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冬至----十月

作者:  录入:09-27

  「不会,我们谢谢你才是。我哥应该很高兴不用跑去超市。」这炎热的盛夏,除非有人约,她和哥哥都不喜欢出门。啊,还有每天的晚餐关系,所以哥哥才不甘不愿的出去。
  夏生看著他们一来一往的聊天,发现妹妹真的不理自己,也很无趣的自救拿起乌龙茶时看著冬至,对方依然维持著优雅的姿态。一餐晚饭的时间不算长。可是对於一个以跪坐的方法坐下来的人来说,这不长不短的一小时应该可以让人生不如死。
  「那个、森……」
  「啊,叫我冬至就好了。」
  「那好,冬至。你这样坐了一个多小时……真的不累吗?」他光看都觉得辛苦了,是说,为什麽他那麽听他的话啊?夏生在吃完饭之後才想到这个问题。
  冬至偏头。「不会啊。我自小就跟从家母学茶道,跪坐已经很习惯了。」倒没有什麽不舒服,对他来说,这跟普通的坐著一般罢了。
  啊啊,原来是习惯来著。夏生点头,然後望向外面,觉得今夜天气不错,有点想运动一下。「吃得有点饱,我想去打篮球,你要一起吗?」心动不如行动,在说话的同时,夏生已经伸手勾到一直放在客厅的篮球拍打起来。夏生从沙发上起来,抄起了手机和钥匙就走到趟门前。「走吧?」
  冬至觉得自己已经慢慢的习惯夏生的个性了。只不过才认识一天、嗯,勉强可以说,是认识两天,他就觉得眼前的人在他眼中犹如白纸一般容易看穿。他跟在夏生的身後--似乎,连跟在他身後也很习惯,他和夏奈说一声再见,打扰了。
  つづく。

  《夏末、冬至》.06

  夏生将冬至带到附近的篮球场。大概猜想冬至没有运动细胞和自己一样没有音乐细胞,夏生很耐心的指导冬至该怎样做热身。首先,他们在环在篮球场跑了三圈,然後活动手脚,作了一般拦截、防守的动作。
  然後,夏生觉得差不多後,跟冬至说。「来一场比赛,会快点知道篮球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喔。」他将篮球往上抛,正欲将球打下来时,却被冬至抢先一步,冬至越过夏生的身边,在篮球架前方投出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夏生霎时讲不出话来,嘴巴不自觉得合不拢,呆呆的看著冬至。而冬至看到夏生完全没有拦截他时,他才搔搔头,跟夏生说。「我,在国中三年是社团活动是篮球部。」
  夏生将嘴巴合起来,因为接受不了对方从自己手中抢到球而显得说话有点结巴。「我、我以为你完全没有运动细胞的啊!」
  「咦?为什麽会这样想的?」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跟他提起,自己会不会运动这回事啊。拿著篮球做了几个假动作之後,他又投了一次篮。动作十分俐落,让夏生相信他真的是会篮球。这事实让夏生没了兴致,往一边的长椅坐。
  「舞木さん……?」明明是他拉自己出来打篮球的,怎麽热身才刚结束,他就坐在一边动也不动了?冬至也不打了,坐到夏生的身边。
  「夏生、夏生啦。」既然对方都让自己直接唤名字了,他还让对方叫自己的姓也太生疏,况且他也不习惯被人叫舞木さん。「我比你年长两年而已,叫我夏生就好。」不然,他要跟学校的後辈叫他前辈他也OK。
  「……夏生さん……」在发出夏生这三个音节之後,冬至还是很自然的加上尊称,见夏生没有反对,他也决定这样叫。看著夏生躺在长椅上不动,他还是问了。「夏生さん,不是说出来运动一下的吗?」他一点都不认为刚刚的热身就有足够的运动量。
  「也是。」站起来,再次走入篮球场,在空气中挥拳。「再怎麽说,我可是现役篮球队主将,怎麽可能输给你这个臭小鬼──」赌上男人的尊严,输了他就将中奖冰棒送给他!
  冬至带著篮球也回到场上,有点不懂为何眼前这个人说风便是风的目前干劲十足。他说,「那开始了喔。」
  他本来想和方才一样,轻松的越过正在防守的夏生轻易的得分。谁料,他刚说完「开始」,眼前的人就将他手中的篮球拿走,一转身,便是一球。这次,倒是冬至惊讶了。
  投篮成功的某人正在跳来跳去。「啊哈,以为我还会让你得分就太将我看扁了!刚刚我是轻敌,现在我不会再让你得分的了哈哈。」夏生带球在场内奔跑时,顺道出手恶作剧般的偷打了冬至的後脑一下,然後,像是偷了腥的猫一般嘿嘿笑。
  只是,冬至也不是好惹的人物。他们两个这样一来一往的在对方手上抢了球又被抢回去,在转身间,瞬速投篮却被对方拦下来。这样打了三十分钟,居然谁也没有再入一球。大概是放假以来都没有运动。夏生倒在篮球场上不想动了。
  「你、你真狠毒……」虽然说,放话不让人再进一球的是自己,可是这家伙也太小心眼了吧!他不让他进球,所以他也不让他进。夏生躺在地上,累到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夏生さん,彼此彼此。」
  冬至躺在夏生身边,随便篮球滚在篮球架旁,就这边两个人大口大口的喘气。夏日晚上至少还有二十度,激烈的运动让他们汗流浃背,整件衣服湿透了。夏生懒得理冬至决定闭上眼睛,顺便调整呼吸。
  沉默了一阵子,夏生突然睁开眼睛,问了冬至。「你高中的社团活动也选了篮球部吗?」
  冬至看著夏生说,「不是。」
  「不然你选了什麽?」啊,真浪费他的才能哇。居然没有选明明就打得很好的篮球。不对,他钢琴也弹得很好。「该不会是乐团之类的吧?」
  冬至摇头否认。「都不是。」他伸出食指指向天空,然後在空气里一笔一划的写出自己所属的社团。「我是书法社的喔。」
  ……沉默之後是更深的沉默。夏生在想,他永远也不会懂冬至。为什麽会有人那麽不按牌理出章,不搞乐团、不打篮球,跑去书法……他叹了一口气,再次闭上眼睛。刚刚打了那麽久篮球,有点累了……睡一下下好了,一下下就好……
  直到冬至听到隔壁传来微微的打呼声,他才扭头过去看夏生。而夏生,已经不知道睡到第几层,完全忘记自己还在外面,还未洗澡,还未刷牙……冬至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夏、夏生さん?」他不敢相信有人这样睡起来。
  唤了好几声完全没有反应,冬至才站起来,用脚将篮球架旁的篮球勾起,然後把睡得很熟的夏生抱起走上回家的路。於深夜昏黄的街灯下,夏生和冬至的影子被拖得好长好长。
  好长。
  つづく。

  《夏末、冬至》.07

  隔日,妹妹目送母亲离开後来到长廊,放下两杯苏打冰时顺带踢了他两脚,然後坐在他身边,一起听夏蝉制造出来的噪音。发呆了一阵子,想起母亲的交代。「哥哥,妈妈烤了小饼乾,你拿去给冬至哥。」
  夏生抬眸看了妹妹一眼,喝了一口苏打水。「你去吧。」摊在冰凉的地板上很舒服,这种天气真的很热很热,彷佛一动就会开始从额头冒汗,夏蝉的噪音也很大,夏生觉得已经到了可以震破耳膜的程度了。
  「为什麽?你们吵架了?」的确,自从昨晚回来之後,都没有听哥哥提起他们打篮球的时,而夏生也像死人一样摊在长廊上。「这一点都不像昨晚以公主抱方式回来的两人喔。」
  夏生低声叹气。他一点都不想记得这件事。今天早上他醒过来看见自己安稳的躺在自己床上,他就觉得不对劲。然後在吃早餐时,妹妹一直用暧昧的眼神看他、不时发出奇怪的笑声时,他已经觉得大事不妙、而且是自己绝对不想知道的事。
  吃完早餐後,他正打算回房、避过妹妹奇异的目光,但被终於沉不住气的妹妹叫住。「哥哥,你……记得昨晚你怎麽回家的吗?」老实说,她看见的时候也觉得很有震撼。可是,也意外的发现自家哥哥和冬至还满搭。
  「呃、嗯……如果是太过奇怪的回来方式,可以不用告诉我没关系。」而且他也睡得太死了吧?这种不知道怎麽回家的情节,真像是晚上在居酒屋里喝到醉的大叔啊。
  「没有很奇怪啊。」她在漫画里看多了,没想到还真的可以。而且画面没有她从前想像中恶心,还意外的好看。「冬至哥他用公主抱的方式将你抱回来的喔。你完全不记得了吗?」好可惜喔。
  「还真对不起,我睡得很死,真的完全不记得……」往仰角四十五度,望向天空,夏生自觉已经无颜面见乡亲父老了,让他一死以谢天下吧,居然让一个男人抱回来。噢,是公主抱。夏生真的想撞墙了。
  夏奈拍拍哥哥的肩以示安慰。「没关系,还有下次的。下次请你清醒著被他抱回来好吗。」她一定会找相机拍下来的。美丽的哥哥加美丽的冬至哥,想起来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想到这里,夏生忍不住在长廊上滚来滚去。他一点都不知道妹妹在想什麽,她不是应该觉得一个男人抱著另一个男人回来很奇怪吗。而且被抱的还是她的哥哥,为什麽她可以兴奋成这样?
  当他这样问妹妹的时候,妹妹很认真的回答他。「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国内的国高中生都喜欢二次元、女性向的同人志吗?」
  「呃呃?」夏生他有听没懂。
  「就是喜欢男生跟男生在一起。」夏奈以聊今天几度的口吻来告诉夏生。
  「……我要出去买晚餐了。」突然间,夏生只想忽略妹妹,他一点都不想加入妹妹的世界,更不想成为妹妹的幻想对象。夏生换好衣服,检查钱包有没有钱,再把贴在墙上的便条纸撕下。「你啊,看……嗯……同人志不是问题,但不要乱丢,也不要把我幻想……」
  夏生和妹妹说完後,十分没种的逃离家门。感叹起这世界怎麽愈来愈多人喜欢同人、这也没关系,为什麽他的妹妹是其中一份子……夏生再叹一口气,别再想了,先去买材料吧,他一点都不想在今晚会饿肚子。
  被妹妹这样一闹,夏生比平常更晚出门。在出门的时候已经是黄昏的时间,天空的颜色一层叠上一层,在厚厚的橘黄上,一抹紫红再加上一抹灰蓝,看起来异常的和谐。这是无风、湿气极高的夏夜颜色。
  在裤袋里摸出自己新买的iPod,他低著头胡乱的在曲单里寻找歌曲,然後随意的按到一首再将播放模式改成「随机」後,走上那条每天都走、快要闭上眼也不会撞到的超市之路。他想,能不能叫妈妈列出一个星期的清单,这样他就不用在酷热的天气下冒著中暑的危机出门。
  他一直觉得,蝉是这个世上最令人烦躁的生物。不说夏天的天气让人躁热的想揍人,而雄蝉没日没夜的叫──好吧,在同类的雌性生物是情歌的叫法会让人揍人的情绪更加飙高。夏生想,如果夏天的犯罪率会提高有一半的原因一定是因为蝉。
  他加快脚步,来到超市。只穿黑色无袖背心加短裤的他全身都是汗,迎面而来的空调让夏生打了一个寒颤。心里感叹现在的商人一点都不环保、一点都爱护地球,温室效应、冰川融化、天灾连连都是因为这些无良的奸商啊──这般如此的骂完一轮之後,他只是想表达,好热。
  站在超商入口好一阵子,夏生都没有动。他现在只想享受一下这俨然是冬天的超市,直到第三次被後面的人低咒骂了几声後,他才悻悻然的从口袋拿出便利条,去找了一架推车之後便走到冻肉柜。
  首先,夏生将母上大人交代的东西都买好,然後踏著愉快的脚步跑去冰柜,这次不用妹妹大人的钦点下,他也毫不心疼的扫了一盒又一盒的冰淇淋,再想起被清空的洋芋片他又跑去买。在一边买的同时在想,要不要去影音店租两片电影回家和妹妹一起看。
  「哎呀,暑假,真罪过呀。」听起来更是半点悔意都没,他往巧克力区走去。他想,这个暑假完结後,他和妹妹至少会胖三公斤。这般没命的吃法又整天贴在沙发不愿动。
  直到推车也差点塞不下夏生买的东西,他不禁佩服起身为男人的自己居然也那麽有购物狂的魄力。他心意满足的将推车推到收银处,欣赏起附近美丽可人的女生之後,他看见了另一个美丽可人的男生。
  啊,是冬至。
  つづく。

  《夏末、冬至》.08

  夏生很没形象的蹲在公园里,拆开了刚刚在便利商店买的冰棒吃,看著几个小孩在秋千旁玩起你追我跑的游戏,而冬至则站在夏生身边一起看。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因为,刚刚的奔跑让他们目前还喘不过气来。
  「夏生さん……你为什麽看见我就要跑?」害他连东西都没有买就跑出超市,没有理由的追上身边这个男子。
  夏生瞪了他一眼,说:「你不追我就不跑了。」那麽热的天气还逼他运动,他没要求冬至赔他心灵受伤的费用已经很好了。
  「……你不跑我也不会追你啊……」冬至突然抛出一句很鬼打墙的话。
  ……沟通不来。夏生放弃和眼前应该是外星来的生物说话。
  时间往後退了一点,回到夏生刚刚逃避般的落荒而逃的时候。他很有自信自己不会跑输给任何人、毕竟他的运动神经发达到连体育老师都要感叹长江後浪退前浪。可是他不知道,原来长江後浪退前浪的意思是後人会比前人厉害。
  很不巧,他比冬至虚长两岁。面对冬至他马上被归纳成前浪,所以在等交通灯的同时,他就被後浪冬至追上了。於是,他只能忿忿的走进便利商店,用那张兑换回来的十枝免费冰棒换了两枝柠檬口味的冰棒。
  然後,一枝正在他大爷口里,另一枝在冬至的嘴里。
  「夏生さん,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麽要见到我就跑?」明明昨天一起吃了饭、还去了打篮球,冬至不懂为何夏生翻脸像翻书一样快。
  提到昨日的事情,夏生就很气,把冰棒当成冬至般瞬间解决掉。他差点就想扑到冬至身上把他给掐死。「你说,你昨天为什麽不叫我起来?为什麽要、要……抱……我回家。」夏生止住了差点冲口而出的「公主抱」。
  冬至很无奈。「我叫了你好几声都没有理我,我想你睡得很熟就别吵你了。我抱你回去有什麽不对吗?」他没有把他摔著、也没有干了什麽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什麽夏生要生那麽大的气?冬至委实不懂。
  好吧,睡太死的确是他的不对。只是为什麽一定是抱?为什麽不能背?「啊那你可以用背的将我带回去啊。」
  「背的话,我怕我满身的汗都黏在夏生さん身上。而且抱你的话,篮球放在你身上我比较省事。」冬至说得更无辜。
  孩子,你知道吗。你的「比较省事」会让我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的。「好吧,这问题解决了。那你刚刚干嘛那麽拼命的追我?」
  冬至不答反问。「那夏生さん先回答我,为什麽那麽拼命的跑?」
  又要重复那种因为你跑所以我追,因为你追所以我跑的鬼打墙回答方式吗?夏生脸一红,抵死都不承认因为不知道拿什麽脸去面对冬至。他承认,在听到妹妹说冬至抱自己回来的时候,有那麽一丝窃喜。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背过身,夏生赌气的不理他。
  冬至惊讶於夏生的小孩子脾气,然後蹲在夏生身边,摸摸对方汗湿的发丝,想到什麽般下感言。「夏生さん,真可爱。」
  下一秒,夏生终於忍不住扑到冬至身上暴打。
  「不准说我可爱──」
  殴打完冬至之後,夏生很舒畅的站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他拎起购物袋、丢下被自己打的冬至回家。当他蹲在冰箱前拿起那几盒冰淇淋的时候哀号。怎麽都融了啊啊啊──
  呜。亏大了。
  つづく。
  剩三章。

  《夏末、冬至》.09

  夏生在自己的床上,盯著墙上妹妹居心不良而挂上去的动漫月历。自从那天之後,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看过冬至了。他想,一个正常的人是不会喜欢被一个男人打的,所以,夏生十分确定冬至肯定是讨厌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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