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色的眸子静静落在猫泽奈奈身上,粉白色头发的少女脸上还缠绕着绷带遮挡住一只眼睛,衬着文静秀气的眉眼染上几分病弱的可怜感。
刚开始还会觉得失去部分视野有些奇怪,缠着绷带过一段时间又慢慢开始接受这样奇怪少一部分的视野。
想着可以体会太宰治平时看见的世界,她没有拆下绷带而是任由他们缠绕住自己的左眼,遮挡住部分视线,身体左半边落在视线范围以外的地方会变得无所适从。
看不见东西,不知道缺少的部分视野有什么障碍。
左手挥动的时候会感觉很奇怪,一种像是动了又像是没有动的感觉。
明明手脚已经挥动,但是因为眼睛没有看见,大脑的反应会变得迟钝,无法感知左手的位置。
她好奇问道:“太宰先生拆开绷带会感觉视线特别清晰吗?”
一直缠绕在眼睛上的束缚终于解开,缺少一角的视线范围得以补全。
“会哦,”太宰治一本正经点头,道:“还会觉得视力都变好了。”
猫泽奈奈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心中的疑惑:“太宰先生,这样不怕近视吗?”
要是一只眼睛近视,拆下绷带的时候,两只眼睛视力不同会造成拿捏不准距离、视线清晰度不一致,连行动都变得好像要拆分开来一样。
“奈奈觉得我有近视吗?”
太宰治低头凑到猫泽奈奈面前,让她仔仔细细看看自己那双鸢色的眼眸,他得意说道:“近视的人会有这么亮的眼睛吗?”
猫泽奈奈诚实说道:“可是近视的人也有眼睛很亮的呀。”
近视又不是旁人肉眼能观察出来的症状,需要通过仪器检测
一步步确认度数。
单纯看眼睛亮不亮,是没办法判断对方是否近视。
“你看看、你再仔细看看,”太宰治不甘心继续凑到她面前,道:“我的眼睛这么好看、这么亮,都能装进两个奈奈怎么可能会近视!”
“哪里有两个我?”
猫泽奈奈闻言又仔细看了一眼,鸢色的眼眸像是秋叶落下的色彩,不算罕见少有却十分适合太宰治。
或者说她想像不出太宰治还有别的样子。
“我的左眼和右眼里面不都是奈奈?”太宰治俯身低头与猫泽奈奈平视,鸢色切切实实映出她的身影。
看不太清晰,仅有一个大致的轮廓。
想要看清别人眼眸瞳孔中映出来的画面,需要凑得极近脸贴着脸才能勉强看清。
猫泽奈奈肯定不能为了看清自己贴靠过去,她近乎肯定说道:“那我的眼睛里也有两个太宰先生。”
“噗、奈奈是不是忘记了,”太宰治捂着唇忍笑道:“你现在只有一只右眼可以看见我。”
左眼已经被绷带缠绕遮挡起来,一层叠着一层连眼皮都无法睁开。
“……对不起,”猫泽奈奈捂住发烫羞耻的脸,声音很小道:“我忘记了。”
遮住一只眼睛失去的视野范围不是太多,就像一百八十度的平角取走一小块,不怎么起眼,但是身体活动的时候会出现微妙的不协调感。
看着太宰治眼睛的时候,她没有动用自己的左手,自然也忘记绷带缠绕住左眼。
太宰治勾着唇,笑意不止:“就算奈奈眼里只有一个我,我也不会介意。”
那是因为她的左眼被太宰先生遮起来了。
并不是她不想看见。
“太宰先生之前都是缠住右眼吧?”不知道要如何反驳的猫泽奈奈默默决定跳过这个话题,“没有想过偶尔换一边吗?”
她比划了一下被遮挡住的左眼,寻找合适的用词:“为了平衡一下。”
要是长期只缠住一边眼睛,就算不近视两只眼睛也会发生不同的变化吧?
长期看不见光的一边,可能会视力变弱或是退化什么的。
“我私底下会偷偷换哦。”
太宰治一副小秘密只告诉她一个人的样子,压低声音道:“老是只缠右眼会觉得非常无趣,偶尔换一下左眼就当换换心情。”
猫泽奈奈惊讶道:“诶、太宰先生的绷带换过吗?”
她开始认真回忆,黑猫太宰的眼睛绷带位置。
过去的回忆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很多,但要较真想起黑猫太宰是否在她面前换过缠绷带的方向,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眼睛的位置是有绷带,继续想要往下深想,越想记忆就变得越模糊。
她明明清晰记得过去发生过的事,只是在一些微小的细节之处,她却怎么都无法想起来。
黑猫太宰的绷带缠绕位置,以及他有没有悄悄换过方向。
太宰治站在她左侧的位置,笑吟吟问道:“奈奈想起来了吗?”
“以前的我有没有换过绷带,在哪一天、哪一个时候换过缠绷带的方向。”
猫泽奈奈眉尖深蹙,苦思冥想怎么都没办法想起个中细节。
“我的记忆力大概没有我想像中的好,”她揉了揉额角,叹气道:“实在想不起来太宰先生有没有换过眼睛缠绷带的方向。”
太宰治轻笑一声。
“不过我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猫泽奈奈带着几分惊奇,道:“原来太宰先生也不是什么绷带都可以。”
他连眨了两下鸢色,“哦?”
太宰治自觉对绷带十分博爱,相当一视同仁,无论什么样的绷带,他都是喜欢的。
“太宰先生不喜欢那种有气味的绷带,”猫泽奈奈十分认真,说道:“在可以选择无味绷带的时候,太宰先生不会拿带有酒精或是药水味道的绷带。”
太宰治认真想了下,失笑道:“好像还真是这样,我自己都没留意的坏习惯倒是被奈奈发现了。”
“因为家里的绷带都是我负责买的,同样都是绷带,没有特殊味道的绷带会消耗得特别快。”
第75章
河村所说的地方位于大阪府内的一处酒吧。
不同于猫泽奈奈曾经意外进入的撞球酒吧, 河村以及大阪府其他黑衣组织成员不时会出现的地方是那种相对热闹吵杂,会有乐队舞女表演的酒吧。
守在门口的保安人高马大却不制止想要混入其中的未成年学生, 没有人闹事的时候, 他们只是负责守在门口不会拦着人进来花钱消费。
猫泽奈奈眼看着几个学生偷偷混进来,眉头轻凝问道:“这里是允许未成年人进入的酒吧?”
她对酒吧这样的地方不大了解,但一般的经营场所都是不能卖烟卖酒给不满二十岁的人。
即便他们有些已经是法律意义上的成年人, 年满十八可以决定自己以后的人生道路,烟酒方面的条例还是按照以前的二十岁成年才可购买。
酒吧这样的地方自然也是不能对未成年人开放。
可是刚才那几个学生混进来的时候,保安连阻拦一下的动作都没有,只是简单扫过他们身上一眼让人进去。
这与猫泽奈奈了解的法律条例相违背。
“没有酒吧会公开自己欢迎未成年入内,”诸伏景光望过去一眼,同样报以不太赞同的目光,只是他不会在这里多说什么, “他们只是不拒绝而已。”
只要不是穿着明显的学校制服,酒吧的保安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人放进去。
“这里不会挑选客人,”已经来过几次的诸伏景光, 多少知道一些这家酒吧的作风, “只要是有钱消费的人, 他们都不会拒绝。”
激烈的音乐与躁动的鼓点, 热情的舞女在舞台上肆意展示曼妙的身姿,周围的气氛被不断炒热推高,牵引着酒吧客人的情绪与状态。
舞台上有舞女在跳舞, 舞台下的舞池也有数十人挥洒着热汗与身边的人狂欢共舞。
斑驳紫红的彩灯不断在他们头上转动,投射出暧昧晃眼的迷离光芒。
猫泽奈奈坐在吧台的位置, 有些无所适从:“这样的酒吧,都内会有很多吗?”
一种如坐针毡,想要立刻离开的想法悄然升起。
她说不清自己是不习惯这里, 还是讨厌这里的环境氛围,只觉得呆在吧台的时间度秒如年。
之前在中原中也经常出现的撞球酒吧都没有这种感觉。
无法适应也无法融入其中,自己与这里的人和实物格格不入,仿佛身处两个不同的世界。
“有很多,”诸伏景光直接点头,坦言道:“酒吧算是娱乐场所,没有经营违法的情况下,政府和警察都不会过多干预这些地方的生态。”
猫泽奈奈凝着眉尖,不解问道:“放任未成年人进入酒吧,这还不算是经营违法吗?”
要是被人知道这里会让未成年进入买酒,酒吧少说也有停业整顿一段时间。
酒吧的老板难道就不怕这里会被举报吗?
“这个要视情况来定,”虽然法律规定不允许未成年入内,但太宰治从前是黑手党,黑手党的未成年又有几个人敢去管,“要是酒吧的老板已经打通大阪府上下的关窍,自然进入几个孩子不算什么。”
即便被人举报酒吧纵容未成年入内买酒,酒吧也不会遭到警告和停业处分。
要是酒吧的老板势力再强一些,他们甚至会查出举报者的身份和电话,直接把人压着留下来如同小型的黑手党社会。
一些混乱不多加管理的酒吧不乏会有这样的人,他们背靠着黑手党不怕得罪人,本身行事风格也相当张扬跋扈。
诸伏景光沉默片刻,艰难道:“这里是大阪府……”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也不好在这里细说。
任何帮助警视厅说话解释的声音,都有可以能会引起黑衣组织的人注意。
他们想找的人还躲藏在酒吧的某个位置,要是让人听见暴露身份事情就麻烦了。
“抱歉,我不应该提起这个话题。”
猫泽奈奈暗暗叹气,他们是来酒吧寻找黑衣组织的人,不是为了伸张正义指责酒吧为什么放任未成年入内买酒。
比起黑衣组织的事,酒吧让未成年进入都不过是一件小事。
“奈奈想喝点酒吗?”太宰治轻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威士忌酒杯,冰球碰撞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这里的酒还挺全的。”
琴酒、伏特加、威士忌以及名气稍小的酒,一一整齐摆列在调酒师身后的柜子。
顺应着客人点单的需求,调制出一杯杯鸡尾酒或是倒上合适的酒卖给客人。
调酒师手上摇晃着金属的调酒壶,动作娴熟自然犹如表演一般展示给面前的客人。
猫泽奈奈只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不感兴趣摇摇头:“我以前没有喝过酒,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喝。”
要是酒量比较危险,容易一杯下肚就会晕晕乎乎还要麻烦太宰治照顾。
没有把握可能会带来危险的事,她不会在陌生不熟悉的地方做。
“我喝柠檬苏打水就好。”酒吧里的其他饮品都不是这么适合她。
要不是进入酒吧什么饮品都不点,光坐在吧台不动太过惹眼,她连苏打水都不想点,只想着快些抓住人离开这里。
猫泽奈奈对于酒吧内部的氛围环境不太喜欢。
中原中也曾经告诉过她,出去不要随便接别人给的食物饮料,不认识的人给的食物本身就带着不确定性。
加上陌生的环境更是要提高警惕,不能轻易放松防备。
因为中原中也以前说过的话,她甚至连手里的玻璃杯都不敢随意放手松开,只怕稍不留神苏打水就会被替换成别的什么东西。
“河村先生,你发现什么了吗?”
关于他们的上级管理,总是藏身在酒吧某处,通过调酒师的手传递黑衣组织的任务,本身从来都不轻易露面出现。
被她突然叫到的河村立刻坐直身体,小心谨慎回答:“没有……那个人本来就是比较会躲藏的人。”
他其实也不确定对方肯定会呆在酒吧,只是想着快些摆脱太宰治才把这个情报扔出来,试图让自己脱身远离他们。
没想到还是无法远离太宰治,他简直快要欲哭无泪,深切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加入黑衣组织成为其中的下级成员。
要是他没有加入组织,自然就不会接到跟踪猫泽奈奈的任务,也不至于现在被逼着一起过来酒吧准备挖老东家的秘密。
什么都不说会得罪太宰治,但要是什么都说了又会得罪黑衣组织。
不管哪一边都不会让他好过,河村已经是硬着头皮打算先把太宰治应付过去。
至少黑衣组织还没发现他透露过组织的情报,枪口没有对准他的脑袋。
“太宰先生一定要找到人吗?”
河村不敢在这里乱叫猫泽奈奈的名字,要是她脸上的绷带伪装被扯下认出真实身份,她连同他都要糟糕。
“我觉得他今天可能不在这里,”他试图委婉说服太宰治放弃,道:“要是他在的话,怎么说也会联系我和上田中回复情况。”
既然都没有人着急问他们要跟踪猫泽奈奈的照片,这不就说明他其实不是每天都会出现在酒吧吗?
开始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河村什么都敢说,生怕太宰治一个不满意会一枪崩了他。
可是当他们几个都来到酒吧,准备守株待兔抓人的时候。
河村又开始心慌起来。
要是他背叛组织的消息传入组织其他的人耳中,不管是他还是他的妻子孩子都会遭到组织毫不犹豫的清除。
他从不怀疑自己加入的组织是多么心狠危险的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