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现在只希望……只希望让我找到我家林儿……我、我就……马上带他离开的。”想起儿子总是强笑著安慰自已的样子,心里更难过得不行的徐嫂忽然一下揪住了心口,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紧急刹住车,老陈担心的看著徐嫂“徐嫂、徐嫂你怎麽了,你……”看著捂紧的胸口,老陈脸色一变,赶紧调转车头“我送你去医院!”
“徐……徐……”我的儿啊,徐嫂紧紧的揪住胸口,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对……对不……起!”急速行驶的车一路狂奔著驶向医院,而路边,徐林撑著伞呆呆地看著那个被扔在纸盒中的小猫一动不动。
‘喵、喵、喵……’可怜的叫声回荡在寂静无人的马路上显得格外的凄凉,而眼前这个少年仿佛是唯一可能成为自已主人的人。身体被轻轻抱起,原本还瑟瑟发抖的柔软身体一下钻进了一个同样冰冷却有著温暖大衣的怀抱。
“你也是没有人要吗?可怜的小猫!”喃喃自语地看著在怀中探出头的小家夥,徐林虚弱的笑著“呵呵呵,那我比你幸福,我还有妈妈呢!”温柔的抚著小猫的头顶,苍白无力的笑容在路灯下显得有些鬼魅“我们一起去找妈妈好不好,找妈妈!”
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小猫乖巧的蹭蹭他轻轻叫唤了一声,似同意了他的建议“真乖,那我们找妈妈去吧!”
手中的伞早已被扔掉,抱紧怀中的小东西,徐林继续麻木恍神的往前走著,任由风雨吹湿身上的大衣……
* * * *
而在程宅内
吃完饭终於想到要找徐林的程杰希心情很是高兴的来到徐林的小房间却发现一片漆黑,来到厨房叫著徐嫂,却奇怪的发现总是在家的徐嫂竟然也不在家,而性格本来就不好的人终於在十分锺後爆发了,气呼呼的弄乱徐林的房间又匆匆来到大厅却看到正喝著热茶、吃著巧克力饼干的Andy和林炎云聊得开心。
“可恶!”愤愤地坐回沙发,一脸我很不爽的样子抢过Andy手中的饼干伸进嘴巴用力的爵著,仿佛嘴里的饼干就是那个不听话的家夥,真让人恨不得把他骨头都咬碎。
相互交换了个眼神,林炎云也是因大雨而在程家留宿“干嘛大少爷,谁又惹你不开心了!”刚刚吃饭时还挺好啊,怎麽过去一会就成这样了。
“妈的,还有谁,那个不听话的家夥等他回来我非要修理他不可。”连自已的话都不听了,他的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啊。
无奈的叹口气,对上Andy不解的眼神,林炎云有些无力“我说大少爷,人家也有人家自已的事要忙啊,又不是你的专属玩具,怎麽可能一天到晚都陪著你!”
“他有什麽事要忙,那个又笨又丑的蠢货谁都不认识,有谁要他帮忙?他又能帮谁的忙!”再说了,谁敢要他帮忙也要先问过自已准不准,自已不准的话,凭什麽要他的人去帮那群白痴的忙。
“阿杰……”忽然想到什麽似的,林炎云坐正身一脸严肃地看著那一脸不满的人“徐林他是人,不是你的私有物品,你应该尊重他!”听他这口气,难怪从小到大他们都在一个学校一个班,虽然从小就知道这小子的独占欲很强,但没有想到他竟然已经强到有些……偏执的地步。
“我难道还不尊重他?”像是对方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程杰希奇怪的看著他“他不要我在学校亲他我就不亲他,他要我不在他妈妈面前碰他我就不碰他,我难道还不尊重他?”这些都已经是自已能容忍的极点了,如果他的要求再过分一点的话……那他让他知道自已的厉害了。
“Jesse!”Andy不可思议地看著面前的少年,从他们刚刚的谈话中自已几乎可以摸出一点他们所说的事情,难道这就是Vincent告诉自已承受不了他的原因吗?
像是听到什麽不可思议的话,林炎云定定地看著面前一脸理置气状的人“阿杰,徐林他……对你来说到底意味著什麽?你到底是怎麽样看待他的?”天啊,愧他说得出口,这种要求是人之常情,可在阿杰看来却仿佛已经给了他天大的恩赐,阿杰……他的脑袋到底是怎麽长的?
“他是我的!”很理直气壮的挺起胸膛,程杰希脸上竟是一副谁要抢他我就要找谁拼命的表情“谁都不许碰他一下,他所有的所有全部都是我一个人的。”“如果……有谁想”“我会杀了他!”表情一下变得阴冷起来,有些嗜血的目光紧紧地盯著林炎云“不管是谁,只要想打他注意的我就杀了他,不管是谁。”
“Jesse……”现在他明白了,他终於明白为什麽Vincent告诉自已那些话,好可怕,好可怕的他,自已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这一面,难道那个男孩就是Jesse每年来美国却又心心念著恨不得马上回国的原因吗?可是……这样的爱会不会太可怕了,Jesse刚刚的表情就好像是那种为了那个男孩可以毁灭一切的样子,难道这才是真正的Jesse……
“你要杀了谁啊?”略带调侃的话说从楼上响起,程父一脸从容地从楼下走下来,看著三个孩子“阿杰,爸爸告诉过你不要学你爷爷的吧!以後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轻轻的拍了拍儿子的头在一旁坐下。
“爸,徐嫂跑到哪里去了?徐林呢?他们母子两个干嘛去了!”撇撇嘴,程杰希并不理会父亲的劝告,现在他一心只想知道那个该死的不听话的家夥跑哪里去了。
点燃雪茄,程父看著自家宝贝儿子“阿杰,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学校欺负徐林!”“我才没有,我那是在保护他好不好!”翻了个白眼,程杰希很是不满老头这种不知真相的发问。
“保护?”程父看了他一眼“徐林是个乖孩子,他怎麽可能需要你的保护!”对儿子的回答显得很有兴趣,程父好奇地看著他。
“当然是保护!”程杰希并不认为自已的行为有什麽别的意思“那个家夥在学校像个白痴似的,不好好学习不说还老是在那里招蜂引蝶,勾引别人!我是担心他被骗子拐卖了才那样对他好不好!”一说到这个,程杰希的脑海中又想起程莹的事情,气愤的他不自觉的一下捏碎了手中的饼干。
“招……招蜂引蝶?勾引别人?”他没听错吧,还是他的宝贝儿子说错了?“你说徐林?他……他是男孩子……”“那又怎麽样,男孩子还不是一样,那个家夥前段时间就勾引了一个女孩子,妈的,像个白痴似的对著那个女人笑得不知道有多麽开心,他居然、居然……”越说越激动的人猛的一下站起,他实在受不了了,他必需马上见到那个家夥,万一他又跑去和那个女人见面那自已怎麽办?可恶……
“妈妈开门、妈妈……”低沈嘶哑的声音在门前响起,还来不及反应的众人已被程杰希的快速反应给吓了一跳,又一惊,只看到程杰希抱著浑身狼狈不堪、看起来像已经昏迷的徐林直接上了楼,再然後就是‘碰’关门声。
呆愣片刻後
沙发上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还是一致决定都冲上了楼……
12
冬
初雪纷纷扬扬的降临染白大地,位於某宁静别墅群内的程宅在一片枯落的树林掩护下显得有些如童话中陷入沈眠的城堡般让人惊叹。
七岁的程杰希穿著白色的圆领毛衣,围著一条鲜红色的围巾站在雪地里,白皙漂亮的脸蛋上有著因寒冷而被微微冻红的粉色,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那样目不转睛的盯著花园中间的天使喷泉,坐在秋千上一晃一晃,而藤制的秋千上方则十分贴心的设计了一个欧式的遮蓬,所以坐在这里,他并不担心那些冰冰凉凉的白雪会打湿自已。
他今天很不高兴。
黑亮的小皮鞋随著双脚的无意识晃动也时不时的踢踢面前命人堆好的雪人,“可恶,可恶,我最讨厌爷爷了!哼!”鲜红的小嘴微微嘟起,一想到今天圣诞节,爷爷明明就答应自已说会从美国回来带给自已一个惊喜,谁知爷爷只让爸爸把‘惊喜’带回来了,人却没有回,真是太可恶了。
“居然敢骗我,可恶!”小手愤愤的握紧手中那款美国今年最流行的绝版型玩具赛车,一个生气用力往前砸去,烈红色的车影就那样‘噗咚’一声沈入前方的喷泉中……
雪轻轻的下著,怒气似乎终於慢慢平静下来的人这才想起刚刚的那款被自已扔入水中的心爱赛车,完了,该不会已经坏了吧?这可是他们班上同学们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绝版型赛车,而且爸爸说过这个版型的赛车全世界也不过十台,可是……
从秋千上跳下来匆匆跑到喷泉边,飞溅的水花很快的让他身上的围巾垂入水中,打湿了他那梳得漂亮的黑亮短发。
“可恶……”看著那烈红色的身影在水底静静躺著,刚想唤人前来收拾的程杰希却发现水面一下漾起了一阵波纹,诧异的抬起头一看,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趴在池边挽高了袖子费力的往水里捞著。
“你谁啊?那是我的东西!”气愤地看著那个黑瘦的身影,程杰希满脸嫌恶的瞪著他“你这个土胞子听到没有,不许碰我的东西。”眼看著那瘦长的手臂就要碰到那抹烈红,程杰希有些著急的用脚踢了踢他,结果本来就重心不稳的人一下半边身子都浸入了冰冷的池水中,匆匆抬起已湿透的上半身,孩子握著手中的烈红色赛车有些发抖,说话的声音也有些结巴“我、我、我就……想……帮你,……给你!”
滴著水珠的小手伸到他的面前,怯怯的眼睛有著些许水气,有些丑丑的小脸上满是水渍,就连那本来很柔顺的黑发也全都胡乱的耷拉在脸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我才不要你这个丑八怪帮我,哼……”一把打掉小手上的赛车,程杰希才不愿意去碰被那个丑八怪碰过的东西,转身跑回秋千上坐著,气红的漂亮小脸高傲的撇到一边闭上眼,一副‘我不想跟丑八怪说话’的模样。
孩子咬紧下唇,本来就冻得通红的小脸上此时正是一脸难过,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水雾,眼眶也不自觉的红了起来,而原本就瘦小的身子更是因寒冷而瑟瑟发抖的缩成一团,小手上也因刚在池水中的慌乱而划伤流出了鲜红。
低下头,孩子匆匆擦了擦掉出的眼泪,慢慢走到一边把赛车捡起放在喷泉边,转身离开……
听著身边终於再没有声音,程杰希这才偷偷的睁开眼,看著已经空无一人的花园,他猛地一下站起身,四处探望,发现身边真的再没有其它人的身影时他这才有些妥气的垮下肩膀,慢慢走出遮蓬来到喷泉边拿起那个还滴著水的赛车看了看,又抬起头看了看寂静的周围,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最後拿著赛车也有些无精打采的离开了花园……
如果那次他们就那样错过了,会不会就不会有後来的那些痛苦呢?
答案是必然的,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如果’始终只是‘如果’,当程杰希在自已的秘密机地─其实也不过就是家里一条通到花房的过道上再次遇到那个正在角落努力想要把衣服弄干的小小人儿时,程杰希就看著他突然笑了起来,然後在那个孩子诧异和微微有些惧意的眼神中,强行把他拉到了自已的房间“把衣服换下来!”
七岁的程杰希颐指气使的对著孩子说道,可怜的孩子还没从刚刚被讨厌的打击中回过神就一脸傻样的被对方强行脱掉了外衣,然後被对方粗鲁套上了自已温暖却又昂贵的衣服“我……”
“你家里人是这里的佣人吧!”程杰希很满意地看著那小脸因温暖而升起的粉红,尽管孩子的肤色有些黑,但程杰希还是看到了对方脸上的红晕。
点点头,孩子很诚实的说道,小小的脸上带著些许害羞的笑意“我妈妈在这里做饭!”温暖的毛衣有著很好闻的而且又不刺鼻的香味,孩子低著头看著身上的衣服,心里充满了喜悦,他从没有穿过这麽香、这麽漂亮、这麽温暖的衣服。
“那好,以後你就在这里陪我玩吧!”霸道的拉起还是有些冰冷的小手,程杰希看著对方惊慌抬起的眼眸,在碰到自已的注视後又立即的垂了下去,一时间有些生气的扳起对方的小脸“我很可怕吗?干嘛不看著我?”
孩子虽小,但力道却不小,用力起来也不知道控制,所以当他看到那孩子结结巴巴半天而且想挣脱自已的手时,程杰希心中的不悦更深了,想他大少爷什麽时候会主动要跟别人玩?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居然还不领情。
“放……放开我,好痛!”孩子因对方用力的疼痛而挣扎起来,不一会儿眼中又升起雾气,脸上的厌恶之情很清楚的说明著他对眼前人的讨厌和恐惧。
“那你说要不要陪在我身边!”七岁的程杰希很是固执的捏著对方的小脸,直到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程杰希这才松开手别扭笨拙的抹去孩子脸上的泪水“喂,你不许再哭哦,要不是刚刚你帮本少爷捡回了赛车,本少爷才不想跟你这个丑八怪玩呢,喂,我告诉你不许再哭哦,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听到没有!”
恶狠狠的威胁终於成功的吓到了孩子,看著孩子脸带泪花想哭又不敢哭出来的样子,程杰希难得好脾气的擦擦他脸上的泪水“你叫什麽?”“……”孩子抽噎著看著他,脸上的惧意很明显的还在为刚刚他的威胁而害怕。
没有得到回答,漂亮的小脸一下阴了下去,眼神也有些愤怒地看著他“你这个丑八怪聋了是不是?本少爷在问你叫什麽听到没有!”
“徐……徐林,我叫徐林!”孩子连忙後退几步,看著那个明明不大却一脸暴戾得让人害怕的人,转身就想要跑!
头一次程杰希感到如此愤怒,那个家夥居然敢跑?从没有人敢反抗他,可这个丑八怪不仅不听他的命令居然还想跑?可恶……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推倒在地,在他还来不及站起来之前一脚踩在他的後背上,身体也顺势坐了下去,明明漂亮得宛如小艺术家的手却一把抓住了对方的头发恶狠狠地说道“告诉你,我叫程杰希,是这个家的主人,从来没有人敢不听我的话,也没有人敢不陪我玩,所以,你给我记住,下次再敢反抗我,我就对你不客气听到没有!”
徐林似乎很不满的想要反抗,但他只动了一下,落下的痛击则让这个从小就怕痛的孩子乖乖的顺从了对方的话“说,陪不陪我一起玩!”
点点头,徐林的眼中满是泪水,他本来以为他遇到的是天使,没想到他碰到的却是坏蛋,而且是会欺负自已的坏蛋,他讨厌他,他想要回家,他想要爸爸妈妈,他要回家……
“说话!”“我愿意陪你一起玩,我愿意,呜呜呜……”“好,这是你说的,我可没有强迫你哦!”七岁的孩子满意的笑著坐到一边,拉起满脸泪痕的人儿擦擦他的眼泪“来,坐过来陪我玩!”
徐林却只是恐惧地看著他,在看到对方又阴沈下来的漂亮小脸时,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坐到他面前接过他递过来的玩具,水雾的眼却不停地看向门口,他真希望妈妈能马上来把他带走,他再也不要来这里了,再也不要来这里了……
相反徐林看不见的厌恶,程杰希对眼前这个新发现的宝贝却是很好奇,他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被欺负了居然还那麽好心的帮自已捡起东西,没错,他承认那脚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看看有人在这种天气掉到水里的感觉,谁让他爷爷不守信呢?简单来说他这就是迁怒,谁让徐林那时候刚好出现了,不过……程杰希看著那张丑丑的小脸心里突然就有些高兴,没有理由,只是当他看到那个帮自已捡赛车的孩子再次出现在面前时他的心情就不由自主的好了起来……
而孩子之间的好感是非常容易的,第一次好感就可以让他确定一件事,突然,他坐到徐林旁边,不顾他恐慌的样子,轻轻撞了撞他:
“喂,我好像还蛮喜欢你的哦!”
13
“不,不要,不要打我,对不起,程少爷对不起,对不起……”
紧闭著双眼,细汗布了沈睡人的额头,身体剧烈的挣扎著,恐惧的呓语喃喃的自唇中逸出“不……不要打我……我没有想要跟在他身边,不管我的事,我真的不喜欢和他在一起的,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