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行……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戒抚著隐然作痛的胸怀。
「你又犯病了!我刚才才听敬告诉我!你不要命了吗?为什麽要去招惹黑鹰?」雷帝此时才恢复理智,心疼地将少年拥进怀中。
该死!该死!该死!为什麽他总要这样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做一回事,打从第一次见到戒开始,他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他,而他却总视自己为救命恩人,不顾一切地甘心为他在枪林弹雨中闯荡,他知道戒是天生的杀手,可却不要他把自己的肉体与生命仅仅视做对他恩情的一种回报,他要的是他冷然心中的爱,就算他们已经不知道缠绵过多少个夜晚,但他却始终不曾听他说过爱他。
「韩峰他打算出卖你,我只是先下手为强而已。」戒玩弄著雷帝的发丝,仍旧一脸无谓。
「我不要你为我做这些事!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上是什麽病?我不管,明天我就送你到美国接受手术!我要你健健康康地活在我身边!戒……我求你,你明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我爱你……」
就像个受伤的小孩,雷帝无力地埋进少年的怀中,崭露出不可能在其他人面前表现的脆弱,紧抓著戒瘦得过火的身体不肯放开。
戒闻言一句话也没有回答,爱?这个字眼雷帝对他说过不知道有多少次了,可是他却怎麽也无法有所回应,因为他不明白什麽是爱,也害怕付出了心之後会永远收不回来,所以他从不提这个字。
戒仅能用手轻顺著雷帝的发,静静地接受这个呼风唤雨的男人对自己的溺爱。
「我不会去美国的。」终於肯开口的戒,却给了雷帝一个充满绝望的答案。
「为什麽?」
他非要这样玩命不可吗?雷帝不满地抬头,这是他第几次拒绝,他的病,明明只要动个手术就可以痊愈,他到底在坚持什麽!
「我说过不去就是不去,你不要逼我!」
戒索性赌气地转身,不愿继续面对雷帝,这个举动让雷帝的心头紧紧抽痛,他愿听命於他,只要戒能够开心,在他面前露出只有一次也好的笑容!给他华宅他不要,供他吃穿不愁,他也不肯,执意住在这种龙蛇杂处的贫民窟,若非靠著组织优越的情报封锁,他以为自己有几条命可以赔?
再聚伊甸·The Killer(3)
我不喜欢圣诞节,这种人们信仰是属於上帝的日子,聚离韩峰的案件後,三个月过去了,就如同我当初预料的一样,警方後续并没有进一步调查命案的真正原因,最後仅用火灾意外草草地结案,而我也在黑鹰的庇护之下免去了侦讯的麻烦。
华可以说是Blood Eyes里的财务大臣,靠著他精明的手腕,为整个组织不知赚进了多少钱,不过在此,他的另一个身分则是黑鹰为数庞大的後宫一员。
华很美,第一眼看到他在黑鹰身边时,我还一度误以为黑鹰那个小子突然转了性改爱女人,但後来证实那不过是我的误会,华有一头红得妖冶的即腰长发,在黑鹰的支助下於凯都勒区经营酒店黑猫,那里同时也是黑市交易的大本营,你问我警察怎麽不管?因为不敢管,在马勒町,谁敢招惹黑鹰的人?再加上这年代有钱好办事,黑鹰跟警界之间的关系紧密但不可见光,没有黑鹰,马勒都的警界大概也会大乱。
圣诞夜,华当然还是一如以往赖在黑鹰身边,以保住他第一爱人的主位,当晚他早早便关了Black Cat,要我自己回去他的公寓,我不用多想也知道,那天不到天明他肯定不会回家,也注定了我只得过一个孤单的圣诞夜。
满街的福音跟欢乐气息,实在叫我难以忍受,与其待在一栋小公寓里自怜自艾,我突发奇想地从西边的凯都勒区,开著华留给我的红色跑车,一个人往东区的海边飙去,虽然那边是Fire Death的地盘,但像我这种在组织中根本没有作为的挂牌份子,恐怕打著Blood Eyes的招牌闯进东区,也没人会相信,因此我很放心地享受这种很久没有的自由!
东区是马勒町唯一靠海的区域,海岸线沿著公路绵延好几十公里路,在平安夜中,这里便成了我一个人狂飙的天堂,我时数飙高破百,一路狂奔,直到那抹白影如鬼魅般从我眼前窜出。
Fuck!
我大骂一声,急煞住车,轮胎在路面上滑出几道焦痕,整个车体也几乎旋转了半圈,险些翻覆,就算是想在这天送我上天堂见耶稣也别用这种方式啊!
少年诧异地站在路旁的栏杆上头,瞪大的黑眸盯著我这不速之客,我也回以同样的神情,在惊魂甫定後回望著他,看来我们都认出了彼此,但直到此刻我才终於有机会更加清楚地看见他的容颜,我知道他很清秀,但在那天的情况与时间的流逝之下,他的脸庞早在我脑中淡去。
一直到现在,他的身影才又再一次如同烙铁般烧灼在我眼底,他真的是雷帝的影子吗?看见他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却已少了病颜且带了些许的粉色,他薄得过火的红唇,在黑夜中模糊了我的神智。
我下了车,踱至他的身边,当望见他脚边那高数十丈的海崖时,止住了脚步,抬头凝著他依旧盯著我的质疑眼神。
「你想死吗?在这种日子自杀,也不见得就能够见到上帝喔。」我自以为幽默的开口。
他没有回答我,再度转首眺向海平面,我张望著四周,除了那架被我虐待过後有点惨不忍睹的跑车外,我看不到其他交通工具,那他是怎麽来到这种荒郊野外的?该不会真的是抛下一切想寻死吧?
「滚开……」他背对著我,用好听的嗓音轻轻地吼著。
但我却趁著他毫无警觉时,一把揽住他的腰际後,将他纤瘦的身体直接拥入怀中,这举动显然激怒了他,因为不久之後,一把冰冷的手枪当我发现时,已经不知道是在何时抵住我的胸膛。
我高举双手讨饶,虽说人在黑帮混,可我连枪把都没碰过,黑鹰从不让我接触那些东西,被同一个人用枪抵住两次,我确实不知道自己存活的机率有多少。
被我放开後,他的眼中虽仍充满敌意,却已放下手枪,头也不回地就往公路的另一头走去,担心他是在找寻下一个没有人打扰的自杀地点,我可能是吃错了药,竟然还不怕死地追上他的脚步,直到他发觉後,再度举枪顶著我的脑袋,唉……真是个脾气不好的孩子!
「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如果想先下地狱,我不介意送你一程」他淡然地开口,说出来的话却跟他一脸病弱的样子完全搭不上线。
「老实说,要是可以,我还想多活一点时间……」我笑著说。
「那就离我远一点!」他扣动板机,我头一次觉得自己这麽逼近死亡,他的眼神让我相信要是我再不乖乖听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轰掉我的脑袋。
「可若是你杀了我,黑鹰可能也不会让雷帝好过。」我玩命似地赌著运气,但却又後悔干麻说出这种让自己会因为他的反映而难过不已的话。
他,果然放下了枪,难不成他真的是雷帝的爱人?
「你说什麽?」他冷著俏脸,漠然地瞪著我,让我非常清楚这种威胁反倒让我看起来更加可笑,因为他有绝对的自信不会让雷帝死在其他人手下。
「我没说什麽,嗯……Merry Christmas?」我胡言乱语地迸出一句连我都感莫名的话。
「神经病。」
是错觉吧?我竟然看见他嘴角勾起一道微弱的笑,我还以为像他这种人是不会有表情的。
「可能就是因为疯了,才会顶著大雪让人在圣诞夜有机会用枪指著我的头吧!」我无奈地指著天空飘下的雪花,再望了一眼他身上仅裹著一件单薄的宽领白毛衣。
他微微抖颤了一下,也意识到寒意,管不著枪管的子弹会不会再下一刻贯穿我的脑袋,我竟一把把他包进自己的大衣里,而这回他虽然有点愣住,却没用枪让我的心脏再止住一回。
直到紧紧拥住他整个人,我这才发现他简直瘦得不像话,浑身活像个大冰棍,要是他真是那个雷帝的情人,他怎麽会舍得把这只小猫扔在这种荒凉的海边?一个人……散心?
我低头望著怀中的动物,在他黑发遮覆下的颈项若隐若现,我愕然发现自己对一个少年竟升起莫名的情欲!而且还是我一直跟黑鹰强调我没有的那种癖好!天……
雪越下越大,我受不住地将他拉进跑车里,打开车上的暖气,硬拉著他冻红的小手搓揉著,看似这麽娇弱的少年,若非几分钟前他还盛气凌人的用枪顶著我,我实在难以相信他会是人人闻之丧胆,Fire Death的首席杀手。
他一直静静地看著我的举动,没有反抗,有时又会把那双黑色的大眼绕过我的肩头,看向窗外的雪白,过度宽松的毛衣在此时滑下他的纤颈,雪白透红的锁骨肩夹即在我眼前曝露无疑,我全身突地不自觉得燥热起来。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想起了华总会在车上放上一两瓶红酒,於是手忙脚乱地四处翻找了起来。
「宾果!」我笑著拿出酒瓶。
「虽然我不相信上帝,不过既然是圣诞夜,咱们还是应景地庆祝一下吧?」
「你不恨我吗?」他看了一眼我手上漾著澄澈红光的酒瓶,开口问著。
「恨你?呵呵……这世界上再没有比你杀的那对夫妇更叫我讨厌的人,或许我还该感谢你」我回避他质疑的目光,自顾自地倒起酒来。
「我不喝酒。」他扁著嘴,捧著我递给他的酒杯,拒绝的模样当下我竟觉得他可爱极了?
「跟雷帝吵架了?」我一口饮进自己手上的红酒,并不打算逼迫他喝掉他手上的那杯,倒是对他为什麽会出现在这边比较感兴趣。
「……」
他低下头,眼光显得有点黯淡,薄唇紧抿著,让我清楚我大概是猜中了谜底,我用手把他的头给抬起,认真地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他的心思,但却在与他眼眸相望的瞬间,因他那迷离的美而失去了理智。
在我有意识的时候,自己已一把吻上他仍带点冷意的唇,我清楚感觉到他的身子因为我的无礼而陡然一震,不过他却没有推绝我的动作,我更进一步地开始胡乱退去他身上的毛衣,当他细嫩白皙的腰身裸露在我面前时,我著实倒抽了一口气,高涨的情欲让我当下就想把他占为己有。
我延著他的颈肩,一路吻至他的胸前、腰腹,细吻著他的每寸肌肤,直到他的裤档,当我伸手想要解开束缚著他的最後一道关卡时,他开始有点抗拒,手上的酒杯掉落在座位底下,小手则是推拒著我的肩膀,呼吸也渐迷乱,朦胧的神情让我更加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
我从不曾对一个人有过这样急却的渴望,我不顾他的抵抗拉去他宽松的牛仔裤,吻上了他回应著我的碰触而勃起的欲念。
「拜托你,不要这样……嗯……」
他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让我有一丝控制不住他的动作,也许是他这样的反抗激怒了我,在欲望主导理智的情况之下,我也不再管是否已经做足了充分得前戏,渴望尽快得到他的想法,让我霸道地分开他过於细瘦的小腿,直接挺进他的身体里,他暗暗地低呼一声,当我深刻感受到他的温暖包覆著我的同时,他的指尖也几乎陷进我的背里,他痛苦的表情让我几乎差点放弃,只因为我以为这种事,跟在雷帝身边的他,应该早已熟悉。
泪水从他的大眼中淌出,这使我不得不放慢侵略的速度,可是却仍无法说服自己抽离他的身体,只是缓慢地享受他火热的体温在这个寒夜里带给我的快感,我要他,我愿不顾一切的得到他,除了他!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著任何可以如此迷乱我心的事物!
我从来不曾为自己做过的事这麽後悔过,这算是强暴吧?
当阳光中从海平面升起,斜射入窗,我惊醒,直到确认到怀中软嫩的温暖还在,才放下心,轻抚著他绵密的黑色发丝,少年赤裸地缩在我怀里,雪白的身子在晨光的反射下让他宛如天使。
我还可以看见他小脸上带著一丝泪痕,突然感觉到昨晚的自己很像一只猎杀白兔的野兽,我心疼地拨开他的发,望著他紧闭双眼上,修长的眼睫,仍如同我们初见时那样毫无瑕疵。
突然,一记沉闷的撞击声,让他惊醒,他张著懵懂的大眼,跟我一同望向窗外那看来极端不悦的黑衣男子,他蓝黑色的长发在晨风中盪漾著,是个长相不输黑鹰的俊美男人。
雷帝!这是第一个闪过我脑海的名字,黑鹰让我看过他的长相,该死!这下好了,我在圣诞夜玩了他的宠物。
相对於我的惊慌失措,处在我怀中的小猫不但十分镇定,甚至可以说是无视於窗外男人的怒气,他沉默地在我怀中挪动了身子,低首翻找著已被我撕得有点破烂不堪的毛衣随意套上,这时我已经看见雷帝从腰间掏出了手枪。
「戒!你立刻给我下车!」雷帝几乎是用暴吼的声音朝著车内大叫。
戒?我总算知道小猫的名字,但只怕我也要带著这个美好的名字走进坟墓了,虽然意识到自己即将濒临死亡,想想这阵子我还蛮常面临生死交关的当头?但当戒听话地开了车门就要下去时,我竟然伸手一把拉住他的细腕,这让雷帝马上朝我後方的玻璃开了一枪!那瞬间我好像与死神擦身而过。
「雷帝!」戒气愤地冲下车立刻就用力甩了他一巴掌,这个举动当场让我跟雷帝楞在原地,我俩活像在争夺女人的世仇!而那位可爱的小姐则是气红著脸为我出头?我仅能这样安慰自己。
「你要是动他的话,我会死的!」戒抢过雷帝的配枪,即使他那句没有我他会死的表白,让我深深感动了一下,不过我跟他有这麽熟吗?他为何要为了一个昨晚才强暴了他的人说话?
「戒!」
雷帝气恼地抓著他的长发,凶狠地瞪了我一眼後,竟然真的停止了准备痛扁我的举动?见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戒便用眼神示意我快溜,而我也很听话地关上车门,犹疑了一会儿,试图把他的影像印在自己脑海後,才加速油门离开。
一路上,我满脑子都是戒的身影,为什麽是雷帝先遇上他的!我很不甘心,不甘心到胸口有了隐隐作痛的感觉。
我想得到戒,这是我回到凯都勒後,有生以来向黑鹰提出的第一个要求。
「你要他?」黑膺任凭手中未点燃的香烟直直坠地,取下墨镜,用他那双美丽的蓝色眸子直揪著我。
「你知道我从不跟你要求什麽的,还把我当作朋友的话,就帮我得到他!」我不容质疑地要求著,自从韩峰死後,明年就能从医学院毕业的我,是黑鹰新帮手的不二人选,但他也很清楚我一直到现在,都还在犹疑要不要淌入黑道世界这个大混水中,而总是用尽各种方法打算说服我。
「你以为你对男人没有任何兴趣?」黑鹰暧昧又嘲讽地问著。
「他不一样!你到底帮不帮?不帮我就硬抢,到时你就准备替我收尸好了!」我赌气地坐下,脑子里全是戒被拥在雷帝怀中的影像!
「大少爷……对方可是Fire Death的人,还是那个传说中的影子,就算我想帮你的忙,也要看他愿不愿意跟你吧?搞不好你再上一次他的床,就会被对方给轰掉脑袋也说不定。」黑鹰好笑地看著我。
这让我决定不再冀望他会出手帮忙,转头便打算离开。
「我帮!我会帮你杀了雷帝!然後亲手把那家伙送到你身边,你尽管放心!」黑鹰随即哈哈大笑的声音,在我身後响起,只要雷帝死了,那他就是我的!那个沐浴在晨光中,我的黑色天使。
再聚伊甸·The Killer(4)
在凯都勒区,Black Cat算是一家小有名气的酒店,这天在华的邀约下,我跟黑鹰一起进了店中,向来我是很讨厌那些在店内表演的摇滚乐团,对我来说,那样的音乐实在是太过於吵杂。
要不是华的坚持与为了报答他把我收留在他公寓里的恩情,我其实不太可能答应出席这样的邀请,可哪知道当我一踏进店里後,整个人便随著映入脑海中的影像而完全呆愣住,戒那熟悉的嗓音,诱人低哑的媚惑,在暗红灯光照映下,我又再次遇见了我的美丽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