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目光扫过一个个被气红了双眼,恨不得立刻就可以揍他一顿的捕头们,沐复渊突然低头轻笑起来.
”我说圣上,你开心吗?”
云丰朝扁扁嘴,撇过头不去看沐复渊,嘴硬地道:”才不高兴!明知道要被砍头还把话说出来,说得好听就是正直,说得不好听就是愚钝.”
”可是他们不正是圣上所需要的忠臣吗?”
”这麽笨的忠臣谁稀罕!”
”圣上别嘴硬了.”
”你才嘴硬!”
看著两人旁若无人地斗嘴,梁复营和一旁的捕头们都愣住了.
这麽说就是……不砍他们的头了?
虽然不怕死,可是如果真的为了这麽一点小事被砍头的话,还真的感到十分不值啊.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何事?”坐在凉亭上,沐复渊看著远处闪著粼粼波光的湖面,却听到身後有人很不掩饰脚步声地向他走来.
一身青衣,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满满的娴熟淡雅.
五官十分秀气,乳白色的肤色也衬托他那书生般的气质.
”下官拜见宰相大人.”十分客气的话,梁复营此时的表情异常地凝重.
沐复渊把视线转回到他身上,嘴边露出温润的笑.
”你我均属一品,并不需行这些礼数.”
”那在下就开门见山了,沐大人为何会与圣上在一起?”
虽然晋太後以圣上身体抱恙,不能出席早朝,现在的政事暂时就由丰德王子来管理,但是整个朝纲的人都心知肚明,云丰朝此时生死未卜.
如果不是碍於满朝元老的颜面,晋太後早就已经把云丰德捧上帝位了,所以晋太後现在一定派兵四处追杀著圣上.
但是,现在圣上突然和宰相出现在京城,摆明就是要让人知道圣上还没死.
梁复营此时的疑惑实在太多了,只好问最重要的.
嘴边的笑淡去,沐复渊此时美得就像神话里的水神一般,月光淡淡地散落在他身上,那沈思著的表情有著一种不可侵犯的神圣.
”礼尚往来,你也得回答我的问题.”
梁复营抬起头,不解地看著略有所思的沐复渊.
”答与不答只在下官的一念之间,同样,沐大人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刺杀圣上的人是太後派来的.”
闻言,梁复营的眉头皱得更深.
”下官问的……”
打断他的话,沐复渊笑得温润:”这不是你最想问的吗?”
尽管不想承认,可是梁复营却不得不点头.
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就代表他要选择站在哪一方了.
晋太後与圣上一直都为帝位僵持著,朝中的大臣纷纷地往晋太後身边投靠,肯为当初先皇的决定苦苦支撑的,就剩下那些当年跟在先皇身边打天下的元老们了.
当然,也有像他一样,只是安守本分做好自己官阶的人,不理会外界的是与非,只要过得问心无愧,就算明天丰祭国要改朝换代,他还是他的刑部司法.
可是现在,知道了是晋太後刺杀圣上的主谋,如果不闻不问,那就代表他选择了投靠晋太後.
就算他选择了投靠圣上那又怎样?
他的部下,那几十个跟著他吃饭,忠心耿耿的部下会怎麽样?
”知道了就是知道了,其他的无需多想,就像你当初决定只站在对的一边那样,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猛地抬起头,梁复营难以置信地看著坐在亭上悠游自在的沐复渊,眼眶不禁有些发红.
对啊,这不是自己一直谨守的宗旨吗?
原来只是这麽简单的一件事.
”噗通”一声地跪在地上,梁复营感激地叩头道:”多谢宰相提点之恩.”
挥挥手,沐复渊皱眉示意梁复营起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说跪就跪成何体统?”
梁复营感激地站起来,敬仰地看著沐复渊.
”如果真的想感激我,那就告诉我,今天与你在倚歌楼前拉扯的男子是……诶,你别跑啊.”
看著梁复营脸红地跑回了屋内,沐复渊十分疑惑地歪著头看著他跑去的方向.
他只不过是想问一下那男子是谁而已,他为什麽脸红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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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复渊,快来给我开门,好冷……”
半夜,刚从凉亭那下来的沐复渊就看到有人在站自己的房门前敲著门.
红色的发丝没有挽起,而是披散在身後,月光散落在那发丝上,显得无比的妖豔,虽然那发丝的主人正在生闷气.
”死色坯,烂色坯,居然敲了那麽久还不来开门,看我回宫之後不把你废了!”正在对著房门自言自语的云丰朝当然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沐复渊,只见他越骂越起劲,都把原本来敲门的缘由给忘光了.
色坯?
沐复渊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色之徒,也从不觉得自己有什麽地方可以让人觉得色的地方.
”圣上,半夜来臣的房间所为何事?”
凉凉的话让云丰朝很僵硬地回过头,站在面前的果然是沐复渊.
看见沐复渊,突然想起为何来敲门的云丰朝脸一红,低著头不说话.
他脸上的红在这种情况下十分地诡异,让沐复渊想不去在意也十分地难.
正想开口逗他一下的沐复渊眼尖地发现云丰朝居然只穿著一件薄薄的单衣.
即使是在夏日,夜里的寒气还是很重的,当下,沐复渊立刻拉起还在一旁不知在想什麽的云丰朝走进房里.
点上油灯,掩上房门,把窗户都给关个严实,沐复渊这时才算是放下心来.
别看云丰朝好像很强壮的样子,只是一阵小小的风都能把他吹得喷嚏鼻涕一起来,所以看见他只穿著一件单衣就来找自己,沐复渊感到有些气闷.
於是,沐复渊把自己身上的外衣往云丰朝身上一披,把他按坐在床边,就一言不发地去给他沏茶.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圣上找我,所为何事?”人在生气的时候,语气会比平时差很多,就像沐复渊这样.
刚沏好的茶散发出一屋子的茶香,看来司法府的收入还是蛮不错的,至少从这茶叶看就知道.
”我我我……想跟你……一起……”低着头,云丰朝现在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
居然做噩梦,而且还不敢一个人睡,说出来实在太丢人了!
沐复渊看着吞吞吐吐的云丰朝,心里突然一阵释怀.
罢了罢了,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从小就生在皇室里的圣上,也许身边总会有等着侍候他的宫女们,冷了会有人添衣,饿了会有人做吃的,所以云丰朝现在这般的没记性,或多或少,是被惯出来的.
”圣上,话要慢慢说别人才能听得懂.”挂起温润的笑,沐复渊把已经泡出味道的茶倒了一杯给云丰朝.
接过那温暖的茶杯,云丰朝有些出神地看着杯里有些晃荡的茶.
”我做噩梦了,梦到了大花和小花……”
尽管明知道那不是自己的错,可是那两具尸体却一直在他梦中徘徊不散,嘴里喊着什么要帮她们申冤,她们死得很惨这些话.
在梦里,他拼命地跑,想要逃离那差一点就要碰上自己的手,那血迹斑斑的手就算现在自己只是回想,也还是会感到一头冷汗.
”以前我也经常做噩梦.”沐复渊蹲下,双手包覆着云丰朝捧着茶杯的手,感到那淡淡的暖透过那修长的双手传到自己的手中.
疑惑地抬头,云丰朝看着沐复渊,眼里有着明显的怀疑.
这个色坯梦到的,八成都是些很色的梦,噩梦?
”我看啊,就算是噩梦,你梦到的也是艳鬼.”语末还吐吐舌头借此表达他的不满.
低声轻笑,沐复渊有些无奈.
他真的长得很像那些登徒子吗?
”好了,早点睡,明天还要去会会那个王知府.”沐复渊站起来,准备脱衣就寝.
”什什什么!!!”
云丰朝把手里的茶杯往墙角一丢,整个人缩进床的里头,还拉起那薄被把自己盖住,只露出一张羞得通红的俊脸.
看着云丰朝那十分让人困扰的举动,沐复渊轻叹一声,停下了还在解衣结的手.
”既然圣上喜欢臣的房间,那臣就去圣上的房间睡好了.”语罢,走到房门准备出去.
”站站站住,哇……你走了,那我要是再作恶梦怎么办?”想要下床拉住沐复渊,可是却忘记了自己还包着薄被的云丰朝结实了卡在了床边.
尽管动作滑稽而且还很不舒服,可是云丰朝却还是道出了问题的重点.
自己今晚上来找他就是怕会再做噩梦,他现在却说要自己一个人睡,那自己为什么还要来找他啊……
关上已经半开的门,沐复渊走到床边,蹲下笑眯眯地看着动弹不得的云丰朝.
伸出双手捧住云丰朝的脸,”臣有个十分奏效的方法,只是……”
”只是什么?”咽咽口水,云丰朝脸红地看着靠得很近很近的沐复渊.
好近,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敌清香.
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说他长得比母妃好看,在这么近的距离看才知道,他有着母妃所欠缺的神采.
母妃的美虽有如荷莲,红色的花绿色的叶,可是却静得只剩下苍白.
沐复渊的美就像在斜阳山上看到的落英,虽然只有满满的白,可是却灵动如活.
沐复渊轻轻地把唇贴到云丰朝的脸颊上,张口就是一咬!
”哇,好痛.”被咬得眼角渗出了点点泪花的云丰朝张口哇哇大叫起来.
”痛吗?”沐复渊欠揍地问.
咬牙看着面前的色坯,云丰朝觉得自己是眼睛瞎了才会把他看得那么美好.
什么美好,根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的恶魔!
看到云丰朝那一脸怒气的脸,沐复渊温润地笑起来,轻抚上那被咬得有些红肿的脸.
”师傅说过,痛得话,就不是做梦.”
云丰朝皱起眉头带着疑问重复那句话:”痛得话,就不是做梦?”
”恩.”
”恩你的头,你就不会用捏的?”难怪以前看见那些养兔子的宫女被咬到的时候反应这么大,原来被咬真的很痛!
明显地一愣,沐复渊失笑道:”那下次就用捏的吧.”
”还有下次!你找死!”一时气不过的云丰朝拿起一旁的枕头就往沐复渊的头砸去.
轻笑着闪开那些根本称不上是攻击的动作,沐复渊提醒道:”圣上,早点歇息吧,臣……”
”……陪……”比蚊呐更小声的话,云丰朝脸又红了起来.
”圣上,话要慢慢说.”
”看在外面那么黑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让你留在这睡好了.”云丰朝别过头,装作不在意地道.
可是那红透的侧脸却告诉沐复渊,他在学小孩子闹别扭.
大发慈悲?沐复渊环视了房间一会儿,苦笑.
”圣上,这好像是我的房间啊……”
”你还敢有意见!”
”不敢……”
”那就睡觉,明天还有要事要做!”丝毫不觉的自己有什么不对的云丰朝睡到床的最里面,故意留出很多的空间.
看着云丰朝那体贴的举动,沐复渊轻躺下,把早就累了一整天,一躺下就睡着的云丰朝搂进怀里.
闻着那带着清香皂角味的红色长发,就如母亲小时候搂着自己入睡时一般的安心.
动作小心翼翼地帮云丰朝拉高那薄被,沐复渊也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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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很小的小娃娃坐在一棵不高的树上,风一阵阵地吹过,吹落树上那开得正灿烂的红花.
”呜呜呜,爹爹,娘……”还带着明显的童音的小娃娃一边用小手擦拭着眼泪,一边害怕地看着树下那只徘徊了很久的狼崽.
同样也是小小的狼崽似乎对树上的娃儿很不满意,拼命地用那还不成熟的爪子扒着树皮.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嘹亮的口哨声,狼崽很不舍地看了树上的娃儿一眼,转身朝声音传来的地方快速地奔去.
此时的小娃儿也像是没坐稳,一个跟头就要栽落在地上.
却被一个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在树下的美貌男子稳稳地接住.
一看见抱着自己的美貌男子,小娃儿本来已经止住的泪立刻又大颗大颗地簌簌落下.
”爹爹……”
美貌男子看着小娃儿抓住自己的衣襟一阵乱拭的动作不禁有些苦笑.
”天儿,你很怕它?”美貌男子指着站在自己脚边的狼崽.
小娃儿被放落到地上站着,狼崽像是气不过的样子一扑扑向小娃儿,低头就是一阵乱舔.
一把推开狼崽,小娃儿吓得跑掉了,一边跑一边乱喊乱叫.
”别舔天儿……哇,娘,爹爹欺负天儿.”
美貌男子苦笑着看着小娃儿那跑几步就摔一下的动作,这天儿,除了脸蛋像自己,其他的那一点像自己了?
(解释一下,这是复渊很小很小时候的回忆,在梦里的回忆.)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好美的脸……
云丰朝咽咽口水,睁大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俊容.
半夜,辗转反侧都睡不着的云丰朝一睁眼,就看到了沐复渊靠得过近的脸蛋.
不过,如果这个时候云丰朝能有选择的话,他会跳下床的,如果紧搂他的腰上那两只手的力气不是这么大的话……
不过这么近看,才看到那本来雪白如玉的脸颊上,眼底处居然有淡淡的红肿.
”哭过了吗?”云丰朝小声地嘟囔着,手却不自觉地抚上那看起来很可疑的微肿处.
指下的肌肤就像是那种一团团,白花花的糖球那样,轻轻一碰就要化掉了似的.
好滑的脸!
云丰朝像是受到了指引似的,把另一只手也摸到沐复渊的脸蛋上,还左捏捏,右摸摸的,似乎有不把人吵醒就使不罢休的气势.
”圣上.”一声平淡无奇的呼喊却让云丰朝吓得向身后的墙撞去.
沐复渊敏捷地伸手一拉,云丰朝就整个人窝在他的怀里了.
丢脸!这是云丰朝心里的第一个念头.
之前那次是意外,那现在这次呢?说说意外也没人信吧?
搂着全身僵硬的云丰朝,沐复渊轻笑:”圣上果然是小孩子.”
跟沐复渊想到了同一块去的云丰朝脸一红,猛地推开抱着自己的人.
他才不是小孩子!
被沐复渊抱着,云丰朝开始觉得自己的脸着火了.
浑身好热,想伸手推开沐复渊,却又发现双手就像面条一般,软绵绵的.
”放开我……”本来十分有气势的一句话,在云丰朝的嘴里说出来,却像是撒娇似的.
沐复渊一愣,突然放开搂在云丰朝腰上的双手,不自然地别过脸去.
他居然觉得圣上嘴唇红通通的样子好美……可是圣上是个男子啊,而且还是个长相英俊的男子,他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被轻易放开的云丰朝本该高兴才对的,可是此时的他心头却涌上一股不明所以的感觉,就像被一颗沉甸甸的石头压住一般.
按住心口,云丰朝拉高被子遮住脸.
睡一觉就没事了,睡一觉就会好的.
窗外一阵风吹进来,微凉的风霎时让沐复渊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向一旁高高隆起的被窝.
”圣上,睡了吗?”小声地询问着,没有得到回答的沐复渊伸手想帮云丰朝拉开那被子,可是却在就要碰上被子的时候却停住了.
猛地收回手,沐复渊合上双眼.
只要不去想,那就不会有那种怪异念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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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沐大人,你们不吃吗?”梁复营看着桌上那些基本上都没怎么动的早点,疑惑地看着两人.
一旁的捕头们面面相视,再一次感叹他们的大人要是哪一天把查案时的机智分一点到其他方便,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只要长了眼睛的,谁没看到圣上和沐大人两人之间那微妙的氛围啊……当然,他们大人除外.
”圣上,吃一块黄金糕吧.”拿起筷子,沐复渊夹了一块颜色金黄香脆的糕点,光看卖相也知道这高点有多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