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畅通无阻,没有拐错任何一个弯道,十七分钟后就到达了帕克作画所在的巷口。
“等一下!这位女士,请您不要靠近了。”
巷口有四人搜寻小组先一步到了。发现一对情侣赶来,四个男人站成一排挡住了去路。
“帕克?金西的死状有些不体面,可能会污染了女士您的眼睛。
先生,请您带着朋友离得远一些吧。也帮忙劝一劝后面赶来的搜查小队中的女士们不要靠近。”
搜寻小组的四个男人面色诚恳,一脸写着:「真的,这是为保护女士的美好心灵,才不让靠近。」
究竟什么场面不宜女士查看?
爱德蒙见过太多的不堪入目场景,在伊夫堡监狱内每天都在上演死亡与挣扎。今□□演【朱迪小姐】,竟然被人以别被辣眼睛为由,挡了他的去路。
这真叫人哭笑不得。
爱德蒙想说点什么,但听珀尔先开口了。
“谢谢四位的好意,你们真是善良的绅士,一直为旁人考虑着。”
珀尔先给拦路四人一顿夸,语气真诚到谁也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
女士是否合适上前勘察该由本人判断,而不是以保护为名将人彻底拦在道路之外,但这就是19世纪的常态。
当下,珀尔随口就来,“不过,我们的情况有点特别。我与未婚妻是从德意志来的,家中做些药材的生意,见过不少病患发病。还请让我们都进去瞧一瞧,或许能给帕克?金西先生提供一些帮助。”
说完,珀尔向现任“未婚妻?朱迪”投去了宠溺的目光,像是在说「放心,你想去看什么都行,我绝不留下你一个人。」
爱德蒙明知这是演戏,却也难免背脊发毛,兰茨先生深情宠溺目光让他差点接不住戏!
拦路四人组听到这话,面面相觑几秒。
经营药材生意,特意从中欧德意志远渡重洋来参加神秘学社团聚会。
他们突然懂了!这对未婚夫妻极有可能是捣鼓魔药的,那该什么大场面都见过,这就给两人让了路。
眼前究竟有什么女士不宜的大场面?
只见帕克?金西口吐黑血,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
说他有碍观瞻,因为他死前撕扯着裤子。人死了,但男人特征部位依旧竖////起着。显然,这是非证常死亡!?
第55章 (二更)、欢迎来到GTH
从迷宫传出惊呼疼痛声到第一批人赶到现场发现尸体, 只过去了二十分钟,尸体尚有余温。
结合现场情况,没有打斗痕迹、没有血迹残留, 没有明显被人为攻击的外伤, 初步判断帕克是中毒死亡。
“我们没触碰画,也没动移动尸体。来的时候就看到帕克蜷着身体侧躺在红豆衫树旁。”
最先发现四人表示只用手指试了试帕克的呼吸与脉搏, 确定人的呼吸停止又没有心跳, 就离开尸体三米远。
不为别的,是害怕诅咒。
帕克与他的父亲科赫,都是在绘制以「GTH」为主题的画作时死亡,这事情堪称邪门。
可以确定不是误食红豆衫的枝叶中毒。
大家都叫红豆衫为死亡之树,这玩意中毒症状是头昏恶心、呕吐、肌无力等,但没有一条会让男人特征长久竖///起。
帕克的死状奇怪, 人怎么敢轻易触碰, 万一沾上不干净的致命玩意可就惨了。
爱德蒙却是满不在意。他倒是想亲手勘察尸体, 但这次女装出行伪装做全套,裙撑限制了人的下蹲自由。
珀尔见状, 仿佛十分真诚地安慰:“美丽的朱迪, 您的风采无需被裙撑所束缚。下次就不穿有裙撑的裙子, 不必向世俗风潮妥协。”
爱德蒙:这话乍一听很贴心,但请告诉他为什么会有下一次女装?!
当下不是辩论女装次数的好时候。
爱德蒙绕着尸体附近走了一圈。从帕克倒地时的痛苦表情与蜷缩状态,以及其双手捂住肚子与腹部, 能看出他临死时非常难受。
还原大致死亡经过,帕克先是没能忍住在画架边上呕吐, 然后挣扎着站起朝外走去。
步履蹒跚, 踢翻了矮凳。挥动手臂, 胡乱揪下了一把大红豆衫树叶, 更是难忍身体的痛苦撕裂了裤子。最终没能走出十米就摔倒在地,又是拼命爬行了三四米停止了呼吸。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依旧顾忌到了心心念念的画作。
画架完好架在原地,画笔被妥当搁好,而画布未受到半点污染。
珀尔蹲到尸体边上,做了大致的检查。
帕克的眼睛呈现出瞳孔散大现象。
从他身上搜出了一把客房钥匙与一只小瓷瓶。瓶子没有标签,其中还有半瓶粉末状物体,大概有10g左右。
再看三团呕吐物,其中夹带这血丝。
“死因极有可能与瓷瓶里的粉末有关。”
珀尔站了起来,刚要递出瓷瓶,但又反手收了回来。
她狐疑地打量现任“未婚妻”:“聪明的朱迪小姐,您该不会以身试毒来确定它的成分吧?请坚定地告诉我,您绝不如此鲁莽。”
爱德蒙假笑,自己没有自杀倾向。综合眼前的线索可以推测出毒杀帕克的元凶,那种毒素沾染几克就会致命。
语气温柔地回答,“请安心,亲爱的尼克。我怎么能够得抛下您独自去见上帝呢。”
珀尔确定听出了话中的另一层深意,即便死也拉个垫背点,一起去见撒旦也不错。
这就同样假笑着将瓷瓶递了出去,再看向先到死亡现场的拦路四人组。既然是以药材生意的借口检查尸体,总得给出一些说法。
“几位先生,这不是诅咒。”
珀尔说出观点,“帕克异常的身体反应,伴随口吐物带血、极度疼痛、瞳孔涣散等症状,极有可能是斑蝥中毒。”
拦路四人组相互看了看,这真不是诅咒?
爱德蒙见四人不信,就给讲解了一起著名斑蝥中毒案件。
“上个世纪,1772年法国的萨德侯爵去到马赛城,招来了一些红灯区的女性,给她们吃了一些小甜点。几天后,那些女人都恶心呕吐,伴随呼吸困难且肠胃疼痛。
萨德侯爵逃亡意大利逃避牢狱,但最终被捕,他承认在甜点内加了斑蝥粉末当做春///药。那就是著名的『毒甜点丑闻』。
作为开正经药铺的人,绝不会售卖斑蝥。它看似起到激发性起的作用,其实一种错误认知。
人服用后产生的生理反应是病态性的,伴随其他中毒症状出现。几克斑蝥足以致死,谁用它助兴就是赶着去地狱,非常危险。”
说话间,其他几支寻人小队也到了。
见到帕克死状古怪,又听到这人可能死于服毒,没人冒然靠近,都保持了观望状态。
即便有毒理学解释,但也难以令人信服帕克的死亡没有蹊跷。
父子两人都在画「GTH」时死亡,其中有没有关联?毒物瓶在帕克身上被发现,也不能排除他杀,说不好是有人蛊惑他吃下了这种毒素。
帕克与怪奇社团主办方的珍妮是恋人,但他与女友哥哥托马斯的关系又不太好,而且今年主题竞赛又被怀疑有黑箱操作。
如此复杂的情况下,帕克之死的前因恐怕很难简单。
四十分钟后,帕克的尸体被送到了庄园非对外开放小楼。
珀尔与爱德蒙自然而然随着运尸队伍一起了。
以正经药铺经营者的名义,绝不能对毒物非法流通坐视不理,既然遇上必须一查到底。
被认为多管闲事也好,被认为是人心肠也罢,事涉「GTH」必须跟进这个案子。
在停尸间门口,遇上闻讯匆匆赶来的珍妮与托马斯。
韦伯家兄妹俩看到尸体都是一脸不敢置信。
“怎么会这样?今天上午,一切都好好的。”
珍妮冲到尸体身边,紧紧握住帕克的手,但再也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只是分开了四个小时而已。帕克,你起来啊!你不是计划好了这次赢得比赛就和我求婚,现在你……”
说话间,珍妮不知不觉流下眼泪。
此时,托马斯却几步上前,一把拽起妹妹往后退。
“够了!你瞧他的样子,这是好男人会有的死状吗?我早和你说了,不要和金西家的人在一起。
你就不该调换比赛题目。帕克?金西和他父亲一样只顾着画画,为了赢得第一名什么事都敢做,他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骗你暗箱操作。”
“啪——”
珍妮反手将一个巴掌猛地抽到托马斯脸上。
“即便我不调换题目,你还不是一样要暗箱操作选题,把奖品给安排好的选手,让巨额奖品从你的左口袋落到右口袋。别以为谁都与你一样,帕克不是为钱来的。
十年前,帕克父亲更有才华,但我们的叔叔是内定的赢家,社团提前半年把选题透露给了蒂姆。
如果真的公平竞选,都是限定七天作画,你说谁会赢?我愿意成全帕克为父亲正名的心愿,有什么不可以的?!”
珍妮一边说,眼泪鼻涕一边都流了下来,哭到伤心处哪顾得上好不好看。
托马斯捂住被打的脸,气得像是一只要爆炸的青蛙。
“你可以!这就是结果。他和他父亲一样为了画画吃乱七八糟的药物,追求遇见天堂的感觉。死的时候,都是一样的不堪入目。”
珀尔与爱德蒙本来在做背景板,没想掺和进韦伯兄妹的吵架,但听到这里必须插话了。
“不好意思,请容许我打断一下。”
珀尔问:“帕克的父亲不是猝死吗?什么叫做他的死状与儿子一样不堪入目?”
别说外人了,珍妮也是愣住了,不解地看向哥哥。
“托马斯,你是什么意思?科赫难道也是服了毒,与帕克有相同的死状?谁告诉你的?我怎么不知道。”
托马斯一时情急说漏了嘴,但事已至此也没必要隐瞒了。
“你当然不知道,我是偷听到的。十年前,父亲刚刚买入了怪奇庄园的产权,陈列室内要挂哪些作品,他必定会过问。
科赫死亡前绘制的「天堂之门」,与叔叔画的「地狱之门」放在一起很有看点。这画能不能买,父亲询问了给科赫收尸的亚伯神父。”
这个时代,神父的业务范围可以很广。
怪奇庄园收藏各种奇异事件,会请神职人员在必要时答疑解惑、驱魔除邪。
亚伯神父不只是怪奇庄园的顾问,同时负责辖区内的送葬祈福。
他对庄园主人透露了一些内幕,比如科赫?金西的死状,那原本只有金西太太与帕克才知道。
“亚伯神父告诉父亲,科赫的死状不正常。虽然是心脏骤停,但死后尸体也呈现出病态男人生理反应。如果要收他临死前的画作,要做好惹麻烦的准备。不过,父亲照旧出高价买了下来。”
托马斯一直保守着秘密,因为这事情是他偷听来的。
“我认为科赫是吃了某种药,产生能够无限接近天堂的幻觉,所以绘画出了平常人不能比的意境,但药有致命的毒素。
人也死了,我没必要像长舌妇一样到处说闲话。谁想到帕克竟然唆使珍妮再搞一次「GTH」的主题比赛,更没想到他会与他的父亲一样为了艺术不要命。”
珍妮听到这里,忍不住反驳。
“不!帕克不会为了画画不顾性命。他是有计划的,就连明年欧洲蜜月旅行也考虑好了。”
托马斯不屑地冷哼,“呵!男人的话,你也信。帕克撺掇你黑箱选题时,有说他会吃奇奇怪怪的药粉吗?有对你坦白过他父亲的真实死状吗?他没有。”
爱德蒙有些不同看法,“听说珍妮小姐与帕克先生在一起近三年了,为什么偏偏是今年再次竞赛以「GTH」为主题的画作?
明知道父亲非正常死亡,帕克先生还敢用相似的药,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认为多年过去药粉经过改良变得安全了?而给他药物的人骗了他。”
珍妮显然更接受这种推测,“对!有这个可能。帕克与我成为恋人三年,其实很早就提了想等时机成熟再画「GTH」,这一点从未隐瞒我。”
问题来了,是谁提供的药粉。
珀尔追根溯源,问一问十年前帕克父亲之死。
“亚伯神父给科赫?金西收的尸,说不定了解更多情况,去哪里能找到他?”
这下,托马斯与珍妮都摇头了。
托马斯:“找不到了,亚伯神父十年前已经五十岁了。他退休了,不继续在费城教堂常驻,离开了美国。”
“听说是远行加勒比海?”
珍妮也不确定,“总之,费城没有再收到他的消息了。”
珀尔听到加勒比海,脑中警报立刻响了。
梅森一家原本生活在加勒比海的牙买加,十年前就是继母琳达生下乔治的那一年。
她再看亚伯神父的退休时间,巧合得有点不正常。
“换句话说,科赫?金西死亡后没多久,亚伯神父就离开了费城?”
托马斯与珍妮一起点头,两人却也听出了一丝不对劲。
“哦不!您在怀疑亚伯神父有问题?”
托马斯认为不可能,“神父在费城教区工作了二十五年,一直兢兢业业,从来没有恶评。”
珍妮也说:“除了疯人院的病人精神不正常,没法对亚伯神父表示感激,其他所有人都很信赖神父。您可能搞错了。”
珀尔却问:“亚伯神父,他还管精神病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