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接头人让他跟踪收集猫泽奈奈情报的时候,他的心情非常复杂且煎熬。
他知道组织想要猫泽奈奈的情报,肯定不是为了做什么好人好事,但目标是潜入黑衣组织成为其中获得代号的干部核心成员,诸伏景光又不可能拒绝这个任务。
公安部刻意安排他的身份,抹除他过去几年存在活动的痕迹就是为了让他成功潜入组织接近黑衣组织的首领,从中套取重要的信息和情报。
要是连获得代号这一步都无法完成,后面的任务更是想都不用想。
化名上田中景的诸伏景光连同接头人一起安排过来的任务搭档,偷偷跟踪猫泽奈奈和她身旁陌生的黑发男人。
关于猫泽奈奈的部分资料,接头人早在他们负责跟踪任务的时候就交给他们。
身高、体重、血型以及家庭住址,以前在杯户高中的学习成绩和擅长科目,升学考试的分数以及后来去了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信息都详细记录在几页纸上。
截止猫泽奈奈进入咒术高专,组织拥有的资料都是齐全完善,连她身边的朋友邻居都调查的清清楚楚,实在很难让人往什么好的方面去想。
就他所知,咒术高专表面是一所宗教学校,实际是咒术界为了培养咒术师苗子所建立起来的学校。
饶是黑衣组织的力量再怎么手眼通天,他们的情报网也无法伸进咒术高专里面,调查猫泽奈奈的生活起居。
不知道猫泽奈奈是否察觉到组织的视线,她在升学考试结束没多久就举家搬进咒术高专,屋子里的危险动物一个都没有剩下。
只余下一个黑发紫眸看着二十多岁的男人帮她在并盛町看家。
诸伏景光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见情报组的人都无法收集来对方的情报资料就知道留守在并盛町的男人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一连失去猫泽奈奈行踪好几个月,在得知她可能会离开东京都前往大阪府,诸伏景光就接到黑衣组织的跟踪任务。
事关拿到代号靠近组织核心,找出跨国犯罪组织的头目,诸伏景光不仅不能随随便便敷衍了事,还要好好专心完成任务。
把自己完全融合上田中景的角色。
只是他没想到,不过半年没见猫泽奈奈,她身上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前腼腆内向的性格变得冷漠无情,面对真心关心她的人会出口说出伤人刺耳的话。
这样的猫泽奈奈与他印象中,怕生内向却不乏善良的样子有了很大的改变。
诸伏景光忍不住喃喃:“奈奈怎么变成这样了?”
眼疾手快拍下几张照片,重新缩回头的组织成员河村好奇问道:“你刚才有说什么吗?”
他好像听见这次任务的搭档嘀咕了一句什么。
不过由于炒面店环境吵杂,上田中这家伙又刻意压低声音,导致他没听见他说的话。
“没什么,”诸伏景光回过神,转移话题道:“我只是在想猫泽奈奈身边的男人是谁,老大好像没有把他的资料给我们。”
此前从来没有在猫泽奈奈身边出现过的人,连组织的情报组都没有察觉到猫泽奈奈身边还有这样一号人物。
“能是什么人,”河村低头看着偷拍的照片,眼见底片快要没有又从包里拿出一个新的换上,“不是咒术师就是什么小白脸。”
他们这样的人是接触不到什么咒术师,只知道组织的高层会与诅咒师联络,接着他们的力量方便组织内部行事。
反正诅咒师求财,组织最不缺的东西就是钱,一边给钱一边出力,组织跟诅咒师的关系自然不差。
“可是咒术师之间,身份不是平等的吗?”
诸伏景光皱着眉,不再遮掩目光深深凝望着猫泽奈奈那桌的情况。
虽然距离间隔有些远,不能听得太清楚他们那边的对话。
但零星的话语声音传来,昭示着猫泽奈奈与她身边的男人关系并不简单。
至少如果是普通的咒术师朋友,猫泽奈奈不应该表现出那种态度。
也有可能是在他们分别的半年时间里,她身上发生过什么足以改变态度和性格的大事。
“谁知道他们什么情况,”河村半点都不关心,翻了个白眼又继续偷拍,说道:“拥有那种力量的怪物,身上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
他不关心这些,只在乎顺利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
组织让他监视跟踪猫泽奈奈,多收集关于她的信息情报,他只要照做就好,不需要思考组织的大人物们是怎么想的。
诸伏景光知道组织的外围成员多数都不关心组织发下的任务具体有什么目的,他们只把自己当做完成任务的工具,安分不去多过问一句话。
他转而用另一种方式引起河村的注意,说道:“他们刚才好像提到了式神,这是要记录下来汇报给组织的情报吧?”
“原来如此,还是上田中你的反应快!”他都差点忘记组织不仅仅是要猫泽奈奈近来的照片和情报,还需要了解更多关于咒术界的事。
诸伏景光心底暗暗叹气,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是正确的。
就算组织之前提供的资料就有【猫泽奈奈饲养的动物疑似式神】的结论,但这么提醒村内注意他们的对话,还是有种对不起猫泽奈奈的感觉。
“上田中,他们快走了。”
河村匆匆潦草记录下几个关键词,放下饭钱就追着猫泽奈奈他们跑出来。
担心河村会乱来,诸伏景光连忙跟着一起追出去。
要是跟丢猫泽奈奈,到时候倒霉的人就是他们了。
……
“太宰先生,他们有追上来吗?”
照着太宰治剧本表演过一通的猫泽奈奈,尴尬羞耻的情绪在离开炒面店时消散许多。
她努力让自己忘记丢人的一刻,假装从来没有扮演过什么中二又过分的坏主人角色。
太宰治出了店门还在维持着小可怜的人设,落后猫泽奈奈几步,一副想追又不敢追上去的样子。
“当然是追上来了,”脑海里的声音却兴致盎然甚至染上几分笑意,“他们还要跟踪我们,自然不会这么简单放弃。”
或者说看见他们吵架闹别扭,身后的跟踪者可能会更加急切想要靠近,试图获得更多的情报。
毕竟陷入争吵的人,本身就很难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我们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猫泽奈奈看似走的坚定从容,实则完全不知道现在要往什么方向走。
原本调查好关于大阪各处的美食小吃,这种情况下不能随便进去品尝美味。
担忧记挂着跟踪他们的人,猫泽奈奈连好好玩、好好吃的兴致都打消大半,要不是太宰治还想玩什么角色扮演的游戏,她就要转头想办法捉住他们了。
太宰治的声音不温不火,“奈奈想去什么地方?你可以不用管他们,直接去自己想去的店。”
就算身后跟着一串小尾巴,也不影响他们在大阪逛吃逛喝。
猫泽奈奈完全可以先吃饱喝足吊着身后的人,最后再料理他们。
“太宰先生说的简单,”她暗暗叹气,道:“我都知道后面有人跟着,怎么可能继续安心吃东西。”
而且她身上还背负着太宰治安排的剧本,没有把人抓出来之前,她都要扮演着这个让人别扭头痛的角色。
她假装不经意扭头看一眼,想要让太宰治不用这么拘谨跟在身后,她不是电视里的贵族需要什么仆人保镖跟在后面走。
转念又想起太宰治的“游戏”,她现在要是把人叫上来,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他的兴致。
“那我们就直接把他们引去偏僻的地方,”刻意放缓放慢一字一顿说道:“干脆解决掉吧。”
猫泽奈奈打了个寒战,莫名开始同情后面的跟踪者。
引起太宰治的兴趣是他们的不幸,但要是让太宰治失去兴趣,他们会更加不幸。
“咳、我们先把人抓住问一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吧。”
她默默加快脚步,跟着系统地图引着身后的跟踪者走向偏僻无人的地方。
附近没有一般民众,打起来也不需要担心会伤及别人。
太宰治压住她的肩膀,低声笑道:“准备好了吗?”
猫泽奈奈表情一僵,艰难缓慢点头。
比起同情身后的跟踪者,她更应该同情一下自己。
上了太宰先生的船,再想拒绝下来就困难了。
她深深吸一口气,听着脚步声逐渐靠近,一把推着太宰治压在身后破败的危墙上,冷漠道:“你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式神,难道还想来干预我的事吗?”
身高一米六一的猫泽奈奈为了压住太宰治,本想踮着脚努力与他平视放狠话。
可是看着俊秀脸庞上充盈着笑意的鸢眸,她又忍不住觉得脸颊发烫,羞耻与无措的心情汹涌上来让她不知道手脚该往什么地方放。
“我没有这么想过,”他的声音语气都在示弱,暗藏着担忧与关怀,隐隐透着种急切想要向她解释清楚的感觉,“我只是担心你,奈奈。”
太宰治拉着她的手落在自己的领带,低头俯在她耳边,以气音笑道:“要用力抓着这里才行。”
努力踮起脚尖才抬高些许视线,想要与太宰治平视还差着七八公分,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被太宰治压在胸前的手被迫拽住他的领带,猛拉着人低头靠过来。
猫泽奈奈慌了一下,张口想要解释:“我……”
“嘘!”太宰治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微笑着道:“奈奈只要继续下去就好。”
不需要向他道歉。
只要继续把这场戏、这场表演接下去就好。
她愣了愣,凝着眉小幅度点头,声音抬高几分:“我需要一个式神关心吗?式神祇需要做好式神的工作,其他的事都不是你该管的。”
“你要是做不好,下次我会直接换别人跟过来。”
五指收拢拽住高档丝滑的领带,猫泽奈奈不再试着踮脚让自己看起来更高大威猛一些,而是选择把太宰治的视线拽下来拉低与她平视。
一贯温润柔和的无害红眸敛起情绪,显出几分冰冷无情。
太宰治静静看着猫泽奈奈的神色,突然轻笑了一声。
她疑惑不解看着他,按照剧本这时候应该是太宰先生说话。
久久没有按照剧本说出自己台词的太宰治,安静凝望着她,嘴角克制不住勾起笑意。
猫泽奈奈紧张地左右看看,确定身后的人没有跟得太紧,这时候的他们还不用太过投入表情,只要说话的声音和语气有几分意思就行。
“太宰先生?”
她又踮起脚,主动靠近太宰治耳边,小声说道:“轮到你了。”
不会是忘记台词了吧?太宰先生自己准备的剧本,居然也会忘记台词。
“换成别人?”太宰治伪装到眉眼神色间的表情一转,委曲求全的小可怜瞬间变成深不可测的大人物,“那可不行……”
还不等猫泽奈奈疑惑为什么台词变了,他直接一抬手把她反过来压在墙上,低声道:“奈奈不可以离开我身边。”
她愣愣抬眸看着太宰治近在咫尺的脸庞,低头靠近过来的距离,连对方的呼吸都变得清晰可闻。
拽着领带的手指无措松了松,只差一点就会让领带滑出手心。
太宰治神色不动,语气带着几分偏执又极其自然,道:“我才是奈奈最值得依赖的式神。”
紧张无措的心情舒缓些许,猫泽奈奈松了口气,声音还有些发虚道:“你这是要以下犯上吗?”
果然临时改台词也是太宰先生的剧本。
要是平时的太宰先生绝对不会自称是式神,他们都知道太宰治是系统带过来的道具灵魂,并不是咒术界的特殊动物式神。
不过太宰先生一声招呼也不打,突然给自己改台词,她真的差点要慌了手脚。
“太宰治!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强撑着语气,努力配合太宰治一时兴起更改的剧本,心里止不住发虚。
这样临时更改的剧本,真的不会出现什么漏洞吗?
“我当然知道了。”他低低笑了声,在猫泽奈奈莫名其妙的表情中拉着她的手解开脸上的绷带。
雪白的绷带散落下来,他拿起这些绷带轻柔又娴熟给猫泽奈奈缠绕上一边眼睛的位置。
他说:“我在独占我的主人。”
她茫然眨着眼,再接不上太宰治的话。
缠带缠绕在脸上带着轻微的压迫感,宽阔的视线减少一角,纵使不是完全无法视物,但习以为常的存在骤然少去部分,难免会让人心生不适。
她蹭着靠近太宰治,在他刻意配合着低下来的头颅边,紧张兮兮问道:“我这个时候应该怎么说?”
能想到一句以下犯上,已经是猫泽奈奈的极限。
混乱的大脑想不出什么用来骂人的话。
拽着领带的手指悄悄松开,她摸了摸脸颊上的绷带,十分不解太宰治的本体怎么给她缠上了。
她又不是没有绷带就觉得自己是在裸奔的太宰治。
乍然挡住她一边眼睛的举动只会让她迷茫且不适应,感觉视线都变得狭窄许多。
不过……
“太宰先生没有色差,”她忍不住小声泛着嘀咕,“我还以为太宰先生整天缠着绷带,皮肤会出现颜色分层。”
虽说太宰治多数时间都是以黑猫的形态出现,小动物也没有什么需要防晒的理由,但他们是有皮毛和鳞片保护自己的皮肤,不像人的身体需要依靠衣服遮挡厉害的紫外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