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正打算离开,走之前想起什么,又转回头对贾蓉道,“你爹现在昏迷着,还不清楚自己的伤势,一会儿醒过来之后,难免要闹,这样吧……”贾琏给秦项明使了个眼色,“秦大夫这里有一种催眠的药,服下之后,只会睡着,没有什么别的影响,为了避免他闹腾,搅和了你的大喜之日,这两天就暂时让他睡着吧。”
虽然他爹现在差不多是个废人了,可贾蓉还是打心眼里怕他,毕竟是十几年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儿怕是改不过来。
“多谢琏叔。”贾蓉现在恨不得贾琏才是他的亲爹。
秦项明从药箱里取了个瓷瓶出来交给贾蓉,“这药丸吃一颗会让人睡五个时辰,这药虽然没什么副作用,但一次只能吃一颗,吃多了……人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意思是,这药吃多了也跟毒药没区别,会死人。
贾蓉眨了眨眼,“我知道了。”
交代完,贾琏就带着秦项明离开了宁国府。
回到昌国侯府,贾琏就让秦项明回去了,他则进了侯府。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马上就要到宵禁的时辰了。
王熙凤早让乳母将孩子们哄睡了,待在屋里等贾琏回来,看见贾琏的声音,她忙起身来迎,“侯爷,珍大哥怎么样了?”
贾琏清了清嗓子,道,“没事,就是伤得有点重,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就是那玩意儿救不回来了。
内廷里的公公们没了那玩意儿,不也活得好好的?
当然,贾琏不可能告诉王熙凤贾珍伤到了什么地方。
见贾琏没有多提,神情也没见多紧张,王熙凤便没多想,“珍大哥是不是又在外头跟人争风吃醋被打了?”
贾珍这些年经常在外吃花酒,有时候回来晚了,会被人套麻袋打一顿。
这已经是京城的一则笑谈。
贾琏含糊的道,“嗯,”顿了顿,“他的事以后你别问了,跟咱们没关系。”
看出贾琏不愿意多提贾珍,王熙凤便没有再提。
她也知道贾琏当初跟贾珍闹翻之后,便很少提及贾珍,甚至贾珍上门求见,贾琏都拒之不见。
既然贾珍只是受了伤,养一阵就能没事,贾琏不想多提贾珍,也属正常。
“对了,贾珍没法出席蓉哥儿的婚礼,到时候我们去给蓉哥儿撑个场面。”贾琏又道。
闻言,王熙凤就觉得奇怪了,“这……不等珍大哥伤好了再让他们完婚吗?”
“不用,要我说,贾珍原也没资格参加他们的婚礼。”贾琏皱起眉,有些厌恶的道。
王熙凤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什么,“不会是侯爷你叫人打了珍大哥吧?”
贾琏噎住。
“还真是你?”王熙凤何等了解贾琏?一看贾琏语塞的样子,就明白了。
贾琏讪讪的道,“我只是叫人收拾他一下,可没让下这么重的手。”
不过,按照他的意思,下手重不重好像都没什么区别。
王熙凤摇摇头,“可别叫珍大哥知道,否则他该恨死你了。”
闻言,贾琏也不说话。
——那他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
之后两天,风平浪静。
大抵是有秦项明给的催眠药,以至于这两天宁国府都安安静静的。
不过,贾珍伤到了那物的消息却传遍了整个京城,哪怕是平头百姓,都耳熟能详了。
冬月二十一这日,贾琏带着王熙凤去宁国府,出席了贾蓉的婚礼。
宁国府人口稀疏,老太爷贾敬在京郊修道,贾蓉的婚礼他并不回来参加,贾珍又在儿子大婚前伤到了那物,如今正在养伤,这下直接没了男性长辈撑门面。
接到婚宴请帖的人家都有些犯嘀咕,不知道该不该来。
结果就听说贾琏出席了婚宴,这下子别说收到了请柬的四王八公故旧,连没收到请柬的一些官员勋贵,也都带着贺礼上门祝贺来了。
这些都是来巴结贾琏的,贾琏这人回京之后,要么在衙门,要么就在家里,四王八公这些故旧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他。
贾蓉的婚宴,那可是个好机会啊。
对于这些人的奉承,贾琏虽然厌烦,但并不害怕,平日里不出门,只是想把时间都留给妻儿,不想浪费在莫名其妙的人身上。
可不是他怕了这些人。
因着贾琏坐镇,贾蓉的婚宴顺顺利利的度过。
但贾琏也算是客人,他没在宁国府久待,等新娘子送入了洞房,他就带着王熙凤退场了。
贾琏一走,大部分的官员也跟着走了,就剩下西府的人和四王八公的故旧捧场。
事后,贾琏也没有再关注这件事,总之宁国府那边,贾珍彻底销声匿迹,外头根本听不到他任何消息,但也没有他的死讯传出来。
贾琏估摸着,贾蓉一直在用催眠的药让贾珍睡着。
一转眼就到了腊月初一,这日贾琏休沐在家,刚用过早饭,正打算去书房练字,幽竹就来了。
“侯爷,宁国府蓉大爷夫妻来了。”
贾琏挑眉,“让他去书房见我。”
王熙凤见状,便道,“平儿,去替我接蓉儿媳妇进来。”
“是,夫人。”平儿领命出去了。
贾琏与王熙凤对视一眼,“那我去书房了。”
“去吧。”
贾琏对王熙凤还是很放心的。
他去了书房,没一会儿幽竹就带贾蓉进来了。
“侄儿给叔叔请安。”贾蓉进门就行了个大礼。
贾琏本就是他的长辈,这礼倒也受得,因此没阻拦贾蓉。
“你这新婚燕尔的,不在家里陪媳妇,来我这里做什么?”贾琏笑骂道。
贾蓉讪讪的道,“侄儿是来感谢叔叔相救之恩的。”
哦?
贾琏挑眉,“什么相救之恩?”
“我爹的心思,想必叔叔都已经知道了吧?”贾蓉没有直说,只说了这么句话。
贾琏听了这话,倒是挑起了兴致,“哦?你爹有什么心思?”
贾蓉噎住:琏叔你装什么傻啊?明明什么都知道了。
自己的亲爹看上了自己的妻子,这么丢人的事,他哪里说得出口?
“琏叔……”
贾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
见状,贾蓉不敢跟贾琏对视,心虚的道,“不瞒叔叔说,其实我根本没反应过来,是前两天我媳妇跟我说的。”
秦氏?
“你这媳妇倒是比你聪明。”贾琏轻笑道。
贾珍那点心思,连只去了宁国府参加一次赏菊宴的王熙凤都看出来了,宁国府里那些非常了解贾珍的下人能不知道?
说不定,秦氏还没过门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异常。
只是她的地位也不高,面对这种困境,除了依仗娘家,能依靠的就只有丈夫。
可惜,她养父官位太低,丈夫又不敢忤逆父亲。
要不是贾琏横插一杠,她除了一脚踩进这个坑,就只有冒死逃婚。
可她一个弱女子,相貌身段又这样出众,怕是刚出城,没等宁国府把她抓回去,就先被一些歹人抓住卖到青楼里去了。
贾珍的意外出事,是秦氏没想到的。
一开始她确实只以为是意外。
可嫁到宁国府后,就隐约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若真是意外,为什么婚礼照常举行?
通常发生这种事,婚礼都是推迟,哪怕请柬都发了出去,也只会派人去各家道歉,说明原委。
可到了宁国府,亲爹都还躺在床上呢,儿子却要成亲?
再从贾蓉这里知道贾琏让秦大夫给了催眠的药,让贾珍一直睡着,不要搅黄了他的婚礼。
秦氏就愈发肯定,贾珍出事,是这位堂叔的手笔。
她虽然聪明,但最多也只能猜到这个,更深层次的缘由,她也想不明白。
但她还是觉得,要来感谢贾琏。
“琏叔,”贾蓉叹了口气,“我也知道我不聪明,要不是你帮忙,我怕是要做了个活王八。”
贾琏噎了噎。
被自己的亲爹戴帽子,那确实挺悲惨的。
贾琏叹了口气,“行了,事情已经解决了,别想太多了,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吧。”
“可是……琏叔,我爹总不能一直用那催眠药,让他睡下去吧?”贾蓉苦着脸道,“我爹早晚是要醒过来的,到时候我怕事情不好收场。”
贾琏端起茶喝了一口,幽幽的道,“这话是你媳妇教你说的吧?”
在他面前卖惨,想让他出面镇压贾珍吗?
作者有话说:
肚子咕噜咕噜,伤脑筋。
加更大概要过十二点了……
嗯……去个厕所再继续码字_(:з」∠)_
心好累。
我欠了……额,七章(六章评论加更,一章营养液加更)
记个数。
一会儿来码字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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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壹(60)评论加更
被贾琏一语道破了心思,贾蓉不由讪讪,“琏叔,我……”
“行了,不用解释。”贾琏打断他,“你若是担心你爹惹事,我这里倒是有个好去处推荐。”
被贾琏打断了话,贾蓉还以为贾琏不想管这事儿,不想峰回路转。
他登时眼睛一亮,“请琏叔指教。”
“京郊玄真观。”贾琏道。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贾蓉的预料,他愣了一会儿,反应了过来,“那不是祖父修道的道观吗?”
“正是。”
贾蓉有些畏惧的道,“祖父很凶的,他素日就叫我们不要搅扰他修道,若是我将父亲送去,怕是会被祖父打死。”
他是见识过贾敬动手打人的,好几回他跟着他爹去道观请祖父回家主祭,虽然祖父每次都会应下回家,但回家前,都会先动手打他们一顿,打完了才回家。
因此,别说贾蓉怕他祖父,其实贾珍也很怕贾蓉他祖父。
“正是因为你祖父凶,你父亲才不敢在你祖父面前造次,”贾琏淡淡的道,“你既然找来,想必是不希望你父亲醒过来,把他觊觎你媳妇的事,嚷嚷出来。”
贾蓉心虚极了。
他内心确实有这个想法。
虽然他爹现在已经废了,可……宫中那些太监还能跟宫女结成对食呢。
可见,有没有那玩意儿,其实不影响色胆包天的人做恶心之事。
贾琏其实早就跟方楚悠商定好了贾珍的结局,不过他当时也没想那么多,等方楚悠真的动手之后才反应过来,他这个决定有些疏漏的地方。
贾珍毕竟是个大活人,没了那玩意儿,人却还活着,要么生不如死的颓废下去,要么就……破罐子破摔,直接黑化。
如果贾珍醒过来,抱着大家‘一起死’的想法,将他对秦氏的心思嚷嚷出来,就宁国府那些嘴碎的下人,不出一天,就能让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这人啊,有时候就是奇怪。
遇到这种八卦,往往会激发他们的讨论热情。
他们不会管自己说出口的话,人传人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反正先图自己痛快再说。
像这种事,一传十十传百,整件事说不定就被加工成了另一个故事。
秦氏的名声也会大受打击,即便她什么都没做过,也会被骂成荡。妇。
若是这个时候处理了贾珍,贾蓉就得守孝。
这小夫妻俩,新婚燕尔的,不能同房倒也罢了。
可怕的是,就怕有些嘴巴贱的人,给秦氏扣个克公爹的帽子。
哪儿都不缺这种人。
这也是贾琏为什么要让秦氏怀上孩子之后,再让方楚悠解决贾珍的原因。
他要清除贾家这个隐患,总不能让别人来背这个恶果。
那也太缺德了。
现在贾蓉和秦氏已经成亲,就如贾蓉说的那样,总不能一直让贾珍这么吃药睡着,即便可以熬一些养身的汤药,给贾珍灌下去维持生命,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可要是停药,就要面对贾珍可能跟他们鱼死网破的结果。
要是让贾珍成功,贾琏收拾贾珍的目的也就落空了。
因此,贾琏建议贾蓉将贾珍送去道观里。
都不需要找理由,只需要花点钱,买通玄真观的道士,忽悠贾敬相信,让贾珍待在道观,这样有助于贾敬修行。
根本不需要去面对贾敬,贾敬就会自己把贾珍困在道观里。
贾珍敢在贾敬面前嚷嚷吗?
虽然贾琏看不上这个堂伯父,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到底是个读书人,虽然走错了路子,专心修道去了,可最基本的道德底线,他还是有的。
贾珍要是敢在贾敬面前瞎嚷嚷,信不信贾敬当场就能打死他?
贾蓉还想说什么,但见贾琏已经不理他,便悻悻的收了声。
过了一阵,平儿来报信,说秦氏告辞要回去了,来问贾蓉何时回府。
贾蓉本就有点怕贾琏,一听这话,立刻起身告辞。
送走了贾蓉夫妻,贾琏便回屋见王熙凤。
“蓉儿媳妇跟你说了什么?”
王熙凤神情古怪的道,“她是来道谢的。”
“道谢?”贾琏挑眉,“跟你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