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大家都去京城了。留这江南烟雨我一个人独享。”这京城呀,遍地达官贵族,可比这江南不自在多了,甄英莲想着越晚去越好。
甄英莲傍晚的时候回公主府的,带着封氏给做的端午的荷包还有五彩绳编的手链,荷包里有放着除“五毒”的药材,甄士隐自己配的,他把方子写下来给甄英莲拿着,只给女儿的那个荷包里放了除五毒的药材,其他的要甄英莲拿来送人的都是空白的荷包。
毕竟在这个时代,药材这东西是要非常谨慎,而且贵人们用的和平常药店买的品质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
甄英莲回公主府先回禀了文娴公主,把封氏做的荷包和自己父亲的去“五毒”方子献上,文娴公主看了一眼荷包的针脚和方子,点头道:“你父母有心了,此次来松江可是马上就走,不急的话可以叫来府上一同过端午,过节嘛,是越热闹越好的。”
于是,这个端午节,甄英莲一家一起包粽子过节。
端午过后三天,公主府上集体上京城,甄英莲一家回家。这回去的路上也是巧了,竟然遇到了甄士隐的师父乾渺真人,也就是那个跛脚道士。
对于甄士隐的还俗,他还是很不高兴的,“你解了我的好了歌,可现在你这样子,还是好了不了!”
“师父,士隐知道这一还俗,是辜负了师父的教导。士隐惭愧却不后悔,当时师父唱的《好了歌》最后一句是’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我也是因我儿走丢陷入迷惘,当知道我儿归家并且寻我的时候,我又怎能安心求道。”
甄士隐将自己为何还俗说与乾渺真人。“三清怜惜士隐,让士隐子女缘没尽,等这好了了,士隐定再在三清座下颂道。”
“罢了,罢了!”乾渺真人这会儿认真看了甄士隐的面相,确实不再是妻离子散之相,不过这面相朦朦胧胧,再看他身后的女儿甄英莲,乾渺真人锐利的眼睛看过去,能看到她和甄士隐之间的联系,但更多的,却看不清。
被一个有道行的老道士这么看着,甄英莲心里也打怵,往封氏身后躲了躲,不过她还是信垃圾系统说的这个世界没有神仙之类的,要不然这任务也就白给了。
乾渺真人看了一会儿,复又哈哈大笑着说:“有意思,有意思,我观徒儿你这女儿,比你跟三清更有缘呢。”
“这……”甄士隐有些惊讶和担心,按照世俗来说,女子该嫁人生子,而看破红尘出家为道为尼的,都有着不得已或者坎坷的经历。甄士隐身为父亲的自己能出家,却不那么希望自己女儿出家。
“我懂你还俗后又有了俗世为人父的期望,可你问过你的女儿,她想要俗世女子那样的过活吗?”
甄士隐还真没问过甄英莲,他觉得女儿还小,而且她才归家,该是在父母身边做几年无忧无虑的生活的。
乾渺真人这一问,把甄士隐问住了,三位大人将询问的眼神看向甄英莲。
甄英莲咽了下口水,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真人好眼力,我确实不想经历大部分女子要走的嫁人生子的生活方式,如果可以,我想一直这样陪在父母身边,更加自在的生活,如果皈依在三清门下,能让我活的比俗世的生活更加自在,那我自然是乐意的。道法的浩瀚让我憧憬和崇敬,有时我在想,或许我这一生经历的这些都是依循道法而为的”
“儿呀,你怎么……”思想比较传统的封氏急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女儿有这样的想法,她有些怪自己当时没有拦着女儿看甄士隐留下的那些和道家有关的书。
“爹爹,娘亲,其实这样的想法不是我归家就有的,在这之前,我看过太多的女子的悲剧,吃过的苦也不少,我不想走她们’万艳同悲’的路子。”
“唉,也罢,或许那天你能遇到让你改变想法的人……”甄士隐对女儿的未来更纵容。乾渺真人听着甄英莲说的,意味深长地摸着自己的胡子。
甄士隐不知道怎么想的,在乾渺真人要走的时候,邀请他到自己家小住。
“你就不怕我这一住,把你的女儿拐了去?”乾渺真人笑着说。
“虽我在英莲和道家之间的因缘上没看清,但她对我和拙荆的感情还是信的过的。”
“好,好,好!”乾渺真人连说了三个好,同意了在甄家小住的事情。
在乾渺真人在甄家住着的这些天,甄英莲从乾渺真人口中知道了更多的关这个时代道家的知识,道家不止有看卦测算,还有炼器炼丹,八段锦五禽戏等养生健体的功法。
说到兴头上,乾渺真人还可惜他身上没带着什么书,“你要是有机会到京城白鹤观,那里的藏书阁里有不少书,我说的这些内容都有,你到了那里,找一个叫乾真的道士,报我的道号就行,他算我的师弟了吧。”
乾渺真人说着,想起往事,感慨的摇摇头,没在小辈儿面前说他们之间的恩怨,然后继续讲道家的一些基础知道。
甄英莲对卜算不感兴趣,对炼丹和炼器很感兴趣,甄英莲想到火药的发明最初就是道士炼丹的过程中意外造出来的。
“能发明也能改进那如果我能够用’炼丹’为幌子,来改进现在杀伤力小的火药,变成更厉害的,也情有可原是吧。”甄英莲心里的小九九转着,将这个放在规划中。
改进火药在未来的计划里,而当下,趁着乾渺真人在这里,甄英莲跟着他学会了八段锦和五禽戏,这算是这个时代的“健身操”了,甄英莲学会后,每天会在早上醒来后在院子里打上一套,一套操之后,整个人身心舒爽,干活儿更有劲儿了。
是的,甄英莲回到家了,也很勤劳的干活,她每天总要拿出一个时辰到地里去看看,家里置办的田和在大汝州差不多,在大如州搞了稻田鱼,在这里也不能落下。
甄英莲回来的时候田里的秧苗已经扎根抽条了,放入一两左右的稻田鱼正好,除了稻田鱼,甄英莲还在一块地里养了一些河蟹,河蟹蟹苗来自高邮湖,这边离高邮比较近,高邮湖的大闸蟹虽然没有阳澄湖那么出名,可也是贡品级别的。
看着一片片绿油油的稻田,走在田间的阡陌上,甄英莲身心舒爽。“这才是生活嘛!”甄英莲哼着《在希望的田野上》的调子,挎着篮子采采着野花野果往家的方向走去。
第217章 大观园游园
大观园
在乡野最好的便是“应时而动”, 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忙碌却每天都有收获。
封氏除了在家自己做绣活外,还去林山家的绣坊教年轻的小姑娘做苏绣, 她也想教自己的女儿, 可女儿志不在此, 用到绣技的时候少之又少。
甄士隐和在大如州一样, 在扬州的琼山观里当个“外来的道士好念经”,知道自己女儿和三清“有缘”后,甄士隐还向琼山观的观主借出一些藏书来, 供她学习。
稻田里养的大闸蟹虽然没有高邮湖里养殖的个头大,但是肥美程度那是相当可以的, 甄家在这个秋季里实现了“螃蟹自由”。
只清蒸了拿来下酒那太单调了, 不光是之前学会的蟹粉狮子头, 还是秃黄油拌面、蟹黄包, 甄英莲都一一做了来让家人品尝。
而有些个头特别小的大闸蟹, 甄英莲做了蒜香和香辣的,这个时候已经有辣椒了,不过在江南吃的人还是比较少, 沿海口岸城市吃的少不爱吃, 也是辣椒这个外来调味品在这个时候没有推广开来的原因之一。
甄家一家也就甄英莲能吃得来辣椒,家里没人吃, 甄英莲还犯愁怎么解决买的那些辣椒的时候, 她接到宁安县主给她写的信,说是今年冬天会有秋猎,邀请她到京城来玩,还会有非常有意思的场景给她看,信里说的神神秘秘的, 还和她有关,这勾起了甄英莲的兴趣。
虽说信是县主写的邀请的,但身份在那里,算是“上有召”,甄英莲和父亲准备了一番就踏上前往京城的行程。甄英莲还把在家里没消耗掉的辣椒带去了京城,有秋猎就有烧烤,有烧烤哪能少了辣椒呢。
感谢京杭大运河,一路水路很快就到了京城,离宁安县主说的秋猎还有一个多月。
“这么早叫我来干什么,她还不在府上。”甄英莲和父亲来到第二天就到京城的公主府上拜访,结果宁安县主到宫里去小住了,还要十天才回来,她只好和父亲回去。
公主府既然给了具体的日子,甄英莲也不用在客栈里整天等着,她可以自由活动。甄英莲先是给林珠儿和林黛玉写了信说是自己也到了京城,她还是有私心想要见识真正的大观园什么样子的。
同在京城,林黛玉回信很快,立马邀请她第二天就到贾家去,而且甄英莲这封信也是来的巧,林黛玉在信里说这天她们正好一道去园子里玩耍,她去了肯定更加热闹。
第二天一早,甄士隐因为要去白鹤观拜访,早早地就送甄英莲来贾府了,等甄英莲被带着到林黛玉住的潇湘馆的时候,紫鹃还在给林黛玉梳头发呢,而住在隔壁的林珠儿也是刚起。
甄英莲能来林珠儿开心极了,她挥退贾家给她安排的丫鬟,在甄英莲给她梳头发的时候,开始和她说自己这几个月在这边的生活。
因为林珠儿不算是贾家正经的表小姐(和贾家的关系有些像邢蚰烟薛宝琴),贾家的长辈和家里的姐妹还好,不会对她看清,但那些管事婆子和一些丫鬟就不拿她当回事儿,“有时候我独自去园子里摘花,还被刺两句,那园子里的花,就连买来的戏子都摘得,我就摘不得了?”林珠儿是个脾气软的,受了几次排挤也就不单独行动,大多是和黛玉一起,而黛玉去老太君那里或者别处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在廊下绣她的刺绣。
“还好在家里的时候,就跟着黛玉妹妹学了诗,咱们还做下了几首诗,黛玉她们几个组了个诗社,一起组局作诗的时候也能说上两句。姐姐应该早些来的,前两天那史湘云过生日组了个螃蟹宴,螃蟹半斤一个,可好吃了。”
“姐姐我还真不缺螃蟹,今年我在我家的田里养了些螃蟹,来京城之前呀,那可是吃的相当满足,你要想吃再吃,现在市面上还有,我改天给你做了来,我还研究了好些螃蟹的吃法呢。”
“好呀好呀,我那天吃螃蟹的时候,就馋姐姐做的蟹粉狮子头了,那到时候我可点这个!”
“好好好,给你做,小馋鬼!”甄英莲给林珠儿簪上发簪,完成了发型。
“姐姐们说什么好吃的呢,可不能少了我的份。”林黛玉梳洗完就过来了,正好听到这里。
“蟹粉狮子头,也有你的。”
甄英莲来贾府前已经在街边吃了饭了,林珠儿和林黛玉吃完早饭,一起先去史老太君那里请安,然后再等着人到齐了一起去大观园游园。
甄英莲她们来的早,贾家其他姑娘还没到,甄英莲规规矩矩的给老太君请安后,史老太君问道:“你姓甄,可是江南甄家的?”
“回老太君,我家与江南甄家因为同姓连过宗,不过本不是一家,只偶尔走动一两次。”甄英莲据实回答,她不想“高攀”江南甄家。
史老太君一听,那些兴致淡了。“哦,这样呀,那也算有缘,我们贾家和甄家是多年的老亲家了。”
这么客套了一番后,接下来没再问甄英莲什么话,离得较远的两个夫人模样的人,小声地说道:“又是一个和刘姥姥一般的人。”
而这些人为什么提到刘姥姥呢,那是因为今天去大观园游园,也有刘姥姥的一份。在陆陆续续的人给史老太君请安之后,一行人便出发往大观园去。
去大观园游园的一行人里只有贾宝玉这个最受宠的男性跟着,贾宝玉见到他的林妹妹今天身边多了一个人,问起来,虽然之前从林黛玉口中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现在见了,也觉得惊艳(应该说没有哪个漂亮女孩子不让贾宝玉惊艳),而知道甄英莲眉间的朱砂记是天生的后,又感慨了一番老天爷的神奇。
“我当女子眉间的朱砂记是趣味,原来真的有人天生就这样。”
甄英莲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感慨,后来的后来,偶尔从林珠儿口中知道,薛家大爷的小妾,就眉间点着朱砂记。
“我认得那人就是当时在金陵想强娶姐姐的,现在看他得不到姐姐,弄一个女子扮做姐姐的样子,真是恶心。”
当然,这是后话了。
要说这贾府气派,去自家园子里玩,还找人抬着轿子,哦,当然不是人人有的,只有老太君和贾府的人有轿子。
身为“客人”的甄英莲和刘姥姥走在后面,轿子慢,常年练习八段锦和五禽戏的甄英莲体力好跟得上,刘姥姥七十多的人,竟然也能跟的上,甄英莲本来想扶着或者照顾一下老人的脚力,也用不到她。
倒是刘姥姥和她家周围的老太太们一样喜欢八卦,就这点距离,已经问清了甄英莲家有几口人几亩地几只鸡鸭,两人还说了地里的稻谷和麦子收割的事情,那是一个相谈甚欢。
听着甄英莲和刘姥姥谈论的,太太小姐们也觉得有趣,不时捂嘴笑几声,这也让她们中第一次见甄英莲的人很多都以为甄英莲也就是一个乡野丫头。
当然,这个认知也没错,甄英莲很以农民的身份自豪。
不过这里面有一个人不同,那就是薛宝钗,薛宝钗在给史老太君请安后看到林黛玉身边的女孩的长相,还有她的名字,就有些深思。
薛宝钗在甄英莲和刘姥姥讨论农活的时候,找林黛玉问了一下甄英莲对过往,就和她想的对上了。“是了,这就是差点让哥哥酿成祸事来的姑娘吧,确实漂亮,就是不知道还有什么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