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都是一个人过年,不过今後你会陪著我,对吧?”
略略紧张的语气让沈半夏从悲伤的思绪中回神,抬头凝视枫庭被流溢的火光映照得丰神俊朗的脸,沈半夏慢慢伸手抱著他,轻轻道:“是啊,我会陪著你。”
快到子时, 鞭炮声愈加急促热烈,竹爆惊春,竞喧阗,夜起千门箫鼓,空气中弥漫著浓浓的火药味,沈半夏觉得呛,就拉拉枫庭的手,“回屋吧。”
沿著蜿蜒的走廊向回走,沁凉的夜风吹动平静水面,涌起一波波温柔的涟漪,反衬著清冷的月光,亦真亦幻如梦境一般。走著走著,不知道想起什麽,沈半夏突然扑哧笑起来,“枫庭,前几天花雕来找我,说他做一个梦,梦见怀胎十月然後生出来一颗菊花种子。”
枫庭嘴角抽一抽,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只能敷衍地问道:“然後呢?”
“然後他说他把那颗花籽种土里,慢慢地花就长出来,结一个青色的花苞。枫庭,你猜猜花开以後会怎样?”
“不知道。”那麽无聊的梦他怎麽知道後续。
“你猜猜嘛。”沈半夏不死心。
“猜不到。”以後还是让半夏离那个花狐狸远一点。
“花开以後是很大很漂亮的青色菊花,然後花蕊上面躺著一个小狐狸,而且是九条尾巴的小狐狸,花雕说梦里面那个小狐狸只有他的一半手掌大。”
“怎麽听起来像胎梦……”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滑稽,枫庭转头,看到沈半夏捂著嘴肩膀抖动,就抬手弹弹他的额头,“我说错吗?”
“没有啊,就是觉得像才觉得可笑嘛,而且花雕因为这个梦很苦恼。”
“他苦恼什麽,成天就知道吃饭睡觉的人有什麽好苦恼。”
“他说因为他冥帝都没有子嗣。”
“嘁,冥帝本来就非世袭,有没有子嗣都一样。再说,冥帝早八百年前就知道他是公狐狸,要是真在意子嗣,当初何必顶著那麽大的压力和他在一起。你以後离他远点,本来就傻,跟他在一起被传染得更傻怎麽办。”
沈半夏不乐意,气冲冲跑到前面,进房之後冲枫庭大喊道:“嫌我笨你去找聪明的。”说完,他重重关门,插门闩。
“半夏,开门。”
“你去睡书房吧,和笨蛋一起睡会被传染得越来越笨。”
“先让我进去,今天是。”
“你是天君,冻一冻没关系。”
隔著门,夫夫进行著偶尔才发生的无伤大雅的争吵,枫庭好说歹说,沈半夏就是不开门,总是被枫庭说笨蛋,他决定进行小小的反击。拍门的声音突然停止,沈半夏竖著耳朵贴著门仔细听,脚步声越老越远,他抿抿嘴唇,心想,枫庭真是去书房?可是书房没有火盆,他会不会冷?要不要给他拿被子?想著想著就不由自主地担心,沈半夏一边骂自己没出息一边抱被子给枫庭拿过去。然而事实证明,他的担心真实纯属多余,细心的侍女早早就把火盆端进去,枫庭正舒舒服服靠著软榻看书,旁边的案几上面居然摆著酒菜。
“枫庭!”沈半夏瞪他,觉得自己真是白操心。
不慌不忙起身,枫庭接过被子放一边,然後把气呼呼的沈半夏拉过来,故意忽略他的挣扎,用手臂圈著他,低头道:“半夏,你猜我刚才在看什麽书?”
“我怎麽知道,你放开啦。”沈半夏扭动著试图挣脱,脸颊被房间的热气熏得红扑扑。
“半夏,这个可是好东西。”枫庭说著把书翻开,沈半夏瞄到上面的图,脸红得更厉害,头顶几乎可以看到青烟嫋嫋,“这些……这些男人怎麽都光著?”
“春宫图当然要光著,半夏,我们试试里面的姿势吧,这个和这个,如何?”
“要试你自己试,我要睡觉!”沈半夏掰开枫庭的手往门口跑,结果枫庭比他快一步,搂著他的腰把他拉回来。
“我们试试嘛,这本春宫图还是你尊敬的仙人送来的,我们可不能辜负他的期望喔。”含著沈半夏的耳垂在他耳边诱惑地说著,枫庭趁机解开他的腰带,手滑进去捻动他的乳尖。
什麽辜负,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嘛!沈半夏脑袋乱哄哄地急促喘息,枫庭太了解他的敏感带,轻易就让他兴奋起来。
慢条斯理脱掉沈半夏的衣服,枫庭手撑在沈半夏的肩膀两侧,居高临下地看著因为羞赧而浑身泛著薄红的他,总觉得缺少点什麽。脑海突然灵光闪现,枫庭抬手摸摸沈半夏的头,毛绒绒的耳朵立刻冒出来宣告它的存在。
“枫庭?”沈半夏不解地看著他。
“我想看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温柔地抚摸覆著柔软绒毛的耳朵,以前的最讨厌变成现在的最喜欢,枫庭忍不住想感慨世事无常。
“记得,我的耳朵不小心露出来,你当时发好大的脾气,我还以为你会把我赶出去。”
“幸好我没有那麽做……”
其余的话淹没在紧紧相贴的唇间,枫庭刚才喝过酒,呼吸都带著甜甜的酒气,沈半夏和他缠绵著,渐渐感觉自己开始晕乎乎,身体跟著放松。枫庭於是更加卖力地挑逗,手一点点向下移,指尖在沈半夏的胸膛画著圈,然後转移到他的乳尖,用指腹来回摩擦。沈半夏讨厌如此难耐的折磨,喉间迸出细碎声音,枫庭就安慰地亲吻他的肩膀,同时分开他的腿,手指探进沈半夏的身体。
“枫庭,好难受……”在後庭转动的手指带来奇异的充实感,前面的要害已经颤巍巍抬头,沈半夏无意识扭动腰身,主动求欢一般。
“我真觉得会被你榨干。”故意说著情色意味十足的话,枫庭在沈半夏气恼的眼神中慢慢压进去。情欲的本能在蠢蠢欲动,枫庭完全进去之後却没有继续动,而是把软榻旁边的酒壶打开,顺便勾勾手指,原本悬挂於笔架的毛笔立刻飞过来。
“半夏,我上次说过要考考你。”
“所以?”凉意顺著脊柱爬上来,沈半夏欲哭无泪,难道要现在考?
“如果你答对,我会给你奖励,如果答错嘛──”枫庭故意拖著声调,提笔蘸著酒在沈半夏的胸膛写第一个字。
冰凉的酒液在火热的皮肤流淌,带来无与伦比的刺激,沈半夏无法自已地轻轻抖动,後穴迅速收缩。枫庭倒吸一口气,惩罚般捏捏沈半夏的乳尖,调笑道:“半夏,是什麽字?”
“枫,你的名字!”
“真聪明。”低头用舌尖顶开沈半夏的嘴唇,逼他发出无法抑制的迷乱呻吟,枫庭鼓励般轻轻抽动片刻,然後停止,继续写第二个字。
“枫庭,不要再折磨我。”沈半夏受不了地哀求,弥漫在周围的酒香让气氛更加浓腻绮丽。
“半夏,我们在考试,怎麽能中途停止?这个字呢?”
沈半夏摇头,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当湿漉漉的毛笔再度扫过胸膛,他的身体骤然绷起来,意识瞬间被炸得灰飞烟灭,脑海完全空白,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枫庭已经没有再捉弄他,而是抱著他的腰身,激烈的律动让完全悬空的他只有抓著软榻的边沿来支撑,可是胳膊软得根本没力气,身体唯一的支撑点就是被反复进出的地方……
“枫庭……”喃喃著睁眼,沈半夏发现他独自在卧房,丝被把他缠绞得像蚕蛹,身体除了极度的酸软之外,没有其他粘腻感觉,看来枫庭已经清理过。听到沈半夏起床,侍女鱼贯而入,把他扶起来伺候梳洗,沈半夏迷迷糊糊地问道:“枫庭呢?”
“君上去天宫接受例行召见,待会儿就回来,沈公子先用饭吧。”女官的回答让沈半夏很泄气,昨天做得太过火,他觉得骨头被晃得几乎散架,本来想狠狠骂枫庭没有节制,谁想到他溜得快。板著脸喝粥,沈半夏想起浓情蜜意之时枫庭的每一句话,脸颊迅速烧起来,但是心底却甜得仿佛掉进蜜罐。
随著时间的流逝,新年的热闹气氛逐渐转淡,枫庭开始忙起来,沈半夏的生活再度恢复成初到天宫那般无聊,好在枫庭去人间办事回来给他好多本菜谱,他研究得甚是专注,几个月下来,太微殿的天奴们明显比其他殿胖一圈。
花雕偶尔跑过来蹭饭,顺便跟沈半夏讲讲他觉得好玩的事,但是每次沈半夏问他到底什麽时候可以见到沈睿阳,他就立刻做“举头望明月”的姿势,让沈半夏无可奈何之余越发担心,只有跟枫庭抱怨。
“别担心,冥帝和陛下不一样,他既然答应就肯定会办到。”枫庭在天界任职多年,对上位者的品行很了解,冥帝千夜算是言出必行的君子,所以他比较放心,只是沈睿阳的魂魄需要进行这麽久的休养吗?然而怀疑归怀疑,枫庭自然没胆量冲到冥界质问,只好一边安抚沈半夏一边继续等。
不知不觉间,姗姗雁字去又回,天清如水月明如镜,又到中秋团圆夜,沈半夏照例跟随枫庭去天宫参加中秋宴。平常,等人到齐,司仪就开始冗长的场面话,然後天帝举第一杯,接下来就可以随意走动互相敬酒或者在座位欣赏歌舞,可是这一次,向来准时的冥帝却迟迟未出现。周围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昊音整个人蜷在帝座里面闭目养神,沈半夏却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睡著,怎麽半天都不动弹。
“枫庭,冥帝大人……”正说著,突然听到门口的司仪突然中气十足地唱道:“冥帝陛下到!”沈半夏赶紧转头,带著象征身份的面具的男人缓缓走进来,只是谁都没想到他怀中竟然抱著一个小婴儿。
“难道花雕胎梦成真?”昊音慢悠悠睁眼,促狭笑道。
“若是他能生,你必然也可以。”闲闲顶回去,冥帝抱著小婴儿朝枫庭和沈半夏走过来。
沈半夏突然紧张得心怦怦跳,手心都是汗,莫非,莫非……答案在心底百转千回,喉咙却好像被堵著无法出声。
“他本来是凡人,但是昊音随意扰乱他的轮回,他已经无法在凡间继续生活,你们愿意照顾他吗?”
呆愣许久,沈半夏缓缓伸手接过小小的婴儿,完全就是雪白柔软的肉球,乌溜溜的眼睛灵动如秋天的葡萄,安静地左看看右看看,完全不怕生。
“睿阳……”轻轻唤著小家夥的名字,沈半夏只觉得手抖得厉害,转头看著向他微笑的枫庭,眼睛突然酸得要流泪,因为他的毕生渴望,一个在身边,一个在怀中。
缘结三千之鸳鸯谱同人番外
此番外为阿随写的同人生子番外,如果对生子生理性厌恶,请点叉,谢谢。
枫庭向天帝要了三日假期,打算带著老婆沈半夏下凡间去度假。
沈半夏边收拾包袱边问:“枫庭君,为什麽我们要大老远地到凡间去?”
天界的美景数不胜收,枫庭却偏要舍近求远。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天上才三日怎麽比得了地上三年的悠闲。”沈睿阳推门进来,恰巧听见两个父亲在讨论这次的出游,接著答道。
“睿阳回来了。”沈半夏看见儿子,连忙笑眯眯地凑上去,“今天的课业重不重?回来累不累?肚子饿不饿?”
枫庭见不得老婆对儿子如此上心,把沈半夏拖回自己身边,板著一张俊脸说:“我和你爹要出门三日。”沈睿阳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父亲大人接著说,“你,留下来看家。”
距离上次下凡已经过去十多年,沈睿阳也由懵懂无知的婴孩成长为翩翩少年,沈半夏这些年来一直守在太微殿里相夫教子,闲暇之中如果遇上枫庭轮休,便携手外出游玩,偶尔接到天帝或是花雕的邀请,除此之外就再也没去过其他地方,自然不知道如今的凡间朝代更替,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枫庭来回往返於两界,早已见怪不怪,拖著沈半夏落到凡间的一处大城市,在老婆的惊奇中走出电梯,掏出门卡开门。两室两厅的格局,家具一应俱全,轻风从落地窗穿过,浅黄色的窗帘随风微动。兴奋的沈狐狸四处打量著新家。
“枫庭君,这个是什麽?”
“冰箱,吃不了的菜可以放里面。”
“枫庭君,这个呢?”
“洗衣机,衣服脏了就丢进去。”
“枫庭君,这又是什麽?”
“微波炉,做菜的。”
“枫庭君,这……”
“……”
迎面一本小册子飞来,沈半夏连忙接住,只见小册子的彩色封面上印著流光溢彩的八个大字,《家用电器使用指南》。
枫庭与沈半夏的现代同居日子刚刚步入正轨,被留在天上的沈睿阳也气呼呼地放课归来。偌大的太微殿里只有小小少年孤单的身影,天奴们静悄悄地退出清冷的大殿,沈睿阳倍加怀念爹爹宠溺的声音,哪怕是严厉兼小气的父亲此刻也显得和蔼可亲起来。
“反正今天的课业都做完了……”沈睿阳下定决心,回房翻出枫庭临走时给的用来紧急联络的珠子,把装法宝的百宝袋系在腰上,下凡寻父母去也。
此刻的凡间,枫庭与沈半夏正准备开晚饭。沈半夏已经能够熟练地使用电磁炉,最後一道炒青菜正准备装盘上桌,一边的紫砂煲炖著香喷喷的玉米萝卜排骨汤。而客厅里,枫庭整个人都陷在软绵绵的沙发里,手里拿著财经日报,面前的茶几上摆著一杯清茶,一份果盘,小日子过得好不惬意。突然出现的空间波动让枫庭瞬间做出反应,只见茶几前方出现一个小型漩涡,金光闪过,就看见沈睿阳站在面前。
“父亲,我娘呢?”沈睿阳左顾右盼,就是不去看枫庭黑得像锅底一样的脸。
听到动静的沈半夏举著锅铲跑出来,看见宝贝儿子惊喜交加。
“爹爹!”沈睿阳跑过去,只有在沈半夏面前沈睿阳才会叫爹。
沈半夏放下锅铲,在围裙上擦过手才高兴地把儿子搂在怀里,仔细端详儿子的脸,不住地心疼道:“怎麽瘦了那麽多!”
沈睿阳抱著沈半夏的腰撒娇,“我想爹爹。”
“爹爹也想你,快坐下来,爹爹给你盛饭。”
“嗤!”枫庭大步上前,把儿子从老婆怀里扯出来,“我们在凡间过半年,对这小子来说不过半天,能瘦到哪里去!”
沈睿阳在沈半夏怀里撇嘴,不情不愿地松手。
一家三口同桌吃饭,久违的场面和乐融融,沈半夏只顾著给儿子夹菜,自己倒没吃多少口。枫庭皱起眉头说:“不许挑食。”沈睿阳乖乖地把青菜吃进肚。
吃完饭,沈半夏教过沈睿阳如何使用热水器,转身又忙著给儿子整理床铺。客房久不住人,却没有一点霉味,枫庭知道是沈半夏日日整理打扫的缘故,只盼著有一天儿子来住。沈狐狸的心思一向很好猜,虽然日日思念天上的儿子,却还是陪著自己留下来。枫庭拉过沈半夏,轻吻著他的眼眉。沈半夏微红著脸,夫妻多年仍改不了的羞涩。门板外面,沈睿阳吐著舌头,不敢打扰父母的温存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