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邪红月(穿越)----苏桃夭

作者:  录入:10-18

  只是,心里为什么越来越恐慌?
  直到满身是血的少年拼着最后一点意识走入山洞,他才放下高悬的心。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撩开被血污染了的柔顺发丝,这张脸,不漂亮,不出众,但是很干净,有一份独特的出尘之感。
  让人不敢接触,而至嫉妒的干净。
  谁都说他登位顺利,其中的艰辛,又有谁明白。四皇子出色而且敌视自己,他在中毒了三次后学会了怎样反击,最后四皇子死得不明不白。在生死边缘游走过多少次,在地府门前出现了多少回,童年就是一场斗争,一场噩梦。聪明而不爱好权势的二皇子日诀书保持中立,他在好不容易击败了四皇子后,三皇子日诀弧又趁火打劫,差点让他命丧黄泉。
  他用卑劣的手段排除异己,直到日诀弧也开始害怕,然后臣服。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向往光明,却惧怕光明,更嫉妒那些拥有光明的人。
  日诀书很聪明,真的很聪明,他在自己面前立誓此生决不为帝,那时身边的人不多,但有几个。能有人见证誓言,又不大肆宣扬,日诀书的言行,总是恰到好处。
  越邪在自己怀里沉睡,眉头紧蹙,痛苦之色显露无疑,日诀影不由伸出手抚过他的眉间,想要让紧缩的眉舒展。
  父皇说过,想要别人的真心,自己怎可能不付出真心,谁都一样。
  只要不付出,太多的真心。
  坐在马车上,他的心神有些恍惚,不自觉的抱紧手中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总有很虚幻的感觉,越邪是个神秘的人,他不知道他的过去,找不到他的根,无法安心,无法相信。
  帝王心性。
  “如果你不爱他,就不要打我慕无情徒弟的主意。”
  心一紧,慕无情看出什么了吗?若要因此失去慕无情的帮助……可是三年期限降至,如果除了日诀弧剩下的路将会平坦很多……权衡再三,日诀影垂着眸,淡淡道,“你放心。”
  他不敢让慕无情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也不敢让自己明白自己的感情。
  呵……胆小吗……
  他发现越邪喜欢自己用很坚定很沉稳的眼神看他,他说,那叫认真。可是日诀影不敢用那种眼神,每次这样看越邪,心里就没来由的一阵动摇。
  越邪喜欢的,是自己的认真。
  但是,是虚假的认真。
  不……或许,在那一刻,他是真的……想爱他。
  越邪的唇有少年柔软的味道,让人很沉醉,那样笑着的少年,日诀影真想直接拆吃入腹。除了欲望,还有一点声音悲哀的说着,以后就见不到了,所以不如趁现在,留些回忆。
  但是没来得及。他安稳沉睡,珠儿准备好了一切,如果越邪找不到日诀弧的军营,珠儿会主动提供线索。
  再醒来的时候,只有珠儿在眼前,那个名叫越邪的少年,死了。
  预料之中的结局,意料之外的心痛。
  他看着自己胸前碎裂在里层,表明却完整的水晶项链,心开始阵阵抽痛,整晚梦里都是越邪的样子,他的一颦一笑,言语神态,仿佛近在眼前。但他也曾梦到少年流着血,倒在泥泞的地上,或者满目凄然地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半夜惊醒时,双目无神地望着上方,感觉浑身都是冷汗,只有心脏的位置空虚到寂寞,寂寞到痉挛。
  一个又一个白天,谁都不知道他过得浑浑噩噩。于是整夜整夜点着安魂香,尚能安然入睡。
  他克制住自己不去想越邪,烧掉所有他留下的回忆,把寝宫重新修了一遍,只是颈上的项链,几次想丢,却下不了手,只好让珠儿好好收起。以防睹物思人。
  他以为……他没有陷的那么深……
  接下来,承日的国情有些诡异。
  暗流受到阻挠,对方的势力只求混淆黑白,却不正面作对,得手了就走。情报部频频出错,持续了三四个月才调整过来。
  那日他和日诀书在雏阳茶楼闲谈,发现街道上的人纷纷聚拢过来,茶楼一层挤满了人,小二点头哈腰带着一个女子上楼,女子着粉色纱裙,绝美的脸上不施胭脂水粉,却胜过争艳群芳。三根木簪斜插入发间,青丝如瀑,笑意盈盈。二楼的客人不多,这里是贵宾席,非富贵人家不能进,所有人的目光锁定在女子身上,她那双墨绿色幽深的瞳,似乎在不经意间瞥过日诀影,那一眼中含着深深的怨恨和冷意,让人不禁脊背发凉。
  当日诀影想再找她时,她的座位上只留下了碎银,人却不见踪影。众人嘘唏而散,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天下第一美女云碧烟!”,雏阳近一个月的话题就是这个。
  幻夜国的合约被毁,幻夜女王说是承日挑衅,日诀影莫名其妙之余明白对方是故意找茬,幻夜的兵马是有名的强悍,加上两国边境冲突本来就不少,这次找了借口跟承日打了一场,时间虽短,损失不小。
  境内的旱灾、虫灾从南边爆发,日诀影忙得焦头烂额,瘟疫又来闹,幸好日诀书整日关注着南方,瘟疫还未成灾就被他压了下去。
  赵家船主的离去是承日最大的痛,国内的商脉几乎一蹶不振,官府不得不出手帮助,他曾发了不下十封信试图询问原因,重修旧好。赵家船主只回三个让人吐血的字,“我乐意。”偏偏他又不能招惹赵家船,以赵家船主与各国的商业合作关系,他若要找人家的麻烦会遭到其他五国的敌视,承日的日子更不好过。
  两年忙下来,安内攘外,过得极是艰辛,缓过气时,便收到了日诀书计划失败,越邪仍活着的消息。
  珠儿不会背叛自己,何况慕无情当时也证实了越邪的死,那么这个“九月邪”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幻夜皇宫,与墨岚众人狭路相逢,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停留在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上,丝毫不比云碧烟逊色,九月邪红瞳中复杂的感情让他微怔,不过他提醒墨离风的举动完全落入日诀影眼中,想起日诀书给出的资料,他不由回头看去——正撞上那略显尴尬的目光。九月邪选择回避,也是一种承认。
  心里的某种感情,又开始向上涌。
  他们应该谈一谈,但他一直没找到机会,直到恢复过来的九月邪直接找上他,看着缓步行来的九月邪,他突然有一种感觉,他们并不认识,九月邪身上的气质是越邪所没有的,完全陌生。
  越邪不该是那么的高傲,甚至隐隐约约众生的霸气,唯一不变只有干净而出尘的感觉。
  那一刻他感觉到尖锐的疼痛,因为他很清楚的明白——
  越邪死了。

  番外篇四 师父大人驾到

  事情是从幻夜回到墨岚,过完年以后发生的。
  十日早朝,有八日九月邪会找各种理由不上朝,特别在最初的勤奋期过后,坐稳了左相的位置他终于可以迎接盼望已久的懒觉,挂个今日有事,早朝请假的牌子,加上皇帝大人都无可奈何随他去了,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不过九月邪只是喜欢睡懒觉,起来后就会让下人把重要的文件都呈上来处理,效率高方法妙,比起某些每日报到的官员,这个习惯古怪的天才还是很受青睐的。
  于是大清早的,九月邪睡梦正香,但被刀枪相撞的声音惊醒,披衣起身,开门到庭院一看,侍卫们已经和来人斗在了一起。他眨眨眼,再眨眨眼,认清来者后打算睡个回笼觉,某人已经自己叫了起来。
  “姓越,不对,姓九的!叫你手下停手!喂喂喂别走我是你师父——”
  可想而知的,九月邪对打断他美梦——特别是以这种“微不足道”的理由——的人从来不给面子。慕无情对他的侍卫下不了杀手,只能打晕了事……
  啊,好熟悉的情形,某人被扁得无语的样子好像什么时候看到过呢……
  九月邪睡着前,这么想着。
  半个时辰后,有人掀了他的被子,抓住他的肩膀猛烈摇晃。
  九月邪睁开眼,慕无情脸上青一片紫一片,比在二王府那天还要惨烈。
  于是他笑了……
  慕无情青青紫紫的脸被气黑了……
  以上,就是本次师徒相逢的情景。
  墨离风知道有人潜入左相府时已经是早朝结束了,来不及质问为什么不提早通知,直接冲到了府内,看到庭院里躺了一地的侍卫心就凉了半截,刚踏入屋内却看到如此诡异的景象——
  “哈哈哈哈……”
  慕无情的脸黑了又白白了又黑,足以媲美京剧脸谱堪称一绝,正想对面前大笑不止的九月邪下毒手,身后有人一把抓来,慕无情一晃掠出几丈远,锦袍玉装的男子扣住了九月邪的手腕,细细探查他的脉象,然后诧异抬头,“你没事?”
  九月邪耸耸肩,披上外衣,“我能有什么事?”
  “那这个人是……”
  “师父——!”随后赶来的墨鸦轩惊呼。
  于是墨离风终于想起墨鸦轩和九月邪是师兄弟,而他们的师父……传说中的江湖第一杀手慕、无、情?
  江湖第一杀手怎么是这副样子?墨离风的目光落到慕无情脸上……
  “天杀的九月邪!我灭了你啊——”
  恼羞成怒的某人跳起来杀人灭口,墨离风当仁不让的跟他抗上了,等九月邪穿戴整齐出门的时候,慕无情正蹲在角落里泪流满面地画着圈圈……
  正面对打,他怎么打得过跟九月邪平分秋色的墨离风……
  鉴于慕无情的自尊心(原来你有这东西……)受到二重打击,为了恢复他对生活的信心和希望,九月邪良心发现亲自下厨做饭,端出了“由于面部受伤,还是吃清淡点吧。”的白菜炒笋丝,笋丝炒青菜,青菜炒萝卜,萝卜拌豆腐。
  但当慕无情第一百零一次哀叹自己错收顽徒时,墨离风狠狠剜了他一眼,意思就是“有的吃就很不错了,月邪做的菜我还没吃过多少回呢!”
  苍天在上,皇帝大人在上,处在人家的地盘不得不低头的慕无情只能苦中作乐地想还好有个孝顺的二徒弟……
  到了下午,众人终于心平气和回到了院中,醒来的侍卫纷纷回到岗位,墨离风、九月邪、墨鸦轩和慕无情围坐在凉亭里品茶乘凉。
  听说慕无情先来墨岚,结果他们刚好启程去幻夜,等他扑到幻夜,众人却回到了皇宫,白跑冤枉路的慕无情哀怨的和墨鸦轩一问一答叙述着久别重逢的感慨,墨离风和九月邪自成一个世界无视周围万物,慕无情从这气氛中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于是他欲言又止,欲言又止,如此往复三次,最后壮士断腕般向墨离风道:“你是我徒婿?”
  这句话进入了二人世界中,墨离风听到了,九月邪也听到了,当被那双红瞳扫到的时候旁边三人不由齐齐打个哆嗦,慕无情立即闭嘴,九月邪束音成线对墨离风道,“我差点忘了,这个问题应该好好讨论……到底谁在上面……”
  某人僵了……突然非常想非常想往那张青紫一片流露着无辜的脸上再砸一拳。
  “月邪,你……”
  “这个问题出结果前,不要想进左相府一步。”
  “月邪……”
  天杀的慕无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九月邪的性子啊!!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皇甫浅素推开御书房的木门,就看到某人一脸郁愤地坐在那里,询问原因后,给予一个优雅的笑容,“没关系,大不了你可以下药。”
  什么叫语出惊人!
  肯定是被九聆音附身了浅素怎么会说这种话怎么可能用这种表情说这种话……
  墨离风傻了。
  皇甫浅素带着淡定的笑容放下书卷,白衣飘飘地离开了……
  究竟事情的如何处理的呢……
  请看慕无情半个月都不敢出房门的脸,证明了一句话——
  佛曰:不可说。

  番外篇五 新年

  总算是在过年前从幻夜回来了。
  将近除夕,皇宫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不少人抱着提前完成任务,或许能够争取回家过年的想法快马加鞭,府邸就在帝都的倒是不愁,就怕皇帝一个心血来潮给个值夜。
  墨离风也愿意让尽量多的人回家团聚,但冰景的守卫却不能少,只能更严,皇甫浅素和蓝藏平日里跟亲戚没什么来往,又没有血缘相近的亲人,每年都在宫中陪着墨离风,尽可能多揽些职务,帮助那些心急火燎着赶到异地看老母的年轻官员们。
  嗯,想回家,是好事啊。
  当然,我们的左相大人在众人繁忙之时很配合很有效率的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忙里偷闲跑到大街上闲逛。
  今天是大年三十,冰景守备最森严的时候。
  过年年年有,新年年年到,五千多年的时光消磨了他对过年的兴奋,心中所念,不过是走走形式。
  只是今年,格外有些不同。
  要说哪里不同……
  呵,那还用说么。
  九月邪微笑,对循环繁复的节日倒也多了份关注,挂着一张笑脸穿行在大街小巷之中,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多换上了新衣,不由想起今早送到的逆行者同伴们的礼物。九聆音送了他一根发带,他盯了那红艳艳的发带半晌,摆弄了半个时辰,居然发现里面有两根软针,以现在的科技水平,这样的东西能弄出来还真不容易。云碧烟一针一线缝制的衣服,无论从手艺还是样式上都无可挑剔,那样称心的人啊……霜如雪估计没想到什么好礼物,把幻夜皇宫里的草药拔了几株丢过来。花渊庄的人一大早就冲进左相府,酒殇醉送来的玫瑰,一大把,甚至带着清晨的露珠,开得极艳,不知是怎么个保存法。残空的礼物很奇怪,一根红线,既不能用来束发也不能用来串挂饰,当绳子用更不可以,它说到底就这么细,你还能拿它绑桌腿不成?
  虽然奇怪,但他仍小心翼翼保存起来。
  九月邪从东街来到西街,手上就拎满了东西,街头大婶送的烧饼,街边大叔送的包子,街尾孩子塞给他的姜糖,路上姑娘丢来的手绢……过年了大家就是热情,九月邪边感叹边拐个弯找到个僻静点的地方,想着该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女儿家送的手绢香包自然是不能带回去,不然谁知道墨离风会不会发飙,吃的么,咽下去就好了……
  等九月邪把姜糖含在嘴里,这么一抬头,就看到了靠在栏杆边向下瞧着他的徽舟。
  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旁边就是那日和浅素来过的秋乐坊,据说非常不幸的正是酒殇醉名下产业。
  嘎嘣一下咬碎姜糖,九月邪绕到正门,登上楼梯,徽舟一身白衣,身形单薄,低温下不见半分寒冷的模样,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他,轻轻挥了挥手,九月邪便随他进了屋子。
  徽舟选的是帘幕围起的房间,有个小小的露台,厚重的木栏杆,凌空架设了一米左右的距离,不用说,肯定是酒殇醉的创意。徽舟将帘子一拉门一关,房中顿时暖和起来。
  这个本该在承日保护日诀书的家伙为什么在这里?两人独处,九月邪有些尴尬,在二王府的时候其实来往的并不多,只不过那时他没上心,只记住了几个经常眼前晃悠的家伙,徽舟便是其中之一。
  交情说不上深,却尚存点渊源。
  徽舟……待他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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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徽舟出生在贫民家庭,不到五岁便被路过的某门派宗师看上,家里负担重,兄弟姐妹多没钱养他,便让宗师带走了他。
  学武是漫长而枯燥的过程,他的根骨不错,加上勤学苦练,在门派中有点名气,师父总共带回来近二十个弟子,加上本来就有的十多个,三十多个人每天的任务除了练武,还是练武。
  门派很大,于是又分成几流,师父一系被打压许久,想的不过是争回那口气。门内弟子众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大约过了四年半,有个眉目间书卷气浓厚的少年在许许多多相同服饰的人中选中了他,道,“就这个吧。”
  于是徽舟就跟日诀书回了王府。
  他的生活从满是练剑练武中走出,渐渐有了其他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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