟京城也不差什么了。我早年去南边的时候,元宵佳节时,姑娘们都可以买一盏自己喜欢的花灯,然后放到河里许愿。在京城和直隶...河都冻上了。”
一听这话,春纤不由笑出声来。
就是这个话。
记忆里,乐清晟每年正月十五都会带柯氏去看花灯,然后家里的老太太带着那位姨娘都会气出内伤。
再之后,就总会找原主的麻烦。然后柯氏母爱暴涨,乐清晟护爱心切,最后的最后柯氏有人护着,原主又成了出气包。
这倒霉催的原主,怎么就摊上这么一家子了呢。
唉。
一出戏没听完就出来了,原因到不是唱得不好,而是听戏的环境太糟糕了。
那就不是年轻的,未嫁的姑娘家能去的地方。
柳湘莲眼中带笑的看着走在身侧的春纤,原以为她淡定自若,百无禁祭呢。
送春纤回客栈后,柳湘莲看了一眼时辰,跟春纤说了一声叫她自己在房间里吃晚饭便出去了。
春纤没有探究旁人**和行踪的念头,见柳湘莲不在客栈吃饭。春纤也不以为意。叫了店小二,一口气点了不少饭菜。
光是早上那个猪肉锅烙春纤就点了好几份。
这些东西不光有她的晚饭,还有她的储备粮在里面。
吃过饭,春纤将交易系统里的熏笼,碳盆都弄出来,然后在客房里洗了一回头发。等到头发都干了,这才将东西都收起来。
躺在床上,春纤心里想的都是在客栈里能不能洗澡的事。
不是春纤闲来无事,而是所有的影视小说都告诉春纤,在客栈这地方洗澡,特别容易出各种意外。
可这一路走来,以后应该会多住客栈,若不能洗澡,她不得埋汰死呀。
想到那些在河里洗澡的故事情节,春纤瞬间抽了抽嘴角。
不说会不会走光,也不说河两岸多长,会被多少人看见,只说这河里多少咬人的东西,就不害怕水蛇或是旁的什么吗?
想了想,春纤矫情的想,她宁愿在客栈里洗,也坚决不下河。
胡思乱想了一通,春纤又翻开今天买的东西。准备换身干净衣裙,身上这身就找这客栈的粗使婆子帮忙给洗了。
春纤准备熄灯睡觉了,才想起还没给黛玉写信,于是又连忙起身将那封未写完的书信写了。
写里信劫持她的人叫傅试,那傅试真不是个东西,将她胳膊腿都打断了,脸都长瓢了。最后还想对她行不轨之事,好在她拼命呼救,最后被路过的一位独臂师太给救了。
独臂师太见她骨格清奇,天资不凡,哭着求着要收她为徒。正好她要跟着师太去养伤,就顺便学两招。
信后又嘱咐黛玉,不必为她担心,过几年学有所成,说不定也会成为大杀四方的英雄好汉。
写完信,春纤又仔细读了一遍,然后才收进写了林如海名讳的信封里,准备离开小镇时请驿站的人帮忙送到京城。
一夜好眠,春纤仍旧辰时下楼准备去吃早餐。不想刚下楼就跟从外面进来的柳湘莲撞上了。
那一股子脂粉味呛的春纤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不用问都知道柳湘莲这是刚刚从哪回来。
“你都不觉得这劣粉很呛人吗?”嫌弃的打量了一回柳湘莲,“看样子是乐在其中呢。”
柳湘莲:“……”
姑娘,你知道的太多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好姑娘是不能说这些的。
柳湘莲被春纤弄得无语至极, 看向春纤的眼神都明晃晃的表露了这么一句心理话。而春纤难得的看懂了别人的眼神语,吐了吐小舌头,极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开始反醒自己是不是太直白了。
“那啥,你别介意。在不会伤害和影响到我的前提下,我绝对尊重你对生活的各种追求。”怕柳湘莲不相信,春纤说完还重重的点了两下头,“真哒。”
“...那多谢?”
“甭客气,互相理解嘛。”
柳湘莲:“……”这事还可以互相理解?
一边说一边往堂中找空桌,俩人刚刚坐下,比店小二还快了一步的是位穿了一身绿衣的小厮跑了过来。
说小厮并全不准确, 来人应该是楼子里的龟奴。
“柳大爷, 这是嫣红姑娘叫小的给您送来的。嫣红姑娘还说今晚她等着您……”
春纤眉眼挑眉,一脸看好热闹的看看柳湘莲,再看看说话的龟奴, 最后视线定格在小厮双手举着的帕子上。
玫瑰红的一块轻纱上用银线绣的图案,看不出来是什么绣样,不过那帕子哪怕卷着, 也能看到里面包了东西。春纤笑眯眯的心忖了一句,这不会是头发吧。
春纤是跟据红楼梦里贾琏和那个多姑娘有了首尾后, 多姑娘剪了自己的一缕头发给贾琏玩情调,所在春纤才猜测这帕子里包的可能是头发。
既省钱还可以再生,完全符合经济需求。
春纤是靠猜测得出的这个结论,柳湘莲则是靠手感摸出来的。
这种东西他收到的太多了。
当着一位姑娘的面接另一位姑娘的贴身之物, 柳湘莲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看到柳湘莲面上出现迟疑时,送东西的龟奴这才发现柳湘莲身边还坐了个人。
坐的那么远,也怪不到他看不见呀。
不过这姑娘到是好相貌。虽然年岁小了些, 但那小模样却是已经能够看出来几分颜色了。过两年长开了,便是他们楼里长的最好的嫣红姑娘给她提鞋都不配。
而且这姑娘不光长的好,身上还有一股他没见过的范。坐在那里浅笑的样子,比县太爷家的大小姐也不差什么了。
再装做不经意的打量了一回春纤的穿戴,那龟奴心里不由升起几分怯意。
春纤有不少好料子的衣裙,虽然大部分都没带出来。但她每次逛街,看到好料子也会直接买下来让人做成成衣收到交易系统里。这一次出门,虽然买了几件换洗衣服,但那些衣服跟春纤家常穿过的跟本没法比。于是早起又在交易系统里翻找了一回,将颜色相近的衣裙拿出来替换了。
换了身合心意的衣裙,春纤在收拾自己的时候,自然又戴了几件喜欢的首饰。
女人嘛,就是舍得为自己花银子,春纤也不例外。
于是这么一打扮可不就叫识货的人看出来了嘛。
那龟奴的神情太直白了,春纤想要忽略都有些困难。此时她一肚子促狭心思,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来转去,都在想着如何在这龟奴面前称呼柳湘莲了。
要玩就玩个大的?
叫他王爷?
不行,这个玩笑开大了。他们还要在这镇子呆个两三天,消息传出去,此地官员乡绅再来拜见,那就真的玩脱了。
叫他大人?
好像可以诶,虽然朝堂不许官员这样那样,但当官的却仍旧流连这种风月场所。
要不...叫公公?
不过以柳湘莲那一身劣质脂粉的味道,怕是这个称呼一出来就穿帮了。
众所周知,公公是木有侍候妹纸侍寝能力哒。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说完从腰间荷包拿出一颗银豆丢给那龟奴,不叫他继续呆在这里。
总觉得在春纤讨论这些事,有些难堪。
那龟奴接了赏赐,视线又在春纤脸上转了一圈,一脸乖顺的跑掉了。
“只要能确保我的安全,二爷随意就是。”
叫来小二点了早饭,等小二离开,春纤不以为意的说了这么一句。柳湘莲摸了摸鼻子,对春纤道,“林姑娘不必担心,柳某不会让你出事的。”至于那个随意,柳湘莲并不想跟春纤讨论。
林姑娘?
听到这个几乎是黛玉专属的称呼落在自己身上,春纤嘴角抽了抽,然后没跟柳湘莲客气这句话,直接请他唤个称呼,“出门在外,也不好直呼姓名,二爷若是方便,唤我‘姑娘’或是直接唤我‘姐儿’就好。”
“姑娘。”柳湘莲以为春纤不想让他叫自己的姓,便从善如流的改口。“姑娘也可以唤我二哥。”二爷这个称呼,从春纤嘴里出来也叫柳湘莲有些不自在。
春纤闻言,直接笑眯眯的改口:“二哥好。”
因着这个称呼打岔,俩人到是没再继续刚刚那个话题。
其实柳湘莲长的实在是俊俏,别说在这种小地方,就是在京城那等繁华之地,柳湘莲的相貌也是能排得上号的。
他自来流连这种烟花柳巷,但凡他去,那些姑娘几乎是从不收他渡夜之资。
有时不但不收钱,为了叫柳湘莲经常过去,还会极大方的给柳湘莲置办各种物件。
衣服鞋袜,扇子荷包。
那些东西几乎是拿出看家本事来哄着这位了。
可哪便是这样,这位也是个捂不热的。没对谁特别好,依然我行我素,逍遥自在。
这两天正经没找什么乐子,昨日在街上看到一家楼子,晚上便准备乐呵一回。可惜这楼子里的姑娘,从根子上就比京城那边的姑娘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这叫柳湘莲瞬间有些索然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