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正当他想说话,诸伏景光却被这复杂的关系一下子难倒了。
说是朋友?
好像有些冒犯圣女。
说是母亲?
哪怕圣女总说他们都是主的羔羊,她也会视所有信徒为神明最忠诚的孩子,诸伏景光也觉得把圣女当成母亲这件事有些太过诡异了。
降谷零在一旁接话道:“是景的姐姐,和我的哥哥。”
“哦,我记下了。”
班长没发现任何的问题,只拿出看台的分布图给他们展示了一下,“你可以让他们先去这里休息,如果找不到路,我会通知其他人把他们带过去。”
“好的,我们知道了。”诸伏景光点点头。
班长笑了笑,随口寒暄道:“还是第一次听你们两个提起自己的家人,他们今天都是来看你们比赛的吗?”
“应该是吧……”
“什么叫应该是。”
班长豪迈地拍了一把两人的肩膀,“你们两个今天都要参加接力赛,可要在自己的家长面前好好表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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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了众人的视线,青木优被工藤优作牵到了看台上。
她在空地上站定后,左望望,右看看。
忽然发现除了她以外,来的家长们基本都全副武装,不仅准备了加油用的横幅,有的甚至还准备了录像机,单反相机等等一系列用于记录的道具。
青木优低下头,看到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不禁感到她果然不懂得什么是体育祭。
她还以为只需要到现场来,给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两个人声援两句就是加油了……
正当她思索着该如何不让自己那么格格不入时,青木优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立刻转向旁边撑着伞的工藤优作。
她犹豫地出声问道,“我们是不是该提前准备些什么?”
工藤优作见她似乎对其他人手中的设备很感兴趣,他随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微型录像机。
“嗯,如果您需要这个的话,我带了。”
太棒了,优作A梦!
青木优兴致勃勃地接过来,打开电源将镜头对准了远处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二人。
对镜头和视线格外敏感,降谷零一转头,就看到被遮阳伞盖住的圣女大人正举著录像机,像其它所有的家长一样,正在拍他和诸伏景光两个人。
他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退后两步,撞上了他身后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被他那身硬邦邦的肌肉撞得一踉跄,往前“扑通——”一下就半跪到了地上。
连带着降谷零也顺势往后仰了下去。
他勉强靠着超强的反应神经才稳住身体,却还是只能用右手撑住地面。
“喂,你们两个给谁求婚呢?”
一旁的同学看到这一幕,立刻走过去把他们拉起来。
顺着降谷零的视线,旁边的人看到了看台上那熟悉的遮阳伞和丑丑的帽子,还有在帽子底下,那完全不似凡人的半张精致面孔。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过了好久才又有人出声:“那是你的家长?”
“也不算是家长……”降谷零下意识反驳了一句。
然而其他人却像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依旧兴奋地朝他们说道:
“你姐姐好漂亮啊!”“哥哥也很帅。”
“是啊是啊,戴着墨镜都能看出是个超级大美女。”
“黑色的头发,是诸伏景光的亲戚吗?”
“看起来面部轮廓很深邃,也有可能是降谷零国外的亲戚吧!”
“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来参加你们体育祭的家长开放日。”
两人被一群同学簇拥着,好几个人都朝他们问道:
“以前怎么没见他们来呢?”
诸伏景光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啊……其实今天我也很意外。”
他不自觉地侧过头,目光穿过拥挤人群,望向站在看台上的那个人。
圣女大人的气质依旧格外出众。
她安静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与凡尘有所间隔一样,不会被任何的俗事所打扰。
然而就是这样的圣女,她的手上此刻却意外地举着一个科技感十足的录像机。
她像是在模仿着其他家长的动作,很是用心地在拍摄他们这里的画面。
诸伏景光踮了一下脚尖,往前探了探,想越过其他人的头顶,将看台上的画面看得更清楚一些。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圣女大人忽然将录像用的机器交给一旁的工藤优作让他继续拍摄,自己则伸出手朝他们的方向挥了挥。
动作幅度虽然微小,却的的确确地是在关注着他。
神眷者,神的子民——
圣女“喜爱”的人。
诸伏景光好像在这一刻,才忽然对这个身份有了一些实感。
“喂,你小子今天好像特别开心啊。”旁边的一个同学突然揽过他的肩膀。
“他和降谷零两个人今天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有人又笑着接话:“他姐姐来看他拿冠军了,他当然高兴。”
其他人围着他七嘴八舌的讨论。
诸伏景光不仅没有觉得吵闹,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反而像是飞到了云端,有种莫名的飘飘然。
他握了握拳头,又松开。
掌心的汗水像是暗示了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心绪。
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诸伏景光忽然转过身,迎着阳光将手高举过头顶。
他用口型远远地朝看台上的青木优喊道:“我和零今天会赢的——”
青木优认真地朝他点点头。
没过多久。
广播很快就通知了让参加接力赛的选手们赶紧到预定的跑道位置。
接力比赛需要每个班级选出四个人站在不同的跑道上,当前一位把手中的接力棒顺利移交给下一个人,下一个人才能开始往终点冲刺。
这种比赛不仅会考验选手的耐力和爆发力,还会检验四名选手之间的默契程度。
平时身体素质就格外出众,还是青梅竹马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两人,很自然地被班长划入了参赛名单里。
等所有班级的参赛选手都以准备的姿态,按顺序排布在了跑道上之后。
在裁判的一声令下,
“砰——”
用作开赛的枪声一响,跑道上的人就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站在看台上,青木优远远望见外圈的诸伏景光超越所有人,第一个将手中的接力棒交给了前方的降谷零。
他金色的碎发贴在额前。
微风吹动起他的衣角翻飞,略被汗水打湿的上衣贴合着他的肌肉线条。
漂亮的弧度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澈与爽朗,有一种健气又清瘦的,矛盾的美感。
青木优看着他,似乎在此刻隐隐有些明白了,为何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两个人会与在组织时的状态大不一样。
她的目光像是被黏住了一样,一直跟随着跑道上那个拥有着浅金色发丝的少年。
那是16岁,还拥有朋友和梦想,意气风发的降谷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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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所以这奇特的上下级关系究竟是姐弟还是小妈?(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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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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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祭这种东西青木优以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
虽然诸伏景光他们学校所举办的体育祭和她以前看到过的略有不同, 但整个氛围却和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身处于这样欢快又充满活力的环境里,长久以来,一直被关在教派总部的青木优心情也不自觉地好了起来。
黑泽阵离开后, 她已经又很久很久没有找到过机会出门了。
以前在西国时, 她偶尔也会因为工作繁忙,选择将自己锁在工作室内一两个星期来研究对策。
但是主动不想出门和被动的不能外出,总归是不一样的。
被乌丸莲耶派来的人还有一些信奉着她的教众们一起监视着, 青木优不能够做出逾越自己“神之代行者”的行为。
要勉强实现出去的愿望的话, 那【信仰值】的耗费就是青木优所不能承受的。
现在有格外靠谱的工藤优作负责善后, 她终于又能负担得起偶尔出去玩了。
机会难得。
青木优拿下自己眼前的墨镜, 望着远处即将结束的接力比赛, 想将参赛选手最后的冲刺过程看得更清楚一些。
她有些不熟练地学着周围其他人的动作。
也不管跑在第一名的降谷零看见她没有, 她伸出手,朝远处挥了挥。
“加油啊。”青木优小声作着口型。
选手们要到终点线了。
降谷零在跑道上猛地一加速, 把原本就差他一大截距离的第二名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青木优悄悄踮起脚尖,想去看他夺冠的瞬间,眼睛却不自觉地被头顶强烈的太阳光线晃花。
她淡蓝色的眼眶中渐渐盈满了生理性的眼泪。
站在她旁边的工藤优作忽然伸手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青木优顺手将取下的墨镜交给他,让他帮忙拿好,自己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她刚伸手把眼泪擦干。
工藤优作立刻就将墨镜又架回到了她的鼻梁上。
青木优:“?”
她侧了一下头想躲开把他的动作。
工藤优作却还是将墨镜往下压了压。
“或许您可能不太习惯这些外物的辅助。”他解释道,“但是您的瞳色有些特殊, 我们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青木优眨了眨眼睛, 小声说:“我已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了。”
她为了出来玩, 用【信仰值】兑换了超大范围的感知削弱。
本来是想着能低调一些, 结果好像还是不太够用。
从她进门开始,她的周围还是有人在频频回头看她。
但工藤优作却像是早知如此一样。
他笑了笑, 见青木优对自己能力的作用范围有些微的困惑。
工藤优作解释道:“只是我比较容易担心而已,您的感知削弱的确很有用。”
圣女从外界到看台来观赛的这段时间里, 仅仅只是引起了四周小范围的轰动。
大部分能看到她的人,也只是以为她是哪个娱乐公司还未出道的艺人。
这感知削弱的效果,就已经展现出它的威力了。
工藤优作准备的好几个备用方案都没用上。
如今他只需要观察四周,再简单地提醒一下圣女不要因为好奇而做得太过火就行。
青木优总觉得,工藤优作今天带她出来时的态度异常熟悉。
就像是——
“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好像。”她想起了上周目的松田阵平。
优作君果然很会带孩子啊!
工藤优作骤然听到她提起其他人,有些疑惑道:
“您认识的人里,还有我没有了解过的吗?”
青木优反而愣了一下。
她反问道:“这就是你之前提到过的‘独占欲’吗?”
工藤优作并不避讳在她面前展现人性中丑恶的一面。
正相反,他坦荡得青木优都不觉得,他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拥有独占欲。
工藤优作只点了点头:“是,我希望我是那个唯一能引导您去接触普通人的人。”
这样就更像了。
上周目阵平就老是怕她跟着其他人学坏。
青木优好奇地问他:
“那如果我也想拥有独占欲的话,这时候是否应该问你,你对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是有着同样的关心吗?”
“的确该这样问。”工藤优作耐心地解释道,
“而我的回答是,并不,我仅仅是因为您忧心着‘神眷者’而去关心他们。”
圣女才是真正纯洁的羔羊。
那两个小子,心眼一个比一个多。
大概是因为从小没有长辈庇护,只能独自在生活中打拼。
那两个人在短暂地接触教派后,很快就明白了,如果真的有问题出现,找他不如先去讨好圣女。
解决了圣女就能解决他。
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清楚他的态度。
青木优又问道:“可我觉得要这样的独占欲很累,我可以不学这种情感吗?”
“当然可以。”
工藤优作笑了一下,“独占欲是一种很容易让双方都受到伤害的情感,您不用强迫自己去了解。”
“受到伤害?”青木优问,“可是我现在并没有受伤。”
“一来是我尽量在克制自己。”工藤优作沉声朝她解释,“二来──”
“您现在做得很好,应该说超乎我预料的好。”
青木优觉得他现在大概是在夸奖自己。
她想了想,像是以前在她的忏悔室里举行“握手会”时一样,忽然拉起他的手。
“嗯,我也觉得我做得很好。”
青木优浅淡地笑了一下,“你也教得不错。”
摸手是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