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力士无奈地摇着头:雅典娜目前只剩下了不到五分之一的力量,还没有办法救他。山下任何一家医院都不会收下他。射手座只是个蒙古大夫,治些不要紧的伤病还可以,对于这么严重的伤……那就没辙了。好了,出任务的时候有没有人和你搭讪过。
没有,绝对没有!艾欧里亚感觉自己像受了几辈子的污辱似的,把身子立直,像一个军人般大声回话。
亚力士只是笑了一下,说:或许你不知道,和男人做过的男孩子,身上的气质都会吸引同性的。尤其是做承受的那一方,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那也没有!这句话说得像切玻璃一样干脆。
亚力士又笑了一下,示意他走过来:那,坐我腿上,这里没有外人。
艾欧里亚四下瞅了瞅,见没有外人,就大方地坐了过去。
亚力士抱着他,他很喜欢他的身体,体态匀称性感,弹性十足,沉甸甸的像个成熟的,半红半黄的苹果,皮肤上带有只属于青年人的气味,那是一种甜蜜且朝气蓬勃的气息。
接下来两人就在微妙暧昧的气氛中小声地讨论着问题。
我想……如果撒加他能把生命之果服下去,就有救了。艾欧里亚说。
这是个众人皆知的事实,但关键是他会主动地服用生命之果,如果他还是消极地逃避的话,一切都不会改变,他的逃避和加隆的不一样,加隆是因为寂寞和精神上的伤害。而他除了寂寞以外还有很多的因素:叛逆的本性,挫败感,不被人认同和接受的痛苦,使他开始封闭了自己的心,不和任何人来往。甚至自暴自弃,除非有人能够真正地感动他,否则吃什么鬼东西都没有用。亚力士翻着桌上的文件讲解道。
那就没办法了?艾欧里亚烦躁地随他翻着文件说。
亚力士诡秘地笑了:世界上许多事都可以把握,唯独人心只能揣测,永远无法猜透,有可能,他会因为某些小事回心转意呢。
是吗?
说不定。
说着亚力士就把打字机搬了过来,LEO,你会打字,把这封回信一字不漏地打下来。
一字不漏?
对,我说,你打字,这样快。
不久,信打好了,一字不漏的全文如下:
尊敬的亲王阁下:他妈的!这王八蛋的字够烂,也不知道叫秘书打个字!来信知悉,您的求助已经顺利解决……这家伙看到实况转播了还写给他干什么?支付全款应为……这等级的任务全款是多少?五百万美元,好的。经核算共七百五十万美元……哼!这多出来两百五十万算是对他字迹潦草的惩罚!希望能尽快收到您的回复……好了狮子座你可以起来了,你真不是普通的重,坐得我两腿发麻!
这能发出去吗?艾欧里亚对着刚打好的信翻白眼,不得不又重新打了一遍。
这时候艾俄罗斯眼眶有些发红地走了进来,说:他说,他可能还有一半天的时间,还说要代理教皇给他弄副好点的棺材。
这时候两人不禁一愣。身为战士,对死亡的预知能力超乎常人。
傻子……亚力士轻声说,难道死亡对他来说就这么好么?只要还活着,就有幸福的机会啊。
那么……我想还有一个机会。艾俄罗斯问,亚力士,当年你是怎么被撒加接出来的?
你想在他死后见到他的灵魂?亚力士问。
可能吧。
那么我告诉你,就像书中说的那样,用镜子和蜡烛,其实这些道具只是一个媒介,还要用充分的小宇宙作为支持,如果没有小宇宙的话,一切都是白费。
我知道,我想我的力量应该能做到吧?艾俄罗斯点头说。
那样就好。亚力士开始整理文件,我会晚一点过去,在此之前你先跟他说说话,最好能让他主动接受治疗,实在不行的话,就启用刚才我们讨论的方案。
那好吧,我先去双子宫。艾俄罗斯匆匆走了。
撒加正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朦胧中却感到一个人来到他身边坐下。他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刚才被他打发走的艾俄罗斯又回来了,坐在他身边抱着膝盖。瞳仁中隐约发亮。他便对他笑了一下,说:我还没有死呢,你现在来哭灵也太早了点。
你……给我闭嘴!艾俄罗斯哽咽着骂了他一句:好不容易活下来了,你却急着去死!
或许我认输,输给了命运,才是最好的安定方法吧?其实,我已经累了,从很久以前……我自己的伤自己清楚,过不了今晚,也好,要是没有我,也就不拖累你了,大家也少个碍眼的人。
他的话音已经开始模糊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艾俄罗斯急忙握住他开始变冷的手斥责他,一只手迅速从口袋里拿出装着胶囊的药瓶来,吃下去,快,把它吃下去。看在兄弟的面子上,你把它吃下去!
他却微笑着提了一个要求:把CC抱过来。
艾俄罗斯把前些天收养的黑色小公猫抱过来,撒加伸出手去碰了碰它的胡子,笑道:真可惜,不知道以后养你的是谁。
说完,他便垂下手,合上眼睛,好像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艾俄罗斯吓了一跳,立即把猫放到地上,去探他的呼吸声,意识到他不过是深度昏迷后才松了口气。他立刻把生命之果化开,给他灌了下去。至少他现在不会刻意拒绝。
这时候亚力士、艾欧里亚、沙加、史昂和加隆五个人匆匆赶了过来。
怎么?我哥的伤不是已经好了么?加隆把缠在撒加胸前的绷带解开,看到由于药物生效而愈合得只剩下一条红痕的肌肤。
我说过,生命之果只能治疗人的身体,至于心灵,则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亚力士说。
既然伤好了,人睡够了自然会醒的,你得给他点时间,让他好好想想。史昂语重心长地说。
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亚力士无奈地摇了摇头说。
我马上叫迪斯他们过来,就看在同事的份上也得帮这个忙啊。艾欧里亚急忙去打电话。
那就这样吧。众人开始分头联系目前不在圣域的同事们。剩下艾俄罗斯和亚力士两个人守着。突然黑猫把头转向了浴室的方向,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就跳下来,咬住射手座的裤脚,似乎示意他跟他走的样子。
这只猫怎么了?艾俄罗斯疑惑地问。
黑猫有看见灵魂的能力,它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亚力士说。
是吗?
是的,亚力士肯定地回答,当年只有黑猫能看到我的行踪。
那还等什么!艾俄罗斯立刻跟着黑猫走到浴室,那猫跳上水槽,又跳下去,跑出房门,不久它叼着一根蜡烛回来了,又看向灯。
他立刻明白了猫的意思,于是他关好浴室的门,关了灯,点起蜡烛,温暖昏黄的烛光在镜子前摇曳,与金黄色透明的小宇宙相映成辉。
艾俄罗斯凝视着镜子,专心地把小宇宙施加在镜子上,以便打开灵界的通道。不久,他看见镜子里的布置开始慢慢改变,不是浴缸的虚像,而是一片浓重朦胧的灰色雾气。
雾气中,一个蓝色长发的人影逐渐浮现出来,若是普通人,大概会吓破胆吧?可对于他来说,这种事是司空见惯的,他在冥界呆了十几年,什么阵势没见过?
撒加!他轻声唤着他的名字,手向前伸去。
撒加似乎在害怕他,眼中流露出少许惊恐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跟我回去?艾俄罗斯试探般地问。
不。撒加眼神悲哀地摇着头。
这个世界虽然令人失望,但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你回来吧。艾俄罗斯对他说。
我连一个人做梦都不可以?
那不是梦,只是你的想象,只是对现实的一种没有勇气的反抗而已。
你让我好好想想……这一切我都不明白,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撒加闭上眼睛说。
艾俄罗斯知道,他不是不明白,正因为明白,他才拒绝了周围的一切。多年来,他一直都是处在小心翼翼的状态下,不得不做圣斗士,又不得不在战后痛苦地忍受圣域居民和曾经的属下异样的眼光。换成普通人,只怕早就崩溃了吧?
不打算回来了?
撒加依然沉默无声。
他又换了一种问法: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只是不想成为棋子或者玩具。
两行鲜红的血泪顺着蓝发青年白净的脸颊淌下来。
可是你若不积极地行动,什么都不会改变。艾俄罗斯双手扶住镜框说。
不,我已经行动过,已经没有勇气去改变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不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了,不是的,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想尝试着偿还这一切,但他人的目光使我相信谁也没有原谅过我,包括你。我只是一个……不被人需要的废物罢了,我不在,或许大家还能活得更加快乐。
但是我需要!艾俄罗斯焦急地去拉他的手:听我说,亚力士对我说过,如果天明以前你还是不回到自己的身体上的话,你就会死的你死了以后,我也不会活着。
你真是无趣的人。撒加笑了起来,但是他知道他是在苦笑:射手座,你还有弟弟需要你照顾啊,别见我了,也别想我了。毕竟我是让你丢过一回性命的元凶啊。
无所谓,你对我的看法到底是什么?
撒加低下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半晌,才缓缓地说:我差点爱上你,但是我知道我们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艾俄罗斯一拳砸在水槽边上。
如果你不属于神族,或许还好说,如果你是个女人,那也好说。不过,我是个男人,又是撒旦的后代,你以为我们可能在一起吗?或许你只是玩玩,欺负我很有趣么?撒加语气平淡地问。
艾俄罗斯低下头,沉默不语,少顷,他爆发般地喊了出来:你他妈为什么不了解我!
我们之间根本无法了解!撒加针锋相对地回敬。
那么,我以一个同僚的身份劝你几句,希望你能听完。
艾俄罗斯明白,这是他留住他的唯一希望了。
什么话?撒加的表情缓和了一下,问。
不要说自己一无所有,你还有兄弟,有我,你还有很多东西。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光荣与耻辱也慢慢地会被人们忘却,就像历史书上一个个苍白的事件。如果这些东西使你痛苦,忘了它们也不要紧。要是真的无法承受的话,在现实中逃避,活着逃避它们也可以。只是……只要活着就肯定会有幸福的机会。如果没有天空,风也不会翱翔的。
是吗?你……真的这么想?撒加似乎被他打动了,问。
我们回家吧,我知道,没有你的地方,不是我的家。艾俄罗斯真挚地向他伸出手去。
回家……?我好久没有回家的感觉了……回家……他喃喃地说,手却不自主地伸过去。
艾俄罗斯见他从镜子里伸出手来,不假思索地拉住了那只苍白中微微泛青的手,一阵凉意让他打了个哆嗦,片刻的惊悸过后,他记起亚力士所说的方法,于是一把将他从镜子里扯了出来。他们一同跌到地上,长长的一道血迹同时也从镜子中流到了水槽里。然后一切就像做梦一样消失了,他知道,在这之后,撒加将会忘记掉一切,包括对他的感情。但他不在乎,只要他活着,总有机会的。
亚力士突然在卧室里喊:喂!射手座,成功了!
成功了。他喜不自胜地小声说,立刻开门跑到卧室。
果然,撒加躺在床上,还在昏睡,不过脸色似乎好了许多。这时候其他人也赶了过来,等一切安排妥当后,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既然脱离危险了,我们就到别的卧室去睡,你陪着他。亚力士说完,和艾欧里亚他们一起走了出去。
等一等,艾俄罗斯在他身后叫他。
什么事?
你说撒加他还会不会有别的事?
应该没有了,顶多什么也记不起来,不过能力不会受到影响。亚力士回答道。
这时候他们听到了从浴室里传来的黑猫的惨叫声,而且伴随着一股燎毛味儿。
坏了,一定是那猫把蜡烛碰倒了。艾俄罗斯脸色一变。
他不得不又去照顾差点被蜡烛生烤的黑猫。一切都打点妥帖了。他才无精打采地躺在撒加身边。
很久没有和他一起睡了,他仔细打量他文雅柔和的眉眼。不禁想起了10岁那年的一个假日。
那天是个晴天,一大早,他就兴冲冲地拿着鱼竿来找他。
撒加!我们去钓鱼!
钓鱼?这种未知结果的事情我从来不干!撒加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你就是不愿意早起!艾俄罗斯凑到他床前就要掀他的被子:连衣服都没有穿,懒虫!
早起有什么好处?撒加在被子里翻了个身,看起来真像个被蛹皮包裹的虫子:你要是说出早起的好处,我就和你去钓鱼,不然你就陪我。
早起的鸟儿有虫儿吃,晚起的鸟儿没虫儿吃!艾俄罗斯也是颇为聪慧的,随口就说出了这句谚语。
那虫儿起太早不就太傻了吗?晚起的鸟儿只是吃不饱,早起的虫儿连小命都保不住。所以还是不要早起为好。撒加面带奸笑地说完,得意地翻了个身,又要睡觉。
艾俄罗斯顿时像被雷劈了一样立在那里,他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不过正当他为虫儿鸟儿早起晚起的问题纠结时,撒加却从被子里伸出一只细长苍白的手来,笑道:输了别耍赖……乖乖给本大人侍寝吧!
不耍赖!艾俄罗斯虽然不服气,但还是陪着他一直赖床到12点。
至今他还能想起他那双含笑的,一眨一眨的海蓝色眼睛。散在枕头上的,顺滑的天蓝色长发。还有偶尔一闪而过的快乐的表情。
再回首,已经是十数年过去了,世事无常,白云苍狗,一切都变化得不留痕迹。他不觉自问:他们有可能回到过去吗?
他很晚才睡着,醒来的时候,看见撒加也有醒来的迹象。他的心脏怦怦地跳着,忐忑不安地凝视着他。
不一会儿,撒加也睁开了如同海蓝宝石般干净的眼睛:早安啊。
呃……早安……他不自然地说,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挺好的啊?撒加疑惑地说,啊,对了,你……
我……?
你是谁?怎么睡在我床上?
失忆了?还是装糊涂?艾俄罗斯有些疑惑,反应过来就立刻拉着他问:我问你几个问题,罗马共和时期奴隶起义的领导人是谁?今年几年?猫王是在什么时候去世的?你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吗?
喔,撒加轻松地回答:斯巴达克斯,1989年,1977年,我是双子座的圣斗士……你当我白痴啊,别问了。不过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无所谓,不重要,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艾俄罗斯,是射手宫的圣斗士。昨天晚上你旧伤发作差点死掉,我可是照顾了你一夜,所以来不及回去就睡在你这里了。某人眼珠一转,开始信口开河天花乱坠。
我受过伤?怎么我自己一点也不记得?撒加看向桌子上的药瓶。
要是记得才不正常呢,千万别记得。艾俄罗斯开始在心里向老天祷告。
没事你就走吧。撒加又缩回被子里,我再睡一会,对了,出去的时候把门关好。
艾俄罗斯知趣地走了出来,看见加隆正在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黑猫也在他膝盖上懒懒地趴着。史昂坐在他身旁看报纸。
怎么?史昂放下报纸问。
他记不起我来了。艾俄罗斯落寞地说。
也有可能记不起别人来,所以别担心。史昂笑道。
谁都记不起来最好!加隆也开心地笑起来:那个家伙也有今天啊……我得考虑一下要不要占点他的便宜比如让他叫我哥哥之类的。
对呀……也该轻松一下了。史昂将右手放到下巴上,左手则是点了点小猫的脑袋,谁都记不得最好。
这时艾欧里亚和亚力士在厨房里一边准备早餐一边讨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